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债主他超凶   作者:梨子甜甜   文案:   这是一篇平平无奇的主攻文。   ————   (攻)何洛家里破产后,他多了个得罪得死死的债主,为了尽快还清债务,他不得不老老实实上班,努力还债。   但一次意外,他在酒吧被人下药,好巧不巧落在债主手里,一夜过后,何洛看着睡在床边的债主,心道:完了完了完了,这次他家债主还不得弄死他。   ————   (受)傅薏有个一见钟情很多年的人,奈何这人不喜欢他,还十分厌恶他是个同性恋,每次见面两人都剑拔弩张闹到要打起来的地步,没办法,为了不让人为难,他只能死死守住底线,不碰面,不打扰,冷心冷情地寄心于工作。   直到有一天,在会所走廊外,他心心念念想了许多年的人,主动跑进他怀里,叫了一夜他的名字。   这次,说什么他也不想再放过了。   *何洛攻(26岁)x傅薏受(33岁)   内容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洛、傅薏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其实一点都不凶。   立意:面向阳光,你也可以发光 第1章 救救我。   “喂,于少。”   何洛站在一家金碧辉煌的会所外面,耳旁夹着电话,听着电话里嘈杂的噪音,不断问询:“你们在哪个包厢啊?”   “是409还是419啊?”   “409?”   “嗯嗯嗯,我已经到门口了,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   何洛跟门口的保安打了声招呼,保安就放他通行了,还客客气气叫了他一声小何少,明显就还记得他。   让何洛感慨不已。   不愧是S市最豪华的高级会所,他家都破产三年了,他三年没来尊皇会所消费,保安居然还认得他。   这服务、这态度、不怪人家长盛不衰。   家里没破产前,何洛也是这儿的常客,进到会所里面,他熟门熟路地就找到了409包厢。   这家豪华会所占地面积广,修建得却不是很高,总共就四层楼。   从外面看,除了装修与灯光弄得豪华了点,在高耸入云的高楼建筑群里丝毫不显眼,可任谁都不能忽视这四层楼。   这里的每一层楼都是有讲究的,能进入到顶楼四楼拥有包厢的人,无一不是有权有势的人。   以前何洛仗着家里的势,也在这里搞了个包厢玩。因此他推开409包厢门的时候,就跟推开普通的KTV包厢门一样,没有任何负担。   可是,当他打开门。   看见挤满整个包厢,在里面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时,惊讶地张了张嘴。   活到二十六岁他才知道,来了无数次的会所包厢,原来是可以装修成酒吧或者派对样式的。   他以前还经常吐槽,就一唱歌的地,干嘛整这么大的空间,整个就一浪费,老板真不会做生意,迟早倒闭。   现在何洛觉得以前的自己可真傻,白白浪费了作为一个有钱人的时候应该享受的待遇。   再怎么说何洛也觉得自己是见过世面的人,在门口愣了一两秒,他就赶紧进门,将震耳欲聋的喧嚣隔绝在门内。   扒开前方挤满人的人群,向被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主桌位走过去。   边走边感慨,不愧是家里开娱乐公司的少爷,找的男男女女一水的养眼,在前面打碟领舞的还是最近挺火的一个网络歌手。   这个于少,比他做少爷的时候会玩多了。   来到主桌。   于波靠在沙发上一手拥着一个女郎,边上还围着三五个帮他喂酒拿牌打牌的人。   一副人上人,满脸春风得意的模样,差点让何洛没认出来他就是那个当年唯唯诺诺向他要联系方式的人。   仔细确认了一下记忆中的轮廓模样,确定没有认错人后。   何洛忙不迭地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走到于波跟前,笑盈盈地唤了一声:“于少。”   何洛的声音很清透,跟常年混迹在犬马声色中的人很不一样,一开口就惹得众人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于波抬眼扫了扫何洛。   瞧见他一身廉价西服,脚下踩着一双运动鞋,身上没有任何装饰品,嘴角不经意地嘲了一下:“来了啊。”   说完,还拍了拍他右手边搂着的女郎:“来来来,都起开,给小何少让个位。”   边上不明真相的人被于波这句小何少惊得忙让开了位置。   何洛正要摆手说不用了,就被人给强行按到了于波身旁的沙发上。   一旁有个女郎端了杯酒递给他,有意无意地碰了碰他的手。   何洛似火烧地接过酒杯就把自己的手给挪远了,面上还带着点不适应的懵,他怎么坐了下来?   周围的女性都是见怪了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人,突然一下看见个这么纯情又懵懂的人,都颇为好笑地瞧着他。   于波不管他在不在状态,掸了掸他手上端着的酒杯,吊儿郎当地笑:“我这儿的规律,迟到的人要自罚一杯,小何少,把酒喝了吧。”   “啊?”   何洛听见于波的话,回了回神,听见这个规矩,想到他加班,确实迟到了好久。   也没多想,哦了一声,举起酒杯,一口就将杯子里的酒给喝光了。   见他没有半分犹豫地就将杯子里的酒给喝光了。于波摸了摸下巴,满意地笑了:“小何少好酒量,人也上道,继续满上,满上。”   立马就有人上来给何洛倒酒。   何洛忙放下酒杯,摇头拒绝:“不要了,我就跟于少说两句话,把事情办完就走了。”   他来这儿是有正经事要办的,可不是为了寻欢作乐的,这酒还是少喝为妙。   于波将女郎重新续上酒的酒杯递给何洛:“喝酒又不耽误事儿。”   何洛接了酒杯却没喝,举起手上的精美盒子:“于少,表我带来了,证件什么的都在里面,你看你要不要先验验货。”   “不着急,”于波没接盒子,目光瞧着何洛手里的酒杯,“先喝酒,喝高兴了,我们再慢慢验。”   “不成了,于少。”   何洛没答应,又把满上酒的酒杯给放下了,不舒服地解开了衣领下的两颗扣子:“我明儿还要上班,这酒真的不能再喝了。”   何洛以前也爱玩,但家里管的严,不让他喝太多酒。后来家里破产了,他就基本上不沾酒了。太久没怎么喝了,现在仅仅只是喝了一杯,就全身发热,是真的喝不了。   于波瞧着那杯被何洛放下的酒,面色当下就沉了沉,由于包厢里的灯光太暗,何洛也没发现。他举着盒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跟于波耍牌的人倒是发现了于波不悦,先他一步开口问道:“于少,这小何少是哪家的小公子啊,事物这么繁忙,连喝几杯酒的功夫都没有?”   于波抿了一口一旁女郎喂到他嘴上的烟,朝着何洛不屑地吐了一口烟雾:“说出来不怕吓到你们,这可是前任地产大亨家的小公子,来头大着呢。”   “前任地产大亨,荣昌地产,何荣昌?”   说话的人笑了起来:“那小何少这来头还真是有够大的。”   何洛被他们左一句小何少,右一句小何少叫得脸热不已,摆手纠正:“现在已经不是小何少了,可以不用这么称呼,直接叫名字就好了。”   何洛的话逗得问话的人哈哈大笑:“你现在当然不是小何少了,破了产的地产大亨算什么大亨,至多也就算一落魄户吧,落魄户家的少爷,能是少爷么?”   何洛被他的话说得愣了一下。   直到听见周围传来几声毫不掩饰地轻蔑笑声,他才反应过来,眨了眨眼,当没有听见。   举着手表盒子,面向于波继续说自己的事:“于少,你看这表你还要吗?”   “要啊,怎么不要。”   于波枕在女郎的肩膀上,微眯着眼瞧着何洛:“就是我要买的是地产大亨家少爷戴过的手表,而不是一落魄户戴过的手表,谁知道上面沾染着什么穷酸的晦气。”   “这样啊。”   何洛闻言也不恼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礼貌告辞:“那就不打扰于少了。”   他要走,于波也不拦。   手在身旁女郎身上为非作歹地捏着,随意又嚣张:“你觉得,进了这个门,你还出得去吗?”   “什么意思?”   何洛刚将手表盒子放回自己的口袋,听见于波这话,莫名开始警惕周围。   “别这么紧张。”   于波突然笑了:“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人,不会拿小何少怎样,只是找小何少助助兴而已。”   何洛疑惑:“助什么兴?”   “小何少要卖表,我于波自当奉陪。”   于波搂着女郎朝何洛笑得意味深长:“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小何少已经不是曾经的小何少了,想要我出钱买下小何少手里那块表,可以,但小何少得先陪我们玩玩不是。”   “玩什么……”   何洛洛还迷迷糊糊的不在状态,话刚说到一半,就发现自己的视线逐渐斑驳。   发热的身体像是一下被什么东西点燃,变得高热、兴奋、难受、想发泄。   他手撑在沙发靠垫上,稳着身形,怒视于波:“你下药?!”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   于波笑得恶劣:“让男人开心的东西怎么能叫下药,又不是金莲给大郎喂药,要人命。我这儿的人,只要有你看上的,随便挑……”   “挑你妈。”   他话还没说完,何洛抄起桌上的水晶果盘就是猛地往他脑门上一招呼。   打死你这个只会使下三滥的腌臜货。   砰地一声巨响。   厚厚的水晶果盘砸在于波脑袋上的声音,吓懵了所有人。   何洛砸完人,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空隙,麻溜地从人缝里开溜。   这时。   有人反应了过来,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人抓住啊。”   顿时,包厢里的人都向何洛涌去。   何洛一边忍着身上药劲带来的无力感,一边咬紧牙关用力推开挡在身前要将他给围住的人。听出吆喝抓他那人的声音,就是刚刚嘲讽他落魄户那人。   不假思索拎起吧台上的酒瓶子向他头上砸去,听着酒瓶子在他脑袋上破碎的声音和周围人惊吓的声音,顺便又拎了几个酒瓶子砸向要抓他的人。   在重重包围下,何洛靠着扔酒瓶子愣是杀出一条路,顺利出了包厢门。   冤家路窄的是。   他一逃出包厢门,就正好对上一双深邃而凌厉的眼睛,一张极为俊美冷峻的脸。   夭寿了!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在这儿碰上他家这位凶狠的债主?   何洛看见出现在走廊上被五六个人簇拥着往里走的高大男人,浑身一颤,条件反射地低下头想逃跑。   然而,一到门外,他强撑着的那口气在药效的挥发下消失得荡然无存,现在浑身虚软无力,只有某个部位还在亢奋。   更要命的是,出了包厢,手上没有酒瓶子做武器,包厢里的人不再惧怕他,纷纷挤出来要捉拿他。   前有虎,后有狼,昏暗的走廊过道里,没有人可以救他,他只能放手一搏了。   何洛咬了咬牙,二话不说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上前紧紧抱住从他身前走过的人:“救救我!”   他刚把人给抱住。   那些从包厢里挤出来的人,在看清何洛抱的是什么人的时候,全都噤了声,集体顿住,不敢上前半步。   就连簇拥在男人身旁的五六个人,也被何洛的举措给吓得不轻。   作者有话要说:   排雷:弱攻文,被受天天抱来抱去的那种攻,天天央着受撒娇的那种攻,不到上床看不出他是攻的攻(ps,上床可能也会被受压的那种攻。)不吃勿入。   排雷:不怎么写弱攻文,所以不太懂大家的xp,一切按我自己喜欢的xp来,如若看到雷点,及时点X呀!!! 第2章 帮帮我。   被何洛抱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何家破产后,新上任的地产大亨。   ——恒薏集团董事长,傅薏。   这位董事长可不得了,年纪轻轻,不显山不显水,却能够在何家破产后第一时间拿出大量资金将何家旗下所有资金链断层的项目接手。   要知道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何家跑断了腿找尽关系,跟银行磨破嘴皮子都没有借到的钱。他却轻轻松松地拿了出来,着实狠狠地震惊了一群人。   而在这之前,恒薏集团不过是一家刚有点起色的房地产业新兴公司。   现在,这家公司不仅一举登顶房地产业的金字塔顶尖,还成为了众人可望不可及高攀不起的存在。   这都要仰望这位手段强硬、胆识过人的董事长。   傅薏这人,行事独断霸道,为人嚣张跋扈。   他决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够动摇得了。   偏偏他的每一个决策都能精准地踩在点上,不然也不会仅凭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将恒薏集团壮大到现在的庞然大物。   可他那得饶人处不饶人的性格,让不少人得了傅薏PTSD,一看到他就头皮发麻,浑身难受。   一度成为所有企业家最不想合作的人物,没有之一。   但人家有雄厚的资金和过人的胆识。   这几年在商场里如鱼得水般全方位发展,再不想合作也不得不贴着热脸上去混个眼熟。   可即便是把姿态放得再低,这位爷都不稀得赏个眼神。   而现在。   何洛冲进这样一位大人物的怀里。   说实话,从包厢里跑出来要抓何洛的人,在害怕的同时还抱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让他不识好歹拒绝于少的好意,现在主动冲撞上这样一位喜怒无常的大人物,等待他的不会比他们招呼他的更好受。   何洛才不管这些人怎么想。   他觉得傅薏再可怕,至多就是被他拎着丢到大街上,丢个人而已,可比包厢里那群只会使下作手段的光明磊落多了。   现在傅薏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巴不得抱紧点。于是他又往傅薏身上使劲蹭了蹭,手指紧紧攥着傅薏身上的西服,死不撒手。   傅薏身后的五六人,见突然冲上来的何洛不仅死死抱住他们傅总,还把他们傅总一身板正的高顶西服攥得皱巴巴的,个个面色吓得苍白。   他们傅总可是个有点强迫症和洁癖的主,平日对他们这些员工的着装要求都必须是一丝不苟,他自己更是连衣服上多出一根线头都不能容忍,更别说别人的靠近触碰了。   曾今有个不开眼的小明星,想抱他们傅总这条大腿,手还没碰到他们傅总的肩膀,人就被傅总一个过肩摔,摔得差点骨折。   现在不知道从哪儿杀出来的程咬金,胆子大的居然敢抱他们傅总。他们担心傅总发怒的同时,还替这位程咬金捏了一把汗。   生怕他会被他们傅总打给半死。   就在他们踌躇着该怎么劝说傅总下手轻一点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傅薏非但没把扒他身上的人一把扯下来甩开,反而阴沉着一张极为难看的脸色,将人打横整个腾空抱了起来。   站得离他稍近的赵助立马反应过来:“我去叫保安。”   “不用了。”傅薏抱着人大步流星地从他身旁走过:“去前台拿张房卡来。”   赵助呆滞片刻。   意识到傅薏要救这个人时,急忙地跟在傅薏身后走了两步:“傅总,那今晚跟张总他们的合约……”   他话还没说完,傅薏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让他们等着。”   包厢里一群等着看好戏的人,不仅没有看见何洛惹怒傅总的戏码,反倒看见傅总抱着何洛离开的画面。面面相觑一番,个个脸上的脸色都由幸灾乐祸转变为难堪的色彩。   尤其是傅总在说“让他们等着”这句话时,不经意从他们身上扫过的那个眼神,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这些人的表情变幻,何洛是一点都没有看见。在药物的催发下,他的视觉和听觉都随着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高热变得模糊而虚幻,手脚也不听使唤地在发软发虚。   要不是还残存的一丝告诉他还不到掉以轻心的时候,他早挺不下去了。   直到他被抱了起来,落在傅薏那充斥着凛冽气息的怀抱里,他一下就放心了。   他就知道,一碰上傅薏。   免不了要被他丢出去一回。   丢出去好啊,丢出去他就得救了。   过路的行人,私家车,交警保安什么的,总有一个好心人会把他送到医院去的。   “……”   失重的眩晕感传来。   何洛不知道被傅薏给丢到了什么地方,身上不仅没有产生疼痛感,身体还陷入到一处柔软之中。   他已经没空去想自己被傅薏丢在哪儿,燥热的身体亟待发泄,热感和难受不断交织。   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缓解,只能胡乱地去抓住周围的一切来缓解难受。   “唔……   “好热……”   “好难受……”   傅薏一将何洛丢在床上,就见他抓着床单,难受得不停在床上翻滚。   身上的衣服被蹂|躏得不成样子,混着汗渍若隐若现地能看见里面肌肉线条姣好的身材。   他本想放下人就走的,待会儿自有医生来给他医治。但见他通红着一张脸,迷蒙着双眼,呢喃着叫难受的样子,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啊……”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床上的人还在不停地翻腾,求助的声音逐渐带上沙哑的哭腔。   傅薏的面色不由得一沉,本就冷峻的容颜更显得阴寒可怖。   他伸出手,单手拎起何洛后颈的衣领。   像拎小鸡一样把人给拎到浴室的浴缸里。   冰凉的水顺着花洒喷涌而出,落在何洛身上,慢慢缓解了点他身上的燥热。   他缓缓睁开犹如千金重的眼皮,想看看救自己的人是谁,可花洒里的水噼里啪啦地打在脸上,挡住了视线。   他只能磕磕绊绊地张开口,不住地朝视线前模糊朦胧的身影道谢:“……谢谢……谢谢……谢谢……”   虽然看不清人模样,但这声谢谢是一定要说的。   道谢的话还没说上两声。   刚被冷水压下去点的难受感,骤然间又涌了上来,而且是成倍的涌上来,就连冷水都压制不住了。   何洛咬着唇,在心里把于波这孙子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遍。但是没有任何作用,身体的热感就像是千百只在他血液里滚爬的蚂蚁,热得他恨不得去雪地里滚上一滚。   他踉踉跄跄地从浴缸里爬起来。   手摸到墙上冰凉的瓷砖,瞬间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手指紧紧地抓着瓷砖缝隙,不住地想摄取瓷砖上的那一点冰凉。   然而身体的热度很快就把微凉的瓷砖也给焐热了,燥热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热感侵袭着他,脑袋也被黏住似的变得昏沉而迷糊,贴在墙上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起来。   身上亢奋的地方恨不得把墙上的瓷砖都给一块块地撬下来。   太难受了……   怎么会这么难受……   好像做什么都纾解不了……   就在他难受得不行的时候,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按上了他的肩膀,将他从紧贴的瓷砖上剥离开来,较冷的磁性声传入他的耳膜:“再忍忍,一会儿医生……”   何洛不待他把话说完,抓住他的手不管不住地就扑了上去。   就在刚才那一瞬,他感觉到贴着这个人好舒服,他的皮肤冰冰凉凉的,比冷水和瓷砖都还要舒服。   他抱着这个人。   手指不住地往他衣服里钻,却被人无情地扯了出来:“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何洛抬起头。   一脸茫然,嘴里喃喃:“在贴贴……想要贴贴……贴贴舒服……”   胡乱说了一通,面前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捉住他的手越箍越紧,使他挣脱不开。   何洛只能无助地向他哀求:“你帮帮我……帮帮我吧……我好难受……”   难受得都快死掉了。   说到最后何洛的声音都带着些许哽咽了。   这种发泄不出来的燥热感,比直接在他身上捅上几刀还叫他难受。   面前的人似被他求得有所触动,松开手抹了一把他脸上的水珠,声线偏冷的腔调再次响在他的耳膜上:“何洛,睁开眼,看清楚,我是谁。”   何洛有求于人,很听话地睁开被水珠糊得半眯半睁的眼,眨了眨,努力看清了面前人的模样。一张轮廓线条极为冷峻的脸,如雕刻般精致的五官,再对上那双如噩梦般阴寒而深沉的眼睛。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的两个字来:“傅薏。”   傅薏嗯了一声:“我是傅薏,你还要我帮你么?”   何洛望着他那冷若冰霜的脸,害怕地抖了一下,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要。”   他始终记得只有傅薏可以救他,傅薏不会使下作手段,傅薏做什么都是光明磊落的。   “要什么,再说一遍。”   何洛像是开窍似的,主动靠上傅薏的肩膀:“要你帮我。”   傅薏又问了一句:“我是谁?”   “傅薏,你是傅薏。”   何洛靠在他身上不住地呢喃着:“傅薏,你帮帮我吧,傅薏、傅薏、傅薏……”   在他一遍遍地叫着傅薏名字的哀求声中。   何洛似乎听见一道十分好听的低应声,然后他整个人都被拥在令他舒服不已的怀抱里,感受着傅薏向他伸出的援手。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呀。   — 第3章 他这可是给的双倍!   何洛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又回到二十三岁,大学毕业那年。   上一秒他在游戏里抽奖抽到一把极品武器,正兴高采烈地跟晋远他们几个讨论待会儿去哪儿庆祝,下一秒就见冯轲举着手机一脸苍白地看着他。   是的。   他家破产了。   就在他抽到那把极品武器的时候,他爸正站在话筒前向全世界宣布,荣昌集团破产了。   像破产负债这种事放普通人家里突然被告知都没有几个能接受得了的,何况是正在兴头上得知这个消息的何洛。   他当即就打车杀到了他爸的公司,想找他爸问个清楚。   家里怎么就破产了呢?   何洛从记事起就知道他没有他哥听话懂事,也没有他哥聪明能干。所以家里的一切他都不觊觎,只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做自己的何家二少。   他承认自己粗粗笨笨的,还游手好闲。可家里破产这么大的事,他却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他身为何家的一份子,居然要跟别人一样在新闻上才能得知家里的状况,简直太气愤了。   到了公司。   他非但没有找到他爸,反而在他爸办公司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傅薏。   傅薏怎么会坐在他爸的办公椅上?   何洛没有多想地推门进去,向傅薏质问:“我爸呢?”   傅薏抬眉看了他一眼:“可能回去了。”   他随口哦了一声。   眼睛胡乱地在办公司里转着,办公室里的风格还是他爸的风格,可他爸的好多东西都没有了,一时间心里有点不太能适应。   再一看见气定神闲坐在他爸办公椅上看资料的傅薏,心烦意乱地甩了一句:“你怎么坐在我爸的位置上。”   傅薏愣了一下,微微抬头:“你不知道?”   何洛这时已经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了,却还是回了一句:“知道什么?”   傅薏放下手中看资料的鼠标,站起来看着他,条理清晰地说:“你爸投资的几个项目接连失利,资金周转不开,为了不拖欠底下人的工资,已经把荣昌全部抵押给了恒薏。”   傅薏的语气没什么波澜,甚至不带丝毫的感情,就事论事地陈诉事实。   落在何洛耳朵里就被总结成一句话:你家破产了,你爸把公司卖给了我。   何洛瞬间被他气得面色扭曲,双眼恶狠狠地瞪着他:“你骗人!”   他家荣昌集团可是地产界的扛把子,而傅薏的恒薏集团充其量也就是个地产界的新兴公司。   就算他家破产了,再没有钱,也不可能会把公司卖给恒薏。傅薏他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对于何洛的恶视傅薏像是没有知觉一样,冷峻的容颜始终不为所动:“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这样。”   何洛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幅模样,永远高高在上的仿佛什么也打不倒。   他愤怒地想撕破他的假面:“你少在这里说大话,就你经营的那个小破公司,就算我爸把公司卖给你,你有钱吗,你买得起吗你?!你这个恶心的变态!”   何洛越说越激动。   到后面甚至一不小心碰掉了傅薏桌上的一叠文件。   傅薏的面容也随着那叠文件的掉落有了点变化。他冷着脸从桌上仅剩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啪地一声甩在何洛面前:“你不相信也没有办法,你爸就是把公司卖给了我这个变态。”   何洛拾起那份抵押合同翻到末页,看到他爸的亲笔签名时,眼睛一刺,拿着合同的手都在抖:“不可能,我不接受,我爸不可能这么糊涂!”   天底下的房地产公司多了去了,他爸随便挑一个也好过卖给傅薏!   傅薏可是曾经对他做过那种事的人,他爸怎么可能把公司卖给傅薏!   何洛颤了颤牙,说什么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去找我爸,不让他把公司卖给你这个变态!”   对,找他爸去!   他爸可是说过,以后有机会会帮他找回他在傅薏哪儿受了欺负的场子。   现在这个讨要这个场子的机会不就来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拿着合同就要跑回家。   “你去找,尽管去。”傅薏一直冷冷地看着他的举动,见他要去找他爸也不阻拦,“就你爸做的那几个项目连三分之一的资金都回不来,银行都不敢放贷接手,现在除了我这个变态,谁敢要你们家这破烂摊子。”   何洛霎时间被傅薏说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这块料子,对家里的生意一概不问。所以他也不知道公司竟然艰难到了无人敢接手的地步。   他以为就算家里破产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也怎么样也不至于把公司卖给傅薏手里的小破公司,但是事实摆在他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何洛顿时眼睛都红了。   他可以接受任何人接收他家的公司,却唯独接受不了这个人是傅薏。   为什么会是傅薏,怎么就是傅薏呢?   他曾经发过誓,风水轮流转,等他大一点了,有能力了,一定要让傅薏好看!   这风水还没转起来,他还没在傅薏身上找回当年的场子,他就吧唧一下给掉下去了。   掉下去也就算了。   现在多了这份合同,他以后恐怕还要对傅薏感恩戴德。   太难受了。   这让他太难受了!   傅薏见他发愣,走到他身前。   捏起他下巴,看着他的眼睛,面色有些动容:“你要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要不你给做情人吧,我把你家债务免了,把公司还给你爸,你看怎样?”   何洛抬起头,平视着距离他极近的傅薏。   趁他不没注意,张开嘴,狠狠地一口咬在了捏住他下巴的那只手上。   他就知道,都过了这么多年,这个变态还没死这个心!   傅薏吃痛,一个甩手把他推开了。   他吐出嘴里沾着的一点血沫子,恶狠狠地瞪着傅薏:“呸,你少在这儿侮辱人,谁要给你这个死变态做小情人!”   去他妈的死变态。   还想用让他做小情人来羞辱他,门都没有!   “你是没妈教还是没爹养啊,正道不走,专走歪门邪道。你爸妈要是知道把你养这么大出来专干这种盯男人屁股的事,会不会被你给气死,恐怕是被气死了也不能瞑目,毕竟谁想要个这样恶心又变态的儿子,你爸妈生了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何洛气上了头。   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大骂着傅薏。   傅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知道那句话戳到了他的痛点。   他阴沉着一张脸,上前揪起何洛的衣服就将他拎了起来,眼中闪着寒光:“想找死是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来啊。”   “有本事你弄死我啊。”   “弄不死,你就是没种的龟儿子!”   吼完。   何洛感觉到傅薏攥着他衣服的手一紧。   然后,他整个人都被傅薏给拎到了敞开的窗户边。   这栋写字楼的楼层一共有三十多楼,他爸的办公室位于写字楼的中上层。   二十八楼。   傅薏就这么拽着他的衣服将他拎在二十八楼的窗户边,上半身倾斜出去。   脚下虚浮,外面没有任何防护栏,周围有细微的风不停地往他身上钻。   他低下眼看了一眼下面跟蚂蚁似的人和车,顿时全身一软,脑袋也一片空白,什么脏话狠话都说不出口了。   嗅到傅薏手上渗着血的腥味,他苍白着一张脸,哆哆嗦嗦地抬头看向始终紧攥着他衣服没放手把他扔下去的傅薏。   瞬间就对上了傅薏那双充斥着残暴、凶狠、悍戾等一切溢满负面情绪的眼睛。   “……”   大腿传来抽筋的疼痛感。   何洛立马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喘气平复着还心有余悸的心脏。   一扭头,正对上梦里那张让他又惧又怕的脸,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结果整个人都从床上摔到了地毯上,尾椎骨被磕得生疼生疼的。   何洛龇牙咧嘴的伸手去揉尾椎骨。   这时,他才发现他是光着的!   再一看床上正闭眼熟睡的人上半身也没有穿衣服,身上还留着两道极为显眼的咬痕。   只这一眼。   何洛想起了昨晚所发生的一切,霎时他的面色白了又白,脑中就两个字。   完了完了!   上次他不过就是朝傅薏说了几句气话,傅薏就差点要把从二十八楼扔下去摔死。   这次他可是实打实地把傅薏给侵扰了一遍,还强拉着傅薏的手不放开,让他给他帮了一晚上的忙。   这要是等人醒了还不得把他往死里整。   一想到傅薏昨晚全程黑着一张脸帮他的模样。何洛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脑中把满清十大酷刑都给拉出来放在自己身上幻想了一遍了。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就他这程序员的小身板,一样都遭不住!   何洛咬了咬唇,蹑手蹑脚从地上爬起来找到自己的手机,朝床上正在熟睡的人深鞠了一躬。   对不住了,傅薏,为了不让你弄死我沾上人命,我先溜了。   何洛裹着浴巾找会所经理买了一套衣服,灰溜溜地打车回了家。   在车上他看着手机里余额仅剩几十块钱的存款,抓了抓头发。   他走的时候,把他身上仅有的五百块钱都留给傅薏做劳务费了,傅薏看在他给了钱的份上,应该不会生气到还想要弄死他的地步。   毕竟去医院洗一次胃也才两百块左右,谁知道傅薏会用手帮他。他这可是给的双倍!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呀,新的人设封面还在做,先将就这个用。   — 第4章 从哪儿失去的,就从哪儿找回来   S市恒薏集团郊区楼盘负责人办公室内,傅薏端坐在负责人的办公桌椅前,面无表情地翻着手上的文件,忍了好大的火没把手上这份文件给扔出去。   那天晚上他帮完何洛,头疼的毛病发作,痛得昏睡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残留着昨晚的痕迹与气息,但那个留下这些痕迹与气息的人却不在了。   一问之下,他才得知,人早跑了!更好气的是,人跑之前,还在他的床头,特意留下了五百块的现金,还怕他看不见似的,一字排开,红艳艳的显得极为显眼。   拿着那五百块钱,傅薏人都要气笑了,把他傅薏当什么,用完就丢?!   偏偏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他手里这份,毫无价值,半点用处纯粹就是浪费纸的季度报告,要不是看着傅氏的脸面上,他连翻都懒得翻。   办公室里随着傅薏一页页翻动文件的声音,气压压迫到了极致,一众站在傅薏面前的人,全都含胸驼背,伏低做小,大气都不喘。   没过多久,傅薏终于将面前这份文件翻完了,他抬头睨了眼站在最前面的这个楼盘负责人,声音平静地问他:“你觉得你给我的这份报表合格吗?”   S市西郊区景华苑楼盘负责人刘鑫闻言抬头擦了擦额头上被吓出来的冷汗,大着胆子向傅薏说道:“傅总,你也知道我们这块楼盘原本就是个烂尾楼,现在能够有这样的销量,已经很不错了。”   “很不错……”傅薏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楼盘开盘一个季度,只卖出去三十套房,你跟我说很不错。”   面对傅薏的责问,刘鑫还想狡辩一下:“傅总,你也清楚,我们这快楼盘的位置太偏了,根本就没有几个来看楼的人,现在的年轻人……”   他话还没有说完,傅薏就直接打断了他:“你在质疑我的决策?”   对上傅薏那双犀利而凌厉还压抑着怒火的眼睛,负责人吓得浑身一颤,低下头,连连说道:“不敢、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傅薏站起身来,直接将季度报告甩在他面前,一开口就丝毫不客气,“新楼盘开盘这么久,销售方案做的一塌糊涂,销量一片惨淡,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一问起就推脱楼盘位置太偏。”   “怎么,在怨我把何家的这块烂尾楼盘甩给了你。”   傅薏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反问,证明他心下已经十分笃定了。   看着落在鞋面上,被傅薏毫不留情扔过来打得他生疼的文件夹三负责人拉耸着脑袋,脸色惨白的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身后的人更是连气都不敢喘了。   “我只知道,这世界上就没有卖不出的东西,只有卖不出去的人。”傅薏从他身前走过,没管这些人怎么想,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别说我没你给机会,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我要是再看不到这块楼盘的销售成绩,不管你是谁的人,自己收拾东西给我滚,恒薏不收没用的大佛。”   说完,大步流星地出了办公室,看也没再看这群人一眼。   傅薏一走,办公室里的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有眼色的人不用人吩咐,立马调整好心态帮刘鑫把地上散落的文件给捡起来,有些讨好地问:“刘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刘鑫看了他一眼,再扫视了一圈周围面对他和面对傅薏状态截然不同的一群人,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做?没听傅总刚才说一个月内要看到销售成绩,加大力度去给我宣传啊,还能怎么做!”   刘鑫说出的话任任何一个人都能听出他咬牙切齿极为愤恨的味道,说到最后他还恼羞成怒地用脚踢了踢面前的一群人:“还愣着干什么呀,广告宣传单什么的还不快去准备起来!”   “……”   何洛回了家,站在家门口,掏钥匙的时候才想起,他忘记拿衣服里的钥匙和手表了。   站在家门口,他维持着掏钥匙的动作,脸上的神情瞬间如被雷劈过整个炸裂了!   钥匙还好,家里还有两把备用的,丢了就丢了,可那块手表却是万万不能丢的。   要知道这块表,可是他过十八岁生日时,他哥带他去拍卖行特意给他拍的生日礼物。一块价值上千万的百达翡丽。   家里破产后,他把手里值钱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唯独这块表一直当纪念留着。   这两年他爸和他哥在慢慢地做一些工程项目,虽然没有以前风光,但家里也在慢慢好转。   可最近好像有点触霉,做的好好项目,投资方却拖欠了工程款,下面的员工等着发工资,不发就罢工。   家里急需一笔钱周转,何洛想也不想地就想把手里这块最后一件值钱的东西给卖掉。   但是拍卖行的抽成太高了,抽完价值千万的手表只剩几百万了,搁以前这点钱没了就没了,但现在别说是一两百万,就算是十万块对他们家来说都是一笔巨款。   他舍不得这笔佣金,于是就想起当初排这块表时,跟他一块竞争的于波来。   那会儿于波家的娱乐公司刚出头,位置坐在他和他哥很后面,他出一个价,于波出一个价,咬得很紧,看得出来,如果没有他和他哥,这块表于波势在必得。   可惜,于波家没有他们家有钱,这块表还是被他给拍下来了。   拍卖结束后,于波还不死心,追到会场外,点头哈腰地找他要联系方式,说是特别喜欢这块表,等他以后不喜欢了或者戴腻了,他可以溢价收购。   当时这话何洛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卖自己的成年礼物,不过看在他态度诚恳的面子上,还是加了他的好友。   好巧不巧,现在他要卖这块表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个人来,尝试联系了一下,不求他溢价收购,只求他给一个比拍卖行抽成后的价格高出一些就成。   谈得时候好好的,说是昨天晚上的交易,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想到落在酒店的那块表,何洛的心犹绞痛绞痛的,那可是上千万的表,把他卖了都不值那么多钱,他怎么就给忘在了酒店?!   但若是现在让他回去取……   何洛想了一下傅薏当年想要他命的那个眼神……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万一他倒回去傅薏再一想起当年的事来,又想把他从十八楼给扔下去,他可真就没有命了,钱和命比起来,当年是命更重要了!   何况,昨天晚上那个情形傅薏也算是无意间救了他一命,让恒薏集团的董事长给自己做了一晚上的手活,给他千万的劳务费也不算太掉价吧……   正当何洛想着这件事怎么办的时候,他的耳旁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洛洛,怎么不进门?”   何洛转过头,他妈提着一袋子菜,正好奇地盯着他,他翻出什么也没有的口袋给他妈看:“钥匙丢了。”   吴群芳拧开把手推门走了进去:“门没锁,你哥在家睡觉呢。”   何洛看着那被轻轻松松拧开的家门,挼了挼头发,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注意。”   “你就是一天加班加傻了,”吴群芳放下菜,拾起围裙就往身上戴,“昨晚一晚上没回家,又加班加通宵啊?!”   何洛正心虚昨晚的事,僵着身体,“嗯啊”的应着,不敢多说,生怕叫他妈看出端倪。   吴群芳在厨房里忙碌着,嘴上唠叨个不停:“你这么上班可不行啊,早跟你说家里不缺你那份工资,你找个轻松点儿的工作……”   何洛撒了慌浑身都不舒服,加上他还惦记着表的事,赶紧岔开话:“妈,爸和哥的那个工程款的事解决了吗?”   “解决了,”吴群芳唠叨的声音转了个调,又转了回来,“哎呀,你操心这些做什么,让你爸和你哥折腾去……”   何洛听到解决了,眼眸亮了亮,扒在厨房门口,亮晶晶地看着他妈:“解决了?”   “是工程款要到了吗?”   “没呢,”吴群芳叹了口气,用锅铲抄着锅里的菜,“你哥说是找朋友借的。”   “朋友?”何洛讶异,“我们家还有能借到这么大笔钱的朋友?”   吴群芳也不是很清楚,就没吱声。   她不说了,何洛也就没问了,他都能交到晋远那么好的朋友。他哥比他优秀多了,有几个患难与共的朋友,也很正常。   何洛想通后,骤然间开朗了,既然钱的事解决了,他就彻底不用去找傅薏要表了。   心情一好,何洛欢天喜地地要拿换洗的衣服去洗漱。   吴群芳在厨房里吩咐了一句:“把你哥的外套带进去用水泡一下。跟你一样一夜没归,也不知道衣服上沾了多少烟酒……”   “哦。”   何洛不爱听他妈唠叨,赶紧在沙发上找到何途的外套。意外的是,提起来没有烟酒味,反而带着一股好闻的薰衣草香味。   何洛轻轻打了一个喷嚏,他过敏体质,闻不得太浓烈的香水味。   提着衣服放盥洗室用水泡好,何洛有点疑惑,他哥有爱喷香水的朋友么?去借钱衣服上会蹭上这么多的香水?   何洛想了一下就被他妈炒菜的香味打断了,昨晚被弄了太多次,他现在好饿,急需要补补。   补完虚空的身体,何洛就忙不迭地在网上找了份兼职,没办法,找不会价值千万的手表,总得趁公司放假的时候,把痛失的五百块钱先找回来吧。   巧了么不是,他一找就找到恒薏集团的发布的招聘消息。虽然只是一份普普通通的传单派发员,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管它什么工作,只要给钱的就是好工作。   而且——   何洛看着一张张印着恒薏集团标志的宣传单,掸了掸单子上的那个薏字,脸上不禁浮现起灿烂的笑容。   这叫什么?   这叫从哪儿失去的,就从哪儿找回来!   他在傅薏身上损失了的钱,就得在傅薏钱包里赚回来才行嘛。   作者有话要说:   —— 第5章 逮住了。   出了郊区楼盘,傅薏没着急回去,让司机老陈开着车,带着他在楼盘附近转了一圈,心里已然有数了。   按了按又开始泛疼的太阳穴,正准备让老陈开回市区的时候,却在车身驶过某个人来人往的菜市场路口,瞥见某个熟悉的身影时,挺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抬手吩咐道:“停一下车。”   “吱”的一声,一辆黑车轿车缓缓停在了路边,不是什么很高调的车,没有引起路边任何人的注意。   车上,赵助见傅薏从郊区楼盘出来就一直在按太阳穴,这会听见他的吩咐,还以为他头疼的毛病又发作了,从衣服里取出一个小药瓶来问道:“傅总要吃药吗?”   傅薏摆摆手,稍稍将车窗摇下一条细缝,车窗外青年清脆好听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透过细缝传了进来。   “西郊区的景华苑位置是很偏,交通确实很不便利,但它安静不吵呀。现在挨着交通便利的地方哪处不吵啊,汽车声响到凌晨三四点都不清净。要是睡眠质量不好,有鸣笛声就清醒了。”   “要买景华苑的房就没有这个担忧,它前面是我们市的三医院,虽然医院规模不是很大,但要有个头疼脑热急性病什么的的很快就能就诊。后面是个几百亩的蔬菜基地,早上起来可以散步去现采现摘,新鲜又便宜,还锻炼身体了。”   “还有,谁规定的老年人不能买房,老了只能去住老年公寓和养老院。还是得自己有套住得舒心的房子最重要。景华苑离着市区又不是很远,放假了儿女还可以带着孙子孙女来放松身心,比回乡下方便多了。”   何洛一身简洁干净的白卫衣,高高瘦瘦的站在人群里,始终带着笑意的五官随着说话的声音时不时灵动着,即使没多少阳光落在他身上,也显得他干净而美好。   有种天生就想要让人亲近的冲动。   果不其然,在他卖力的吆喝下,不少有被他说动的人,主动从他手里接过传单,说是要拿回去好好看看。   傅薏在太阳穴上不停按压揉搓的手指一顿,身上压了好几天的怒火陡然一逝,连带着何洛向他留下的那五百块钱的怒气也一并消失了,心情破好地对身旁的赵助问道:“你说刘鑫是不是特别蠢?”   刘鑫就是景华苑的那个负责人。   赵助闻言呆了呆,随着傅薏的视线看向车窗外还在一边说话一边发宣传单的青年。这个人他认识,那天晚上在尊皇会所被傅总救走后,能令他们傅总消失一夜的人。   赵助摸不清傅薏的想法,附和道:“是有一点儿。”   “仅仅只是一点吗?”傅薏冷笑,“连一个发宣传单的人都清楚景华苑的定位,他一个负责人却不知?”   这不是一点点的蠢了,简直就是没脑子。   赵助又如何不知这刘鑫不是一般的蠢,他斟酌片刻后,缓缓道:“可他是傅氏的人……”   话还没说完,傅薏放在腿上的上轻微地动了动,车里随即弥漫起一股极为压迫的气势来。   感知到这股气息的赵助心上一跳,熟知傅薏每一个小动作的他,知道这是他们傅总发怒前的前兆。   就在赵助以为傅薏要发火的时候,傅薏却看向窗外那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收敛了气息,平缓地吩咐道:“待会他发完传单,你买些冰镇饮料送到景华苑去,把人留一会儿,老陈送我回去一趟。”   “……”   何洛抱着传单也没有见人就发,而是看过一遍景华苑的资料后,心里估摸有个大方向之后,才踩到菜市场这个点,开启了他的发传单之旅。   这个景华苑的楼盘不是别的楼盘,而是他爸前些投资失败的楼盘之一。   他作为何家的一份子,虽然没有参与过何家的任何一份生意,但耳濡目染之下,也对自家接受的项目大概有数。   原来景华苑这个楼盘的前景是特别好的。地理位置位于地铁口的出入口,加上边上还有两个大型商场,这通勤出行乃至生活方面都十分便捷不说,而且西郊区这个地理位置秒啊,既不是市区,又离市区远得不是特别过分。   在房价一涨再涨的这个时代,市区的地皮都被人给炒成了天价,自然而然房价也每天成倍的在增长,能够在城里买的气房的人,不是能力顶尖的那一批人,就得一个家庭努力好几代才能买得房。   市场的饱和和地皮的飞涨不得不让一批房地产商把目光挪向市区外,毕竟对于中下层人来说,买不起接近市中区的房,他们就会退而求其次把目光往外挪一挪,只要交通方便,不耽误上班,早起几十分钟,多赶一会儿车对他们来说影响不大。   于是景华苑这块地皮就成了香饽饽,他爸也是经过好一番争斗才拿下的这块地皮,当时还回家给他炫耀过,说是等楼盘开盘,带着他们一家人好好的出行玩玩。   但天不遂人愿,好好的楼盘修到一半,地铁就突然要改道了,这一改还是要把这条地铁道全部拆除掉的改。   这一片闻到风声的住户和商铺都搬走了,他们这一走,整个楼盘周围都没有人了,而那打着通勤生活便捷不弱于在市区买房的宣传标语,就跟笑话一样,在风中随意飘,而这块楼盘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一处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的烂尾楼。   原本他家破产,傅薏接手后,像这样的烂尾楼项目他应该完全丢掉才是,但是傅薏却一意孤行地将这些项目全部捡了起来,继续做了下去。   一开始看笑话的人不少,觉得傅薏这人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那些难听的话就差没把傅薏人傻钱多这几个字戳他脑门上了。   然而很快这些看笑话的人都跌破了眼睛,那些他们瞧不上,完全没有了作用的项目,却在傅薏手上全都给盘活了!   修在山林里因为湖水干涸而黄掉的度假村,他直接填湖造林,将度假村周围改造成四季各种花木轮番开败景色的迷宫,引得度假村随时随地都是爆满状态,毕竟这种有能赏花又能观景,还能走迷宫的度假村仅此一处。   修在海边因各种工业而黄掉的海景房,他更绝,直接给海景房周围的住户们免费盖房,把他们的房盖得比小洋楼还要漂亮,各家再种上形形色色的花,那景色不输于任何一家民宿,原本无人问津的海岸,迎来了一大批游客,带动了当地经济,没人去工业厂上班不说,还把原本根本卖不出去的海景房全都高价卖了出去。   诸如此类还有许多许多,那些在别人看来已经完全死掉的项目,傅薏都能另辟蹊径,起死回生。   就连他爸都天天在家赞叹傅薏,天生的生意头脑。   因此何洛来这里发传单之前,就有想过,傅薏既然能把景华苑的项目接着做起来,肯定是有他的深意的。   所以他也另辟蹊径了一把,不找有财力购房的年轻人,转挑退休或者处于半退休状态的老年人下手。   结果出乎他意料的好,这些老年人听完他的话,纷纷都来抢他手里的宣传单,甚至还有好几个有意向的给他留了电话号码。   发完上午的宣传单,何洛哼着小调回到景华苑售楼部,把意向电话号码给了销售经理。   他跟销售部的经理谈好了,要是他拿回去的电话号码里真有购房的人,他也可以分到一点提成,因此因此他干起这份工作来格外卖力。   赚谁的钱不是赚,赚傅薏的钱,想想就开心。他这可是在他家债主身上拔毛耶!   赵助就出现在他面前递给他一瓶冰镇饮料,对他说:“我们老板在楼上开了间有空调的休息室,你要是觉得热,可以上去休息一下。”   何洛接过冰镇饮料,咕噜噜地喝了半瓶,听到这个消息,眼睛都亮了起来:“还有这好事,你们老板人可真好。”   这个天还不是很热,售楼大厅里没有开空调,但何洛在外面走了半天,身上热得不行,听到这个消息,没多想地就跟赵助乘电梯上了楼。   心里还挺感慨,这个楼盘的负责人还挺人性化。   赵助把何洛领到休息室就走人了。   何洛自己在休息室里坐了好一会儿,身上的热度下去后,发现这间休息室除了他,就没有人进来了,无聊得有些发慌。   这时,他听到一道电梯抵达的声音。   他以为终于有人来了,起身打开休息室的门,脑袋一探出去,刚好就看见赵助迎着一身黑色西装包裹的傅薏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画面。   时隔一个星期,何洛再见到傅薏那张极为完美的冷峻容颜,眼睛都眨巴了好几下,生怕是自己眼花产生了幻觉。   可是,当傅薏从电梯里迈出一只脚,看见站在休息室门口正朝他望过去的他时,稍挑的那一下眉。何洛立马就清醒过来,这不是幻觉!   这就是傅薏本人!   一看到傅薏,何洛就本能地觉得,这是傅薏来收拾他了。他想也没想,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休息室,朝走廊尽头的楼梯口跑了进去。   赵助刚迎着傅薏出电梯,就见何洛“嗖”地一下人就跑进了安全通道里,人都看傻了。   傅总让他把人留住,他这刚把傅总接到,人就跑了,这怎么行!   愣了一下,也追着人跑进了安全通道里。   他进去的时候,何洛都跑了两三层了。没办法,咬了咬牙,跟着跑了下去。边跑边向下面的人气喘吁吁地追问:“你跑什么?”   何洛跑进安全通道里,听到后面传来的脚步声,以为是傅薏追上来了,心脏一阵紧缩,脚下速度更快了些。直到听见是赵助的声音,才稍稍松口气,喘了口气回问他:“那你追什么?”   “我追你呗,”赵助都被他给问无语了都,但还是一边向楼下跑一边问他:“我们傅总要见你,就是那天晚上救你那个人,你别跑啊。”   何洛心想,我躲的就是你们傅总呀。   那天晚上他可是扒傅薏身上,又哭又闹地一下又一下地顶傅薏的手,让他帮帮忙,再帮帮忙。   哇,那可是傅薏耶,那可是一年能挣几千亿的傅薏耶。他让傅薏那双金贵的手给他做了一晚上那种事也就算了,他还啃了傅薏,啃得他一身痕迹!   他不跑,等着被傅薏提溜回去竹笋炖洛洛吗?!   只有傻子才会站在原地挨打,聪明的人都是趁机不对赶紧溜。   何洛自觉自己还挺聪明的,根本就不管后的赵助在说什么。提上一口气,一溜烟地就跑出了安全通道,在售楼大厅里做了个俯冲的姿势,起身就冲出了售楼部的大门。   胜利就在前方,只要出了售楼部的大门,到外面打个车,傅薏的助理就彻底追不上他了!   赵助带何洛去的休息室在十六楼,他平时又不怎么锻炼,这一口气追下来可给他累得不轻。   眼看着就要追上何洛了,谁知道何洛突然提气加了速,跟一阵旋风似的冲出了售楼部大门。   再次把他看傻了眼,这小子体力怎么这么好!   就在赵助觉得自己这次的任务铁定失败的时候。下一刻,就见他们傅总像拎小鸡崽一样从售楼部门外拎了软趴趴的人进来。   再定睛一看,这个软趴趴的人可不就是自己刚刚怎么追都追不上的何洛,顿时就乐了。   让他一声不吭地就跑,被他们傅总给逮住了吧!该!   何洛一切都想得很好,可是,他刚一跑出售楼处的大门,就发现自己无论怎么使劲都跑不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勾住了一样。   一回头,就见自己千躲万防的人站在他身后拽着他后颈的衣领,正垂眸瞧着他。   胸口提着的一口气顿时就被吓了个魂飞魄散,就连双膝也是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呀。   — 第6章 又跑了。   傅薏将双腿发软的何洛拎进了售楼大厅放在沙发上,低下眸,也跟追他的赵助一样问他:“跑什么?”   何洛坐在沙发里,看了眼售楼大厅地板上刚被自己脚尖拖出来的两行痕迹,抬眸望着眼前从头到脚都被黑色包裹住的人,恐惧地吞咽了一下,装傻充愣地对傅薏说:“我没跑啊。”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动了动肩膀:“我锻炼呢,我有多动症,不动不舒服。”   鬼晓得傅薏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他好歹也是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被他单手拎着就能走。他要是不识时务点,傅薏就这么给他来上一拳,就够给他喝好几壶的了。   从安全通道里走过来的赵助正好听见何洛这话,一口老血都差点吐出来了。   睁眼说瞎话也不用编得这么敷衍吧。   你要是没跑。   刚跟吃了炫迈似的跑得跟个龙卷风一样追都追不上的人是谁?!   是谁?!   赵助正在心里咆哮,一直垂眸低敛着何洛的傅薏,听见他随口瞎编的话,不仅没有戳穿,反而还低低地“嗯”了一声。   就像是相信了他说的话一样。   看得赵助心里大受震撼,他们傅总何时这么给过人面子?要是换个人敢这么糊弄他们傅总,不被丢出去都算好的了。   何洛见傅薏相信了他说的话,轻吁了一口气,好险糊弄过去了。   他刚看见自己被傅薏逮住时,就跟看鬼片看见鬼出来一样,头皮发麻,浑身发凉,只想捂眼尖叫。   但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傅薏是人不是鬼。   他要是敢把傅薏当鬼看的话,傅薏绝对会对他做出比鬼吓他还要恐怖的事来。   何洛抓了抓头发,身体特别诚实地在沙发上蹭了蹭,将自己从沙发的这端蹭到了沙发那端,足足远离了傅薏半米的距离,才感觉那股一直压迫着他的气息消失了。   他硬着头皮正襟端坐地朝傅薏问道:“你……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傅薏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伸进了笔挺的西装裤里,看样子是要从里面取个什么东西。但东西还没有取出来,旁边就过来了一个人,叫了他一声:“小薏。”   傅薏转过身去,只见一位一身名牌,手提白色包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士带着这个楼盘的负责人刘鑫来到了他面前。他面色沉了沉,对身旁的赵助说道:“带他去休息室,看好。”   不用说这个他,一定就是何洛了。   何洛反应过来了,傅薏这是又要把他带进刚刚那间休息室里去。他立马举起了自己的手,像上课给老师打报告那样:“我怕高,能不能换个楼层矮点的休息室。”   傅薏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微蹙了一下眉,而后颔首,用下巴指向赵助:“有什么需要跟他说。”   不用跟傅薏待在一起,何洛脸上的笑容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好勒。”   看得傅薏的眼眸都舒了舒。   赵助在二楼找了间休息室带何洛走了进去。   何洛一进去,眼睛在里面打量了一圈,而后找到空调遥控板,调低了室内温度。   原本他刚都不热了,但从十六楼跑下来,刚消散的热意又浮了上来。   空调的温度一下来,跑热了的赵助身上也凉快了下来,他客气地朝何洛颔首道:“谢了。”   何洛放下空调遥控板,对他笑得可开心了:“不客气。”   两人刚进行了一场说不上来怪异的追逐,这会儿又和平共处在同一空间下。   不知道为什么,赵助总觉得何洛这笑,笑得有点不对劲。   但他又找不到不对劲的原因,只能暂且把这股不对劲的感觉给压下去。   何洛调好空调,还特别殷勤地给赵助倒了一杯水,端在他面前,挨着他坐下:“渴了吧,来,喝点水。”   “谢谢。”赵助接过水还怪不适应的,寻常做这些的人都是他,现在换成自己被伺候的那个,怎么看怎么怪。   “跟我客气啥。”何洛又挨着他坐近了点,两人肩膀抵着肩膀,手臂碰着手臂,看上去亲密得不行。何洛用手臂碰了碰赵助,脸上挂起笑容问他:“哎,跟在你们傅总身边做事不容易吧。”   赵助喝着水,听见他这话,心里一个咯噔。这发展怎么感觉有点像hr挖人,他斟酌了一下,回了两个字:“还行。”   “欸,”何洛像是感觉到什么新大陆一样,睁着一张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他,“你不觉得他……很凶吗?”   赵助继续喝着水,看见何洛的表情笑了一下:“不觉得啊,我们傅总他其实就一面冷心热的人。只要按他的要求把他交代的事儿办好了,他对我们这些员工还是挺好的说话的。”   当然事情要是办不好,那就另当别论了。   “哈?”何洛像是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这跟他想象中的傅薏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他摸了摸鼻子,继续说,“可我觉得他好凶啊,我一看见他就害怕。”   他这么一说,赵助明白过来了:“你刚刚一看见我们傅总就跑,是在害怕他呀。”   “嗯呐。”   “害。”赵助放下喝空的水杯好好跟他说,“我们傅总性格虽然不近人情了点,但他又不吃人,只要你没做错什么事,不会拿你怎样的。”   没错做事?   何洛挑了挑眉。   什么样的事才算没做错事。   稥稥   让傅薏给他做一晚上手活,然后跑路了算不算没做错事?   何洛不知道怎么来平衡这个没做错事,起身又给赵助续了一杯水:“是吗?”   “这么说,你们傅总就只收拾那些做不好事的人咯。”   “那可不是,”赵助刚喝完一杯水还不渴,接过水杯只是捧着没喝,“要我们傅总见人就发火,见人就凶,恒薏集团还有谁敢去上班啊。”   “说得也是哈,”何洛尴尬地笑了一下,“是我太害怕把你们傅总给妖魔化了。”   赵助看见他脸上的尴尬的笑容,也跟着笑了笑:“现在不害怕了吧。”   “嗯,不害怕了,”何洛又笑了笑,捧起赵助手中的水杯,劝道,“诶,赵哥,你喝水。”   赵助本来是不想喝水的,但被何洛这么一劝,又没忍住多喝了几口。   这一喝就喝坏菜了。   超级想上厕所!   他看向坐在他身旁挨得他极近的何洛。   何洛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怎么了赵哥?”   赵助有点犹豫地说:“我想去厕所。”   何洛没心没肺的:“去呗。”   说完他看见赵助脸上稍稍为难的脸色,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抬起一根手指:“啊,赵哥是在怕我又跑了对吧!”   赵助没想到何洛这么直接就把话说了出来,略有些尴尬地点头:“对。”   “哎呀,你放心啦。”何洛特别体贴地拍了拍赵助的手,“我刚才是没转过弯来才跑的,经过赵哥一番解说,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   “赵哥你就安心去上厕所吧,”何洛说着很自来熟地把赵助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我就在这里乖乖的哪儿也不去,你要还不放心可以锁门嘛,别把你给憋坏了。”   何洛将赵助拉到门边,将门把锁指给他看。   这个门锁是可以从外面锁上的。   赵助看到这个可以从外面锁住门,心下安定了,他不好意思地看了眼何洛:“那就先委屈你一下了,我很快就回来。”   何洛特别乖巧地朝他狠狠点了几下头。   赵助关上门,将门把锁反拧好。   在心里想,还挺善解人意一小孩儿。   等赵助从厕所里出来,刚好看见他们傅总从电梯里出来,阴沉着一张脸,满身的火药味。   他赶紧上去迎接。   傅薏一瞥见他,开口第一句就是:“人呢?”   “在休息室里,”赵助甩了甩手上的水渍,“锁着门呢。”   傅薏轻嗯了声,连带着身上的气焰也跟着消散了不少,从西装裤里取出一个手表盒子来向休息室的方向走去,路上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停下脚来对赵助吩咐道:“我把刘鑫调去了A市分公司,回头你去给他处理一下人事交接。”   赵助闻言愣了一下,A市靠海,人口又多,是个特别繁华的城市,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在哪儿买房。而恒薏又是国内最大的房地产商,能去恒薏A市分公司无疑是去了一个富得流油的香饽饽地儿。   可这香饽饽也有香饽饽的坏处,人人都盯着的位置那就跟一个萝卜一个坑似的,只有拔|出来一个另外一个才能补上,突然空降下来一根萝卜……   赵助打了个寒颤,这刘鑫连S市郊区的这块地都玩不转,去了A市还不得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果然得罪谁都不要得罪他们傅总,不然怎么被玩死的都不知道。   赵助在心里感慨着,手脚麻利地拧开休息室的门把手,迎了傅薏进门。   但是门一开,迎接他们的不是乖巧坐在沙发上等他们的何洛,而是一扇大打开来还往休息室里灌着透心凉冷风的窗户。   傅薏仅仅只是往休息室里扫了一眼,拿着盒子的手一紧,转过身,望着他冷笑:“这就是你给我说的人在休息室里?”   赵助望着那扇大打开的窗户,心里拔凉拔凉的。他刚不就在心里说了一句得罪谁都不要得罪他们傅总嘛,他这报应也不用来得这么快吧?!   这小孩。   又又又又又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洛跑跑:赵哥你信我,我不跑。   赵助:我信你个鬼!   —— 第7章 谁给的。   何洛翻窗回了家,心里还在打鼓。   不怕个鬼。   傅薏他对他的员工好说话,那是因为恒薏的员工可以给他当牛做马,为他创造财富价值。   他就一欠债人,欠了傅薏数不清的钱,人傅薏凭什么对他好声好气的?没指着他鼻子朝他要钱都算好的了,更何况他以前还干过不少得罪傅薏的事,再加上这次的事儿,要是傅薏跟他新账旧账一块儿算……   何洛低头看了眼自己能被傅薏单手给拎起来的身板,就他这样的,还不够给人家傅薏塞牙缝的。他要不跑,留在休息室里被傅薏捶扁了做成洛洛饼吃了都没人知道!   何洛一想到傅薏,就再次想到傅薏拎着他要把他从二十八楼给丢下去的那个眼神。   血腥味在风中弥漫,暴戾的气息充斥在他周围,恐惧爬满他全身,那是他第一次体验到自己原来离死亡那么的近。   何洛打了个寒颤,背脊骨上生出一股寒凉,他甩了甩脑袋,赶紧将傅薏这个变态从脑袋中踢出去,转而又拿出手机趴在床上打开联系人对话聊天框。   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这两天去景华苑楼盘兼职,说好了今天下午的结款的。现在好了,被傅薏这么一搅和,他现在也不好意思朝人家要工资了。   何洛在聊天框下面打了好几次字,最后全都删除了,没有发出去,纠结了半天,他干脆把手机给丢到了一边,瘫在床上不动了。   算了,反正也没多少钱,就当他做好人好事了,免费给他家债主发了两天传单,偿还点人情债什么的。   想通后,何洛就彻底把这件事给放下了。   过了几天。   何洛把自己余额里最后的五十五块钱也用了——给他爸买了个保温杯做生日礼物。   本来他去做兼职就是想着攒点钱给他爸买个好点的礼物,但既然这份钱没了,他就只能在有限的条件下选个不那么次的礼物。   保温杯很好,携带方便,又每天都能用到。尤其适合他爸这种一天到晚都在工地上忙碌的人,而且便宜,丢了坏了也不心疼。   果然这天晚上,当他们一家人聚集在一家很普通的火锅店吃饭的时候,何洛把自己的礼物一拿出来,吴群芳就眼睛一亮,直夸何洛这个礼物买得好。   “你看洛洛多会心疼人,知道你保温杯坏了,眼巴巴的又给你买了个新的。”   何荣昌抱着保温杯左看看右看看,还挺爱不释手,说真的,以前家里有钱的时候,他什么昂贵的礼物都收到过,那时候没觉得收礼物是件多么新鲜的事儿,反倒是现在没钱了,随便收点儿什么礼物心里都觉得亲切得紧。   他望着坐对面斯斯文文的大儿子和纯真无邪的小儿子,咧开嘴笑道:“两个儿子都好,都挺会心疼人。”   何途坐在火锅店的长凳上,后背挺得直直的,衬得身上的白衬衫也一丝不苟,脸上戴着一副无框眼睛,斯斯文文的,一身的禁欲书卷气,再配合他那高大修长的身材,要是不知道他职业的,还以为他是某所学校的教授什么的。   他听见何荣昌的话,从容地从餐巾盒里抽了一张餐巾纸,轻揩唇,笑了笑:“爸要夸洛洛别带我,我可没钱给爸买生日礼物。”   说完侧过头看身旁咬着筷子吃火锅被辣得鼻尖出汗的何洛又接着说:“偶尔一碗水不端平也没事。”   家里破产这三年,何洛为家里付出太多了,从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到一个主动替家里分忧的好弟弟,何途也心疼他。   何洛在啃一块麻辣牛肉,被辣得全身都起汗了,根本没注意听他爸和他哥在说什么,直到把碗里的麻辣牛肉都吃完了他才抬头看向他爸,惊讶道:“老爸的保温杯坏了啊。”   他事先并不知道这个事儿。   “坏好久了,”吴群芳又用公筷往他碗里捞了些菜,“你要不给他买,他都不惦记这事儿,冬天尽喝冷水了。”   “这样啊。”何洛听后眼睛有点落寞,早知道他就厚着脸皮去要一要兼职的钱了,万一要是给了,他岂不是就能给老爸买个更好的保温杯?   反正他以后也不能去恒薏兼职了,问一问又不丢人,现在礼物都送出去了,再去问又没有意义了。   何洛正懊恼着,何荣昌拉了拉吴群芳的衣服:“跟孩子们说这些做什么,就一喝水的杯子,坏不坏都不一样嘛。”   “还有小途也别说自己没买礼物什么的,”何荣昌说完又转过头来对着何途,“这次拖欠那笔工程款要不是你急时借来钱,后面的几个工程都要耽误,你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能有休息的时间都不错了,还费这精神做什么。”   一说到这个,何洛帮他哥夹了一块毛肚,顺嘴问了一句:“哥,你这个朋友还挺好,这么大一笔钱说借就借了,要不改天把人请家里吃个饭吧,维系维系感情什么的。”   何洛想得很天真,他觉得他家现在都这样了还能借钱给他们的人一定很好,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对待这样的朋友就得像对待家人一样。   何途透过眼镜镜片垂眸望着弟弟孝敬过来的毛肚,再一听他说的话,隽秀帅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他借着低头吃菜的动作稍作掩饰:“这个再说吧。”   何途吃着菜说得比较含糊,何洛也没听太清,他把“这个再说吧”听成了“有空再说吧。”   他哦一声,也没多问了,起身想去拿饮料。   这时何途碰了碰他的腿,他低过头朝腿边看去,只见何途递了一叠钱给他。   何洛立马明白他的意思,他哥没给老爸买礼物,心底到底还是过意不去,就想把单给买了,但自己又抹不开面,只能找他。   唔,他哥还跟以前一样好面儿。   何洛拿着钱去结账,突然想到,他哥这么好面的人是怎么把钱给借到的?!   还没等何洛想出个头绪来,他就一不小心撞上了个人。   “对不起——”何洛赶紧低头道歉。   来人却一口打断了他的话:“何洛!”   乍然听见别人叫自己名字,何洛有点茫然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嗯,眉眼很熟悉,就是想不起这人是谁。   来人见何洛似乎没有认出他,主动报了名字:“我房俊啊,怎么,不认识了?”   听见这个名字,何洛再次打量了一下面前一身西装革履打扮的人,眉梢轻轻挑了挑,哟,狗模人样的,还真没有认出来。   但他还是朝来人笑了笑:“房俊嘛,三好学生嘛,怎么不认识嘛。”早知你在这儿吃饭,我一定离你八千米远的地方订餐。   冤家路窄,这个房俊不是别人,是何洛高中时的同学,还是有过节的那种同学。   那会儿何洛家里有钱,他妈就爱给他买各种名牌衣服往他身上套,牌子越贵的越好,整得他整个人就跟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一样。   同学里也有不乏识货的,认出他每天身上穿的都是不同品牌的名牌衣服,还都是新的不从样的,就导致他每天踏进教室都会惹来一阵羡慕眼神,甚至还有同学猜他今天穿什么牌子。   唯独这个房俊是意外,他会各种阴阳怪气地酸何洛,说他身上的名牌指不定是从那个假货工厂淘来的,没钱还打肿脸充胖子。   何洛觉得他有病,也不跟他计较。   结果说他胖吧他还喘,上劲了。借着何洛不跟他计较的劲,一个劲地在学校里说何洛喜骄奢爱攀比,整天穿假名牌什么的,就是希望何洛把身上带名牌的衣服给脱下来。   何洛怎么脱?   他家就没有不是名牌的衣服!   再说了,他穿什么用得着他来管?!   何洛被他烦得烦不胜烦,直接让他爸到学校捐了个楼,想彻底绝了耳根子清净。   谁知道,这个房俊知道他爸是房地产大亨后非但不收敛,还整天在嘴上挂一句,有这么个败家子儿子,家里迟早破产。   结果何洛家就真的破产了!   虽然这事跟房俊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何洛就是觉得膈应,很膈应很膈应很膈应的那种!   房俊看何洛手里拿着钱,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一样:“来结账啊,听说你家里破产好些年了,要不这顿我帮你结吧,当初我怎么说来着,不要穿名牌张扬嘛……”   他絮絮叨叨又把这破事拿出来说,何洛听得烦,直接把钱给收银员递给过去,甩了他一句:“不用了,我有钱。”   “用的,用的,”房俊举着手机飞快地扫了码,一股子彰显的味道,“我现在也有能力了,就当照顾照顾老同学嘛。”   有人死活要抢着帮他付款,何洛也懒得争了,干脆把举着钱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朝扫了码就没下一步举动的房俊笑了笑:“既然这样,那就先谢谢老同学了。”   说完就这么盯着他付款。   房俊被何洛的举动给弄愣了一下,就这么大方任由他给他把账付了?不再推搡推搡?   难不成家里破产后,真就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就在房俊被何洛盯得没办法,硬着头皮帮何洛付完款正疑惑的时候,也是巧了,何洛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还是那种超大声的到账提示音。   “到账两百元。”   “到账五千元。”   “到账一万元。”   “到账一百万元。”   “……”   空气一阵凝固,房俊看着手机屏幕上刚给何洛付完款的金额,再一听何洛手机里传来极其刺耳的到账提示音,脸色瞬间变得比付款码还绿。   人家家里破产了都还能轻轻松松入账百万,用得着你这个普通白领在这里装大款?!   突然的到账提示,何洛也稍稍诧异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朝脸色比猪肝还难看的房俊笑得开心:“谢谢啦。”   道完谢,他也不管房俊如何咬牙切齿,带着钱和手机返回他们正在吃饭的桌,打开自己的收款软件,奇怪地看着里面原本已经空掉但又莫名其妙多出来好几个零的余额,在心里纳闷。   这钱,谁给的?   作者有话要说:   傅薏:你猜猜?   洛跑跑:我猜不到呀。   ——   忘了说了,换封面了,不要不认识了(笑哭)   — 第8章 他完了。   何洛没疑惑多久,很快就找到了打款方。   ——恒薏景华苑财务。   一看见这个打款方,何洛瞪大眼疑惑了一下,旋即立马戳了这个财务的聊天框。   何洛:?   何洛:钱给错了吧。   那边财务很快就给他回了消息。   景华苑财务:没有呢。   景华苑财务:钱是对的呢。   何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何洛:一百多万呢。   何洛:确定是对的?!   景华苑财务:是的呢。   何洛:“……”   何洛被这个财务整得一头雾水,没有办法,他还是找到了他的老朋友,景华苑销售部的经理姐姐,向她问清楚了事情的缘由。   销售经理对他说,这是他去兼职的钱还有他拿回去的意向电话成功购房的提成。   西郊区是S市最偏的一个郊区,房子卖不上什么价,何洛就算再蠢也知道,不可能一套房给他提一个售楼员的提成。   这钱给得有问题。   他忙不迭地又把自己的疑惑问了一遍。   销售经理人挺爽利的,啪啪两条语音甩过来,给他说清楚了前因后果。   销售经理:“这不是我们前面那个SB负责人为了跟傅总置气,不让我们干事,导致我们这边的业绩一片惨淡。正好,你拿回来的电话号码里有三个买房的,我们傅总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正经员工还不如一个来兼职的,干脆别要工资了,就让财务把提成都打给你。”   销售经理:“哦对了,还有还有,你发出去的传单这两天不是来了好多看房的客户嘛,我们销售部针对你定位的中老年购房人群,重新制定了销售方案,傅总看了很满意,又说不能让你这个兼职白干活,又让财务给你转了一百万的方案奖励金,你现在应该收到钱了吧。”   何洛:……收到了。   销售经理:收到了就OK。   何洛听到钱是傅薏让给他的,脑袋还晕晕乎乎的,傅薏怎么可能会给他钱呢?   他觉得傅薏应该不知道他就是那个去兼职的那个人吧,不然绝对不可能会给他这么多钱。   于是他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何洛:你们傅总应该不知道我吧。   销售经理:“知道呀,为什么不知道呀,钱都是他看着财务让转的,你收款账户上那张照片真的贼帅!大赞!”   何洛听完这条语音,手机啪的一声打他脸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为了方便兼职转账不认错人,他的收款账户头像用的都是他自己的照片。   早知道傅薏会看到,打死他也不把自己的照片放上面。   而且,他也万万没想到,傅薏那么大一个总裁,转一百万这种小事,居然都还要盯着财务。   不知道该说太抠门还是该说他心眼小。   杂念一闪而过,何洛还是想不通,既然傅薏知道他是谁,那他为什么还要给他钱?   就凭他们家还欠着他那么多钱,这些钱他给不给他都无所谓的。   而且他拉着傅薏做了一晚上那种事,事后连一身谢谢都没说就跑了,还有那天他可是在傅薏眼皮子底下跑了两次的事。   这些,他都不生气的吗?他不迁怒他吗?   何洛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赵助给他说的那番话:我们傅总他就一面冷心热的人,只要你把他交代的事儿办好了,他对我们这些员工还是挺好说话的。   难不成因为他发传单这事发得好,傅薏也把他当员工了,所以对他公事公办了?   何洛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毕竟一个楼盘的负责人都没办好的事,让他一个去兼职的人给办好了,按照傅薏对能把事办好的员工挺好说话的态度,他可能也享受了一把这个待遇。   这么看来。   赵助真的没有说假话。   傅薏还真的是一位好老板。   何洛从脸上捡起手机,在手机上胡乱翻着,翻着翻着他就不知不觉在网上打下了傅薏两个字,手机界面一跳转,所有与傅薏有关的所有消息都跳转了出来。   不出意外,这些报告通篇都是夸赞傅薏的,没有一条关于恒薏或者傅薏的负面.报道,当然也很有可能有那么几条不好的消息都被压了下去,但不得不说这些报告都很写实。   恒薏集团做的房子,何洛在他家没有破产前就知道,那是真的好。   有一年C市某个县城特大地震,不少楼盘的房子都坍塌了,给搜救队增加了不少难度。   而所有楼盘中唯有恒薏地产的房子依旧坚|挺,除了墙上被地震震裂开的裂纹以外,没有任何一点要倒塌的迹象。   买恒薏地产房子的那些人就像是被上天选中的幸运儿一样,捡回了一条命,个个在网上拼命安利。   恒薏地产也因此而一炮闻名,以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房地产公司强势闯入大众视线,此后只要是恒薏开发的房子,一经开盘,就被大肆抢购。   何洛看着手机里高糊都挡不住傅薏冷漠而俊美的容貌,算了算那会儿傅薏的年纪不过才二十出头。   真正的青年才俊。   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就凭他家里还有钱那会儿,他们应该可以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吧。   何洛想起和他傅薏初见的那间事来,抿了抿唇,将枕头垫在了胸前,在手机搜索引擎中打下了三个字。   搜索引擎一下就给他弹出来一个Video,何洛没设防地点开了这个Video。   两分钟后。   何洛从床上坐直了身体。   看着视频里还在不断播放的动画。   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都给瞪得溜圆。   居然还还还有这种视频?!   “……”   无尽的热度蔓延,何洛感觉自己身陷一片火海之中,他沿着路一直往前跑,一直往前跑,然后一头撞上了一堵冰凉的墙。   热的人撞上冰凉的东西,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贴上去,再加上这堵冰凉的墙还格外地顺自己的心意,主动伸出援手帮自己纾解身上的燥热。   何洛将脸贴在墙面上,牙齿打着颤地啃噬墙身,用舌尖去摄取墙面上那点凉意,然后不断往上,往上,再往上,贴上一处极为柔软的地方,正吸取着这片柔软里面的凉水。   突然,他像感受到什么,抬了抬眼皮,正好对上一双冰冷而愤怒的眼眸。   厨房里,早早起来正在为一家人做早饭的吴群芳正炒着菜就看见何洛裹着一床薄毯子急匆匆地从房间里跑出来,嗖地一下就钻进了浴室里,浴室的门都被他关得震天响。   她疑惑地朝浴室里问了一声:“洛洛你干什么呢。”   浴室里传出噼里啪啦的水花声,何洛有点儿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浴室里传了出来:“……我有点儿热……我洗个澡……”   吴群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穿着长衣长袖的衣服,又把厨房的窗户打开,感受了一下外面还吹着凉丝丝的冷风儿,纳了闷了:“这天没到夏天呢,怎么就热了?哪里热了?”   吴群芳不解归不解,浴室里何洛站在花洒下,手撑着墙面,任由花洒里的水从头顶浇灌而下,在心里都快把自己给骂死了。   好死不死,手贱去搜什么同性恋啊!   搜了也就搜了,他居然还点开了那种视频看了起来了!   看了就看了,为什么做那种梦的时候会梦到傅薏?!   何洛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把原因归到于波身上,要不是于波给他下药,他怎么会遇上傅薏。   不遇上傅薏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不发生后面的事,他昨天晚上就不会做梦梦到傅薏,不做梦梦到傅薏,他现在就不会大清早的在这里冲冷水澡。   所以,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于波这个杀千刀的错,像这种只会使下三滥手段的人,迟早会遭报应的!   何洛手撑在墙上,任水流在身上浇灌,在心里把于波这孙子骂了个狗血淋头还不算完,还把他家祖宗都统统拉出来骂了一顿泄愤。   就是骂着骂着,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太对劲,在冷水的浇灌下,依然没有退热的迹象。   燥热,难受,但是并没有什么反应。   何洛咬了咬唇,低骂了一句,缓缓向自己伸出了手,他不喜欢这个,他觉得做这种事,还不如打游戏来得爽,但是现在又不得不自己解决。   唔。   好想傅薏啊。   何洛靠在墙上。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傅薏帮他那天晚上来。傅薏的手很沉很稳,落在他身上不轻不重的,很舒服,像是全身毛孔都被打开了,有股温柔的风在身上游走,使他有种落在温度适中的温泉里,舒适而安逸的感觉。   不像他现在。   除了麻木还是麻木。   一点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何洛想着想着,就想到他扒傅薏的衣服,往他身上啃的画面,这些画面和昨晚他看的视频重叠在一起,身心都隐隐有股兴奋而颤栗的感觉。   这种陌生的感觉令何洛浑身一颤,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他赶紧把这些画面都驱赶走了,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冯轲曾经分享给他的一些视频画面。   然后——   然后何洛就彻底傻眼了。   他完全没有反应了!   一丁点反应都没有了!   他又扒拉了些更劲爆的画面。   还!是!没!有!   一!点!反!应!   何洛尝试过无数遍后,整个人僵在浴室里,脑中一片空白,就反反复复出现一句话。   完了!完了!他完了!   他的身体被于波下药下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薏:单身三十三年的手速>_< 第9章 去报仇。   将刘鑫调走后,傅薏一连在景华苑待了好几天,大刀阔斧地将景华苑上上下下给整改了一遍,使得原本死气沉沉的一个楼盘,终于如活水般转了起来。   看着景华苑一切步入正轨,傅薏这才坐上回市区的车,手还一直捏着鼻梁来缓解头部的疼痛。   赵助在一旁看着忐忑,犹犹豫豫开口道:“傅总,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他们傅总这头疼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都忍着疼处理公司里那些破事,都没时间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不火气大才有怪。   傅薏待到稍稍好受些了,放下手来,取出手机颇有点敷衍道:“有空再说吧。”   赵助抿了抿唇,有空,有空,这都好几年了,就一直没空,别给小病拖成大病了。   然而傅薏像是没知觉一般,垂下眸,视线盯着手机里那张笑得灿烂的照片,冰冷的眉眼都渐渐舒缓了下来。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何洛的时候,是在他家举办恒薏集团上市成功的庆功宴上。   那天他邀请了业内大大小小几十家房地产公司的董事,而何洛就是跟着那会儿还是何总的何荣昌一块儿来的。   生瓜蛋子一张脸,脆生生站在一堆年纪跟他爸一样大的人群中,稚嫩显眼还有点儿格格不入。   不过当事人却一点这个自觉都没有,自来熟地混迹在一堆中年人当中,见面就主动招呼人,这个叔、那个伯的喊得亲亲热热的,像是跟谁都很亲近一样,逗得一群中年人直夸何总有个乖巧伶俐的好儿子。   好在那天来的也不止他一个小孩,可能也是觉得自己混迹在一堆中年人当中有所不妥,打完招呼就去角落里找到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其他小孩,带着人直接霸占了整个甜品区,强势地把桌上所有的慕斯蛋糕一扫而空。   边吃蛋糕,还边手舞足蹈地跟周围的小孩说着些什么,把其他小孩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去。   很奇怪明明甜品区所在的位置只是大厅的一角,偏僻得连屋外的阳光都照射不进来,偏偏他站的那个位置就好像是舞台中央,有束强光打在他身上,把脸上还带着不少奶油的他照得那么耀眼,耀眼得他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就像他手里的这张照片,明明是冬天站在雪地里拍的,本该感觉不到暖意,却好像有股阳光透过寒冷的凛冬直打在他心上。   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自城市中央划过,天边黎明有微弱的光透过玻璃车窗落在手机屏幕上,使得全黑色的手机莹上了一层光,也使得屏幕里笑得灿烂的人变得虚幻起来。   傅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眸自屏幕上抬眸望向逐渐从黑暗里清晰起来的城市,又逐渐冰冷了下去,开口问道:“那天晚上,那个包厢里的人都是星辰娱乐的?”   拿着平板正在处理公务的赵助闻言顿了顿,想了半秒中才回过神来,他们傅总说得是救下何洛那晚的事。   而星辰娱乐就是于波家的那个娱乐公司。   他忙不迭地点头:“是,一起陪同的还有王氏传媒家的公子以及手底下几个小明星。”   傅薏顿了顿,而后像是处理什么垃圾一样,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通知下去,即日起恒薏将终止与这两家公司的所有合作。”   赵助呆滞了一秒,立即问道:“所有合作,是指全部吗?”   要知道现在的恒薏不仅仅只做房地产,而是各行各业都有涉猎,可谓是全面开花,他得问一清楚一点。   傅薏没有迟疑:“是,全部。”   说完他又添了一句:“不仅是恒薏旗下,连同傅氏所有产业一并实行。”   傅薏轻飘飘添的这句话,直接把赵助炸得直接从座椅上坐直了身体。   世人只知恒薏,极少数人知道傅氏,这个传承了几百年的古老家族,人才遍地,关系网之深,所涉行业之广,至今没有人知道傅氏到底有多庞大。   而赵助也是在跟了他们傅总很多年后才知晓其中的一点厉害关系,他不清楚他们傅总和傅氏究竟有什么关系,他只知道那边一直在讨好巴结他们傅总,但他们傅总是爱搭不理的,只有实在烦了才去处理一二。   像那个刘鑫,好像就是那边塞过来的人。   这次为了给何洛出气,他们傅总可是连傅氏都出动了,这不仅仅只是终止合作那么简单了,直接就是整个封杀。   不出意外,再过一段时间,这两家公司就直接不存在了。   果然,他们傅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必定是杀招,够狠。   “……”   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后,何洛上班都提不起精神来了,满脑子都在想自己的下半生怎么办。   他还年轻。   他还没谈过恋爱。   他甚至都没跟女孩子牵过手。   他就不行了……   一想到他的后半生的幸福全都葬送在了于波手里,从此成为一个跟太监一样不健全的男人,以后要忍受别人的嘲笑和指指点点,何洛就恨不得提着大刀去把于波给剁了,让他瞎几把给他下药,把他身体给药坏了!   要是杀人不犯法,何洛觉得,他这会儿应该已经把于波给碎尸万段上万遍,搅成烂泥,剁成碎渣丢到S市的护城河里喂鱼了!   就在何洛咬着牙恨不得把于波给生吞活剥了的时候,他工位旁突然伸出了一只如玉般漂亮的手,敲了敲他的桌面:“是不是哪儿又卡住了,这么心不在焉。”   声音也是好听的中性音,要是不熟悉的人听见了还以为说话的是个女生。   何洛偏过头,眼睑中映入晋远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容颜。他抓了抓头发,有点儿心虚地撒了个慌:“没有,我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精神有点恍惚。”   晋远目光在他脸上顿了一下:“又通宵打游戏了?”   何洛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嗯嗯”地点头敷衍着,毕竟他总不能跟自己的死党兼同事说,他年纪轻轻就那方面就不行了吧。   这种关乎自尊的事他怎么说得出口?!   何洛颤了颤牙,稍稍收敛了些心神,将心思放在了工作上。   他大学学的计算机,临近毕业家里破产了。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也是为了帮家里还债,毕业后直接进了本市也是国内最大的科技公司鹤城科技做了一枚程序员。   托晋远这个学神的福,面试的时候帮了他好多忙,才得以让他们两人在同一个部门,每个月拿着一份薪水相当不错的工作。   不然就凭他读书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出来的知识,想进这样的大公司等于痴人说梦。   进公司之后也是晋远这个死党兼室友一直在帮他,好多他不会敲的代码,都是晋远帮他完成的,他可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给晋远添麻烦。   想到晋远,何洛就想起前几天晋远在他们寝室群里说的那番话。   唔。   好像晋远最近正在筹备去跟网友面基。   是上次他们一块出差能令晋远消失一晚上的那个网友吗?   想到上次出差,晋远神秘兮兮的消失了一个晚上,直到凌晨才回,何洛心中的八卦之魂就不禁熊熊燃烧起来。   晋远可是他们学校的学神兼校草,在学校里对人一直高冷得不行,连校花对他暗送秋波他都爱答不理的人。   这突然搞起了网恋,可把何洛的好奇心给吊得死死,趁中午午休的时候就眼巴巴地给晋远送了两张前两天他吃火锅时店员送的代金券,顺便探听点儿消息。   谁知道晋远拿着代金券就问他:“你是不是最近缺钱了,又在网上抢购代金券在卖。”   “没有啊,不做不道德的事了,”何洛哭笑不得他就卖过那么一回就被晋远给记住了,“这是跟我爸他们去吃饭,这家店里搞活动的发的,还有几天就过期了,不用太可惜了,也是钱呢。”   其实重要的不是钱,是爽呀!   何洛现在只要一回想到结账时房俊听到他手机里的到账提示音那跟便秘一样的神情,心里就跟喝了蜜一样甜,连带着他最近做噩梦都极少梦到凶神恶煞的傅薏了。   他觉得这家店带给了他好运,他也想把这份运气带给他最好的朋友晋远,希望他去这家店吃火锅的时候,面基顺利。   “这样啊,”晋远放心地垂下眸,又说,“你要是缺钱可以跟我说,我这儿还有点,全借给你应急也行。”   “不用啦,最近家里有点起色了,”何洛冲他笑得开心,他前几天可是收到了一百多万,这么多钱够家里用上好一阵了,“挣的钱够还款了。”   又聊了会儿,晋远的嘴好严,问什么都不说,只推托是他的一个朋友要去面基。   别开玩笑了,他跟晋远可是七八年的好友,他可从来不知道晋远还有这么上心的他不知道的朋友。   这个朋友明明就是他自己嘛。   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既然晋远不想说,何洛也就不追着问了,他去找周围的其他同事打听了一下,S市还有哪些花花场所。   他以前家里管太严,对这方面还真是不太清楚。   不过他觉得于波那么好玩的一个人,除了尊皇会所,肯定还经常流连其他的声色场所,只要他脸皮厚一点,挨家挨户去问,就一定可以蹲到于波那孙子。   何洛磨了磨牙。   等他把于波这孙子给揪出来了,看他不弄死他,好好报一报他下药害他之仇。   作者有话要说:   于波:我tm……   ——— 第10章 转个弯。   S市最著名的骏庭饭店厨房门口,何洛穿着黑白相间的侍应生服饰,不太舒服地扯了扯领口的蝴蝶结,又趁人不注意把餐车底下的麻袋和麻绳往餐车帘里塞了塞。   经过多方面的打听,何洛甚至连以前做富二代的一些朋友都用上了,终于得到确切消息,星辰娱乐今晚将在这家饭店举行某个大火电视剧的庆功宴。   届时脑袋上受了伤的于波也会出席。   是的,于波上次被何洛砸伤脑袋后,送去医院缝了七八针到现在伤都还没有完全好完。   但他是个爱出风头的,这种电视剧大获成功的庆功宴怎么可能会没有他,顶着伤也要来现场听别人的吹捧。   何洛要的就是他爱出风头的劲,不然他要是天天蹲家里养伤,他想下手都没机会。   得到确切消息后,何洛又找到骏庭饭店的大堂经理,厚着脸皮编了个惨绝人寰的身世,求他给自己一个兼职的机会。   也不知道是何洛长得太好的缘故,还是故事编得太好的缘故,总之这个大堂经理听后,当即拍板允许他在这里兼职。   只是这里毕竟是五星级饭店,对客户的信息都极为保密,何洛打听来打听去也不知道星辰娱乐订的是哪间包厢,他只能先做着他的兼职工作,见机行事。   “小何,506包厢送餐。”   何洛正沉思间,他的餐车上就被人摆满了食物,厨房管事的阿姨亲切地唤了他一声。   “哎,好。”   何洛立马回神,应声时脸上就扬起了明媚的笑容,看得人心情都大好不少,麻利地推着餐车进入厨房电梯里,进入五楼。   一出五楼电梯,每经过一个敞开或者半敞开的包厢,何洛都会有意无意地向里面张扬一眼,看看会不会是《我的婆婆我的妈》剧组人员。   来之前何洛做过功课了,把这部反复刷了一遍,记住了里面主演人物的脸,又百度了一遍导演编剧的图片,将这些人的模样都给牢牢记住了,就怕到时候万一遇见了错过了。   可惜的是,他推着餐车将五楼所有打开门的包厢都扫了一遍,都没有看见这个剧组的任何一个人。   何洛也不气馁,他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呢,他就不信找不出于波在哪儿。   来到506包厢,何洛按照培训姐姐说的那样,先礼貌地敲了敲门,然后亲切地说:“您好,送餐。”   里面很快就传来一道不是很中听的声音:“进来。”   何洛听出里面说话的人正在发火,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低着头,尽量降低存在感地推着餐车走了进去。   “叶希,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邱导的戏你也推,你知不知邱导的戏有多少人想上,你就这么推了,你知不知你损失了一个多大的机会!”   这人话音一落,立马响起一个特别好听还带着丝丝勾人的风流声:“邱导的戏好是好,但是钱给的太少了,我接了个钱多的综艺。”   “钱钱钱,你一天天就知道钱,你现在已经是顶流明星了,不差上综艺这点钱,应该爱惜自己的羽毛,多弄些有口碑的作品才是正经。”   何洛听着说话的人声音有点耳熟,趁着摆放餐盘的空隙,悄悄抬眉张望了一眼,只这一眼他就呆住了。   这不是他哥以前最喜欢的那个小明星吗?   他现在很差钱吗?   “口碑这些等钱赚够了再说吧。”叶希不痛不痒地回应,端起桌上的水杯正在喝水,注意到桌旁上菜的侍应生朝他看来的眼神,瞥过眼去一瞧。   这一瞧,他立马勾起他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眼波似有电流般对人抛了个wink。   何洛被这一电,脸颊似火烧般燃了起来,他赶紧低下头认真摆放餐盘。   “你现在有自己的工作室,是老板了,我是管不了你,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做这一行不爱惜自己羽毛的,迟早要玩火自焚。”   说完人就很生气的摔门出去了,门响声惊得何洛摆餐盘的手都晃了一下。   叶希像没感觉似的用手捻起一只虾放进嘴里,舔了舔手指,随意道:“你哥舍得让你出来做服务生啊。”   “啊?”包厢里就只有他和何洛,他一开口说话,何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对自己说话。   两人目光一对视。   叶希冲何洛笑了笑,他生得极为漂亮,天生一张桃花眼,风流脸,一笑起来多情又惹人怜。   何洛注视着他,突然想起以前在他哥办公室里看见过这个明星两回,想必他还记得自己。   眨了眨眼,脑袋转得飞快,他说:“哥,我不是来做服务员的,我是来追星的。”   叶希被他那声哥给逗笑了,他年纪跟何洛差不多大,不过他也去没纠正,转而问道:“追星?”   “嗯,”何洛点点头,“我听人说《我的婆婆我的妈》剧组今天在这儿办庆功宴,我喜欢里面的女主角,我想问她要张签名照。”   “女主角?”叶希挑了挑眉看着何洛,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剧的女主角都三十多岁了,何途的弟弟喜欢的居然是这种款型的吗?!   “嗯呐,”何洛一点都没察觉到叶希的惊异,跟他笑得眉眼弯弯的,“哥知道他们在那个包厢吗,我就去要张签名照,保证什么也不做。”   巧了么不是,叶希正好认识这个剧的男主角,他看何洛笑得一脸开心的模样,以为他真的喜欢那个女主角,没有迟疑地说了:“他们应该在我们楼下的404包厢。”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何洛脸上的笑容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谢谢哥。”   推着餐车出了506包厢,何洛拍了拍胸脯,他天生不太会撒谎,一撒谎就紧张,好在叶希对他并不熟悉,让他蒙混过关了。   下到4楼,何洛找了个监控死角直接扔下餐车,将餐车下面的麻袋和麻绳取出来藏在身上,然后径直去往404包厢。   这个五星级酒店很大,去404包厢的路上要转两个弯,何洛一路提防着其他路过的侍应生来到404包厢跟前。   404包厢的门没关,大敞开着。头上还带着纱布的于波正站在里面,好像是在跟谁打电话,语气很生气。   “不来了,为什么不来了?”   “我这位置都订好了,导演这些不来也就算了,居然连主演都不来一个,玩我呢是吧。”   “总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这些人都给我叫来,我于波今天就不能丢这个人!”   于波站在床边在打电话,他的保镖就站在门边不远处。   何洛咬了咬唇,上次去尊皇会所都没有看见于波有带保镖,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砸他那一下,让他有了防范意识?   哎呀。   这下难办了。   何洛觉得自己打不过这个彪悍的保镖,但他人来都来了,又不甘心就这么走掉。   他在包厢外跺了跺脚,心一横,对包厢里的保镖勾了勾手指。   于波的保镖正守着于波,见门外有个侍应生招呼他,走到包厢门口,奇怪地看着何洛。   何洛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对保镖说:“先生您好,前台说您们这个包厢点的餐好像出了点问题,您看能不能麻烦您到前台确认一下。”   保镖听罢正要出门,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进屋想对于波先打声招呼。   于波这会儿打着电话正烦着呢,一看到保镖靠近,挥了挥手,让他滚一边去。   保镖一看这架势,得了,还是自己去前台看一下吧。   望着保镖顺利出了包厢,何洛的一颗心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他刚刚都做好了撒谎被发现,拔腿就跑的准备,好险好险,他还是上天的幸运儿,居然让他通过了。   保镖一走,何洛望着包厢里的于波眼神沉了沉,用手肘捂住脸,闷头冲进了包厢,对着于波的小波波就踹了三脚。   去你奶奶个腿的。   你让我不行了。   我也要让你不行!   “啊!!!!”   突如其来的重要部位遭受创伤,于波疼得跟杀猪似的嚎叫起来,直喊保镖。   “保镖!”   “保镖!”   “保镖!”   何洛出腿狠准稳,踹完三脚人就狂奔出了包厢,准备跑路。   这边保镖出了包厢,突然想起来他还没问在哪个前台,因为是五星级酒店,每层都对应着有前台,他不确定是那个,又折了回来。   正好看见何洛从包厢里夺门而出,而包厢里传出他雇主拼命叫保镖的声音,保镖没有迟疑的快步上前去追何洛。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也惹得其他包厢里的人纷纷出来看热闹,负责这层的经理见顾客在追一个狂跑的侍应生,自觉是侍应生创了什么祸,拿出对讲机朝这层的保安吩咐道:“抓人!抓人!”   何洛跑过拐角,眼角余光看见四面八方都有涌来抓他的保安,心脏紧缩,自觉自己今天恐怕跑不掉了。   忽然从旁冒出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整个将他拖在墙边上用身体抵住,再把他的头按进胸膛里,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别动。”   何洛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喉头一紧,心脏打鼓,还不等他有所动作,酒店的安保人员四面八方地向他们涌来。   瞥见抵在墙上行为亲密的两人,开口道:“这位先生……”   傅薏转过头去,冲他们甩了一个字:“滚!”   这些安保人员看见傅薏,深知这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个个悻悻然地离开了,去往别处找那个得罪了顾客的侍应生。   何洛整张脸都埋在了男人的胸膛里,听着他胸腔里铿锵有力的心脏声,脑袋忽然转了个弯。   唔。   这里。   好软啊。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呀。   —— 第11章 解气没。   骏庭饭店某间豪华包厢内。   何洛局促地坐在沙发里,在他面前的地上,整齐地摆放着两样东西。   麻袋、麻绳。   再往前一点,有一双昂贵精致的皮鞋,皮鞋的主人不用说,正是站在他面前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好惹气息的傅薏。   刚刚傅薏把那些保安支走后,就一言不发地将他拎来了这个包厢,好巧不巧,一进门他身上藏着的这两样东西就顺势掉了出来。   那一瞬间,隔着地板何洛都感觉得到傅薏一看见这两样东西,空气都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给凝固住了。   于是他当即顶着发麻的头皮,灵机一动地向傅薏解释道:“不……不是来绑你的!”   旋即他就听见一道气音极低的笑声。   傅薏这是在笑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傅薏这么凶巴巴的人怎么会笑。   他一定是在冷嘲自己不自量力。   果然傅薏将他按进沙发里,拖着他那冷冰冰的声音说了一句:“你要是能把我给绑了,也算你有本事。”   哼。   说得他没想过似的。   他只是。   ——还没来得及实施罢了。   何洛忐忑地抠着手指,眼睛在包厢里扫了一圈,这次他在六楼的VIP包厢里,四周窗子都封得死死的,想要翻窗肯定是不可能了,而唯一的出入口又被赵助给守着,经过上次诓他的事,他肯定不会再相信自己了。   重要的是,现在没有人帮他支开傅薏,他想诓赵助都诓不到啊,而在傅薏眼皮子底下逃跑的事,想都不要想了。   就傅薏那一身力大如牛的力气,他很有可能还没跑两步,腿都给他打折了。   死了死了。   何洛觉得自己这次。   一定死定了。   就在何洛打着鼓,各种猜测待会儿傅薏会怎么让他生不如死的时候。傅薏却垂眸看着他,低问了一声:“那你来绑谁?”   “啊——”没听见傅薏凶神恶煞的语气,何洛稍稍意外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一身西服板正,似有大山高的傅薏,没在他脸上看到什么不悦的神情,没作回答。   其实何洛不说傅薏也知道,刚外面闹那么大,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他没有迟疑地说了个名字:“于波。”   何洛抿抿唇,你这不是都知道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对于他不怎么礼貌的态度,傅薏像是没有知觉一般,用脚尖踢了踢面前的麻袋,随意道:“说说看,为什么想绑他。”   何洛还是没有回答。   这让他怎么敢说。   说了不就承认自己是来干坏事嘛。   他又不傻。   他不回答,傅薏好像也不恼,又问了一句:“还在为上次会所那事生气?”   这次何洛摇了摇头,上次在尊皇会所于波给他下药的事,他气是气,可他好歹也给于波脑袋砸了个当场开花,相当于是一报还一报了,他还不至于为这么个小仇,记恨这么久。   傅薏奇怪了:“那你为什么要打他,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别人不问还好,一问,何洛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这段时间,他过得太难受了,自从知道自己那方面出了问题后,他每天都寝食难安,深觉自己这辈子完了。   偏偏这种隐晦的事,他又不能对别人讲,只能憋死在自己心里。   他憋屈,他难受,他气恼,他就想找于波给打一顿出出气怎么了。   没想到他不过就踢了于波几脚就差点被人给抓到,还一头撞上了他最害怕的傅薏。   他找谁去说理去。   一向乐观开朗的人,脸上没了笑容,红着眼眶如同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瞧着可怜巴巴的。   这下傅薏也不问了,他沉默地盯着何洛通红的眼眶看了片刻,削薄的唇瓣动了动,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沉着一张脸,将门口的赵助招呼了过来,在赵助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助听完后,似乎特别惊讶地“啊”了一声,不自觉地看向坐在沙发里的何洛,神情有那么些许微妙。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赵助看他的神情不对劲那一刻,何洛有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整个人都坐直了身体来,连刚憋红的眼眶都强行消退了下去。   傅薏似乎对赵助的犹疑不决有些不耐烦了,瞥过眉去:“还不快去。”   “哦,好。”赵助吓回神,不情不愿地拾起地上的麻袋和麻绳出去了。   看见赵助把他的作案工具给拿走了,何洛更是心中一紧,他们该不会是要把这些东西交给警察叔叔,然后关他坐个一两年牢吧?!   他顿时变得坐立难安起来。   好在赵助没让他等多久,不多时就有个保镖打扮的人抗了个五花大绑的麻袋进来。   麻袋里还装了个还在蠕动的人,正呜呜呜地叫唤着。   傅薏踢了踢麻袋里的人,看着何洛一字一句地说:“看清楚了,这才叫绑人。”   听着麻袋里传出于波那跟杀猪似的一模一样的嚎叫声,何洛顿时就明白了,傅薏这是直接帮他把人给绑了。   唔——   何洛人都被傅薏这手给震麻了。   就这么。   在五星级饭店里。   光明正大地把人给。   绑了?!   他正瞪着大眼瞅着在地上跟个蚕一样蠕动的于波,傅薏就像是做了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一样对他招了招手:“人绑来了,想做什么,做吧。”   这么好说话的语气。   一时间令何洛很不适应。   他走过去,看了眼傅薏那张始终沉着冷峻的面容,心里不禁犯嘀咕,这里面不会有什么炸吧。   傅薏会是这么心好的人?   他试探性地在于波身上踹了一脚。   不轻不重的。   于波连叫唤都没有叫唤。   何洛觉得自己踢得太假了,没忍住又偏头去看了眼傅薏的神情,傅薏的目光好像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他一看过去,就朝他轻挑了一下眉。   一对上那双深长的眼睛,何洛心脏一紧,赶紧低下头,又重重地在于波身上踹了一脚,听于波痛嚎叫了一声,然后杵在那儿不动了。   似乎是见他许久没有动静,傅薏走过来,低声问了一句:“就这样?”   “啊、嗯。”听见傅薏的问话,何洛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朝他点了点头。   本来他来找于波就不是抱着把人往死里打的想法,他就是想报一报于波害得他不行的仇,先前他在包厢里踹他那三脚,相信已经够他疼个好几天了,这仇相当于是已经报过了,至于其他的,就算了吧。   冤冤相报何时了。   傅薏闻言好脾气地“嗯”了一声,看上去像是也要放过于波一样。但下一刻,他转过身去面对于波,眸光突然一沉,掰了掰手,把指节弄得咔咔作响后,在何洛惊奇的目光中,猛地一脚狠踢在于波身上。   踢得原本已经不呼痛的于波又痛嚎了起来,那声音撕裂得嘴里塞着东西都堵不住,听到人耳朵里都有点于心不忍。   但傅薏像是完全听不见一样,一脚又一脚,把于波踢起来又摔出去。   力道之大之狠。   看得就站在傅薏身旁的何洛,惊大了眼,心里一百万个卧槽刷起。   卧槽、卧槽、卧槽。   他就说傅薏没按什么好心吧!   这叫什么?!   这叫杀于波敬洛洛啊!   傅薏不凶惨了。   那还是傅薏吗?!   他怎么会天真的认为。   傅薏会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听着于波那一声比一声惨烈甚至逐渐都有点叫不出来的声音,何洛脸色都吓白了。   现在于波的下场。   会不会是他待会儿的下场。   不!   很有可能比于波还要惨啊!   毕竟于波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就被傅薏当鸡给杀了,他可是实打实地把傅薏得罪了一次又一次,傅薏会轻而易举的放过自己这只毛猴子吗?!   何洛两股站站僵在原地说不出来的害怕时,麻袋里被打得都快叫不出声来的于波也在心里不停哀嚎。   他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吗?!   说好的出来参加庆功宴,找个女明星偷偷下药玩玩,冲冲自己身上受伤的衰气,结果来到这骏庭饭店,一个冲衰气的人都没有看到,还莫名其妙被一个侍应生踹了小波波。   就离谱。   并且这还没完,还有更离谱的。   堂堂一个五星级饭店,一个号称安保服务一流的五星级饭店,他居然在这个饭店里被人下黑手给套麻袋了。   套了也就套了。   结果他从被套到现在被打。   他都感觉到自己被转移了一层楼。   都没有一个人来救他。   外面那些安保人员呢?   路过上餐的侍应生呢?   还有他带来的保镖呢?   这些人都tm死哪儿去了?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大活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套麻袋带走,肆意凌虐?!   还能不能靠点儿谱了!   于波一边在心里狠骂着,一边嘴里不住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打他这人虽然没有往他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打,但那双腿像是绑了两个五十公斤重的铅球似的,每一脚踢在他身上都拳拳到肉,疼得他痛不欲生。   没挨多少打,于波就觉得自己脑袋越来越晕,身上的力气渐失,感官也在逐渐消退,嘴里连喊痛的声音都发不出了,最后眼前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于波晕过去后,傅薏也停了手,从赵助手里接过一张用酒精消好毒的手帕擦了擦略微带点汗的手,将手帕丢在晕死过去的麻袋身上,收敛了一身的戾气,看向何洛被吓得又红了起来的眼睛,轻问他:“解气没?”   作者有话要说:   洛洛:没有,还被吓麻了……   求个收藏藏,啵啵。   —— 第12章 吓傻了。   何洛眼睁睁看着一个会动会叫的麻袋变成一个没有气息一动不动的麻袋。   人都吓傻了。   再一听见傅薏的话,望过去正好看见傅薏丢的白手帕像盖丧布一样铺在麻袋上,顿时眼眶一红,泪水不争气地在眼睛里打转,惨白着一张脸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傅薏久久等不到何洛的回答,再看他苍白着一张脸,紧抿着唇,要哭不哭的样子,心尖一刺,向来冰冷没有什么情绪的嗓音像是蒙上了一层暖阳般,温声问道:“怎么了?”   何洛吸了吸鼻子,强行忍住他那被吓得都快要掉出来的眼泪,咬了咬发颤的唇瓣,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麻袋,嗓音嘶哑而颤抖地问:“他他他他他他他……是不是死了?”   说完眼睛一眨,左眼就掉了颗眼泪下来。   原谅他真的太害怕了。   他来找于波真的只是为了出口恶气,一点也没有想把人打死的想法。   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死在他面前,而且还是因为他死的,如何叫他不害怕吧。   现在他可真是不仅下半身废了,就连下半生也跟着废了,以后他不仅做不了一个健全的男人,连带着连个好人也做不了。   他身上背着一条人命,那可是一条人命啊。虽然人不是他杀的,但是作案工具是他提供的,他还跟着踹了两脚。   这叫什么?   这叫帮凶!   帮凶也是凶!   帮凶也是要受刑的。   再一想到往后他都只能含泪望铁窗,他都恨不得现在被傅薏打死算了,好歹他买了人生意外保险,他死了,他爸妈还可以拿着保险赔的钱安度余生。   总好过他们一家人,铁窗相隔,对视泪汪汪,余生都在悔恨中度过。   傅薏不知道何洛内心戏这么丰富。他看着何洛脸颊边滑落的一滴眼泪,蹙了蹙眉,伸手想去帮他擦,指尖刚一轻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缓缓收了回去。嗓音回到正常没有情绪的语调,回答何洛:“没有,最多昏死过去了,躺一晚上就醒了。”   何洛听到这话,婆娑的泪眼愣了一下,一张苍白的脸上挂满了不可置信,很小声地问了一句:“真的吗?”   站在傅薏身旁的赵助见何洛顶着一张可怜兮兮的脸,连说话都跟用气音说出来似的不敢用嗓子发音。   想到之前何洛说过怕他们傅总的话来,明白过来他们傅总这是把人小孩给吓到了。   “真的,”主动走了过来替傅薏回答了,“我们傅总下手一向很有分寸的。”   何洛从惊吓中渐渐回过神来想了想,傅薏有那么大的身家,他要整人的方法多了去了,没必要把人打死了手上沾上人命,僵硬地点了点头:“哦。”   他相信是相信了,不过他那张没有血色的脸还是白的,尤其是站在傅薏身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在抖。   这时傅薏突然问了一句:“你很怕我?”   “啊?”对上傅薏的眼睛,何洛的瞳孔都缩了缩,他敢说他怕傅薏吗?他不敢!于是他特别不实诚地否认了:“没有啊。”   傅薏的眼睛一直盯在何洛白得连唇色都变淡了的嘴唇上:“没有,为什么一看见我脸色就变得这么白。”   何洛摸了摸自己冰冰凉凉的脸蛋,顺势就把脸上的泪痕给抹去了,勉强扬起一张笑脸对傅薏说:“我这是低血糖犯了。”   说完他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强行解释:“忙到现在还没来及吃饭呢。”   傅薏的目光一直落在何洛脸上,直把何洛盯得头皮发麻,这才收回视线,转过头去问赵助:“齐志威的那个包厢还留着吗?”   赵助特别有眼色的说:“留着呢。”   刚他们傅总在四楼包厢里一看见所有保安都在四楼追一个侍应生,丢下筷子,就冲了出去,都没有给人家齐总反应过来的时间,那齐总今天可是有事央求他们傅总,没有得到他们傅总的同意,他敢走吗?   傅薏颔首,迈步走出了包厢,吩咐道:“让他再备一桌。”   望着看都没再他一眼就出了包厢门的男人,何洛不太理解的眨了眨眼,不明白傅薏这是什么路数,他还没被收拾呢?!   赵助对还愣着的何洛使了个眼色:“走吧,带你蹭饭去。”   一说到吃饭,何洛脑袋转过弯来了,傅薏肯定也是饿了呗,毕竟打人也是需要力气的,要收拾他,也得等吃饱了饭再说。   这么说来,他又可以多活一刻了?!   何洛瞬间满血复活了。   感谢他有个死党兼同事的低血糖好友,让他找到一个这么好的活命理由。   “……”   406包厢内。   何洛坐在一张超大的大圆桌上,左边是傅薏,右边是赵助,三人挨在一起,把他整个都给挤成一夹心洛洛了。   傅薏旁边坐着个叫什么齐总的,一直拉着傅薏说话。何洛不敢去贴傅薏,瞧着桌上一桌子大的美食,咂了咂嘴,拉着赵助悄悄地在他耳旁问:“这些食物我可不可以拍几张照片啊。”   赵助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点了头:“可以啊。”   但何洛并没有立马行动,拉着他衣服,特别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真的可以吗?”   赵助望着何洛那可怜巴巴的小神情,连看都没有看他们傅总一眼,再次给何洛拍板:“当然可以。”   就我们傅总把你当祖宗宠的这个劲,别说是拍照了,就算是你现在说要把这家店给盘下来砸着玩,相信他们傅总也会立马吩咐他去办的。   何洛立马摸出手机,开心地对赵助笑了笑:“那就谢谢你了哦。”   “跟我客气啥。”赵助看何洛脸上又重新露出开心的笑颜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小孩还是笑的时候看上去舒服。   谁知道他笑完一抬头就正好对上他们傅总看他那双冰冷都可以杀人的眼眸,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清咳一声,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主动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远离了一点何洛。   对于赵助被傅薏无声地给训斥了一番的事,何洛一点知觉都没有,他还以为赵助给他挪椅子是主动帮他让位置,还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这人可真好啊。   旋即他就拿着手机站起身来,对着桌上的各类美食咔嚓咔嚓好一顿拍。   好不容易来一次五星级饭店,而且还很有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顿晚饭,他得把这顿晚饭给利用到极致才行。   找角度,调滤镜,精修,全上一遍后拉到自己的文档里,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地开始敲起字来。   以前读书的时候,他跟晋远一个寝室,晋远要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活动,忙得根本就没有时间写演讲稿,他的演讲稿获奖稿都是他写的。   毕业之后,工作之余,他凭着这点写稿的经验,经营了一个公众号,平时没事就在这个公众号里发一些语无伦次的情感分析,或者是家庭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甚至是游戏里的一些奇葩见闻,只要是能吸引流量的文章他什么都写。   就前几天他看了《我的婆婆我的妈》这部剧还写了一篇推荐看点来着,点击率还不错,虽然一个月下来钱也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嘛,积少成多,没准哪天他那公众号火了,也能给家里减轻一点负担。   今天这顿饭,他打算做个美食点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能白吃,反正吃完都要挨打,还不如趁挨打前挣个医药费。   何洛在一旁拍照写稿忙得可开心了,傅薏跟齐志威说两句话就看他一眼,见他忙了半天餐盘上还是干干净净的,显然一口都没有动,端了盅蟹柳蒸蛋放他面前,说了两个字:“吃饭。”   “哦,好。”一听见傅薏说话,何洛身体不自主地颤了颤,马上放下手机,拿起调羹慢吞吞地挖着蛋羹,边吃还边侧过脸给傅薏回了个笑脸。   傅薏见他吃了东西,苍白退去,脸上又重新浮现起笑容,没什么情绪的眼眸都跟着舒了舒,时不时给他的餐盘里添上一些吃的。   何洛吃着饭,看见不断在增加食物的餐盘,像是突然一下开窍了似的,傅薏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乖巧得不行,甚至有时候看到自己喜欢吃的,他还会眯着眼睛主动向傅薏询问:“我可以吃那个吗?”   傅薏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就会将他喜欢吃的端过来,任由他吃,连一旁的齐总都不搭理了,搞得齐总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只能尴尬地看着这两人,时不时给帮忙端端菜,转转餐盘什么的,弄得比侍应生还要忙。   刚还跟老鼠见到猫一样的两人,现在突然一下气氛变得和乐融融起来,看得一旁的赵助也不禁纳闷起来,他们傅总仅仅只是用了一顿饭的功夫,这就把人给哄好了?!   他疑惑不已,趁何洛起身去端菜的时候,悄声问了一句:“你不怕我们傅总了?”   何洛不太明白,他怕傅薏表现得很明显吗,怎么连赵助都看了出来,但迟疑了有那么一秒,他还是特别诚实地给赵助回了两个字:“怕啊。”   “那你……”   不待赵助问出话,何洛端着菜坐下来,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脸颊鼓鼓地跟他说:“但我这不是在吃饭吗,等我吃完再继续怕哈。”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人家死囚犯临死前都给吃顿好的,他怎么就不能了,就算傅薏要待会儿要收拾他,也等他吃饱饭再说嘛。   作者有话要说:   傅薏:懂了,一直喂饭就好。   —— 第13章 不一样。   一顿饭吃完,齐总高高兴兴地拿着他在傅薏这儿得到的承诺走了。   傅薏看了眼坐在餐桌旁拿着个甜点一小勺一小勺抿的何洛,轻蹙了一下眉:“吃不下就别吃了。”   “哦——”   何洛特别不舍放下了手里的甜品,整个人都变得战战兢兢起来。   吃饭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愉悦而美好的。但吃完饭,一对上傅薏那双眼睛,曾经的噩梦,于波的惨状一下就浮现在他眼前。   恐惧又从心底蔓延了上来。   怕吃了饭傅薏要打他,他就拿了个甜品能有多慢吃多慢地慢慢品,品到现在刀子终究还是要落下来了。   傅薏算是见识到了何洛比翻书还快地变脸,明明吃饭的时候还亮着眼睛亲亲热热地挨着他,吃完饭放下碗立马又视他如洪水猛兽。   他张了张口:“你现在……”   话还没说两个字,他就发现何洛看他的面色越来越白,身体又在轻微地发抖,刚一有停顿,很不凑巧,何洛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发出一道嘹亮又刺耳的音乐声。   何洛以极快的速度摸起手机,然后将来电显示拿给傅薏看:“不好意思,我先接一下我妈电话。”   说完也不给傅薏开口的机会,直接划下接通健,接起了电话来:“喂,妈?”   电话那头传来吴群芳的声音:“喂,洛洛啊,你去哪儿啊,这都快十点了怎么还没回来啊?!”   “啊——”何洛抬眉看了眼一直盯着他没有任何动作的傅薏,旋即又立马收回了目光,“我在外面玩呢。”   “你哥和你爸今晚又要在工地留宿。妈妈给他们煲了点汤,做了点宵夜。你要是没事的话,就早点回来给他们送过去,别给饿着了。你也是知道你哥和你爸他俩的,忙起来也没个路数的……”   电话那头吴群芳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催何洛赶紧回去。   何洛被傅薏吓得紧缩的心脏顿时一松,这叫什么?!这就叫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正愁找不到从傅薏眼皮子底下逃跑的理由,现在理由它不就来了么!   他特别殷勤地“嗯啊”应下,挂掉电话硬着发麻的头皮瞧着傅薏,一口气不带喘地向他试探道:“那个,傅总,我妈催我回去给我爸和我哥送宵夜了,你看我们的事能不能改天再找个机会解决?”   傅薏没有说话,而是垂着他那双深长又凌厉的眼眸看了何洛许久,看得何洛后背发凉,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差一点就要跳出来的时候,他才缓慢地点了头:“好。”   就这么简洁干练,普普通通没有任何修饰词的一个字,何洛却跟如蒙大赦般瞬间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脸上扬起比那灯光还要耀眼的笑容,冲傅薏笑了笑:“谢谢你,傅总。”真心的感谢,比那钻石都还要真的感谢。   虽然令他恐惧的也是傅薏,现在放过他的也是傅薏,但何洛相信这天底下就没有惹了傅薏还能全须全尾走出去的人。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能从傅薏眼皮子底下跑走,傅薏现在能放他一马,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理应感谢一下。   何洛脸上的笑容晃得傅薏眼眸都闪了闪,他突然心情很好的又说了一句:“需不需要我送你。”   “啊?”傅薏一下变得这么好说话,倒是令何洛不适了起来。想了想,他觉得是刚刚他妈那通电话的缘故,毕竟自那通电话之后,傅薏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或许这就叫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么说他爸也以前给傅薏这个年轻人让了不少路,不然傅薏的公司不会发展得那么顺利,尤其是在收购他家公司后,整个就一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一定是他妈刚才那通电话,让傅薏想到了他爸,这才决定放他一马的!   想明白后,何洛现在恨不得回去抱住他妈好好亲亲,什么叫再生父母,这就是啊!   回过味来,何洛连连向傅薏摆手:“不麻烦傅总了,酒店外面就是公交车站,我自己回去很方便的。”   傅薏也没有强求,轻“嗯”了声,迈着笔直的长腿向外走:“那走吧。”   “哈?”何洛望着傅薏率先走出去的高大身影,突然有点看不明白他这举动了。   傅薏走出包厢外好一会儿,还没有等到跟上来的何洛,回过身疑惑地看着他:“嗯?”   想不出头绪的何洛,揉了揉头发,心大地想,管它呢,今天能从傅薏手里逃过一劫都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其他的,不重要。   他“噢”了一声,也迈步跟上了傅薏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地向电梯口走去。   路上何洛还在想,他爸以前究竟给傅薏开过多大的方便,才让傅薏直到今天都还惦记着他的人情。   想着想着,他就一头撞上了一堵铁墙。   傅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脚步转过了身。他没有看路一下子就给撞了上去。   两人身高虽然相差不多,但由于他一直是低着头在走路的,这一撞胸膛直接撞到了傅薏的肩膀上。   何洛揉了揉被撞疼胸膛,轻“嘶”了声,后退一小步,向前面突然停下来的傅薏紧张问道:“怎……怎么了?”   好在傅薏并没有反悔,垂眸将他全身上下都给扫了眼,而后滚了一下喉,开口道:“你,要不要换一下衣服?”   何洛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还穿着黑白侍应生的衣服,想也没想地点下了头:“要!”   他出来做兼职的事,根本就不敢告诉家里人,光他妈一个人就能唠叨死他,更别说他爸和他哥了。   换好衣服出了酒店,一直抵达到公交车站牌下,傅薏和赵助一直跟在他身后,路上非但没有反悔要放过他的事,反而还有种要送他上公交车的感觉。   何洛完全不太明白,傅薏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是要还他爸的人情,好像也不必做到这个地步吧?!   不过他刚一走到公交车站牌下,去往他家的那班的公交车就要抵达了。他没时间去想这些多余的事,反倒想起今天要是没有傅薏救他,他就要被饭店安保抓去给赵助打成洛洛丸子了。   他还没跟傅薏道谢呢。   于是,他趁着公交车还没开过来,快步走到傅薏面前,也不管周围等车的人怎么看,动作利落流畅地向傅薏深鞠了三个躬。   “感谢傅总今天救了我,傅总好人一生平安,祝傅总生意兴隆,天天发财,早发小财,晚发大财,早晚都要发大财,日有明财,夜有暗财,日日夜夜财源广进,再祝傅总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洪福齐天,幸福无边。”   话一说完,远处的公交车就开了过来,车门一打开,何洛就急急忙忙地跑了上去。   站在傅薏身旁的赵助听完何洛这一嘴的顺口溜,不禁张大了嘴,向傅薏喃喃道:“他这是把攒了一年的吉祥话都说给你了?”   傅薏没有回答,看着那驶远的公交车,手抵在唇边低低地笑了起来,刚开始笑声并不明显,让人还听不清,而后笑声愈发清晰明朗,裹挟着夜风钻进人耳朵里,如管风琴发出的乐声般悦耳动听。   赵助看他们在笑,惊讶了一下,这还是他头回见他们傅总这般无所忌顾,特别单纯纯粹的开心。   傅薏这笑,一直持续到司机老陈将车开到他们面前,他才渐渐收了声,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   趁着他心情好,赵助给他开车门的时候,跟他聊天道:“这小孩还挺逗的,整个就一活宝,隔谁家里谁都开心,傅总以后工作之余可以把小孩接出来多玩玩,就算聊聊天什么的也好。”   傅薏坐上车听见他这话,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微眯了一下:“我看你好像跟他挺聊得来的?”   赵助刚一坐上车就感受到傅薏身上又散发出了不太好的气息,立马想起吃饭时傅薏看他那双冷得都可以杀人的眼神,十分清楚他们傅总性取向的他,寒毛卓竖的同时,哭笑不得地悠悠道:“傅总,我都快四十了。”   傅薏还沉浸在刚才的开心里,也没细想,顺嘴问了一句:“四十怎么了。”   赵助不明白他们傅总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拿他寻开心,咬咬牙挺不甘心地说出三个字:“老了啊!”   “哦,”一听到这三个字,傅薏回过味来,坐直了身体,低敛了眼赵助,看见他略显疲态的面容和眼睛周围的一两条褶子,颔首认同道:“这倒也是。”   赵助感觉心口被人直直地插入了一把大刀,抿了一下唇,决定不再自取其辱,转移话题道:“傅总,白特助很快就要回来了,他回来之后,你的行程也会轻松不少,我看了下之后的行程,能空出一天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你的身体,你看可以吗?”   “你看着安排就好。”傅薏没怎么在意这些事,他看向车窗玻璃上被城市灯光映出来的他的模样,在心里想,他是不是也老了?   另外一边乘坐公交车回家的何洛,一上车就伸手揉揉先前撞到傅薏身上的胸脯,疼得龇牙咧嘴的,不禁犯起嘀咕来,傅薏身上的骨头是用铁筑的吗?明明先前哪里那么柔软,怎么换个地方就硬得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家里有点事,抱歉啦,求收藏呀,啵啵肿每个收藏的宝宝们。   —— 第14章 不管了。   何洛给他爸和他哥送完饭出来,迎面就撞上一根贴满各种小广告的电线杆子。   本来他不想注意这根电线杆子的,可是电线杆子上某个广告太显眼了,他不想注意都不行。   [看男科就到xx医院,xx医院专注男科二十年,曾帮广大男性群众解决多项生理问题,让男性成功回归“健康”男人!]   放在以前,这种广告,何洛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一看就是骗人的,但是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   因为他是真的生病了。   一想到这点,何洛整张脸都憋红了。自那天在饭店把于波打了一顿出了口恶气后。回去,他又试了无数遍,还是不行。   他觉得自己没有坏,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他就像是没有那方面的欲望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何洛想不出问题出在哪儿,心里百爪挠心般不舒服,可他又不能找家人朋友说,只能自己偷偷摸摸难受。   现在看到这则广告,他觉得他或许可以去找医生看看,俗话说得好,有病治病嘛。   可是再一看广告下面的地址,何洛又犹豫了,因为这家男科医院就在市中心医院对面,S市甚至还因为这家男科医院,还流传着一句特别调侃男人的话:“你那病都不用去中心医院治,直接送对面就好了。”   明晃晃地编排人那里有问题。   一般有点自尊心的男人听到这话,心里都不舒服,更何况是直接走进去看病。   何洛也是个男人。   他也有他的自尊心。   他也不想进去。   可是不进去就治不了病。   治不了病心里就会很难受。   去不去成了两难的选择。   何洛每天起床都要挣扎纠结那么一下下。   好在他天天都要上班,即使不加班,下班回家他也要给他爸送饭,给自己的公众号写文章,根本就挤不出来去看病的时间,他还可以自我欺骗自己。   看,不是我不想想去的,是我根本就没有去的时间嘛,等我以后有时间一定会去的!   然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些事,你越想躲,就越躲不掉。   周五上班的时候,何洛看见姗姗来迟,顶着一张苍白到随时要晕过去的面容来公司的晋远,整个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晋远哪里都好,长得好,读书好,对人也好,偏偏就一点不好,身体不好,自生下来就得了先天性低血糖病。   这种病是没有办法治愈的,只能靠自己平时多注意,吃好,喝好,心情好就基本上还好,一旦出现心情不好,睡眠不好,食欲不振等问题,就随时随地都有复发的可能。甚至稍微严重点抢救不及时还会有生病危险。   不是癌症等重大疾病,发起病来也吓人。   何洛就这么一个对他掏心掏肺的朋友,看他生病了,也怕他出什么事,中午午休的时候,一个劲劝他回家休息,但晋远就非跟他犟,说喝点葡萄糖对付对付就好了。   结果下午刚一上班,手就抖得不成样子了,连叫车都是把手机扔给他,让他叫的。   何洛眼疾手快地叫了车,不放心地说:“我陪你一块去。”   “不用,”晋远一边找出快速治病的激素药服下,一边拒绝,“我自己去就行,你的全勤重要。”   “那怎么行,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何洛直接被他这话给气上了头,平时他不请假不旷工是因为他需要钱给家里还债,所以一分钱的工资都不想被扣,但现在情况能一样吗,再多的钱能买他兄弟的命吗,“我那点儿全勤有你命重要吗,你平时挺机灵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候轻重不分。”   说完,他也不管晋远愿不愿意,驾着人出了公司直接去往医院。   好在去得及时,就连医生都说去晚一会儿情况就危险了。   何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很想不明白,晋远身体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去公司上班?!   他记得以前晋远可骄傲了,仗着自己有技术,那是迟到一分钟都直接请一天假的主。最近是怎么了,带病都要上班。   莫非这上班还能上出瘾来不成?!   何洛想不通归想不通,等晋远打完点滴,也快到饭点了,晋远的姐姐晋静带他出了医院去吃饭。   一出医院大门,何况抬头就看见对面挂着偌大一个牌子的xx医院,顿时呲了一下嘴。   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走到这儿来,现在问题来了,他究竟要不要进去看看呢?   因着担忧晋远的病情,他们也没有走远,就在医院旁边随便找了家餐馆用餐。   用餐的时候,何洛一直瞄着对面的xx医院,心里还纠结着,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他私心里是想进去看看的,毕竟这关系着他后半生的幸福,他可以没有,但是绝对不能不行。   可再环视一圈医院周围附近人来人往的人群。何洛的脸一下子就热了起来,他要是走进去的话,这些人都会盯着他看的吧。   或许还会渍渍两声,年轻轻轻的这就不行啦……   何洛一想到那个画面,脸热得都恨不得把自己埋进面汤碗里,给大家当场表演一个水煮洛洛。   可要是不进去。   他人来都来了。   下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   何洛纠结得都快把面碗里的面给团成坨了,而他面前的晋静很快就把自己的饭吃完了,对他不好意思地说道:“洛洛,姐姐要回去看晋远了,饭钱姐姐已经结过了,之后你要是打车回家,在微信上给姐姐说一声,姐姐全程给你报销。”   何洛知道她担心晋远担心得不得了,忙挥了挥手:“静姐,你走吧,我都这么大一个人了,自己可以的。”   晋静一走,何洛坐在面桌上慢吞吞地把面吃完后,也走了。   等他再出现的时候。   他不知道去哪儿整了个黑帽子黑口罩给戴上了,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地朝四周打量着周围的人群,一点点往xx医院大门的方向摸过去,见没有人注意他,裹紧身上的衣服,两条腿快速地跑了起来,以生平最快的速度,一溜烟地冲进了xx医院里。   哎呀,不管了,先把病治好了再说。   “……”   中心医院VIP病房内。   傅薏站在窗户前,打开窗户,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透着气等待着他的检查报告。   他从小就不喜欢医院。   因为来医院看到那行色匆匆的人和嗅到浓厚的消毒水的味道会让他感受到一个词。   死亡。   曾经这个词离他很近很近,近到就差那么一点点死神就把他拉进了黑暗的深渊里,是有两个人,两个他最亲近的人,用他们的身躯救下了他。   他是活了。   可搭进去的却是另外两条生命。   傅薏无数次的问过。   值得吗?   为他一个人搭两条命进去。   真的值得吗?   但是没有得到过回答。   因为那两个人再也不会开口了。   他们死在了傅薏面前。   三天三夜。   用他们的身躯为傅薏搭建出一个供他活命的港湾,而他们的命却永远留在了那片废墟之中,那片仿佛永远也看不见阳光的废墟之中。   “身体的各项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我已经拿过去给医生看了,相信很快就能出结果了。”   赵助回来给傅薏汇报了一下进程,等了会没见他们傅总有所回答,他走进病房,向傅薏靠了过去,感受到他们傅总身上散发着一股很浓郁的阴沉气息,整个人都是一骇。   一般他们傅总透出这种气息的时候,就是有人要倒霉的时候。这个医院里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他今天不会要触傅总霉头吧。   就在赵助心急的时候,忽然,他看见窗户外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正往对面医院慢慢摸过去的人。   虽然这人戴着帽子口罩的,但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上次那个能令他们傅总开心许久的小孩。   于是他朝小孩的方向出声道:“他在干什么?”   果然傅薏被他的声音一吸引,朝他的目光看过去,在看到小孩的身影时,眼眸都顿了顿,旋即身上那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气息奇迹般的消失了不少。   赵助见有戏,又根据小孩的行动判断了一下:“他好像是要去对面那家男科医院。”   话音一落,他们就见人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xx医院的大门。   赵助挺不解:“这好端端的,去男科医院做什么,整得还挺神秘的。”   傅薏收回放出去的视线,抬手整了整自己的袖口:“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赵助:“……”   赵助:“傅总,我们还要等结果呢。”   赵助说完不久,医生就带着傅薏的各项检查报告进来了,对他们说:“从各项检查报告上来看,傅总的身体机能很健康,甚至健康到远远超出这个年纪的机能状态,但是对于傅总头疼的原因,我们现在还不敢下结论,建议傅总最好再做一个很详细的颅内检查,才能有助于我们找出病因根源。”   傅薏听见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后,头也不回地带着赵助出了医院:“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但还是晚了一步,他们出去的时候,就见小孩已经从对面医院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随即人就招手拦了一量计程车,揉着头发带着一脸发懵的神情走了。   赵助忐忑地去看傅薏:“傅总?”   傅薏面上神情依旧:“去查查,他都进去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 就很懵。   何洛拿着那份检查报告回了家,脸上都还维持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蒙圈状态。   现在看男科都这么随便了吗?!   没有抽血,没有验尿,更没有……   哦,忘了,要是验的话,他现在也不行。   何洛略微心塞了一下。   他想起,他进去挂完号之后,去到一个看病的科室里,里面有个年纪五六十岁左右的男医生,戴着眼镜一副很慈祥的样子。   他羞羞答答说了自己的病情后,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人家只是扫了一眼就说:“你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他当时涨红了脸,又把自己的问题详细说了一遍,医生推了一下眼睛,对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还没找过女朋友吧。”   何洛不清楚这跟有没有找过女朋友有什么问题,但还是声音很轻地“嗯”了一声。   找女朋友这种事他以前是没想过,现在是根本就没有时间想。   然后医生就朝他笑了起来:“看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也可以试着找个女朋友了。”   何洛当即就有点懵了,不是,他来这儿是来看病的,不是来听催找对象的,而且他都这样了,找女朋友岂不是霍霍人家姑娘?   结果医生笑得更大声了:“你这病没什么问题,甚至连药都不用开,回去找个女朋友,培养培养感情,自然而然地就好了。”   所以,何洛从进医院挂号到看完病走出来全程连二十分钟都没有花到,而他的检查报告上也显示一切正常,他除了出了几块钱的挂号费,什么花销都没有出。   就很懵。   就全程都很懵。   他甚至都在怀疑这个医生是不是在驴他,但是想想人家五六十岁一把年纪了,有钱赚为什么不赚,没必要跟他开这种玩笑。   但要他找女朋友……   何洛头发都要抓秃了,他上哪儿去找女朋友啊?程序员这份工作,每天|朝九晚九的哪有时间,而公司里也没有几个适龄的女性,再说他家还欠着一大堆的债,就他这样条件的谁看得上?   何洛愁得恨不得用枕头将自己闷死。   早知道看完病得出这样一个结果,他就不去看病了,就让他在家里纠结死好了。   周一,正常上班。   去到公司,令何洛大吃一惊的是,生病的晋远竟然带着他的输液包来上班了!   这是什么劳模精神?!   简直就是经理闻之狂喜,老板闻之落泪。要是鹤城科技里人人都是如晋远这般用生命在上班,公司何愁还有拿不下的项目。   何洛觉得晋远这是生病把脑子生傻了。   “想什么呢,”晋远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及时打断了他,“不是说今天有两个新项目下来吗,发来我看看。”   提到工作的事,何洛立马从臆想中抽了出来,马上给晋远发过去两个文件,叹气道:“我看过了,两个项目的工作量都不低,这回可有得忙了。”   “那不挺好,”晋远点开文档,“多加班,有钱赚。”   “是挺好的,就是加班多了也烦,”何洛抿了抿唇,凑近点了晋远没忍住一下把自己心里话给说了出来,“你说我们要是再这样下去,能找到女朋友吗?”   “怎么,”晋远问了一声,“怎么你想找女朋友了?”   “也差不多到年纪了嘛。”何洛一想到昨天医生嘲笑他还没找过女朋友的场景,不禁有点落寞,早知道现在会出这样的问题,他就该早点谈个女朋友,现在也不至于抓瞎。   不过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怕晋远误会又乱七八糟地解释了一句,“再过两年我们就三十了嘛,先谈着,等稳定下来就结婚,不刚刚好。”   说完他去看晋远的反应,晋远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反常,反而还点头跟他说:“有计划挺好的。”   “欸,就是这样天天加班想谈女朋友何其困难,”何洛没见晋远起疑心,自顾自地叹了口气,“别刚谈上就被加班加没了。”   刚说完,晋远突然反应很大的来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别刚谈上女朋友就被加班给加没了,”何洛重复了一遍,心中一紧,担心被晋远看出点什么来,又强行解释了一下,“你说哪有女朋友忍受得了自己男朋友天天加班的,不见面,不约会,连一起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长时间下来,再热情的人都会冷淡下来。”   何洛说着自己都挺佩服自己的,不愧是写过情感分析文章的人哈,瞅瞅这话编得多圆溜,说得他自己都要相信了。   晋远眼睛微闪了一下,莫名其妙来了句:“是个好主意。”   何洛疑惑:“什么好主意?”   晋远指着电脑上的新项目文档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哦,我说这个游戏引进的主意好,你看国内关于这一块的市场还空白着,而且这款游戏还经典……”   后面一长串的话何洛懒得听了,他觉得晋远一定是生病把脑袋生坏了。   而且他也想不通晋远在兴奋什么:“你说的这些跟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晋远一本正经,“项目做得好,我们奖金也高啊。”   何洛张大了眼看了晋远片刻,呆呆地颔首认同:“好主意!”   完了完了,晋远真的生病生傻了,都从佛系远远变奋斗远远了!   他都惊讶得这么明显了,晋远就像是没事人一样拍了拍他肩膀:“上班吧。”   何洛也只好转过身先行上班。   结果还没到下班,他和晋远的对话不知道就被什么人听了去,下午茶时间他就被产品部的陈涵陈经理拉了过去。   “小洛洛,听说你想找女朋友了?”   “嗯啊。”何洛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在公司里就这点不好,稍微说点私事被人听见,就都能一传十,十传百。   幸好他咬死了没跟任何人说过他不行了这件事,不然现在肯定会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陈涵踩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都还没到何洛肩膀高,但也不妨碍她碰了碰何洛的手臂:“哎,我有个表妹在人事部工作,上次聚餐你见过的,那个不小心把蛋糕弄自己身上,你好心还帮她跟服务员借了衣服那小姑娘,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何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可是他完全不记得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子了。   他摸了摸后脑勺,尴尬笑笑:“不了吧,陈姐,你也知道我家里条件不是很好,这不是耽误人么。”   没想到陈涵却看得很开:“哎呀,你是找女朋友又不是找结婚对象,成不成也得谈了再说是不是。上次我那表妹见了你一回,就对你念念不忘,你就当圆她一个梦好啦。”   “啊?!”何洛被陈涵这番话再次说懵,他这样的,居然也有人喜欢?!!!   陈涵的话还在继续:“你要是不放话找女朋友,我都不好意思到跟你跟前说,这不是听说你想找女朋友,还没有合适的人,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就把她微信推给你了。”   这还是何洛第一次被人说喜欢,脸顿时就热了起来,也没好意思拒绝,挠了挠头发说:“好吧。”   陈涵的表妹陈霜,是个特别健谈的小姑娘,一加上何洛那消息就叮咚叮咚地发个不停,配合着表情包看上去还挺可爱的。   两人聊了会,约定好下班去市中心的恒薏广场看电影。   下班,到地。   何洛一眼就认出坐在恒薏广场门口凉伞下,穿着一身休闲装,扎着丸子头,背着个白色小包包的清爽女孩就是陈霜。   陈霜一看见他就欢欣地朝他扬了扬手:“何洛,我在这儿。”   何洛快步上前跟她一个劲地打招呼:“你好,你好,你好。”没见到人之前他还好,这会一见到人就紧张得不行,这可是他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的和女孩子约会。   陈霜被何洛逗得哈哈大笑:“你不用紧张,我们现在又不是男女朋友,你就把我当普通同事看就好。”   她这么一说,何洛瞬间放轻松了,看见她身后有个卖冰淇淋的店,问她:“等很久了吧,要不我请你吃冰淇淋吧。”   人事部和工程部下班时间不一样,陈霜确实等了很久,她眨了眨眼:“好啊。”   何洛排队去买了两根冰淇淋出来,递了一根给陈霜,两人吃着冰淇淋拿着手机正站在凉伞边上讨论待会儿看什么电影好。   陈霜想看爱情片,何洛却很中意最近刚上映的一部科幻片,但他又不好意思跟女孩子争执,便道了句:“你看着选一部就好。”   说完啃了一大口手上的冰淇淋,顿时被冰到牙根都在发颤,他用舌尖扫了一下被冰到麻木的唇瓣,用舌温缓解着口腔里被冰淇淋凉到的酸爽。   好死不死,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冰凉而深长的眼睛,瞬间心脏都被冰冻到骤停了半秒。   傅薏坐在广场外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里,摇下车窗,就那么沉着一双泛着寒星的深眸,面无表情地不知道看了他多长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求个收藏呀嘿嘿。 第16章 带你玩   !!!!!!!!   何洛反应过来盯他的人是傅薏后,顿时就像是被什么猛兽给盯上一样,有种如芒在背,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尤其是他见傅薏的车停在那儿停了许久了,一点发动的迹象都没有,心就更慌了。   虽然他今天只是跟女同事出来看个电影什么的,什么错事都没有做,可何洛就是有一种傅薏就是来抓他的感觉。   而且是那种被抓到一定会死得很惨的感觉!   即使上次傅薏看在他爸的面子上,已经打算对他既往不咎了,可何洛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心里为什么会冒出一股特别慌的感觉来,这种感觉令他害怕得要死。   他想起被吊在二十八楼外的恐惧感,再想起于波被套在麻袋里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惨状……   完了完了完了。   他今天该不会被傅薏抓去切成片做成洛洛刺身给吃掉吧?!   何洛盯得傅薏那双有种恨不得将他给吃掉的眼神,三两口吃完手中的冰淇淋,立马对身旁的陈霜说道:“抱歉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不能陪你看电影了,我们改天有时间再约哈。”   说完也不给陈霜反应过来的时间,拔腿就跟一阵风似的跑了。独留下陈霜抿着冰淇淋就要点下购买电影票的手,迷茫地看着他逐渐跑远最后消失的身影,在风中凌乱。   何洛身影矫健地穿梭过恒薏广场,从广场的正面跑到广场的背面,直觉告诉他,只要摆脱傅薏的视线,他就安全了。   他这么相信他的直觉,可是他的直觉却欺骗了他……   当他跑到恒薏广场背面紧挨着马路的石墩子边,不仅没有看到希望,反而看到一身黑色西服的傅薏踹兜站在他那辆黑车前,好整以暇地正等着他。   何洛面色一白,一脚刹车踩下,正要调转方向继续逃跑,他的身体又跟被定住似的不能动了!   卫衣帽子又被人给揪住了!   何洛在心里哀嚎了一声。   如果能活着回去。   他一定要把家里所有带帽子的卫衣丢了!   一定!   傅薏将跑热了的何洛提进开着空调的车里,垂着眸,又问了他一句:“跑什么?”   轿车内空间狭小封闭,何洛想跑都没有地方跑,他认命地垂下了脑袋,不敢承认地小声嘟囔:“我没跑。”   傅薏挑了挑眉:“嗯?”   何洛心上打着鼓,盯着自己的鞋尖,跟上次一样,开始胡编乱造:“我腿有点不舒服,我活动活动,舒展筋骨。”   何洛记得他上次忽悠傅薏他有多动症,傅薏都信了,这次也应该会相信……的吧?   然而何洛错估了。   傅薏沉吟了一下,低沉地嗓音慢慢说出三个字:“小骗子。”   何洛:“……”   何洛炸毛了,他朝傅薏抬起头:“谁骗你了,我就是手脚不舒服,就想跑跑活动活动,怎么,怎么就成骗子了嘛!”   他仰着头,梗红着脖子,理不直也不气壮,眼神不停闪烁地朝傅薏讨说法的样子,不仅没令傅薏不悦,反而惹得傅薏笑了一下:“好,不是骗子。”   第一次看见傅薏笑的何洛,被他那一闪而过犹如冬日暖阳般的笑容闪花了眼。   傅薏也是会笑啊。   还笑得这么好看。   !!!!!!!!   傅薏见他不说话了,主动跳了个话题,问他:“来恒薏广场做什么?”   何洛听到问话把刚刚被震撼到微张的唇收回去,抿紧了些。   他才不给傅薏说他是来约会的。   可即便他不说,傅薏也像是知道一般,嗓音微哑特别生硬地说出了两个字:“约会。”   何洛不知道为什么,从傅薏嘴里听到这两个字,心脏一下子变得很难受,很难受,有种涨涨的感觉,忙矢口否认了:“不是,来看电影。”   说完他就后悔了。   和女孩子去看电影。   跟约会又有什么区别?!   但傅薏却好像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说话的漏洞,嗓音很轻地“嗯”了一声,还心情很好般向他问道:“想看什么电影?!”   何洛想也不想地说:“异界入侵。”   这部科幻剧在网上评分很高,剧情特效做的都很好,何洛要写稿可谓是冲浪十级选手,早就被网上的一些评影和剧透勾得心痒痒了。   可一来票价不低,二来他没有时间,就一直没有来看。原本他是想趁着跟陈霜约会的时候顺便把这部电影看了,回去还能写篇稿子,谁知道女孩子对这种科幻电影根本没有兴趣,只想看爱情片,弄得他有点兴致缺缺了。   “好。”傅薏应了一声,对前面的司机老陈说了一句,“去星光影院。”   星光影院是一家私人影院,里面的电影设备都是最先进的,还有高科技沉浸式看电影模式。   傅薏一说出这个地址。   何洛的心脏快跳了一秒。   傅薏不会是要带他去看电影吧?   应该不会……吧。   傅薏会有这么好心吗?!   他不把自己打一顿就不错了。   还想让他带着去看电影。   想都不要想啦。   何洛放平心态,跟着傅薏去了星光影院。   然而,站在VIP影院包厢内,坐上太空舱,戴上特制的特效眼镜。何洛又估错了。   傅薏是真的带他来看电影的!!!   何洛紧张得心脏都快要停了。   傅薏这是什么意思啊,不会是真的想要他的小命,所以才会让他临死前好好享受一把吧。   他紧了紧喉,朝傅薏看过去。   傅薏站在零食柜边,感受到他视线,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想吃什么?”   何洛咽了一下喉,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张口就来:“草莓干,鱿鱼须,小鱼干……”   “唔……”   “还要最底下那个最大袋的爆米花!”   傅薏快速地帮他取出了这些零食,还特别贴心地问了一句:“饮料要什么口味的。”   何洛扫了一眼饮料柜:“可乐就好,谢谢。”   傅薏将取来的食物摆放在他面前,回了句:“不客气。”   何洛抬头看了看傅薏神情,既看不出他心情很好,也看不出他心情不好。   彳亍口巴。   要死也得死得舒服一点不是。   何洛很快在太空舱内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拉下特效眼镜在屏幕上点开自己想看的电影,撕开零食包装,等待放映。   他以前经常来这个电影院看电影,熟得很。   傅薏却在这时,朝他伸了伸手:“手机。”   哦对了。   太空舱内不能放手机,会干扰到特效的。   何洛从牛仔裤里掏出手机,一点都没有设防地交给了傅薏:“给。”   傅薏拿着手机也在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不过他没有跟何洛一样选择沉浸式的观影体验,甚至连3D眼镜都没有戴,就那么坐在位置观看。   他的位置后面还坐着赵助和司机老陈,两人一脸懵地戴着3D眼镜看着他们的傅总。   赵助还特别急地唤了一声:“傅总,我们……”我们今天是去视察恒薏广场啊,那边人都聚齐了,我们却缺席了。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傅薏就回过身,冷眸望着他。   赵助飞快地把这些话吞回了肚子里,面上戴起营业式的标准微笑:“您开心就好。”   傅薏又转过了身去。赵助赶紧掏出手机,给刚回国同样忙得脚不沾地的白特助发了一条救场消息。看他们傅总这样,今天不陪小孩玩到深夜,估计不会回去,后续工作总得找个人来处理才行。   消息发出去三秒不到,那边不出意外地传来咆哮式的消息咒骂。   赵助反应很快地把手机关了静音,放松地躺在了影院的沙发上。哎,没想到他这把老骨头也能忙里偷闲一把,看个电影什么的,舒坦呐。   下面人如何,傅薏向来是不管的。他这会儿正拿着何洛的手机,垂眸研究了一会儿,想了想,试了个密码,结果一试就打开了。   他目光闪了闪,眼眸中划过一抹笑意,连带着唇角都慢慢勾了起来。   但下一瞬,手机上弹出来的消息通知又让他把笑意收敛了回去。   霜花:[好可惜喔。]   霜花:[今天看不成这个电影了。]   霜花:[不过没关系。]   霜花:[我们改天再约也行。]   傅薏看着这些消息通知,稍稍挑了一下眉,向躺在太空舱里的何洛投去了视线,见他正抓着把爆米花看电影看得津津有味,滚了滚喉,手指轻轻在上面点了一下,进入到聊天界面。   将他们的所有聊天消息都看了一遍。   在这些消息上面的消息里,有这样两条消息。   霜花:[没有见面就谈恋爱什么的太虚了。]   霜花:[这样吧,我今天下午请你看电影。]   霜花:[我们见了面之后,你要觉得合适我们再谈恋爱,要不合适也没有关系,相识一场,就当交个朋友咯。]   傅薏盯着这几条消息看了许久,微眯了一下眼,而后手指在屏幕上缓慢地敲下几行字。   何洛:[特别抱歉,见过面之后,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想我们也没有再来往的必要了,以免以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何洛:[我们互删吧。]   打完字他就把对面女孩给拉黑了,过了十分钟再从黑名单里拖出来,试着给对面发了条消息,果然发现发出去的消息已经变成了红色的感叹号。   他又不动声色地将何洛跑走后对面给他发的聊天消息全部删除,将消息停留在他们见面之前那条消息下。   一场科幻电影下来将近一百二十分钟。何洛看完电影,念念不舍地取下特效眼镜,头发都微微濡湿了,实在是沉浸式看电影实在是太爽了,那特效,那打斗画面看得他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澎拜得他都忘记了害怕傅薏,眼睛亮晶晶地走到傅薏跟前,捏了捏拳:“太爽了!太刺激了!太过瘾了!”   傅薏将手机归还给他,站起来身来整完衣服整袖口,井然有序地将自己收拾得板板正正的:“走吧。”   何洛一看他这样,突然意识到他面前站的人是谁,身上的热度退去,冷汗一股一股地往外冒,头皮炸裂地问了一句:“去哪儿啊?”   傅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带你玩更爽,更刺激,更过瘾的事情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调整了一下作息,求个收藏藏呀。 第17章 太爽了。   何洛一路都在想,傅薏要带他玩得更刺激、更过瘾、更爽的事情是什么。   直到傅薏的车停在一家地方偏僻,人烟稀少,整个就一空寂寂的俱乐部面前,他的脑袋里才赫然跳出几个血腥恐怖的词:电锯、杀人、分尸、午夜惊魂……   不是吧……   他也就是随便那么想了一下,没有真的以为傅薏会杀人,毕竟傅薏凶了凶了点,可还没有凶到可以藐视法律的地步。   但是来到这儿他突然有点不确定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傅薏有钱,超级有钱,买一条人命对他来说好像也不难……   尤其是傅薏曾经还有那么一例差点把他摔死的前科在,想不让何洛害怕都难。   就在何洛咬着唇,苍白着一张脸,脑洞大开的时候,刚还空寂寂,灯光不是很亮的俱乐部瞬间就灯火通明了起来。   何洛眼睛被刺了一下,一下就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没有蜘蛛结网、蚊蝇乱飞,到处荒凉而恐怖的场景,反而眼前呈现出来的是一处干净整洁到不能再干净整理的健身俱乐部。   而且很有可能他们来之前有人细心收拾过了,细嗅空气中还能嗅到一股芬芳型的消毒水味道,跟傅薏常用的消毒水一款味道。   何洛眼睛瞪大的同时,还在俱乐部里看到两个不可思议的人。   于波、王家和。   于波自不必说,老熟人了。   王家和则是何洛上次在会所嘲笑何洛是落魄户的那个人,于波的忠实狗腿。   这两个人,一个身上还带着伤,另外一个则是灰白着一张脸,身上都没有先前的嚣张气焰,瞧上去还有点失意落魄的可怜感。   何洛心里打着鼓看向傅薏,完全不清楚傅薏这是要带他做什么。   傅薏与他对视了一眼也没有解释,带着他走到于波和王家和面前,脸上没什么神情地问了一声:“都清楚我的规矩吧。”   两人看到和傅薏并肩站在一起的何洛,面色皆是一白,而后忙不迭地使劲点头:“清楚的,傅爷。”   傅薏“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   于波和王家皆是发颤地咬了咬牙,他们要是早知道傅薏会在乎何洛在乎到会为了给何洛出头而下令封杀他们家的公司,在会所那天他们绝对不会去招惹何洛的。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已至此,他们只能来祈求傅薏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不然他们只会死得更惨。   要知道于波和王家和两人都不是家里的继承人,他们只有享受权,而没有拥有权和决策权,现在家里的所有生意都因为两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遭到全面封杀,家里那些掌权的人都恨不得把他两给生吞活剥了。   于波从医院醒来知晓前因后果后,甚至都来不及去找将他套麻袋给打了一顿的那人,就马不停蹄地带着王家和来找傅薏赔罪。   可不管他们怎么哀求,傅薏连搭理都不愿意搭理他们,就在他们心如死灰的时候,傅薏却又松了松口,说是愿意给他们一次机会,把握把握得住就靠他们自己了。   虽然不清楚傅薏为什么改变了注意,但这对两人来说无疑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只要能让傅薏把气消了,收回封杀的命令,要他们做什么他们都愿意。   傅薏的规矩,大家都心知肚明。   傅薏也不给他们卖关子,熟门熟路地从器械架上取下一副拳击手套和一把射击枪丢在两人面前:“自己选一个吧。”   于波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眼疾手快地抢过那把射击枪,而反应稍慢一点的王家和只能面色惨白地拾起地上那副拳击手套。   业内的人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傅薏这人酷爱拳击,每每和人谈生意,只要能在拳击一事上让他玩尽兴,那生意的事自然好说,当然,要是玩不好也令当别论……   而王家和这种每天只懂得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给别人当狗腿的富二代哪里会来学这种伤人累己的运动。   一想到自己对拳击一窍不通,肯定不会让傅薏满意,那他所求的事就没有希望了。他面色发白的同时,在心里也把于波给恨死了。   要不是于波自作主张地想要戏弄戏弄何洛这个前地产大亨之子,在他面前找一找当年在拍卖行点头哈腰像条哈巴狗的屈辱之仇,他也不会和于波成为一丘之貉,被傅薏给一起打击报复了。   现在于波还和他争射击枪,简直不要脸!   王家和愤愤不平地戴上拳击手套,站在一旁的何洛早就被他们三人相互说着心知肚明的话干着他看不懂的事把好奇心给勾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他们,眼神时不时在他们身上跳来跳去的。   傅薏见他神情可爱,使了个眼神让服务员把他的拳击手套取过来,问他:“会玩吗?”   何洛摇摇头,他以前读书的时候除了打游戏就没有别的兴趣爱好了,就连运动也只在学校操场上跑跑步什么的,让他去健身房办健身卡那就跟让他交智商税没什么区别,更别说拳击这种大型运动了。毕业了又忙着给家里还债,每天上班下班两点一线的,连打游戏的时间都减少了,更别说运动了。   傅薏没再说什么,解开身前的西装扣子,脱下西服,一把拉出衣领下的领带,帅气地将衣服塞进何洛怀里,利落戴好拳击手套,对何洛稍稍扬了扬下颌:“那我给你演示一遍。”   何洛心想这有什么好演示的,不就是拿着大拳头抡沙包嘛,电视上不都这么演!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见傅薏以及帅的姿势捶向王家和,他上身只穿着一件极其紧致的白衬衫,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牵扯出他身上极好的肌肉线条再配合他那拳拳到肉的爆发力,何洛顿时就看傻了眼。   卧槽,这未免也太帅了吧!   尤其是王家和根本不是傅薏的对手,一个回合都没有招架住只能举着拳击手套护着脑袋任凭傅薏压着打的模样,简直帅死了。   何洛抱着傅薏的衣服,轻嗅着衣服上淡淡的好闻的檀香味,看着傅薏沉着张没什么表情但却无处不透着强大自信的脸光明正大把王家和给打得嗷嗷叫的画面,眼睛里泛起浓浓的崇拜。   哎呀,要是早知道打拳击这么帅,他以前也应该去学的。学会了那天在会所酒吧里他就能以一敌十,震慑一群人,而不是狼狈逃跑了!   说不准还可以拥有和傅薏同款健硕的胸肌……   何洛盯着傅薏行动时,那被衬衣扯出来的轮廓,想到那天他脸埋进去的触感,眼睛都热了热,好想捏一捏。   何洛想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什么,脸嗖地一下红了起来,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些画面甩出去,专心看傅薏碾压式地打人。   不到五分钟王家和就彻底被傅薏给打扒下了,哎哟哎哟地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傅薏停下动作看着在地上哀嚎不已的王家和,感觉到自己身上连一滴汗都没有出。不屑地甩了甩头,连他一套热身的动作都没有坚持下来,不是一般的废,就这种实力,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走到他面前来的。   可他再一抬头,对上何洛那双亮晶晶看他满满都是崇拜的目光,微抿了一下唇,不得不承认即使是废物也是可以废物利用的。   何洛等傅薏把拳击手套摘了下来,这次胆子稍大了些,主动捧着衣服走到傅薏面前。   傅薏稍微意外地挑了一下眉,不过却没有接衣服,转而又拿起一把射击枪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向何洛问道:“这个会吗?”   何洛扫了眼傅薏手里的射击枪,犹豫了片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应该会一点点吧。”   他觉得这个枪跟市面上打气球那个枪差不多,原理应该也一样吧,而且他也玩过不少射击内的游戏,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傅薏把枪递给何洛:“试试?”   试试就试试。   何洛将手上的衣服归还给傅薏,接过他手上的射击枪,研究了一会儿,极其生疏地给子弹上了膛,慢慢举起来对准对面的射击靶,固定好位置,瞄准。   正要扣下板机射环的时候,傅薏却把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等等。”   何洛放下了射击枪,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傅薏用臂弯上挂着衣服的那只手向站在一旁的于波指了指:“你过去。”   突然被que到的于波愣了愣,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射击墙,不可置信般地问了一句:“我过去?”   傅薏望着他,冷冷开口:“听不懂,还要我说第二遍?”   “不敢不敢。”于波缩了缩瞳孔,咽了咽口水,抱紧手里的射击枪忐忑地走向射击墙,朝傅薏给他指的位置站了过去。   来之前他们找人打听过,只听说过傅薏喜欢拳击,没听说过他还喜欢别的。   他以为比射击就是比看谁中的靶比较多,所以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射击枪。   毕竟他们家开娱乐公司的嘛,手底下的人要拍电视剧,多多少少都是接触过这些家伙的。   而且为了装逼,他还特意请人教过,虽说比不上专业的,但比一个业余的肯定还是绰绰有余。   可他万万没想到,傅薏竟然不按套路出牌,他不跟他比中靶,而是直接把他当靶看!   于波站在射击墙上,心里别提多忐忑了。   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选择拳击呢,虽说拳击的那个拳力落在身上虽说痛是痛了点,但起码不至于死啊。可射击枪就不一样了,这玩意要是打偏了,打到他身上那个部位都很有可能致伤致残,要是打中了,一枪直中眉心,祝贺他,他立马就能去阎罗殿报道了。   他怎么想的,傅薏不在乎,等他一站好,就立马有人在背后给他添上了一块超大型的射击靶,望着面前的人形靶子,傅薏满意地朝何洛开口道:“朝他开枪试试。”   “啊?!!!”何洛拿着射击枪的手一软,枪就那么顺势掉了下去。   他今天才第一次摸枪,傅薏就让他对着人打,这于波还能有命在?   他以为傅薏把他带到这儿是来杀他的,却万万没想到是让他来杀人的。   他他他他他干不来这种事的啊!!!!   可傅薏却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利落接好他掉下去的枪,重新上好膛塞回他手里,环着他身体,握着他的手,对准站在特大靶子面前同样吓得不轻的于波身上,几乎是贴在他耳边说的:“男人手不稳,就握不好枪。”   说完,还不等何洛有所反应,就扣着何洛的手按下扳机,砰砰砰几枪打了出去。   何洛被吓得死死地闭上了眼睛,心脏跟随枪声砰砰砰地跳动着,好半天都没有平复下来,直到好久过去都没有听见有什么动静发出,他才半睁开一只眼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于波没有被打死,而是整个人都吓瘫到了靶子上,黑色的裤子上还透着不明水渍,他腿中间的靶环上打满了一排子弹,要是有一颗打偏了,那可就真成太监了!   而傅薏脸上还维持着他先前的模样,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要不是那一排子弹孔还挺醒目的,何洛还以为刚才的枪声是他太过于害怕幻想出来的呢。   何洛的心脏还砰砰砰地跳着,一半是被吓的,另一半他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他侧头看着傅薏,傅薏也垂下眸来看着他,不足十厘米的距离使他能很清晰地看清楚傅薏脸上的每一个精致五官。他与傅薏的那双深邃幽深的黑眸对视着,里面多了些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看上去。   好像没有以前可怕了。   何洛正盯着傅薏的眼睛眼神飘忽地胡思乱想着,傅薏却将目光从他脸上收了回去,问了一句:“刺激,过瘾,爽吗?”   “啊?”何洛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傅薏说的带他来玩刺激的是这个。   他转过身去看了下于波那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的模样,兴奋地朝傅薏道:“太爽了!”   这种明晃晃的打你就是打你一点不掺假,还不怕报复的整人,可比他暗地里踹于波几脚爽太多了!   傅薏也被何洛的笑容感染到笑了一下。   何洛笑的时候一直看着的傅薏,见他又露出犹如冬日暖阳般令人舒心的笑容,眨了眨眼。   虽然不清楚傅薏为什么要整这两个人,但只要傅薏凶的对象不是他,人还是挺帅的嘛。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睡过头了……   ———— 第18章 搞惊喜。   清早。   吴群芳提着从菜市场买回来的菜,刚踏进家门,就见何洛又披着他那小毯子从房间里钻了出来,“嗖”地一下跑进了卫生间,把那卫生间的大门关得震震作响。   吴群芳看着门上最近那被小儿子频频跑卫生间震出来的裂痕,担忧地问了一句:“洛洛,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是不是身体上哪儿出来问题?”   “啊?!”正在卫生间开着花洒里干坏事的何洛,突然间听见他妈的声音,差点都给吓萎了。立马颤着嗓子回道:“不用不用,我就是天气热了有点上火,没出什么事。”   吴群芳听了这才放心:“那妈妈最近多做点清爽的吃食,一定是妈妈最近做的东西太油腻了,这天气又热又闷,你又天天熬夜加班的,想不上火都难,照我说,你还是辞掉这份工作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好……”   吴群芳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通。何洛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专心干着自己的事,很快,他脑袋一白,浑身有点发飘地靠在瓷砖上,享受着沐浴带给他的舒适感。   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他的听觉渐渐有所恢复,隐约模糊听见在厨房忙碌的吴群芳在唠叨吃饭什么。   身体还有点发软的何洛听到这两个字马上来劲了,扯过墙上挂着的浴巾擦掉身上的水珠,神清气爽地朝外面的吴群芳大声说:“妈,我今天要喝两杯豆浆……”   顿了顿,又改了口:“不,我要三杯!我要喝三大杯豆浆!你多打点!”   吴群芳不禁疑惑:“这么多,你喝得完吗?!”   何洛声音中气十足:“喝得完!”   现在别说是三杯豆浆,就算是三大碗白米饭,他都能毫不犹豫地吃下去。   因为,健康的洛洛他又回来了!   没有什么比身体好更令他开胃的事了。   自从上次傅薏带他去健身俱乐部疯玩了一个晚上回来后,他的身体就渐渐恢复正常了。每天早上该有的反应都有了,到了今天更是彻底好了。   就是有一点很奇怪。   何洛羞窘地抓了抓头发。   原本医生让他找个女朋友培养培养感情,他梦里出现的应该是个女孩子才是。   可是那天回来,他就发现陈霜把他删了,应该是在气他那天当她面跑掉的事。   事后他虽然买了份道歉的礼物让陈涵转交给陈霜,对方也没有很生气,只是莫名其妙说了一通他拒绝得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话,但这段缘分也因此断掉了。   后面就没再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了,他也天天忙加班,没有再想这茬事。倒是晚上时不时做梦会梦见傅薏。   是的,没错,就是傅薏。   何洛自己也纳闷,他不想梦见的,可是每天晚上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傅薏在笑的画面,甚至还有更过分的……   他梦见傅薏亲他了……   就在今天早上!   何洛一想到梦里的那些画面,脸都憋红了。他隐约觉得这是一件很不对劲的事,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只知道一想到傅薏他的身体就好了。   哎呀管他呢,病好了就行。   反正做梦这种事又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而且他做的梦,只要他不说,傅薏也不知道呀。   何洛想不通,就决定不想了,安安心心穿好衣服出门喝他的三大杯豆浆去了。   “……”   红盛酒店。   一楼装扮得华丽而豪华的宴会厅里,傅薏身着一身不算高调的黑色西装端了个酒杯伫立在宴会的一角,明明不是什么显眼的地方,可他所站的位置总是接二连三的有人过来跟他打招呼,甚至以他为中心点建起了好几波三五人的小团体,弄得原本很是僻静的角落热闹非凡。   今天的晚宴是业内的一位比较有名的老板为女儿举办的订婚宴,邀请了众多同行来给女儿撑场面,傅薏自然也受邀在内。   原本这种事,傅白替他参加就好,可傅白说,这位老板的未来女婿家在海外的产业盛大,是他们傅氏要交好的存在,傅薏这才不得不走这趟。   傅氏家大业大,这两年联合恒薏更是在各行各业发展得顺风顺水,就连国外半死不活的产业近两年来也开始死灰复燃逐步恢复缓慢上升中。   这些全都离不开傅薏的指导。   而傅薏自己其实根本不想管傅氏的事,他是他,傅氏是傅氏,虽然同为一家,可一家人里也理应有个亲疏远近。但自他家接手傅氏手后,什么阿猫阿狗家族里的大小事都要他来管,令他烦不胜烦。   可没有办法,谁叫他欠傅氏一个天大的人情,为还这些人情,这辈子他都得跟傅氏绑在一起。   傅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有点落寞的举杯抿了一口杯中酒,面上神情不变地跟来和他打招呼的人客气交谈着。   感受到围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傅薏很不悦地微蹙了一下眉。如果是别的酒会倒也罢了,但今天是别人的订婚宴,这么多人围在他身边,倒显得他比主角都还要出风头了。   傅薏给身旁的傅白使了个眼色。傅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与傅薏挨在一起说了几句悄悄话:“哥,没办法,成总那边忙地不可开交的,他的那个女婿产业又都在国外,在场又没几个在国外有产业的,他们不都可劲巴着你。”   在场的都是生意人,别跟他们提什么订婚宴不订婚宴,就算今天是婚宴在他们眼里那也是一个交际场。   更何况傅薏还挺神出鬼没的,一般的交际场所根本就看不见他身影,这好不容易遇见他一次,可不全都过来套近乎了。   傅薏可不管这些,眼角余光瞄到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成总女婿,扔给他一句话:“这里的事情你来解决。”直接端着酒杯走了过去。   正聊着天的几人见傅薏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就离开了,正懵着,就见傅白顶着一张笑脸出现在他们面前:“几位不好意思,我们傅总有点事要忙,吩咐我来招待几位,几位没有意见吧。”   几人连连摇头:“没有意见。”   这傅白虽只是傅薏的一个特助,可傅薏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个特助,而且这个特助的权力还特别大,替傅薏管着不少事。加上两人又同一个姓,业内有不少传言在说,这是傅薏给恒薏培养的接班人。   不管这些传言是不是真的,只要傅白还在恒薏一天,都是他们需要交好的对象,他们当然没有意见。   事实上跟傅白交谈可比跟傅薏交谈要轻松得多,不管说什么对方都顶着一张笑脸,不会让人觉得为难,当然车轱辘话也多,扯半天都扯不到重点上去。几人交谈了十多分钟,见在傅白这里实在讨不到什么好处都悻悻然离开了。   周围其他围着等机会的人见主角都离开了,也走了不少,只有极少数不死心的还留着原地在跟傅白攀交情。他们想得很简单,既然从傅白嘴里套不出什么话,那就换个思路打打感情牌嘛。   “白特助,你们傅总年纪不小了吧。”傅白正跟人绕着弯子,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话,愣了一下,笑笑:“可不是,四舍五入都快奔四一老大哥了。”   “诶,哪能这么说啊,”那人听见傅白这么调侃傅薏,也跟着笑,“你们傅总比起我们这些人来,那都算年轻得不能再年轻了。”说完,他凑近了点傅白:“我的意思是,你们傅总都这个年纪了,就没有考虑一下自己的个人问题?”   个人问题就是婚姻情感等问题。   但凡到年纪还没结婚的人,到了这种交际场所都难免会被人问起,傅白也熟稔地回答:“怎么没考虑过,我们傅总的性取向大家又不是不清楚,不合他心意的他都看不上。”   那人听后又笑了:“照我说,你们傅总不是没有不合心意的,就是压根就没想找,要诚心找哪能找不到呢。”   说着就要神秘兮兮地塞给傅白一张房卡,房间里的会是什么东西,自然不言而喻。   傅白厌恶地皱了皱眉,他最讨厌这种拿人来做交际的人。更何况傅薏不找人的原因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吗?!   傅白没有接房卡,他以上洗手间为由拒绝了。可等他从洗手间里回来,手上还是多了一张房卡,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正要去找傅薏。   巧了么不是,他刚一看到傅薏就见一个服务员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的一不小心将端着酒杯的盘子给洒了,酒水正正好,全洒了傅薏身上。   顿时全场寂静了下来,众所周知,傅薏他有洁癖……   果不其然,在酒水落在身上的那一刻,傅薏的脸色顿时就黑的难看,吓得服务员当即不停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们有给客人准备……换衣间……先生您可以……跟我去换衣服……”   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的,傅白都替她累得慌,走过去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我来处理。”   服务员有些为难,但对上傅薏那张明显压着火气的脸,打了个寒颤,还是退下了。   服务员一走,傅薏不满地睨着傅白,冷笑:“你处理?”   傅白耸耸肩,将手里的房卡交给傅薏,笑了笑:“火气别那么大嘛,哥,这个服务员也是听命行事,你为难她有什么用,还不如去房间里换身干净的衣服,没准有惊喜等着你。”   傅薏看了眼手中的房卡,眉心蹙起:“你搞什么?”   傅白扯着嗓子啊了一声:“搞惊喜呗!”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天气骤降,大家也要注意防寒保暖。   ———— 第19章 小嫂子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福祸相依。   何洛觉得最近自己有点犯这个。先前他身体不好的时候,他觉得大家都还好好的,现在他身体好了,他发现大家都不好了。   先是晋远,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莫名其妙把他们寝室的人聚到一块,陪他喝酒。他那低血糖的毛病,平时稍稍喝一点还行,喝多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幸好半路杀出了高新羽,让晋远给揍了一顿出气,才没有使得晋远喝酒喝死。   高新羽就是在大学里偷了晋远做的系统,害得晋远创业失败,被迫和他一样进入鹤城科技当个普通员工的小人。   这个小人做得有多绝呢,在晋远做出系统的第二天就把晋远的系统拿去注册了只有他一个人名字的著作权,还买通了跟他们一块做系统的人,把晋远摘得干干净净,弄得晋远想告他都没有证据。   现在这个不要脸的小人不仅拿着晋远的系统开了公司,还要公开售卖系统。   桌子隔那么远,何洛都听到了。就连他们老板江鹤胃喝吐血都要拿下来的系统,可想而知他们偷走了晋远多么远大的前程。   晋远只是把他拖出来爆揍一顿都算是惩罚轻的,要换成是他,看他不把他给打成半身残疾,叫他生活不能自理才怪!   再是他自己,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班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他,但每每转过去,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更奇怪的是,他晚上和晋远一块下班,还能天天在电梯撞上他们老板江鹤!   他们老板江鹤,跟傅薏一样的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创下了国内首屈一指的上市公司,手握经济命脉,是他们这种普通员工需要仰视的存在。   这种犹如大佬般平时想见一眼都难的存在,如今却天天晚上在电梯里撞见,弄得他和晋远两人每天下班都跟上刑似的难受。   尤其是何洛自己,他在工程部上班本就是半吊子水平,要没有晋远,他根本不行,现在每天跟老板这么近距离接触,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把他给开了。   为了弄清楚江鹤究竟是为他们两人中的哪一个来的,何洛出了个主意,他今天不跟晋远一块下班了。   江鹤就一个人,他们有两个人,他要堵一个人就势必要舍弃一个人,被堵的那个人向他直接问问他要做什么不就好了。   这天何洛提心吊胆地比晋远早走了十分钟,从进入电梯一路到出公司都畅通无阻,没有碰到一点老板的影子。   一直压在何洛心上的那块大石头顿时就落了地,他忙不迭地掏出手机给晋远发了一条报平安的消息:“兄弟,我安全出公司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今天终于没有碰见那个变态老板了,看样子不是冲我来的,你自己小心点……”   说完他就一身轻松地回了家。   回到家,家里不出意外地气氛很低迷,他爸和他哥这个点都还没有休息,一个人抱着电脑在不知道在电脑上敲什么,一个人拿着电话不停地扒拉通讯录,犹犹豫豫地不知道打给谁。   说来说去还是上次那笔工程款的事。   上次投资方拖欠的那笔工程款,虽说他哥找朋友借钱填上了窟窿把这个工程项目给做下去了。可这都竣工一个月了,这笔钱却还是没能要下来。   按理说,他们如期交工了,项目也做得没有任何问题,走法律程序也好,还是走其他途径也好,只要他们有时间跟投资方耗,这钱总有一天可以要回来的。   可现在问题是,这钱不是他们的呀,是他哥借的!   虽然人家没有催着他们还钱,可借给他们这么大一笔钱人家本身就是担了风险的,到期没有把钱还给人家,失了信不说,他们自己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   尤其是何荣昌,心里的愧疚感简直无法言喻,要不是他老了不肯服输,硬要跟年轻人比眼光,接二连三投资失利,弄到最后公司破产,也不至于害得两个儿子跟他一块受苦受累。   这次的工程款没有要下来,大儿子嘴上说着没事,他朋友不急,自己却拼了命的接工程,不管是大活还是小活,只要能接的活他都接,每日每夜连轴转拿命似的熬。   他看着也心疼,想联系联系以前的朋友看看能不能催催款,拿着手机翻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找谁。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呐。   何洛将家里的情形看在眼里,他查了查拖欠他们家工程款的那个投资方叫黄玉辉,也是个房地产商,以前还经常提着礼物上门来拜访他爸,不过他爸没怎么搭理就是了。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人家不搭理他们了。不过,何洛还是觉得他爸人品更好些,他爸不搭理这个黄玉辉是因为他总想走他爸的捷径,而这个黄玉辉明显就是小人得志!   何洛挺瞧不上这种人的,可再瞧不上也没有办法,现在人家卡着他家脖子。   他爸他哥拉不下来脸去找这种人,他拉得下来,反正他以前就是一吊儿郎当的富二代,闹个笑话丢个脸什么事的常有,脸皮可厚可厚了。   于是何洛每天下班饭也不吃了,一下班就去堵这个黄玉辉,去他公司等他下班,去蹲他家大门,去他要去的交集场所,只要一看见人,他就冲上去问:“黄总,景秀苑三期完工的工程款,贵公司财务到底什么时候能打款啊。”   大多数的时候,何洛不出意外都被保安给架走了,但也有他能钻到空子的时候,比如这个黄玉辉出去交际的时候,交际场所他就没有办法拦他吧。   他不蹲包厢外,就蹲厕所边,等黄玉辉喝多了出来上厕所,他就赶紧咽下卡在喉咙里干得噎人的馒头,凑上去继续问:“黄总,景秀苑三期的工程款,贵公司财务到底什么时候能打款啊,这都快两个月了,别下面的财务把钱给贪墨了吧。”   黄玉辉刚拉开拉链,正准备放水,扭头就看见何洛顶着一张还带着馒头屑的嫩脸找他要钱,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尿了不少在裤子上。   看着裤子上的一滩痕迹,黄玉辉心里那叫一个气啊,他这段时间都快被这小子给吓出病来了,不管在哪儿这小子总是能出现在他面前,有一次更是差点爬到他和他情妇的窗户边看他们现场直播。   黄玉辉忍到现在终于没有办法再忍了,他拉好拉链,压着怒火瞧着何洛:“要钱是吧,跟我来吧。”   说着就把何洛带进一个包厢里,包厢里还坐着不少人,有些人是何洛以前认识的,有些是他不认识的。   他们一进去,这些人不出意外地都向他们看过来。黄玉辉把何洛拉到人前,向众人说道:“这是以前那个荣昌集团何荣昌的小儿子,现在他爸刚给我做完了一个工程,天天追着我屁股后面要钱呢,要钱可以,就是这要钱也要有个要钱的规矩是不是。”   黄玉辉这话不可谓不狠,捧自己还要踩何家两脚。何洛眨了眨眼,跟听不懂似地问:“什么规矩啊。”   黄玉辉笑了一下,从桌上取过一瓶二锅头样式的酒瓶子,往桌上的几个小玻璃杯里倒满酒:“自然是喝酒了,我们国家盛行酒文化,这好事坏事,求人办事,哪有不喝两口的,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我也不为难你,这六杯酒你总要喝的吧。”   何洛不喝酒也大概知道一瓶二锅头的度数在五十度以上,就他这种平时不喝酒的人,喝几瓶四五度的啤酒都会醉,更别说这几杯五十度以上的酒喝下去会怎样了。   他咽了咽喉,向黄玉辉确认:“喝了,你就能把钱打给我爸吗?”   黄玉辉向他点点头:“喝了,我就能把钱打给你爸。”   何洛脸上扬起笑容,朝包厢里的其他认识的或不认识的点头示意:“各位叔叔伯伯听到了,这位黄总说了,只要我喝了酒,他就把欠我家的工程款打给我爸,还请各位叔叔伯伯给我做个见证,我怕黄总他贵人多忘事,我喝了,他转背就忘了。”   黄玉辉面色微僵,微眯了一下眼,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精的。   何洛得到一两个人的认啃后,二话不说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高度酒一入喉,辛辣的感觉顺着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去,烧得他就像串在烧烤架上的烧烤一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他没有停,一杯接一杯的喝了下去。   六杯酒喝完,何洛更是感觉自己的胃和肠子都不是自己的了,稍稍一动,肚子就像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翻涌,想从他的喉咙里跑出来。他忙不迭地冲出了包厢,一股脑地奔向了卫生间,扶着墙,大吐特吐。   难受……   好难受……   何洛这辈子都没这么难受过,脑袋发昏发沉像有千金重似的,身子却又轻巧得跟是随时都可以飘起来一样。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只有吐的时候感觉好受点,可胃里的东西就那么一点点,吐完了就吐不出来东西了,他只能倚在墙上闭着眼睛忍受着胃里涌上来的难受。   正当何洛想干呕的时候,门口进来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人看了他片刻,忽然递过来一张手帕,紧张地朝他开口问道:“小嫂子,你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傅白:我嫂子吐成这样,不会是怀了吧?!   —   注:攻也可以被人叫嫂子的哈,接受不了这个设定的只能说抱歉了。   — 第20章 好吃的   何洛下意识接过帕子,捂着嘴干呕了两下,听见有人跟他说话,拖着一张被酒精烧得绯红的脸,迷茫着眼看着面前的陌生人“啊”了一声。   “我说小嫂子,你怎么在这儿,”傅白嗅到何洛身上浓郁的酒味,重复了一遍,皱了皱眉,“还喝了这么多酒。”   何洛这会儿有点意识不太清醒,听这个不认识的人叫他小嫂子,听成了小勺子。   歪了歪头,在想,为什么叫他小勺子,是有人要吃他吗?   随即他就从这个人嘴里听到喝酒两个字,喝酒,喝酒,他喝酒干什么来着?哦,对了,来要钱,来给他爸爸要工程钱!   何洛脑袋清醒了两分,强撑着难受从墙上爬起来,不行,他得去找黄玉辉要钱,他还没亲眼看见黄玉辉打钱,心里不踏实。   万一这个黄玉辉过后不认账了,他今天这个罪不是白遭了嘛!他才不让自己白遭罪呢,他何洛,吃什么,都不能吃亏!   何洛脚下打着摆子,摇摇晃晃往卫生间外走,傅白看他那三步一晃的身影,心脏一阵紧缩,生怕他跌下去,磕了碰了。   哎呀,那可不行,眼前这人可是他哥的心尖尖,这要是给摔到哪儿了,那他哥还不得心疼死。他哥一心疼,心情就不好,他哥一心情不好,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日子就不好过……   傅白的脑袋飞快转了一圈,想也不想地上前接住连路都走不稳的何洛:“小嫂子要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不用,”何洛喝了酒,舌头捋不直,说话也含含糊糊的,“我去找人要钱,你别、别、别跟着我,他们他们、会、会欺负你的。”   何洛把“会欺负你”这几个咬得很重,想吓退傅白,可他这会儿舌头含糊在一起,脸上还配合着瞪人的动作,根本没有一点威胁力,反倒叫人觉得可爱。   傅白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听何洛这么一说,来了兴趣:“谁这么厉害啊,找他要钱,还会欺负人呢。”   何洛脑这会儿脑袋迷迷糊糊的,好套话得很,一下就把名字说了:“黄玉飞,飞飞飞飞灰!黄玉灰!”   转了好几次舌头,觉得自己说对名字后,他又继续说:“他特别坏,欠钱不还,还逼着人喝酒,那酒有五十多度,喝下去可辣可辣了……”   说着说着他又没忍住低下身干呕了几步,走了几步,胃里翻涌更得厉害了,呕得也比较很,眼泪都呕出来了。何洛抬起脸,眨着泛着泪花的眼睛冲傅白笑:“看吧,喝下去,就会变成我这样。”   傅白“……”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傅白清楚了,何洛为什么在这儿还喝酒喝成了这样。   他家小嫂子这是来要账被人给欺负了!   傅白解开一颗西服扣子,虽然不太清楚那个叫黄玉灰的人是谁,但是欺负了他们傅家的人,是谁都跑不掉!   傅白压下想收拾人的冲动,眼眸微微转了一下,脸上勾起点笑意对何洛说:“小嫂子,你现在这样去要钱恐怕也要不到,要不这样,你先去酒店房间里休息会儿,我去帮你要钱。”   “啊?!”何洛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眼面前的人,旋即涣散的瞳孔紧缩成戒备状态,“你为什么要帮我呀?!”   何洛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好人,面前这个穿得人模人样,长得也人模人样的人该不会是个骗子什么的吧。   傅白被何洛警惕地看,在心里笑了一下,他还以为他这小嫂子喝醉了好忽悠得很,没想到人还挺警觉的,挺不好骗啊。   傅白面上极为淡定地说:“黄玉灰黄总是吧,这个人我也认识,他和我们集团有生意上的来往,我一个电话,他就能把欠你的钱都还给你。”   何洛睁大了眼:“你们那个集团啊,这么厉害啊?!”   “恒薏集团,恒薏听过吗?”   何洛眼眸亮了亮:“傅薏!”   傅白笑了:“对,傅薏是我们老板。”   何洛放心地朝傅白嘿嘿笑笑:“那确实挺厉害的哈。”   傅白又问:“那小嫂子要不要先听我的,先去房间休息,钱我帮你去要。”   何洛还是摇了摇头:“还是我自己去吧,那个黄玉飞可能躲了,我蹲了他好久才蹲到今天,待会跑了,就更要不到钱了。”   而傅白也跟他一个想法,就我哥那个闷葫芦有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里,又舍不得强迫你的性格,好不容易碰到一回,就让你这么跑了,他哥就更抱不上媳妇了。   傅白脑袋一转,即刻就掏出了手机:“这样,我们都不去找他要钱了,我直接让他把钱打给你吧。”   说着也不给何洛反应的机会,立马播通了电话,冲着电话那端问道:“喂,黄玉灰,黄总啊,我听说你欠了别人的债没有还啊。”   “没有,没有?”傅白说着看了眼何洛,“他欠你什么钱。”   何洛想也没想地说:“我爸给他做的景秀苑三期的工程,五千万的工程款,一分钱没结。”   傅白点了点头,冲电话那端不客气地说:“听到了吧,景秀苑三期的那笔工程款还不快点给人结了。”   “嗯嗯嗯,”傅白不耐烦地对着电话应了两声,向何洛说道,“给我一个卡号。”   何洛都被傅白这出给整懵了,脑子完全转不过弯来了,顺嘴就报了自己的卡号。   没多久他身上的手机一响,他取出来一看,原本根本就没钱的卡里,突然多出了一长串的零,惊得他嘴巴都张大了。   傅白一看他这样就知道钱到账了,但还是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声:“钱到账了吧。”   何洛收了收下巴:“到……到了!”   “那行,”傅白挂了电话,“现在可以跟我去酒店房间休息了吗?”   “哦,好。”何洛还震惊在钱要到了的喜悦中,傅白说什么他都应着。   将何洛安置在酒店房间里,傅白手里多了一张房卡,心尖稍稍肉疼了一下下,嘶,他的五千万啊——   “……”   何洛在酒店房间里躺了会儿,胃里烧得慌,翻来覆去地怎么睡都睡不着。   他起身在床上胡乱估摸着,摸了好一阵,没有想找到他要的东西,又从床上翻了下来,手脚虚浮地跪趴在地毯上继续找他想要的东西。   傅薏就是在这个时候拿着房卡刷卡进来的,一手拿着脱下来的西服外套,一手解着身前被胸肌紧绷着的衬衣扣子。   刚解了两颗,走到房间里,就见正跪在地毯上找东西的何洛听见动静,抬起一张绯红迷离的脸朝他看了过来。   对上何洛视线的那一刹那,顿时,傅薏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全身血液都朝头顶涌上来,心脏剧烈跳动得连他自己都能够听清楚自己心跳声。   他滚了滚喉咙,强行压下血液里流淌的那股热感,黑沉着一张脸,走到何洛身边,隐隐有些发怒地问:“你在做什么?!”   “啊?!”何洛看到傅薏身体本能地颤了颤,卷着捋不直的舌头老老实实回答了:“找噔西。”   傅薏听到这个回答,松了口气,随手丢下手腕处挂着的外套,扯着西装裤蹲了下去,看着地毯,轻声向他问道:“找什么东西?”   感受到面前的傅薏从生气到一下子就不生气了,何洛眨了眨眼:“找小毯儿。”   “小毯子,”傅薏疑惑了一下,指着地毯问:“这个?”   “不丝呀,”何洛摇摇头,声音上扬强调了一下:“找垫着睡觉的小毯儿!”   他喝醉了说不清楚话,声音落在傅薏耳中奶兮兮的,怎么看怎么可爱,连带着他问话的都温柔了不少:“是床单吗?”   “不是呀,”何洛有点着急了,拿手比划着,“黄色的,每天晚上都要垫着睡觉的小毯儿,洛洛专用的小毯儿。”   他这么一说,傅薏明白了,不是酒店里的东西,是他自己的东西。   傅薏目光在酒店里扫了一圈,没有看见他说的小毯子,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抱到自己腿上坐好,温声告诉他:“可能这里没有你的小毯子。”   何洛失落地“哦”了一声,揉了揉头发,耳朵边有一小搓微黄的头发被他揉卷了,整个人看上去软趴趴的,好欺负得很。   傅薏紧了紧喉,问他:“没有小毯子会睡不着觉吗?”   何洛声音很轻地“嗯”了一声,无精打采的趴在傅薏的肩膀上,一副想睡又睡不着的模样,声音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会比较艰难。”   傅薏心尖痒痒的,忍不住拨了拨他耳边的那一小戳的小卷毛儿,声音很轻很轻地问:“那就不睡觉了,可以吗?”   “什么?”傅薏的声音很轻,轻到何洛根本就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抬起眼皮一直望着傅薏。   傅薏没有说话,就那么垂着眸看着他,深长深邃的眼眸里浮动着他看不懂的情绪,而且这种情绪还在不停地加深。   何洛忽然有种自己被什么东西给盯上的感觉,他直起背来,平视着傅薏问道:“你要对我做什么吗?”   傅薏也不否认,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将他凑到自己唇边,声音低低地:“我想吃掉你。”   两人的唇都快贴在一起了,傅薏身上檀木的香气落在何洛唇上,热热的,很舒服。   但何洛还是把脸侧开了,不太好意思地说:“酒渍洛洛不好吃的。”   傅薏念了一声:“酒渍洛洛?”   他的舌尖像含着糖似的,叫出的洛洛无比好听。何洛正要回答,就听见傅薏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他的下巴就被傅薏强行扭了过去,随即一个湿热柔软的触感落在他的唇上,缓缓扫入了他的唇中,勾上了他的舌尖,顿时,湿的、热的、痒的、麻的全纠缠在一起了。   “好吃的,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傅白:哥嫂本无缘全靠我花钱。   —— 第21章 你不行。   湿湿的,热热的感觉在唇上散发开,何洛不知道自己被亲了有多久,直到他都感觉不到嘴唇的存在了,傅薏才将他给放开了。   何洛喝了酒,大脑本就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又是被傅薏突然给吻住的,被惊得连换气都忘了,任由傅薏肆意妄为。结束后,直接憋红了一张脸,滑在傅薏敞开两颗扣子的胸膛上呼呼直喘气。   好累呀——   只知道干活累的何洛到今天才第一次知道原来亲亲也是会累的,还不是一般地累。   何洛把脸埋在傅薏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一边喘气一边偷瞄了眼傅薏,见他没注意自己,快速地在上面蹭了蹭。   唔——   还是这里舒服呀。   尤其是傅薏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混合着他身上发散的荷尔蒙味道。好闻得让人恨不得人把头钻衣服里去闻。   何洛自以为他的小动作傅薏没有发现,傅薏却在他开始动的时候就笑了一下,揉了揉他后脑勺上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向里带了带,低声问他:“喜欢这里?”   何洛猝不及防埋了进去,呼吸都被憋得有点急促,他挣扎着把头扬了起来,仰视着傅薏垂下来的目光,眼神飘忽闪躲:“没、没有,没有呀。”   “我跟你都有东西我为什么要喜欢。”说完还欲盖弥彰地低了低头,发现自己身前一马平川,登时,耳朵尖尖都红了。   他忘了男人跟男人也是有区别的!   “好,不喜欢就不喜欢,”傅薏莞尔笑笑,也不强求,盯着何洛那被吻得红彤彤亮晶晶的唇瓣,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了几下,又问,“喜欢这个吗?”   何洛望着傅薏那张温柔得简直不像他的面貌,眨了眨眼,红着耳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做梦梦到过和傅薏亲亲的,但梦里的感觉就好像是触在一片空气上一样,虚浮无感,不像现在湿湿软软,酥酥麻麻的,叫人不好说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见他久久不回答,傅薏玩着他的唇瓣,很耐心地又换了个问法:“那讨厌吗?”   讨厌是恶心的厌恶的令人心烦的负面情绪。何洛想了想,刚刚傅薏亲他的时候,他并没有产生这些不好的情绪,应该是不讨厌的。   于是他很诚实地向傅薏摇了摇头。   傅薏按在何洛唇上的指尖一顿,滚了滚喉咙,微微翘起一点唇角:“不讨厌就是喜欢,看来你是喜欢的。”   何洛觉得傅薏这话有不对,但又想不通哪里不对,只能睁着一双迷惑地眼睛看着他:“是吗?”   “是的。”傅薏说得很肯定。   何洛刚愣了一下,正要去想这个回答到底对不对的时候,嘴唇又再次被人给堵住了。傅薏吻着他,舌尖一下又一下在他唇齿中轻扫着,像一根撩拨人的羽毛,让他忍不住也跟着伸出舌尖去追逐。   等他玩忽所以的时候,傅薏却又退了出去,轻咬了一下他的唇瓣,加重点了声音:“你看,你是喜欢的。”   这样就算是喜欢吗?   何洛发懵地舔了舔黏糊糊的嘴角,下一刻,他就被傅薏推倒在了床上。傅薏亲吻着他的额头、鼻尖、脸颊、唇角……   热气顺着他的脸颊慢慢爬向脖颈,一种全新的颤栗的触感在身上蔓延开。   何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热发昏的身体让他有一种自己掉进了温泉陷阱里,就等着被人洗干净吃掉的感觉。   他曲了曲膝,膝盖骨摩擦到傅薏身上那一身结实的腱子肉。顿时,他的眼前就浮现出几年前,他躺在傅薏床上睡着了的那个下午。   那会也是现在这样,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睡觉,忽然感觉面前站了个极具侵略意图的猛兽,还不等他想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下一刻,他的脸庞上就传来一道清凉柔软的触感。   等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瞳孔的就是傅薏那张略带薄红的俊美容貌。   那瞬间,羞的、恼的、怒的一股火全涌在了他的脑袋上,虽然是他自己躺在傅薏床上的,但他那时还是想也没想地狠狠地踹了傅薏一脚,大骂他变态!   要知道,他们两个人可都是男的啊,两个男人在一起做这种事!   不是变态是什么?!   此时此刻,画面颠倒,何洛仿佛又置身于多年前躺在傅薏床上,被他亲的那一下的场景里。他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些话,是啊,两个男人怎么可以在一起做这种事情呢?!   何洛正想得出神,傅薏却咬了咬他的锁骨:“要专心。”   何洛下意识地问:“专心什么——”   话还没说完,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猛地推开了撑在他身前的傅薏:“不行,不行,不行,我们不能够这样!”   “男人和男人是不可以在一起的!”   何洛眼中充斥起惊恐的神色,他想起之前他看过的那种片子来,一想到他待会儿也会像视频里那样被傅薏剥光了这样那样,手不自觉地放在了屁股上。   不行不行,他不想这里痛。   他也不想变成视频里那样,被人这样那样欺负着,还哭得特别惨的样子。   傅薏返身回来,吻着他的头发,温声哄他:“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男人和男人不可以在一起的呢,洛洛,相信我好吗,我会让你幸福快乐的。”   “不行,不行,总之就是不行!”   何洛生气了,傅薏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连酒都醒了三分,他使劲推开面前还吻着他的傅薏,用手撑着床垫,臀骨往后蹭,快速地爬开了,一边爬还一边说:“你想找谁试都行,别找我就行。”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这话,傅薏的面色立马变得阴沉可怖起来,他伸手拽住何洛的脚踝,将爬远的何洛强行拉了回来,不管不顾地继续吻着他:“就找你试,只跟你试。”   “你变态啊!”何洛一边摇头躲避着傅薏的亲吻,一边手脚并用地挣扎着,“我都说了不行,不行就是不行,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是,听不懂。”   心心念念想了这么多年的人就在自己眼前,就在自己面前,就在自己床上!   傅薏眼中聚起了点狠意,态度强硬地将何洛强行按压在床上,全身上下弥漫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强势,说什么也不肯放他走。   何洛手脚都被按压得动弹不得,巨大的恐惧笼罩在面前,浑身害怕得都在发颤,委屈的眼泪似珠子般从脸颊淌落,沙哑着嗓子哭诉道:“可我不想,我不喜欢,我不愿意跟你试啊!”   他不想被傅薏强迫,也不愿意被傅薏强迫,可他力气小,打不过傅薏,哀求傅薏,傅薏也不放过他。   都过了这么些年了,傅薏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   何洛气自己没用,气自己又笨又傻,身上的醉意被折腾走了一大半,在意识到自己反抗不了,反抗也没有用的时候,颤抖着身体将脸埋在枕头里,咬着唇无力地哭泣着。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傅薏不仔细去听,根本就发现不了。   傅薏停下动作,呆呆地看着一颗又一颗从何洛脸颊边滑落的眼泪,打湿那一小撮卷起来的小卷毛儿,擦过白净的耳朵,最后掉落在洁白的枕头上,洇湿一片的痕迹。心尖像是被利刃狠狠地劈了一刀,鲜血淋漓又撕心裂肺的。   最终他还是收敛了眼中的狠意,刚把何洛衣服掀起一个角的手,又默默地帮他把衣服放了下去。   察觉到傅薏许久没有动静后,何洛吸了吸鼻子,忍住哭意,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身前的傅薏给推开了,趁他不备,一个翻身下了床,随便套了双拖鞋,冲出了房间。   刚一跑出房间,他迎面就撞上了个人。怕后面的傅薏追上来,何洛顾不得其他,连撞到的人长什么模样都没有看清,忙鞠躬说了一声“对不起”又继续往电梯方向跑了。   傅白愣愣地看着坐电梯下了楼层,消失不见的何洛,嘟囔了一句:“搞什么?”   傅白揉着被撞疼的肩膀走进房间,看见呆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傅薏,更加疑惑了:“哥,刚刚小嫂子被人欺负得逼着喝酒都喝吐了,现在怎么又被你给欺负跑了,你在想什么?!”   听到傅白的声音,傅薏渐渐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又恢复到往日那副面无表情的容貌,他伸手系好身前松开的几颗衬衣扣子,轻睨着傅白:“我在想,我是不是该打根链子把他拴起来。”   这样何洛是不是就不会因为他的心软,一次又一次跑掉了?   傅白看了眼傅薏身上还穿着那件在酒会上被酒水给浇湿了的衣服。心想,他这次花了五千万都没有帮他哥留住小嫂子,真打了链子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舍不得,心疼他那五千万打了水漂的傅白渍了一声:“哥,你是不是不行啊。”   傅薏站起身来,冷睨着他,手放在西裤拉链上:“要我现场给你展示一下吗?”   傅白头皮发麻地使劲摇了摇头:“我还是帮哥你打链子去吧,也别要铁了的,铁链子伤皮肤,打黄金的怎么样,黄金的软,也不会伤到小嫂子。”   傅白说完去看傅薏的神情,一抬头,眼中就映入傅薏那黑得阴沉的脸:“你刚说何洛被谁给欺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白:我的五千万终究还是错付了。   小小地修了一下文。   —— 第22章 那我这儿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恒薏集团接待室里,黄玉辉已经喝了三瓶白酒下去了,他满脸通红地举着喝空了的白酒瓶给傅薏看,跪在地上向傅薏的方向,跪行了两步,有些讨好地问:“傅总,傅总,你看这样可以了吗?”   傅薏翘着腿坐在办公椅上,一身裁剪精致华贵的黑色西服衬得他犹如高高在上的帝王肃冷倨傲,那周身的气势令黄玉辉爬行了两步,就不敢再向前,脸上带着期盼地神色看着远处的男人。   然而坐在隔他好几米远的傅薏,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翻看,就像他是一个透明人,根本看不见他的行为,听不到的声音一般,连头都不曾抬起来过。   黄玉辉等了片刻,没有等到男人的反应,脸上期盼的神色又黯淡了下去,忙又爬回那个放着酒瓶子的小桌子上,用牙齿咬开一瓶酒盖着,就那么举着酒瓶子,像灌水一般咕噜噜地往肚子里灌。   五十五度的白酒一口入喉,辛辣无比,然而他连呛都不敢呛一口,就这么一口不歇气地将一瓶酒灌入了肚子里。   此刻四瓶酒下肚,他就算是再能喝,胃里也受不了,而且这酒还不是循序渐进喝进肚子里的,而是一口闷的,再有酒量的人也禁不住这么喝!   他期盼着上方那个高不可攀的男人能够看在他这么可怜这么凄惨的情况下,能够叫一声停。   然而他低估了男人的心究竟有多硬,即使他现在的身体已经被酒精烧得通红,肚子也被酒水撑得像个熟透了的西瓜,一拍就破的模样,那个男人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黄玉辉清楚,再喝两瓶下去,如果男人还是没有举动的他,这个人恐怕就要废了。   但是这酒他不得不喝,谁叫他有眼无珠,狗眼看人低,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呢?!   想到那天回去之后,他先前刚谈好的几个项目接连告吹不说,就连合作方也一个接一个地登门解约,那宁肯赔钱也解约的架势如何叫他看不出他这是得罪人了。   不知道得罪了什么的他,不知道跑了多少关系,喝了多少久,陪了笑脸,才打听到他得罪的人居然恒薏集团的董事长傅薏。   听到傅薏名字的那一刻他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他都不知道他这样的小人物怎么招惹上的傅薏,想破了头脑才想到问题出在何荣昌那个小儿子身上。   黄玉辉不停地给灌着酒,眼泪鼻涕不停地流,想到他拼搏一生的基业,就要这么葬送他在手里,他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何荣昌还有傅薏这层关系在,他说什么也不会拖欠他的工程款,早知道傅薏对何洛那个小儿子如此看重,那天说什么他也不会去招惹那小子的!   早知道,早知道,可是世界上哪儿来的那么多早知道,得罪了就是得罪了。   他不提着酒来这儿赔罪,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里的产业破产,拼搏半生,连个富贵到老都没有享受到,破产后他还有什么活头。这就是傅薏,兵不刃血,杀人诛心,逼得你不得不往他设计的路上走。   他当初怎么逼何洛喝的酒,现在就要怎么逼自己喝下去。   咕噜咕噜,又是一瓶酒喝下去,黄玉辉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胃里涌上来的酒气里不仅泛着无与伦比的酸涩,还带着无法言说的血腥味,然而,他不敢停,更不敢停,双手又举起一瓶酒,仰头就要喝下,然而还没有喝上两口,就再也坚持不住地跪倒再地,把胃里涌上来的酒水和血水呕吐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不敢吐在地板上。   他呕着呕着,觉得身体里的血都快叫自己给呕干了,那坐在椅子上的人这才有所动作——取出手帕捂了捂鼻,站起身来离开了接待室,出门前,语气没有什么波澜地说了一句:“尽快还清拖欠的工程款。”   听见这道如同天赖般的赦免声,黄玉辉只觉得自己劫后余生,死里逃生逃过了一节,而后就晕了过去,不醒人事。   接待室外,傅白看了眼那被保安抬出去的人,皱了皱眉看向他哥:“就这么放过了这人?”   “不然呢?”傅薏拿酒精帕反复擦拭完双手,将酒精帕丢进垃圾桶里,睨了他一眼,“毕竟我不是警察,这样已经足够了。”   傅白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也是。”   “就是可惜……”   “就是可惜什么?”傅薏刚一开口,就被傅白追问了上来。   就是可惜六瓶酒,他只喝了五瓶。他傅薏做事向来公平,黄玉辉逼何洛喝了六杯酒,他只要他喝六瓶,不过份吧。   可惜了,还少一瓶。   傅薏略一沉吟,朝傅白吩咐道:“把他那个情人的事,如实汇报给他夫人。”   他不是没给黄玉辉机会,是黄玉辉自己没把握住,这也怪不得他不是。   傅白一听有好戏看,来劲了,忙不迭地要去办事,步子刚迈出一步又被傅薏给叫停了:“去办事之间,别忘了找人把会议室给清洗一遍。”   “……”   何洛自那天浑浑噩噩的回家之后,一连好几天都还没有从那天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晚上做梦来来回回都是傅薏把他压在二十八楼,或者是强行把他按压在床上强|暴他的画面。   每天晚上都被噩梦惊得睡不好觉,白天精神恍惚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等他回过神来想起他已经帮他爸讨要到工程款的事已经好些天过去了。   何洛想起这件事来,瞬间就把那些令他不开心的事给忘记了,高高兴兴地就要去找他爸他哥说事。   就见他爸他哥拎了只超大只的龙虾也同样兴高采烈地从门外进来。何洛一眼就看出,他爸手里拎着的这只龙虾名叫锦绣龙虾,价格不菲。   他惊了一下,朝他爸问道:“爸,你这龙虾哪儿来的?!”   何荣昌兴奋道:“爸爸买的!”   何洛看他爸那高兴的样子,盯着那只龙虾眨了眨眼睛:“爸,你是中彩票了吗,高兴成这样。”   何途从何荣昌背后走过来,脸上也罕见地露出轻松地笑容:“是有比中彩票还要高兴的事,所以买了只龙虾回来庆祝。”   说是庆祝,实际上就给何洛买的,何家人谁不清楚何洛从小就爱吃龙虾,越贵越大只的越喜欢。   何荣昌手里这只比起以前何洛吃过的大龙虾来说,算是小的了,不过何洛没有嫌弃,满眼好奇地盯着他爸他哥:“什么高兴事啊,你们先说,正好我这里也有一件高兴的事,我们可以凑个双喜临门!”   何途没有卖关子:“先前那个景秀苑三期拖欠地那笔工程款结下来了,老爸一激动就跑海鲜市场买了只锦绣回来。”   这段时间为了这笔工程款大家都挺心力交瘁的,尤其是何洛,天天加班不着家的,好不容易休息几天,人跟丢了魂似的浑噩得连饭都吃不好,好不容易这笔钱下来了,得让他也高兴高兴,轻松轻松。   何洛听完何途的回话,像是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瞪大了眼睛:“结结结……结下来了?”   兴许是结到款了,何途心情都变得轻松许多:“嗯哼。”   “怎么结下来的?”何洛脑袋还迷迷糊糊的,难道说,他不清醒的时候,已经跟爸爸他们说过这件事了?   何途推了推眼镜,不怎么在意地说:“昨天黄总给我们打了一通赔礼道歉的电话后就把工程款给汇过来了?”   “就这么简单?”何洛疑惑万千,那个黄总难搞得很,他蹲了半个月,别说是打款了,就连个钱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现在,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就把钱给打了过来,没有刁难一下,他怎么就不相信他会有这么好心呢。   难不成那个黄总真是个好人,他喝了那六杯酒,他言而有信,真就把钱给汇了过来。   “就这么简单,”何途点点头,转而又看向何洛问道,“你呢,你不也说,有件大喜事要与我们说嘛?”   “我……”对上何途的询问,何洛的话一时间说不出口了,脑袋卡了一下,扯了个极烂的理由出来,“我这个月的工资比上个的工资高!”   何途看了他一眼:“你这个月也比上个月加班多,有将近大半个月的晚上都很晚才回家,工资当然得比上个月的高。”   何洛挼了挼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笑:“对喔。”   “不过多了工资终究是好事,”面对做什么都迷迷糊糊的弟弟,何途并没有怪罪他的,反而帮腔道,“马马虎虎也算是个双喜临门吧。”   “是吧,”有人给了台阶,何洛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我就说是件大喜事吧。”   兴许是何荣昌父子俩都在沉浸在工程款结下来的喜悦中,并没有发现何洛的异常,被何洛一阵打哈哈过后,大家都没把何洛的话当回事。   晚上吃完饭,何洛一溜烟地就钻进了房间,打开手机,反复查了查银行卡的余额,是五千万没错后,满脑子疑惑:“那我这里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第23章 他该不会是要在这里对他……   【第一章 】   那天晚上何洛醉得实在是太厉害了, 很多事情都是模模糊糊的,甚至很多画面都只有几个零星的片段,根本就拼凑不起完整的记忆。   他只记得有个穿白衣服叫他小勺子的人跟他说他是恒薏的人,然后打了个电话帮他要来了这五千万。   至于这个人长什么样, 叫什么名字, 他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回想也是一片空白。   再往后想一点,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他就在酒店房间里被傅薏强压在床上正准备这样那样。   何洛一想到这笔钱的来向还得去找傅薏才能弄清楚, 浑身一颤,赶紧将压在身下的小毯儿翻上来,整个盖住脑袋。   不行,不行,不行。他现在一想到傅薏这两个字就害怕, 更别说是让他看见傅薏了。   而且他这才刚逃出魔爪, 又让主动他去找傅薏, 就跟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何洛想起那天晚上傅薏强压着他,任凭他怎么哀求挣扎都不肯放过他的狠劲,全身再次一颤, 将身上的小毯儿裹得更紧了些。   他去找傅薏,万一傅薏又兽性大发不管不顾地要强迫他,他还能像那天晚上那样幸运逃跑掉吗?!   想想也知道跑不掉的。   傅薏那个变态连喝醉了他的都不放过, 更何况是主动送上门去的他。   况且何洛挺想不明白的, 傅薏那样要钱有钱, 要颜有颜的人, 为什么非要跟他杠上?!   何洛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四舍五入都差不多快十年过去了, 傅薏那变态居然还惦记着他的屁股呢。   本来他都把这件事给忘了,现在又让他给想了起来!   傅薏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呗,天底下的男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就盯着他,死盯着他不放?难不成他的屁股要比别人的想些?!   何洛摸了摸自己的尾脊骨,把自己的小身板和傅薏那一身健硕的身材放在一起对比了一下,就凭傅薏那一把子单手就能拎起他的力气,要真被他按着这样那样,他还能有命在?!   何洛现在都还记得他看过的那个视频,视频里的人长得还没有傅薏高大健硕,就把视频里的另外一个人欺负得又哭又叫可怜兮兮的。   一想到这样的惨状也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何洛脸都吓白了。   就那样式的都哭那么凶,要换成傅薏,还不得哭晕过去。   而且哭得那么凶,也一定很疼吧。   何洛咬了咬唇,他从小就是个打针都怕疼的人,要真那样来一下,还不得把他给疼死。   何洛脸上蒙着自己的小毯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成,不成,要让他疼,还不如让他去死。   既然主动去找傅薏这条路行不通,何洛就决定不去找了,总不能为还给钱,把自己给搭进去吧。   左右,五千万不是一个小数目,丢钱的人肯定比他还要着急,要发现钱不见了,一定会主动来向他讨厌的,他只需要乖乖等着对方上门就行。   何洛想通后,看着账户里多出来的五千万余额,心里压力骤然减轻了。这又不是他故意私吞的,是他暂时帮别人保管的。   “……”   金秋十月。   S市进入到一年里气候最舒服宜人的时候,也是对何洛这种有季节性过敏体质的人最友好的一个月份的时候。   可惜,何洛老早就把这事给忘了,一大早高高兴兴地收拾了行李跟着晋远到Z市出差参加Z市的一个科技交流会去了。   长这么大,何洛还没出过本市。以前是太小,家里人不肯带他出去,长大后,又没有机会了。现在借着出差这个机会,既可以挣钱又能过一把新鲜劲,而且Z市还是有名的旅游城市,可把他给兴奋坏了。   兴奋上了头的后果就是,一出Z市机场接触到外面气温骤降的冷空气,他那娇贵的皮肤就开始给他唱反调,身上开始起了过敏红。   而且他还没有发现,还是晋远眼尖,一下飞机看到他脖子上有一小块红点,反应很快地将他拉到了药店,给他买了过敏药。   拿着晋远帮他买的药出了药店门,何洛不太好意思地朝晋远笑了笑:“我就是没有富贵命,却得了一身的富贵病。”   晋远拖着纤长的手指帮他重新整了整衣领,好听的嗓音在风里凑响:“别这么说自己,人生来都是娇贵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拿着药,回了酒店。何洛拉开衣服,朝里望了望,果不其然,身上到处都起了些不大不小的过敏红斑。   他忙不迭地从行李箱里取出换洗衣服,准备洗个澡涂上过敏药,就见气压低了一天的晋远接了个电话,脸上就扬起了轻快明媚的笑容。   这让担心他是不是低血糖又犯了的何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好奇问了一句:“谁呀,笑得这么开心。”   说着他隐隐约约在话筒里听见话说的声音是个女声,顿时来了八卦兴趣:“不会是你喜欢的那个人给你打的电话吧?”   自从前段时间晋远风格大变开始捯饬自己说是要去勾什么的人时候,何洛的好奇心就被他给高高吊起了。   他把这个勾人自动划分为追人,追肯定是追喜欢的人,所以他觉得现在能令晋远笑这么开心的,肯定是他喜欢的那个人!   谁知晋远把电话挂了,把他放在床上的衣服丢给他,却否认了:“这个不是,你快去洗澡,洗完澡把药涂了。”   何洛接过衣服,有点失落:“那究竟是谁给你打的电话啊。”   晋远直言道:“江总特助冯瑜。”   何洛蹙了一下眉:“她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晋远从床上坐起来,勾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充电线,收起来往他带来的包里放:“说是公司检测到我们出差就只开了一间房,怕影响我们的睡眠质量,耽误了明天的交流会,特意又给我们多开了一间房,待会儿会有人来给我们送房卡,让我们接收一下。”   何洛张大嘴,呆了呆,不敢置信:“现在我们公司待遇都这么好了吗?出个差还需要特助来关心,还有酒店不是没有房间了吗,他们从哪儿搞到的房间?”   明天就是国庆了,而Z市又是闻名遐迩的旅游城市,许多酒店早早就被人提前预定了,他们抵达Z市也是碾转了好几个酒店才在这个酒店订到一件标准房,不然有公司的报销费,他们两个人干嘛一定要挤在一间房里。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晋远弯唇笑了笑,“既然多出一间房,不住白不住。”   “也是。”何洛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没有多想地抱着衣服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等他擦着头发从卫生间里出来,门口的房门正好被敲响,他以为晋远说得送房卡的人到了,忙不迭地过去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待他看清楚门外的西装革履的人是谁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愣了好片刻才叫人:“江……江总!”   “嗯。”江鹤不轻不重地应了声,目光在他身上游走了一圈,说出的话也冰冷无比,“我正好顺路过来给你们送房卡。”   何洛看着他手中捏着的一张房卡,不可思议地问了一句,“江总也住这个酒店?”   堂堂S市首富,也来住快捷酒店?   不能够吧……   江鹤没有回答,目光掠过他向他身后的房间里看去。   不知道他在房间里看到了什么,顿时就不悦地将房卡扔在了地上,语气不善道:“房卡我送到了,就不打扰二位了。”说完就摔门离去了。   何洛等他走后,揉着被门风扇到的耳朵拾起掉在地上的房卡,十分不理解:“好端端地怎么冲我们发起火来了。”我们又没惹他。   坐在床上收拾东西的晋远,眼睛迷茫了一下,视线跟江鹤一样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后,抱着枕头,把头埋在里面狂笑了起来。   何洛捏着从地上捡起来的房卡,看看在床上大笑的晋远又看看那被人用力摔上的房门,挠了挠头,疑惑道:“你们两个是中邪了吗,怎么,一个气得不行,一个又笑得不行。”   “没什么,”晋远笑了好一会儿,才忍俊不禁道,“就突然一下觉得我们江总真的可爱得过分。”   “可爱?”何洛从晋远嘴里听到这个形容江鹤的词,严重觉得晋远是被鬼上身了,“我刚刚吓都快要吓死了,我感觉今天的江总带着一身杀气而来,你是没看到他刚刚看我的那个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咽了,你居然还觉得他可爱?”   “真是奇怪啊,”说着何洛摸了摸自己发凉的后脑勺,“我一个小职员,平日里又没有机会接触他,更没有机会得罪他,我怎么感觉他对我总是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仇视感。”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晋远收拾好东西,走到他身旁,捏了捏他的肩膀,拍道:“好兄弟。”   何洛被他突然的热情给惊一下,不解地问道:“我辛苦什么了?”   “没什么,”晋远摇了摇头,又向他道了声谢:“谢了。”   晋远一走,何洛揉了揉还带着水气的脑袋,拿起放在桌上的过敏药,低头看了眼自己满身过敏的痕迹,奇怪地嘟囔一声:“怎么莫名其妙地有股怪异感。”   但要说这股怪异感从哪儿来,他又说不上来。好像自从上次江鹤在电梯里堵了晋远后,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就一直存在了。   不过他们两个一个已经结婚了,一个也有喜欢的人了,应该是他想多了。   何洛摇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之后,拾起放在桌上充电的手机,冲着身上过敏痕迹最严重的脖子拍了一张照片,登上了他许久没有登陆过的微博,发了一条微博:   [Z市的环境真舒服,就是过敏了好难受QWQ]   【第二章 】   S市,同一时间。   恒薏大厦,高层会议室内,一众高层正在开会。   这时,不知道谁的手机忘记关静音了,发出了一道轻脆的声响。   顿时,刚还讨论激烈的会议室瞬间噤若寒蝉,没有一人敢出一丝声音,人人都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左顾右盼想看究竟是那个倒霉蛋儿的手机今天忘记了关静音,同时忐忑等待着他们傅总发出那道犹如斩立决般的圣旨:“出去。”   在恒薏工作的人都知道,他们傅总出了有洁癖外,还有一点强迫症,工作的时候除了工作的声音,容不得一点杂音,要是是犯了忌讳就会被他们傅总毫不留情地赶出会议室。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老板赶出去,不社死也丢脸死了。   因此,他们这些员工,在进会议室之前都会很熟练地给手机关上静音。   但公司这么大,偶尔总会有一两个倒霉蛋儿忘记关掉手机,触霉头触到他们傅总头上。   然而,这次他们好像有些失策。   都过去半分钟了,他们傅薏依旧没有发出那道令人绝望而又害怕的赶人声,反而会议室里寂静得可怕。   有那稍稍胆大一点的,悄悄抬头看了眼他们傅总,没见到他们傅总即将发怒的样子,却看见他们傅总正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机,略微惊讶了一下。   很显然。   刚刚那道发出声音的手机,很有可能是他们傅总的手机发出来的。   果然。   下一刻,他们就得到了答案验证。   傅薏微蹙着眉看完手机里的内容,沉了沉眸,对右手边的赵助吩咐了一句:“订张去Z市的机票,越快越好。”   旁边正做着会议记录地赵助听到他们傅总这个吩咐愣了愣,以最快地速度在平板上点开他们傅总接下来几日的行程,咽了咽喉,略有些忐忑地说了两个字:“满了。”   傅薏只是扫了一眼便回:“推了,让小白去。”   坐在傅薏左手边的傅白听到傅薏回的这句话,满脸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嘛的懵。   他哥话说得简洁,但他还是听懂了,意思是能推的就推了,不能推的就让他去。   傅白:“……”   傅白:“傅总,我刚回国。”   傅薏看了他一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回国三个月了。”   傅白:“……”   是啊,回来这三个月一天没有休息,就被你当壮丁抓了,可不就是相当于刚回来。   傅白不说话了,傅薏拿着手机站起了身:“那就这么决定了,散会。”说完低头打着字,离开了会议室。   独留下一脸“你礼貌吗”的傅白和会议室里一群开会开到一半完全摸不清状况的人。   “……”   何洛发的微博是他自己的个人账号,这个账号他常年不登陆,上面只有零星的几个好友和几个陌生人关注了他,他平时也不怎么打理,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发发动态牢骚什么的,没想起来就算了,也没指着人回复。   但他每次发博,下面总是很快就有人回复他,这次也不例外。   11111:“怎么就过敏了?”   看到这个账号,何洛脸上惊喜了一下,他就知道,别人或许不会搭理他的牢骚,但这个账号一定会搭理他。   这人关注他都好多年了,虽然不认识但也跟他的那几个好友关注他的时间差不多,每次只要他一发微博,他的那些好友都还来不及回复,他就会率先回复他,每条都不例外。   久而久之,每当何洛无聊想找人聊天的时候,就会登上来看看。   落落落落落:“Z市气温和S市温差太差,季节性过敏病又犯了,就成这样了。”   11111:“吃过敏药了没?”   落落落落落:“吃了,在涂过敏药膏,就是后背有些地方涂不到,好麻烦。”   11111:“身边没有人吗?”   落落落落落:“嗯,本来跟我朋友住一个房间可以让他帮忙的,但我们老板却突然送了一张房卡来,把我们分开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   落落落落落:“诶,你知道吗,我们那个老板超级超级富有的,居然跟我们一样住快捷酒店,果然Z市不愧是闻名遐迩的旅游城市,连这么有钱的人也订不到好一点的酒店,而且他好像有点抠门,送个房卡居然自己来送,没准就是因为太抠了而选择住的快捷酒店,才不是因为订不到房呢。”   11111:“你去Z市做什么?”   何洛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通,他以为对方会跟他一样惊叹一下或者跟他一起吐槽一下他们这位奇葩老板,结果对方直接跳过了他所有的话题,问了这样一句话,一点都没有get到他的意思,顿时,他就有点兴致缺缺了。   落落落落落:“出差。”   11111:“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知道自己有季节性过敏的病出差的时候就应该调查好气温,不适宜就该直接跟公司拒绝……”   何洛将手机丢在床上,一边涂药一边瞄着消息通知,见他又唠唠叨叨一堆照顾好自己的话,努努嘴,又不是他爸妈,家住海边的,人都不认识管得还挺宽。   何洛没再搭理这位家里有海的老好人,专心涂药,涂完药,打了个哈欠,从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专用小毯子一裹,钻进被窝里睡觉了。   “……”   Z市。   紧赶慢赶,傅薏还是晚到了两天。   第一是行程排太满确实是没有挤出时间,第二是正直国庆,Z市的机票都被订得差不多了,最晚也得当天晚上或者第二天凌晨才有机票。   傅薏懒得等了,处理完手头上最紧要的几项事物,直接让司机老陈开车上了高速,一路飞奔到了Z市。   事物繁忙,在车上他和赵助两人都还在处理着工作,累了就靠在座椅上小憩一会儿。   中途,傅薏时不时就会拿起手机登上微博看一眼消息,结果自然是他给对方发得所有消息,全都石沉大海了。   傅薏按了一下从上车开始就泛疼不已的太阳穴,冷不丁地向身旁的赵助问道:“就恒薏这个小摊子每天都忙得人团团转,那些比恒薏摊子更小的人是怎么挤出时间的?”   正在看文件的赵助,听见一向把工作放在首位的他们傅总也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在心里吐槽一下了,就恒薏的摊子还小啊,那要是恒薏的摊子是个小摊子,天底下就没有几个大摊子了。   至于时间——   赵助瞥了眼那被他们傅总时不时就打开看看的手机,轻咳一声,斟酌道:“或许别人根本就不需要挤时间。”   毕竟有钱人都是不需要找对象的,人家的对象都是自动找上门的!   傅薏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望着窗外正在飞速掠过的Z市风景,眼眸里凝起浓厚的失落,缓缓吐出两个字:“也对。”   一抵达到Z市最著名的笙煌酒店,傅薏一下车,酒店的经理刘海就亲自出来迎接了。   傅薏也没有客气,直接向他吩咐:“顶楼的那间豪华套房收拾出来。”   “啊——”刘海愣了一下,连连朝傅薏抱歉,“傅总实在不好意思啊,鹤城科技的江总也在酒店,那间套房已经被江总给订了。”   “鹤城科技的江总,”傅薏重复了一遍,“江鹤?”   刘海连连点头:“对,就是江鹤,江总。”   傅薏“嗯”了一声,往酒店里走的脚步突然又顿了顿:“开间茶室请江总过来喝喝茶,顺便聊聊你们想谈的那个项目。”   跟在傅薏身后也跟着向里走的刘海听到这话,也顿了顿,旋即喜上眉梢。   傅总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只要他能把江鹤请来喝喝茶,就能和他们谈谈项目的事。   傅总是谁呀,傅总是国内最大的房地产商,只要他点头,他们笙煌的什么项目做不成?   现在别说是让他去把江鹤江总请过来喝茶,就算是让他出去跑两圈给傅总逗个乐子看,他也甘愿。   刘海找了人去打扫茶室,喜滋滋地去请江鹤去了。   傅薏和赵助在酒店的贵宾室内待了会儿,赵助不太理解地向傅薏问道:“傅总,我们业务上并没有科技方面的来往。”   傅薏睨了他一眼:“谁说没有就不可以合作了,投两个项目玩玩不行?”   赵助脑袋转了一圈,立马又露出他那标准地待客似的服务微笑:“您开心就好。”   傅薏徐徐从赵助脸上收回目光,想了想,慢慢开口道:“你去快捷酒店找找他,看看他身上的过敏好点了没。”   这个他是谁。   不用说明赵助也清楚。   赵助点点头,放下手头上的活,出了贵宾室,跟站在门口的服务员交代了几句,他怕他不在,这些服务员不懂他们傅总的忌讳,惹怒他们傅总。   何洛就是这个时候跟晋远两人结束今天的交流会走进酒店大门的。   他前几天还说他们江总抠门不想花钱住星际酒店,结果第二天就被打脸了,他们江总直接给他们把房间升职到了豪华五星级酒店的笙煌。   可惜,晋远昨天下午跟来找他的女朋友约会去了一晚上没回来,没有享受到这星级酒店的服务,今天他可得让他体验一下。   正正好,他刚一拉着晋远进门,就扫见站在大厅贵宾室包厢外正跟服务员低声说着什么的赵助。   赵助可是傅薏贴身的助理,他在这儿,那贵宾室里有谁自然不言而喻!   何洛笑嘻嘻的面貌瞬间变得惨白,用尽全力力气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将晋远拉出了旋转大门。   晋远:“怎么了?”   何洛面色十分难堪地对晋远说:“我家那个变态债主也在这间酒店里,我不想进去跟他碰面。”   碰面他肯定会被抓起来强行xxoo的!   何洛说着瞄到赵助已经跟服务交代完了,正往酒店大门这边走来,他不敢耽误地将房卡交给晋远:“你自己先上去吧,我得出去找个地方躲一躲。”   说完也不给晋远反应的机会,抱着不能被抓的念头,飞快地跑了,也就没有看见晋远对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第三章 】   “怎么没精打采的。”   “你昨晚去哪儿了?”   何洛正趴在交流会的桌上艰难入睡,突然听到晋远的声音,像是终于找到支撑点一样将脑袋从胳膊上抬了起来,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对他说:“别提了。”   “Z市这两天人流高峰期,各大酒店都住满了人,我昨晚跑了不少地方才找到一个小旅馆,结果里面环境又潮又湿,还没有卫生间,待了一晚上就过敏了一晚上,这会儿正难受着呢。”   “上药了没,”晋远听何洛这么一说,朝他身上看了看,看到他满身骇人的红疹,立马把他拉了起来,“你这样不行,得赶紧去医院。”   何洛摆摆手,阻止了他:“我上过药了,过敏药也吃了,去医院也是挂挂点滴什么的,没什么用,我就是昨晚没睡好,你现在让我安安静静睡一觉就好了。”   晋远从包里翻出酒店的房卡还给他:“那你回酒店去睡,在这里怎么能够休息好。”   何洛一看到房卡就联想到了傅薏,惨白着一张脸,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了,不了,我还是在这里睡得踏实点。”要回酒店,谁知道睡着睡着傅薏会不会又压他身上来了。   “还在怕你家那个什么债主?”晋远蹙了蹙眉,“酒店那么大,你回去也不一定会撞上,说不准他已经走了。”   那万一要是没走还撞上了呢?!   何洛可不敢拿自己以身犯险,摇摇头,趴在桌上继续艰难入睡。他在这里好歹是安全的,要回酒店那安全可就不敢保证了。   可能是真的折腾累了,这次何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中间交流会上来来往往的各种声音都没有把他吵醒。   这一觉一直从交流会开始睡到结束,何洛才感觉自己缺失的精气神补了回来,揉着饿了一天的肚子对晋远说:“哥们,有吃的吗?”   “有。”   晋远给了他两个面包和一瓶牛奶。   何洛吃完打了个饱嗝,对晋远笑了笑:“终于感觉活过来了。”   晋远摇了摇头,指了指他身上问道:“过敏好点了没。”   何洛拉了拉自己的衣领看了看:“红疹还没消,不过不肿也不痒了,问题不大。”   “那走吧。”   “哦,好。”   何洛愣愣地跟在晋远身后走了好大一截后,才后知后觉地问道:“去哪儿啊?”不会是要回酒店吧?!   晋远给何洛面前晃了晃手机:“你不是不想去住酒店吗,给你抢了间民宿,过去看看环境,不然你今晚还想去挤那个小旅馆?”   何洛看见晋远手机里的名宿照片,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这可比他住的那间小破旅馆环境好多了,开心地搂了一下晋远的肩膀:“谢了,好兄弟。”   话一说完,他就瞥见晋远肩膀上那密密麻麻地吻痕,“卧槽”了一声:“你们昨晚这整得也太激烈了吧。”   晋远不慌不忙地把身上衣服拉扯回去遮掩好,淡定地说:“我跟你不是说过,他在面对我的时候,比较狂野。”   何洛咂咂了嘴,晋远这究竟是找了个多狂野的女朋友才能把他身上弄成这样啊。   唔——   真想见见晋远喜欢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何洛的八卦心一起,撞了撞晋远的肩膀,提议道:“要不等会儿我们看完民宿,你把她叫出来,我们一块吃个饭吧。”   说完还刻意强调了一下:“我请客!”   “晚了,”晋远对他耸了耸肩,“我家那位昨晚就跑回去工作了。”   何洛的一颗八卦之心顿时被浇了个透心凉,难掩失落道:“那可惜了,又错过了一次见面的机会,回到S市,你可一定要把这个机会补回来啊!”要是昨天不在酒店碰到傅薏就好了,说不准昨天他就能见到晋远那位神秘的女朋友了。   何洛和晋远说着话往一个打车的路口走去,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有辆黑色轿车在他们身后跟了许久。   车里。   赵助忐忑地看了眼气压极低的傅薏,再次开口问了一句:“傅总,真不把车开上去吗?”   “不用了,”傅薏隔着黑色的轿窗玻璃,远远地看着车外那道和朋友走在一起说说笑笑的身影,“远远跟着就好。”   “可是……”   “没有可是。”   好吧。   赵助默默地把嘴给闭上了。   昨天他去何洛先前居住的那间快捷酒店找何洛没找到人,他们傅总可是急得给Z市各大酒店负责人打电话找人,找了一晚上没睡。   直到天亮,航空公司那边也跟他们回复说,没有收到过何洛的订票记录,他们傅总这才带着他来这儿蹲人。   蹲了一天,这好不容易把人给蹲到了,他们傅总却又不上前去逮人了。赵助不太明白,只是这么远远的看着,昨晚又必要急成那样。   明明刚刚看见那小孩把手搭在另外一个人肩上,脸色黑得都可以蘸墨了,却还能沉下气,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嘿。   现在的霸总谈恋爱都这么别扭吗?   赵助正在心里默默吐槽的时候,却听傅薏突然吩咐道:“待会儿记一下他们打车的车牌号,看看他们到哪儿,车上的药,找个机会找人给他送去——”   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了,他们傅总眯起了危险的眼睛,明明挨着不近,赵助却感觉自己有种被冻住的感觉。   他反应极快地向何洛望了过去,只见何洛的那个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拉开了何洛的衣领,朝衣服里面望了下去。   哦豁。   坏菜了。   醋坛子要翻了。   果不其然,赵助刚在心里说完,就听他们傅总压着怒火地朝老陈吩咐:“把车开上去。”   何洛走到打车路口,突然觉得脖子下面有个地方不太舒服,他看不到又不能去抓挠,于是他让晋远帮他看看是不是过敏的地方又严重了。   晋远刚扯开他衣领看了眼,他们面前就停下来了一辆黑色轿车,后座车窗一落下来,何洛眼中赫然映入那个令他日夜恐惧的面貌:“上车。”   霎时,何洛的面色就苍白了下去,他下意识握上了晋远的手腕,想拉着他拔腿就跑。   然而,傅薏那双犹如刀子一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使他一动也不敢动,根据过往几次的经验,他就算是跑也跑不过傅薏的,只能紧握着晋远的手腕来掩饰害怕。   傅薏的目光在他和晋远紧握在一起的手上瞥了眼:“还想让我请你不成。”   傅薏那是请吗?!   那分明就是提溜!   何洛想到那天晚上他用尽全身力气还不如傅薏一只手的力气来得大,吓整个人都瑟缩了起来,这次被傅薏提溜去,他一定没有好果子吃的!   就在何洛觉得时间焦灼难捱的时候,晋远却主动拦在了他的身前,向车里的傅薏说道:“傅先生,何洛他……”   话还没说完,傅薏就自顾自地开始数起数来:“一。”   听到这个数数,何洛全身又是一个冷颤,那年他在床上踹了傅薏一脚,骂他变态后,傅薏就让他从他床上下去。   他那时叫嚣着死活不肯下去,傅薏也是数这个数,数到三,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叫人来连人带床把他丢了出去!   连门都拆了,让他丢死个人了!   不出所料,傅薏数了“一”之后,很快就数了“二”。   等数到三,他将面临的会是什么,不言而喻。   不等傅薏数出“三”,何洛自己放开了晋远的手,以最快地速度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和傅薏怎么周旋都可以,但他不能连累晋远。   虽然晋远并没有得罪傅薏,但谁知道傅薏变态起来会不会拿晋远撒火?   上次,于波不也没有得罪傅薏,不是就被傅薏莫名其妙套了麻袋给打了一顿。晋远细皮嫩肉的,还有低血糖,挨傅薏那两下还能有命在啊?!   何洛上车后,就赶紧对晋远说:“你先回酒店吧,我待会儿跟他谈完事情会自己回去的。”   何洛明明看见晋远还有话要说,傅薏就二话不说把车窗摇了下去,彻底绝了晋远要说话的机会,直接吩咐司机:“开走。”   真霸道!   何洛捏了捏拳,在心里愤愤不平。   傅薏却把他的手拉了过去,强行掰开,抽了张湿巾给他擦了擦手。   触及到湿巾上的凉意,何洛瑟缩了一下手,赶紧把手缩了回去,抱着胳膊整个人蜷缩在车窗边缘,打颤问他:“干嘛!”   傅薏把湿巾塞他手里:“脏,擦手。”   “不脏啊!”何洛抬起自己的手,左右看了看,还撸起了点自己的衣袖,上面除了过敏起的红疹子外,没有一点脏的地方。   何洛刚一把手摊出去,他的手腕就强行被傅薏捉了过去,力道大得连带着他人都往傅薏身上靠了靠。   何洛一个吃痛,抬头就见傅薏捉着他的手腕垂眸问他:“怎么回事?”   “长红疹呀,你没见过吗?”何洛强行将自己的手从傅薏手上抽了回来,把撸上去一点的衣袖扯了下来将露出来的一点红疹盖好,不太舒服地挠了挠脖子。   明明刚刚差一点晋远就能帮他看清他脖子上这里是不是过敏,现在落在傅薏手上药肯定是上不成了,还不如挠一挠先让自己舒服了再说。   何洛刚挠了一下,他的手就被人给再次捉住了,力道大的他根本就挣脱不开,随即眼前压下来一个阴影,何洛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人强行扯了一下,当即吓得闭上了眼睛。   傅薏这个变态,他不会是要在车里对他用强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感谢大家的订阅呀。   —— 第24章 别吃我。   何洛无聊地坐在医院的走廊上, 见傅薏还没有从科室里走出来,忍不住悄悄往里面探了探脑袋。   在科室里正跟医生说话的傅薏却突然侧目向他投来了视线。   吓得何洛立马又把头缩了回去,抬手捂了捂还砰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   刚在车上,他以为傅薏要对他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结果傅薏只是拉开他衣服看了看他身上的红疹子, 然后就让司机送他来医院了。   “来医院看病就来看病嘛, 就说个去医院,谁知道你要干嘛……”   何洛小声嘟囔了两句,越嘟囔脸越红。他明明知道来医院除了看病就没有别的事了, 可他刚在车上的时候还臆想傅薏带他去医院没按好心,扒着车门死活不下车。   最后没办法,他是被傅薏强行给抱进医院的,像抱小孩那样给抱进来的!   整个医院的人都看着他!   啊——   何洛现在一想到那个场景都恨不得当场刨个洞把自己埋里面,永远不要出来好了。   太尴尬。   太社死了。   他都多大岁数了, 四舍五入都要三十的人了, 还被人这样抱, 知道的人觉得他是生病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腿断了呢!   “为什么傅薏的脸皮就可以那么厚!”何洛觉得相比把脸埋在傅薏肩膀里的他,更尴尬的应该是被所有人看着的傅薏吧。   但傅薏就像是没有知觉一样, 就那么坦荡荡地抱着他挂号找医生,淡定从容得不能再淡定从容了。   “在说谁脸皮厚?”   何洛正小声嘀咕着,头顶传来一道低磁的声音, 好险没把他给吓个灵魂出窍。   说别人坏人还被正主给逮到了, 是一种什么感受。   尴尬。   除了尴尬。   还是尴尬。   何洛顶着被尬得发麻的头皮朝傅薏不太自然地笑笑:“没、没谁。”   “你可能听错了。”   傅薏垂眸在何洛那张闪躲不已的脸上转了一圈:“是吗?”   “嗯……嗯呐。”   怕被傅薏看出端倪, 何洛回答完就赶紧低下了头。   好在傅薏很有可能是真的没有听清他刚在说什么, 他含糊两句后就没在追究了, 转而问道:“你今天吃药了吗?”   何洛摸了摸鼻子:“早上吃了。”今天早上他从小旅馆出来的时候, 身上痒得太难受了,就去药店买了两颗过敏药先吃了。   后来就在交流会上睡着了,直到被傅薏抓来,白天的还没来得及吃。   傅薏“嗯”了声,对身旁的赵助说了句:“去接杯水来。”   而后就当着何洛的面蹲了下来,手里拿了个药袋,将药袋里的药盒慢条斯理地取了出来,按照医生的吩咐一颗一颗分配好,放在手心。   等赵助接完水回来,连同水杯一起递向何洛:“吃药。”   何洛接过水杯,正要伸手去捡傅薏手心里的药粒,但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卷了卷指尖。   “嗯?”傅薏看他不接药,又把手往他跟前凑了凑。   何洛抬眉看了傅薏一下,没在他脸上看到别的神情,曲卷着手指一颗颗将药粒捡到自己手里,含着水,一口吞下,然后就那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傅薏看。   根本不明白傅薏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薏就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何洛的视线一样,等何洛吃完药,又重药袋里拿了支药膏出来:“脖子扬起来。”   “哦。”   何洛抬了抬脖子。   傅薏拿着药膏凑到了他脖颈处,挤了一点在他颈间,用指尖轻轻帮他晕染开。   清清凉凉的药膏涂抹在发痒的地方,何洛顿时觉得身上舒服了不少,连带着嗅到傅薏身上的气息都不觉得害怕了。   那淡淡的檀木香混合着傅薏身上的味道,让何洛面色红了一下,想挪开目光,却又看见傅薏身上原本应该极为整洁板正的衣服,现在全都皱在了一起,面上的红又增了一些,嗓音像含着水一样,不太自然地说了一声:“谢……谢谢。”   “不谢,”傅薏正在给何洛涂抹药膏的手一顿:“身上的其他地方也要涂药,回酒店?”   听到回酒店几个字,何洛反应极大地摇摇头:“不回,不回酒店。”   他不想把他和傅薏这种尴尬的关系摆在晋远面前,更不想晋远因为他和傅薏起了冲突被傅薏整。   傅薏看着他:“那你想去哪儿,昨晚住的地方?”   何洛面色一红,他身上的红疹就是因为昨晚住的环境细菌太多和原本的过敏起了反应,引起了感染才会又肿又痒,刚医生都说了,要想病好,必须要保证居住环境卫生。   现在被傅薏这么一问,何洛一时间也想不出要去哪儿,抿了抿唇,死鸭子嘴硬:“反正不回酒店。”摆明了一副让傅薏拿决定的姿态。   “你……”傅薏定定地看了何洛一会儿,“你不怕跟我走了?”   “啊?”何洛被傅薏给问懵了,抓了抓头发,“你不就是特意来抓我的吗?”   现在人都给你抓到了。   说得好像你会轻易放过我似的。   傅薏注视了何洛片刻,没有否认地说了一个“对”字,而后对身旁的赵助说道:“让人去把我在凤凰路那边的房子收拾出来。”   吩咐完,还看了眼何洛:“满意了?”   何洛“啊”了一声,有点发懵。这种事不是“绑匪”做好决定就好了么,问他一个“人质”做什么。   不过他只要不回酒店跟晋远碰面就好,要让晋远看见他在傅薏面前是这个怂样,这比让他丢人都还要觉得难受。   于是他点了点头:“满意,满意。”   赵助找人办事去了,傅薏见何洛坐在座椅上没有动弹的动向,主动朝何洛伸了伸手。   何洛一看傅薏又有抱他的趋势,瞬间跟那惊弓之鸟一样,忙不迭从座椅上站起来跑开了,向傅薏展示他那健康得不能再健康的腿:“我自己可以走,我还能跑能跳!”   何洛蹦了几下,他是过敏,不是断腿!   傅薏见他又蹦又跳极力向自己证明的模样,实在没忍住将手抵在了唇上。   何洛蹦了一会儿,感觉到哪里不对,停下动作,回过头看见倚在门边忍笑的傅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好蠢啊,直接往医院外走不就行了,在这里蹦什么?!   又不是超级洛洛,蹦一蹦还有金币!   “……”   凤凰路傅宅。   在何洛他们抵达前,家政公司就将整个别墅打扫得干干净净了,连犄角旮旯都用消毒水给消过毒,四周所有的窗户都打开,让自然风吹走消毒水的味道。   因此何洛一进房间,呼吸到那干净纯净的空气,感觉自己身上所有的毛孔都被打开了。   他在别墅里上上下下转了一圈,自己挑了个有床的房间,就一头扎在床上不愿意出来了。   哎呀,舒服死他了。   昨天晚上那个小旅馆折腾了他一夜,白天又在桌子上睡了一天,四肢都给他睡麻了,现在躺在这干净柔软的大床上,他真是恨不得和床天长地久在一起。   正当何洛抱着枕头舒服地亲昵的时候,傅薏也走了进来,就那么当着何洛的面,脱下了他身上那件皱巴巴的外套,解了一颗衬衣扣子,挽起了衬衣的衣袖。   何洛顿时后脊背都直了起来,抱着枕头,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磕磕绊绊地结巴道:“你……你要干嘛呀。”   傅薏垂眸看了他一眼,然后……   然后就迈着长腿走进了一旁的洗漱间里:“放水。”   这套房自买来装修好,傅薏就没怎么来住过,只有在这边出差时间久一点都时候会来住几天,水管里的水放了许久了,水质可能不太好,得先把水管里的水放出来,让新鲜的水源重新填充进来,才能给何洛使用。   何洛听到洗漱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一颗心就落了下去,他还以为傅薏变态到现在就要对他这样那样呢。   还好,还好。   何洛拍了拍自己紧张的小胸脯,还好,还留了点给他做心理准备的时间。   不多时,傅薏放完水出来,对还躺在床上的何洛说道:“去洗澡吧。”   “啊,哦,好。”   何洛愣了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朝洗漱间里走,刚走到一半,傅薏又叫住了他:“等一下。”   何洛站定好:“怎……怎么了?”   傅薏递给他一张用包装袋裹着的浴巾:“这个忘拿了。”   “哦,谢谢啊。”何洛接过浴巾,快速地溜进了洗漱间里,他觉得他再一惊一乍下去,别自己给自己吓出心脏病来了。   何洛在洗漱间里磨磨蹭蹭地洗了半个小时才出来,出来没在房间里看到傅薏,顿时一颗心彻底放轻松了。   傅薏有洁癖,应该不会对全身长满红疹子的他感兴趣的吧?   这么说他现在暂时是安全的咯?!   何洛第一次生出有点感激自己这个爱过敏的毛病了,要没有这个毛病他现在恐怕已经落入魔爪了吧。   何洛扯过一旁的被子盖上了脑袋,没有他的小毯儿,今晚就将就这么睡吧。   没过多久,他盖在脸上的被子,就被人给扯开了。   同样洗完澡,发丝上还垂着水珠,穿着浴袍的傅薏出现在他面前。   何洛不解地望着他。   傅薏不知道在旁边拿了个什么东西过来:“洗好了?洗好了,我们就开始吧。”   开始什么?   什么开始?   何洛迷茫了一瞬,感受到身边的床一陷,他知道这是傅薏上床了。   而后……   而后何洛用力一扯,将手边所有的被子都扯到了自己身上,人蜷缩进去,在傅薏来到他身旁的时,像条瑟瑟发抖的毛毛虫:“别、别吃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第25章 还能是因为什么?!   何洛紧裹着被子死活不肯从里面出来, 那架势分明就一副怕极了傅薏要对他做出点什么事的模样。   傅薏凝了凝眉,强行将闷在被子里的何洛给揪了出来,拿着了药膏放他眼前:“不吃你,给你上药。”   身上的保护壳被人拿掉, 还是被自己最害怕的一个人给拿掉的, 何洛没有忍住打了个寒颤。这个寒颤直到看见傅薏手上拿着的药膏时才渐渐有所缓和。   他咬了咬唇, 注视着傅薏,有点不敢置信:“只是上药?”   傅薏注视着何洛那双小心翼翼看他的眼睛,稍垂视线, 沉了沉音:“自然。”   “呼——”   得到傅薏的切确回答,何洛整个人都舒了一口气。   他就说嘛,傅薏不可能变态到连一个全身长满疹子的人都下得去嘴,再怎么说也得等他身上的疹子消失了再说。   瞬间,何洛就想明白了, 傅薏为什么要那么积极地带他去看病了。   ——都是因为他一开始就带着不怀好意的目的啊。   这么说来他现在还是安全的。何洛的心里压力骤然一轻, 连带着看面前的傅薏都不觉得可怕了。   要怕也得等事情发生的时候再害怕嘛。   何洛心里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但当傅薏那双温热的手混合着冰凉的药膏落在他后背上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激灵了一下。   他突然想到,他现在身上可是什么都没有穿!   被傅薏抓得匆忙, 他身上又没有带什么换洗的衣物,而刚刚洗澡的时候傅薏又只给了他一条浴巾,他图省事都是把浴巾直接裹在腰间的。   身上就裹了条一扯就掉的浴巾, 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他可没忘, 傅薏可是同性恋。   听人说, 同性恋看同性的身体就跟男人看女人的身体一样。   那他现在在傅薏眼里岂不是就是跟那没穿衣服的女人一样?   虽说他现在身上都长着疹子, 傅薏不一定能够下得去手, 但是谁知道傅薏给他上药上着上着会不会兽性大发?!   何洛想起上次在红盛酒店, 他喝醉了傅薏都差点把他这样那样,实在不敢拿自己的身体以身犯险,打了个颤转过了身去。   正在上药的傅薏突然被何洛的这一动给打断了,抬了抬眼眸问他:“怎么?”   何洛有些忐忑地将傅薏手中的药膏给抽了出来:“我自己来就行了。”   傅薏指尖在何洛不太能够够道的后背上摩挲了一下:“这里你也能自己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何洛总觉得被傅薏摸过的地方带着淡淡的热,还有些许痒意,他不太舒服地伸手去够了够:“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之前没有傅薏的时候,他不也自己给自己上药了,怎么,现在有傅薏他就不会上了?   何洛说着就挤了些药膏在自己手上,双手反剪胡乱往自己背上抹了两把,就算是上好药了。   随即他又偷偷看了眼傅薏,没见傅薏有什么举动,带着药膏的手又在自己身上各处飞快地抹了一下,然后嗖地一下钻进了被子里:“好了,我要睡觉了。”   赶人走的举动不要做得太明显。   傅薏垂眸扫了眼整个钻进被子,只露颗头在外面的何洛,微俯下身,伸手朝他脖颈处碰了碰。   何洛吓得眼睛一闭,侧过了头去。   “这里的药没有涂抹均匀,沾在被子上,晚上睡觉会不舒服的。”对于何洛的害怕傅薏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自顾自地帮他把脖颈间的药膏抹平了。   何洛等了片刻,确实没有等到傅薏有其他举动,半睁开眼来看了傅薏一眼,只见他垂着眸,拖着那又长又翘的眼睫毛正聚精会神地帮他涂抹药膏。   霎时,何洛的脸色又是一红。   他今天好像误会傅薏很多次了!   何洛耳背热了又热,等傅薏收回手下床的时候,他还是小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不管傅薏出于什么原因抓了他,他带自己看病,帮他上药,说谢谢是应当的。   傅薏微微有些触动:“……不谢。”   何洛打了个哈欠,往被子里钻了钻:“那我睡了。”   这时,傅薏却突然问了一句:“你的行李箱放哪儿了?”   “啊?”何洛钻被子的动作一顿,不太明白傅薏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傅薏看了眼空荡荡的床铺,顿了一下说:“你明天想不穿衣服?”   “对喔。”   何洛一下想起来了,因为先前他穿着衣服在小旅馆住了一晚上,医生说,他衣服上可能也带着细菌,让他回去最好也换身衣服的话。   而他在傅薏这儿是没有衣服的。   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给傅薏说了:“在笙煌509房间。”   傅薏点头,叫来赵助:“去拿一下。”   何洛原本都钻进被窝了,听见傅薏现在就吩咐人去拿,忙从被窝里探出了脑袋,叫住赵助:“赵哥、赵哥……”   赵助顿住:“怎么了?”   何洛冲赵助笑了笑:“麻烦你个事呗,你去酒店拿行李的时候,能不能别吓到我朋友。”   赵助看着何洛那张笑脸,想也不想地跟他保证:“那肯定不会的。”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怎么会吓到何洛朋友。   何洛虚虚地朝傅薏看了眼。   他当然知道赵助不吓人,可这不是赵助背后的这位老板吓人嘛。   赵助给何洛回了一个了然的表情。然后顶着他们老板那如刀子般的目光飞快地溜了。   在老板眼皮子底下跟老板娘眉来眼去的这会子功夫就够他们老板把他给开除十回的了!   赵助一走,何洛顶着发麻的头皮看着还站在屋内纹丝未动的傅薏,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   怎么还不走哇。   “你……”傅薏突然开了开口,“你很看重你那个朋友?”   “哈,”何洛哈了口气,不太明白傅薏为什么会提到晋远,但他还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了。”   他跟晋远大学里同吃同住四年,四年里他所有不会学的地方都是晋远手把手带着他学的,每到临近考试给他划重点,才让他这个天天沉迷打游戏的富二代不至于挂科。   临近毕业,他家破产了,也是晋远第一时间站在他面前,把他所有的奖学金和比赛赢的钱放在他面前,跟他说,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跟他说,大忙他帮不上,小忙还是可以帮的。   就连进公司后,也是晋远一直在帮他。   这样的朋友能不看重吗?   何洛回答得无比坚定,傅薏的眼眸深了些,哑了哑嗓,又问:“你很喜欢他?”   “嗯呐。”谁会不喜欢晋远那样长得帅,学习好,还对人特别好的朋友呢。   没有人不喜欢的,不喜欢的人都是眼瞎。   傅薏状似不经意地又问了一句:“哪种程度的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呗。   喜欢还分程度的?   何洛愣了愣,突然想起来他曾经跟晋远开过玩笑的话,笑了一下:“大概就是,如果我是个女人的话,我都想嫁给他的那种喜欢吧。”   傅薏:“……”   傅薏面色沉了沉,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些许。   察觉到傅薏身上不太好的气息,何洛缩了缩脖子,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   过了片刻,他又大着胆子向傅薏伸了伸脖子:“如果你要是不喜欢我那个朋友,又想打人了,你可不可以冲我来,我朋友细皮嫩肉经不起折腾,我皮糙肉厚的,我不怕。”   傅薏像是听见什么不可思议地事情一样,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带着深深的受伤:“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啊。”   何洛懵了懵,倒也不是,那不是有于波那个前科在么,但他这话不太敢对傅薏说。   傅薏稍稍收回了些视线,自嘲地笑了一声:“没有欺负过你的人,我不会随便动手的。”   什么意思啊。   何洛正发懵的时候,赵助将他的行李提了进来。看到行李箱,何洛顿时什么都给忘了,从床上下来,接过行李箱,好奇地问了一句:“谢了,赵哥,我朋友有没有问些什么?”   “没见到人,”赵助回,“我去的时候,房间里就你一个人的行李,没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就全都给你带来了。”   何洛打开行李箱检查了一下,果然没有发现晋远的东西,心想,难不成江鹤又抠门地把房间给退了?   何洛就这么想了一下,下一刻,手立马翻到了他睡觉专用的鹅黄色的绒毛小毯子,眨了眨眼,开心地扯了出来,把脸埋在上面亲昵地蹭了蹭。   太好了。   有小毯儿在,他今晚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了。   傅薏的视线在何洛蹭着的那条小毯子上扫了扫,随即看见何洛又露出那开心轻松的笑颜,也跟着舒了舒眉,刚才的阴郁一扫而光,心情颇好地带着赵助走了出去,没在打扰。   “晚安。”   听见关门声,何洛将头从小毯子上抬了起来,看着那被人关得严严实实的门,忽然想到傅薏刚给他说的那句话来。   他那意思是说,他打于波都是因为他么?   何洛回想了一下那天的场景,好像还真的是这样的。不过他那会儿太害怕了,所以没有想这么多。   ——但是,傅薏又为什么要帮他呢?   何洛回想了一下,自在会所被人下药碰见傅薏后,傅薏帮过他的种种,最后画面定格在那晚他被强制压在傅薏身下的场景。   手又不太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尾脊骨,将小毯子铺在床上,整个人钻进去,气鼓鼓地把头蒙进了被子里,磨了磨牙。   还能是因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想爆炒洛洛!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告诉他,他是攻。   ————   天冷了,我身体不太好,老是生病,写得有点慢,我慢慢写,大家慢慢追哈(啵啵大家)   ———— 第26章 那先加个好友?   干净整洁的环境让何洛度过了一个香甜的夜晚。   睡得太好的下场就是, 第二天他起晚了。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八点三十分的时间,他着急忙慌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拿着手机飞快地飞奔下了楼。   在餐厅里摆早餐的赵助和坐在沙发里看文件的傅薏都同时朝他投来视线。   接收到两道视线的何洛立马顿住了脚步, 拿着手机, 支支吾吾地向他们比划:“我……我要去上班了。”   傅薏突然问了声:“和昨天跟你一起的那个朋友?”   “嗯啊。”这次来参加交流会的, 就他和晋远两人,他不和晋远上班和谁上班啊。   傅薏随意扫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迟到了。”   何洛立马反驳他:“没有,还有三十分钟!”如果打车开快点的话, 应该是赶得上去参加交流会的。   傅薏继续看手上的文件:“这里离市区很远,现在开车最快也要五十分钟左右,还不算堵车、等红绿灯的时间,而且这边打不到车,你确定你还要去?”   何洛挼了挼头发:“这么远?”昨天他过来的时候, 没这个感觉啊。   傅薏看完文件, 将文件随手甩在茶几上, 从沙发站起来,走到餐桌边,向他邀请:“吃完饭, 我要去枫叶林办点事,你去吗?”   枫叶林!   何洛的眼眸亮了起来,听说是Z市入秋后风景最漂亮的一个景区, 漫天的五角枫弥漫, 让人仿佛置身于一片独属于红色的浪漫童话中, 美得那么不真实。   何洛曾经在网上看到过枫叶林的俯瞰图, 那蔓延好几里的红, 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想着以后要是有机会也去见见就好了。   现在,他马上就有机会起见证这个震撼了,他怎么可能拒绝得掉。   ——就是交流会怎么办?   何洛夹着包子慢慢啃,一边偷偷看向坐在他上首方同样吃饭,吃得不疾不徐,不紧不慢,一点都不像着急出门办事的傅薏。   忽然有点顿悟了。   这哪里是邀请他去枫叶林玩,这分明就是想留住他,不让他跑啊。   还骗他说什么这里离市区很远,明明昨晚赵助去帮他拿行李箱的时候,回来的速度很快的。   何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后,很大口地咬了一口包子,他就知道,傅薏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他的!   他气鼓鼓地啃得又大口又急,然就被包子屑给噎到了。噎得特别厉害,脸都憋红了。   何洛扶着桌子,把头埋在桌沿下,想咳又不敢咳,想吐又不敢吐的时候,一双白皙干净的手就伸到了他的嘴边:“吐出来。”   何洛抬了抬头,不敢置信。   傅薏不耐烦了,拍了拍何洛的后背,催促道:“吐出来,快点。”   何洛一着急,猛地把嘴里的食物残渣全都呛到了傅薏手心里。   拿清水漱着口,何洛望着在厨房里一遍又一遍用清洁剂洗手的傅薏,一脸茫然地看着赵助:“你们老板这究竟是有洁癖呢,还是没洁癖啊。”   你说他有吧,他洗手都洗十几分钟了,你说他没有的吧,刚让他吐他手里的时候,又半分犹豫都没有,真是令人搞不懂。   吃完饭就在帮傅薏整理文件赵助,听到何洛这话,冷不丁也地呛了一下,心道,还好他吃饭快,不然他也要被噎着了,他们这傻白甜老板娘什么时候开窍啊,真替他们老板担忧啊。   “……”   枫叶林景点接待所。   何洛一下车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盯着景区内那红似火焰的枫叶看个不停,眼睛里闪烁着想进去玩玩的兴致。   但是傅薏到这儿是真有事,一下车就被人给邀请到了办公室好像是要谈生意上的什么事。   何洛听不懂,自己跑到办公室的透明玻璃窗边,望着外面火红的枫叶过眼瘾。   傅薏跟接待他的人在办公室里聊了几句,瞥见站在玻璃窗前看枫叶看了许久的何洛,抬手打断了负责人接下来要说的话:“周总,对于你们这个项目的资料我这边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带我们去实地考察一下吗?”   只有对一个项目感兴趣了才会提出去实地考察,周成明一听有戏马上喜笑颜开地站了起来,热情地说:“已经为傅总您安排好了,傅总请跟我来。”   枫叶林虽说是个林,但它也是一座山,一座种满了槭树的山林,从山脚盘旋直山顶,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游客从山脚一直爬上山顶,一路红叶相伴,美不胜收。   爬山嘛,都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因此每个景区里面都设置有观光车,缆车等一系列提供便利的服务。周成明在傅薏说要过来谈项目的时候就已经为傅薏准备好了上山的专车,现在直接带他们过去就行。   但傅薏一站起来就打断了他:“不用了,既然是实地考察,我们就徒步上山吧,这样能考察得更为具体。”   周成明听到这话收回做出邀请的手,尴尬笑笑:“傅总说得极是,是我考虑不周了。”早知道恒薏的傅总喜怒无常,不好伺候,他这只是打了个照面就见识到了,看来之后他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才行啊。   傅薏没管他怎么想,朝何洛唤了声:“洛洛,走了。”   站在窗边已经看腻了同一个风景的何洛听到这话,立马喜形于色地应道:“就来。”   那清亮的声音里透着的那股子高兴劲,听着就让人觉得舒服。赵助朝他们傅总看了眼,果然见他们傅总舒了舒颜。   通过这两天的接触下来,赵助算是摸清了他们傅总高兴的规律。那就是,何洛开心,他们傅总就开心,但前提是,千万不要让他们傅总吃醋,尤其是当面吃醋!   “……”   红枫林景区内。   一群人跟在傅薏身边,时不时地跟他说一两句跟项目有关的话或者是纯粹介绍一下风景之类的。   专业的团队,专业的导游,甚至后面还跟了个小车,车上放着各种零食饮料,就怕他累了渴了有需要。   ——这旅游体验简直不要太好。   何洛没有管这些,他清楚地知道,这些服务都是给傅薏一个人服务的,不是他。   一进去就围着那一颗颗娇艳似火的槭树左看看右看看,好似要看个什么不同来。   其实都长一样,只是栽种的年份不一样,枫叶红的程度也不一样,但叠在一起就怎么看怎么都好看。   何洛看了一会儿又捡了些漂亮的叶子,深觉得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不能白来,拿出手机拿出手机准备拍些唯美的照片分享到他的公众号上,赚些流量。   但何洛一连拍了好些照片都不如人意,他视线里的枫叶林很美,可他拍出来的枫叶林全都糊成了一团,根本凸显不出风景的美。   何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有些发愁,他的手机还是三年前家里没破产的时候买的,虽说现在手机运行速度还行,拍拍近景、美食什么的完全没问题,但遇上这种大型远景图就有些不够看了,拍出来照片别说是发在公众号里赚钱,就算是白送给人做壁纸都没人要。   想要靠风景挣钱,就得有最优质的相机拍出最高清的画面,才能在一众网络图片中脱颖而出吸引别人的眼球。   何洛眼睛在周围附近转了一圈,看见跟着傅薏身后的一群人里,有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女孩,手上拿的手机是当下最贵最潮流,像素号称比摄像机还要清晰的某款手机。   想也没想地扬起笑脸,凑上前去,甜甜地叫了一声:“小姐姐。”   周莹莹正专心听着前面他舅舅跟傅总说得那些话,冷不丁听见有个好听的声音,侧过脸去,眼中正好映入何洛那笑得明媚的俊颜,顿时声音都轻了些:“怎么了。”   何洛也不跟人卖关子:“能不能借你手机拍几张照片,我的手机像素太低了,拍不出你们景区的美,回去都不好意思跟人炫耀。”   言下之意就是说,只有我拍出好看的照片了,跟人炫耀了才能让更多人来你们景区。   果然周莹莹一听,想都没想就把手机递给了何洛:“当然可以了。”   “不过,我们是不是得先加个好友,待会儿你拍好的照片我也好发给你不是。”   周莹莹想得也很全面,何洛是傅总带来的人,而傅总这次就带了两个人来,一个是他的助理,另外一个就是何洛。虽然不太清楚何洛是做什么的,但他既然能被傅总带在身边,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们现在正是要跟恒薏搞好关系的时候,能多一条路子算一条。   “没问题。”何洛答应得很爽快,立马给手机解了锁,打开了微信调出二维码,正要扫码时,两人身前同时有道阴影落下。   有股极其凛冽的气息席卷着他们。   何洛心头一跳,和周莹莹同时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跟前的傅薏。   周莹莹在看到傅薏的时候,呼吸都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压得有些窒息:“傅、傅总!”   傅薏没有回应她,如同这个人不存在一般,直接将目光落在何洛身上:“在做什么?”   何洛这会儿也对甩下一群人来到他跟前的傅薏有些发杵,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就是有种被抓奸了的感觉,硬着头皮,老老实实地说了:“借手机。”   傅薏收敛了些身上的气息:“借手机做什么?”   对于傅薏的身上气势变幻,何洛有点不知所措:“拍照。”   傅薏没有犹豫地将他的手机递给了何洛:“我的也能拍。”   “啊?”握着傅薏那支还带着他体温的手机,何洛更加不知所措了。甩了一大群人独自走到他跟前,只是为了把手机借给他?   “怎么,”傅薏的视线在何洛一脸茫然的脸上微顿,“我的不能用?”   “可以用,当然可以用了。”如果傅薏的手机都达不到他想要的像素的话,那全场就找不出一个他想要的像素手机了。   就是他有点发懵。   傅薏“嗯”了声,当着何洛的面指纹解锁开手机,又问了一句:“那先加个好友?”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 不要沦陷   稀里糊涂地加了好友, 何洛忐忑地拿着傅薏的手机打开相机,不敢去碰手机上的其他软件。   “没关系,”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傅薏没忍住说了一句, “你可以随便看。”   “啊?”何洛拿着手机的手一抖, 这么大一个总裁的私人手机, 是他一个小人物可以随便看的吗,不怕他把机密文件什么的偷了卖给他对家公司吗?   “我相信,你不会的。”然而, 傅薏像是看穿了他的意图一样,又添了一句。   谁说他不会的!   他今天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心险恶。   何洛来气了,直接打开了傅薏的文档,当着他的面直接看了起来。   第一份文件。   全是英文。   看得他头晕眼花还没翻译出几句。   跳过。   第二份文件。   这份是中文了。   就是上面的话绕来绕去看半天也没看懂。   跳过。   第三份文件。   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   看不出是哪国的文字。   跳过。   何洛一连翻了好几分文件,就没有一份看得懂的, 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傅薏从头到尾都耐心地站在他身旁, 见他翻了好几份文件都没有满意的, 主动开口了:“需要我帮你重新找一份或者是翻译一下吗?”   何洛侧过脸去看见傅薏那张始终淡定从容毫不在乎的脸,心里更气了。   傅薏肯定是一早就知道即使把文件放在他跟前他也看不懂,所以才会这么大方的把手机借给他的!   “不用了, 我就随便看看。”何洛气鼓鼓地拿着手机到一旁拍照了。   傅薏望着他那生气跑开的背影,淡笑着低语了一声:“小气包。”   还站在一旁没有离开的周莹莹全程目睹了两人互动,见何洛走远后, 傅薏脸上浮起的那抹宠溺的浅笑, 惊诧地眨了眨眼, 心里更好奇何洛的身份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才能够使得傅总这样的人都愿意低声下气和颜悦色地哄一个人。   感受到周莹莹探究的视线, 傅薏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垂下眼轻瞥了眼她。   对上傅薏那双凌厉而又略带有敌视的眼眸,周莹莹脑袋一片空白,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仿佛自己置身于悬崖边,稍有一点异动就会被人推下去,陷入万劫不复。   好在傅薏只是那么扫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直到那股极其压迫人的气息消失,周莹莹才双腿发软地轻吐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从鬼门关里逃过了一劫。   周成民早在傅薏走向周莹莹的时候,就吓得屏住了呼吸,生怕是不是周莹莹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惹得傅薏不快了,等傅薏一离开,他就赶紧走了过来向自己的侄女问道:“怎么回事?”   周莹莹不敢怠慢地将刚刚的事给自家舅舅说了一遍,给出了自己的评价:“傅总他对这个何洛很是看重得很。”   看重到她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好似带着那么一点暧昧的气氛,但两人又都是男人,她又怕是自己想多了,不敢说明。   因为项目的事,提前了解到一点傅薏性取向的周成民一听侄女这么说,顿时就明白傅薏和何洛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了,顿了顿,叮嘱自家侄女:“之后要是没事,能不往何洛身边靠就不要往他身边靠,吩咐其他人也尽量远着点这人。”   就傅薏这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劲,怕是就认定这人了,要是他们这些人不懂规矩,惹了傅总不高兴,这个项目铁定是要黄。   周莹莹点点头,就刚刚傅薏看她跟看仇人一样的眼神,她都恨不得时空能够倒流,她从来没有跟何洛说过话。   高清像素的手机就是不一样,何洛拿着傅薏的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看着相册里清晰无比的风景照,顿时就把刚才与傅薏的那点子不高兴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在相册里挑了两张他觉得还挺不错的照片发送到自己的微信里,再用自己的手机打开p图软件,调个滤镜弄弄色调,左修修右修修,力求精美一点再精美一点。   至于为什么不用傅薏的手机直接修,那不是因为他还不太敢给傅薏手机里下载乱七八糟的东西嘛。本来他借人家的手机用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万一要是下载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软件有病毒,真把人家手机里的文件给偷了盗了,泄露了商业机密,杀了他,他也赔不起呀。   何洛边走边弄自己的图,走得十分缓慢,导致傅薏他们一大群人时不时地就要停下来等一等他。弄得何洛十分不好意思,感觉要掉队了就自己加快速度往前跑一跑,跟上他们。   这是上山的路,不是下山的路,跑起来可费劲了,没过多久何洛就累得气喘吁吁的。   晋远给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正蹲在路边累得直喘气。   “在做什么,怎么喘成这样?”电话那端传来晋远担忧的声音。   “没、没做什么。”何洛吐了吐气,可不敢跟晋远说实话。怎么说,说他现在在景区爬山给累的?太招人恨了,明明两人一块儿代表公司出来交流学习,人晋远好好的坐在交流会上学习交流,他却在这里悠悠闲闲地参观景区,不厚道不说还很有可能友尽。   为了维系友情,偶尔撒点小谎也是可以的。   他不想说,晋远也就没再追问了,只是电话那头的声音轻了又轻:“那个,傅总,他没有对你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吧。”   何洛接着电话站起身来跟上傅薏的队伍,悄悄看了眼在前面时不时就回过头来看他一眼的傅薏,捂着电话也小声地回道:“暂时还没有。”   电话那端的晋远明显一愣:“暂时还没有的意思就是之后他会对你做些什么咯?”   何洛压低了点声音:“我也不知道。”虽然这两天的傅薏特别好说话,好说话的都有些不太真实,看上去好像真对他没那方面的欲望了,但是谁知道呢。   在这把刀子没有捅下去之前,他始终不敢把这颗心给放下去。   电话里的晋远又说话了:“要实在不行,不如我帮你报警吧。”   “报警?”何洛听到这两个字,傻了傻眼,“不用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可以解决的。”而且这种事报警也没用啊,傅薏现在对他好吃好喝地供着,警察也不能说人家犯罪了吧。   晋远的电话让何洛一时间忘记了疲惫,拿着手机嘀嘀咕咕和晋远聊个不停。   跟景区工作人员走在前面的傅薏见刚解决完一个周莹莹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个能让何洛放松心情的电话,不悦地向何落催促了一声:“快一点。”   “哦、好。”何洛捂着手机朝傅薏应了两声,又跟晋远交代了几句,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傅薏停下脚步等了他片刻,待他走近,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那个朋友的电话?”   “嗯啊。”挂了电话何洛又重新拿着自己拍的风景照在修,冷不丁听见傅薏的声音,手都轻颤了一下。   神出鬼没地别给他把心脏病吓出来了。   傅薏瞥了他在手机上鼓捣的东西:“他很关心你?”   “嗯,”何洛点头,“毕竟我们还没有在上班的时候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嘛。”   进了鹤城科技,他和晋远的工位靠在一起,吃饭在一起,下班也在一起,就连参加这次交流会也是他们两人一起,何洛觉得晋远要是没有他跟他一块儿上班肯定不习惯,就像他也不习惯没有晋远上班的日子一样。   傅薏蹙眉:“你就没想过换一份工作?”   “我为什么要想着换一份工作?”何洛被傅薏问得莫名。鹤城科技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科技公司,又跟他专业对口,他所在的工程部又属于技术部门,工资高,福利待遇好,外头人挤破脑袋想进来都进不来的工作,他为什么要换啊?   再说了,他这半吊子水平的技术去别的公司也不行啊,重要的是别的公司也没有像晋远这样会帮他的人了。   傅薏缄默不言了。   何洛实在弄不明白傅薏的脑回路在想什么,就决定不管他了,专心修起手机上的图来。刚他都快修好了,结果傅薏过来跟他说话,害得他手一抖p歪了一个地方,又得从头再来。   兴许是这次傅薏站在他身边的缘故,身后那些人都按照他的速度在缓慢上山,没人来催他,何洛不一会儿就弄好了一张,正要点保存,傅薏在一旁插话了:“好好的一张图为什么还要去精修。”   何洛被噎了一下:“当然是为了更美啊。”   傅薏却不这么认为:“修过图再美也跟失真一样少了份自然。”   何洛反驳他:“可是不修不好看啊。”   傅薏再次道:“那应该是你没有找准光线角度的问题。”   何洛觉得他都快要被噎死了,他就一工科男,运营公众号只是为了赚外快,他要是懂什么摄影,他早就跑去拍照赚钱了,何必弄个杂七杂八的公众号天天蹭各种流量。   何洛被噎得胸口发闷,快走了两步,决定脱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傅薏。   但是傅薏却没有放过他,站定在某个位置处,唤了他过去:“洛洛,过来。”   何洛转过身去看了眼叫他的傅薏,心想,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啊,但是他手上还握着傅薏借他的手机,想了想,还是憋着气走了过去,没好气地问:“干嘛呀。”   傅薏像是察觉不到他的生气一样,直言道:“打开相机。”   何洛低下头在手机上划了两下,调出相机,将手机递给傅薏:“诺。”   傅薏没有接手机,而是走到他身后,整个将他圈在怀里,举起他的手臂,认真地调着相机角度。   何洛整个后背贴在傅薏的胸膛上,感受到那里的柔软,心跳都漏了一拍,满头疑惑,不太明白傅薏这是要做什么。   不一会儿,傅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好了。”何洛这才将精力从后背上的柔软处转移到手上的手机上,只见手机里出现一帧绝美的画面。   傅薏带着他的手一起按下快门键。   收回手来的时候,傅薏将手机上定格的那张绝美枫叶图放在他眼前:“这样是不是比修过的更好看。”   何洛惊诧地看着手机里那张比他修过都还要好看上几倍的枫叶图,抬眼看见傅薏那始终没有任何波澜的脸,抿了抿唇,将嘴边那个即将脱口而出的“是”字转了转口:“也就……一般般吧。”   傅薏望着他那张明明都已经承认却还是否认了脸,有点好笑地轻挑了一下眉尾:“那这样一般般的照片你还要吗?”   何洛眼眸立马亮了起来,想也不想地回道:“要!”   他回答得太快,傅薏没忍住笑了一下。   触及到傅薏脸上的笑意,何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答应得太快了,弄得他好像很迫不及待似的,忙不迭地又补救了一句:“你多拍点,回去我好一起修。”   哼。   你不让我修。   我就偏要修。   连你的图也一块修了。   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   “好。”傅薏没有被气到,倒是笑了一下,拿着手机一路帮何洛拍了许许多多沿途的风景。   何洛跟在傅薏身后,时不时地垫起踮脚偷瞄两眼傅薏高高举起拍照的手机,看见里面那如诗如画地照片,在心里好奇了那么一下下。   傅薏他是什么时候学的摄影?!   看他百度百科的简介里面,好像并没有爱好摄影这一类啊。   “……”   周成民本以为像傅总这种打了个照面就差点让他下不来台,不好伺候的人,这一路一定会被各种刁难,都跟底下人交代好了,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绝对不能让这个即将谈成的项目因为招待不周而黄了。   谁知道这一路傅薏就像是个来旅游的普通游客一样,只是拍了些风景照,其余的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虽然傅薏还没有表明态度这项目要不要做,但周成民仅仅只是扫了一眼跟在傅薏身后,时不时上前抓抓傅薏胳膊,凑到傅薏跟前看照片的何洛,心里已经有了新的决定。   于是,何洛这一路享受到了,他家没破产以前,他都没享受到过的服务待遇。   渴了有人递水,饿了有人送吃的,甚至是走路累了,都立马有人支好凳子让他坐着休息。   何洛一口喝完半瓶矿泉水,看着身旁立马就有人帮他递纸收瓶子的景区工作人员,深深地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明明才开始上山的时候,这些人对他都还挺客客气气的,现在一下变得这么热情,这当中一定有猫腻!   这种不对劲,直到登上山顶,被周成民带到餐厅去吃饭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有谁见过景区的餐厅是设立在一间透明玻璃房间内的?!房间里还撒满了玫瑰花瓣,头顶飘着许多粉白的气球,整得跟个求婚场所一样,然而玻璃房靠山下枫林的那块玻璃边又确实摆放着一张吃饭的长桌。   何洛坐在长桌上看菜单的时候,还不停地问旁边的服务员,这确定不是别人的求婚场所吗?   得到服务员确定以及肯定的回答后,何洛这才放心地点了两个菜。   菜单回到傅薏手上,傅薏连碰都没有碰一下,张嘴就报了一串菜名,有好些还是何洛以前极为熟悉的菜名。   听到这些菜名里有好些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何洛不禁在心里悄悄地给傅薏点了个赞,偷偷高兴,待会儿可以蹭一顿吃了。   可是,等到菜上齐,正当他拾起筷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听到服务员面带微笑地祝福,顿时呛得他差点把筷子都给吞了下去。   “祝二位用餐愉快,介于二位是情侣,本店还特意为二位赠送了一套情侣甜品,祝二位永远甜甜蜜蜜。”   何洛被服务的话直接呛到了。   情侣?   他跟傅薏?   这服务员莫非眼瞎看不出来他和傅薏都是男人?   何洛悄悄抬眸向上首方的傅薏看去,没见傅薏发怒或者直接拒绝打断服务员,心里一个咯噔,他怎么把傅薏是同性恋这事给忘了。   玻璃房、鲜花、气球,还有他们现在被人误以为是情侣,这一切的一切难道跟傅薏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何洛咬着一个螃蟹腿,想到这两天格外温柔好说话的傅薏,心道,怪不得今天他肯把他手机借给他,还那么好心地给他拍了那么多照片,这些其实全都是在温水煮洛洛呀。   就他傻兮兮地看不出来。   何洛在心底骂了一长串脏话,将螃蟹腿咬得七零八落的,肉没吃多少,全在嚼蟹壳了。   “这样吃会伤到嘴唇的。”傅薏看何洛吃了会儿,将他碗里咬得细碎的螃蟹腿置换掉,重新给了他一碗刚剥好蟹腿肉。   何洛看了眼傅薏身前那堆成小山的蟹腿壳,就知道他这碗蟹腿肉是从哪里来了,吃了一口,眼睛亮了亮,又悄悄瞄了眼桌上的白灼大虾。   他从小就爱吃虾,但他有个坏毛病,就是不爱剥虾壳,所以他唯独钟爱大虾,越大只的越喜欢,这样就不用一直剥了。   但是何洛仅仅是瞄了眼就把目光收了回来了,继续低头吃着他碗里的蟹腿肉,速度快得根本就让人捕捉不到。   然而,等他把碗里的蟹腿肉一扫而空后,他的碗里又多了些他心心念念的剥好壳的大虾。   何洛用筷子夹着虾仁轻沾醋汁,边吃边看傅薏挽着衣袖慢条斯理地认真帮他剥虾的模样,心尖一阵发颤,一个劲的在心里催眠自己。   不要沦陷,不要沦陷,不要沦陷,这些都是傅薏使出的糖衣泡弹,你要是沦陷的话,今晚的屁股铁定要遭殃!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沦陷了!   ——   这两天生病更新时间不定时啊,大家要早睡呀。   —— 第28章 还能是为了什么   何洛不停地告诉自己别沦陷别沦陷, 这些都只是傅薏暂时的糖衣炮弹,等他使够了,他就会露出他原本凶残的面貌,可是接下来两天, 何洛的视线总是会不自觉地落在傅薏。   工作上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他, 私下里严于律己成熟稳重的他, 都跟他想象中那个凶恶残暴以暴制暴的傅薏不一样。   这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傅薏的时候,是去傅薏家参加酒会的那个下午。   他端着蛋糕盘和其他集团家带来的小孩蹲在角落里吹牛侃大山, 忽然身旁有个人蹭了蹭他:“哎,下来了,下来了,那个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人就是傅薏,可年轻可帅了, 也可厉害了, 跟你哥年纪差不多大, 白手起家,公司开得比我爸的公司都还要大了……”   那会儿何洛正向他们炫耀自己手上戴的他哥给他拍的价值千万的手表,乍然听见有人比他哥还厉害, 挺不服气地看了过去。   就见穿着一身裁剪妥帖黑色西服的傅薏,迈着自信从容的步伐衣冠楚楚地从楼上一步步走下来,那张极为年轻英俊的脸把在场年纪都可以做他爸的一众企业家们全沦为陪衬。   他眼睛看着傅薏端着酒杯在他爸爸那辈人面前游刃有余地侃侃而谈, 耳朵却听着身旁那些人一直在说的话:“听说人家十六岁就敢拉人开公司了, 现在不过才二十五岁, 就拥有了恒薏这家上市公司, 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何洛正想着他十六岁的时候好像还在翻墙逃课去上网, 就听身旁又有人说话了:“前途不可限量又怎样, 还不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他立刻来了兴趣,转过身去问:“什么叫做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啊?”   那人拉着他神秘兮兮地说:“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傅薏呀,他是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听说今天还有人在他房间放了人,你要不相信,我们待会儿可以偷偷溜上去看好戏。”   “……”   何洛越想脸越红,越想心里越来气,那天他可是把这辈子的脸都给丢光了,还去想他做什么?!!!   何洛赶紧掐断了他恨不得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社死回忆,眼睛不停地在景区周围的小摊子旁搜寻起来,他现在急需找点什么吃的把这段回忆压下去。   好死不死,他身旁正跟一群人说话的傅薏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向他问道:“怎么了?”   何洛眼前浮现出八年前那张一模一样极为英俊的脸,心上一慌,随手指了个路边的糖葫芦摊子:“我想吃那个。”   傅薏抬眸顺着他的指尖看了一眼,轻说了声:“好”,然后就在一大群人的注视中,走过去,向摊主买了根糖葫芦回来。   何洛手里拿着从傅薏手上接过来的冰糖葫芦,满心发懵。极少人知道他吃糖葫芦不爱吃裹黄糖的,就爱吃裹冰糖的,而傅薏给他买的这支是冰糖的。   白色的糖衣裹着里面红彤彤的山楂,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的,就跟他现在的心情一样,酸爽中透着一丝儿甜,又甜得那么不真实。   何洛咬着糖葫芦,一路心情很复杂地跟傅薏逛完了今天的景区,回到家,他就一头扎在床上不愿意出来了。   哎呀。   累死他了。   这三天他不是在爬山就是在走路,他这普普通通上班族的身体怎么适应得了,三天下来,感觉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再这么下去,可不行,他还得回去上班呢。明天就去在Z市交流会的最后一天了,他已经缺席了三天,这最后一天,怎么着也得回去打个卡。   他刚一生起离开的念头,他脑中就浮现出这三天每天早上他一说去上班,傅薏就以去哪儿去哪儿为诱惑他不让他去上班的模样来,还不等他想下去,傅薏的声音就在门边响起:“休息一下,换身衣服,周总已经订好了位置,等着我们过去看烟火晚会。”   何洛很自然地应了声:“哦,好!”   应完,他就傻眼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前几天他还对傅薏避如蛇蝎不过三天的时间他就对傅薏言听计从了?   何洛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耳边传来傅薏房间传来关门的声音,何洛清楚,这是傅薏去洗澡了,他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洗个澡,换身衣服。   如果他想走的话,这是他最好的机会了。   何洛脑袋转了一圈,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飞快地把自己的东西塞进行李箱里,扛着行李箱脚下不发出声音向楼下溜了。   悄悄打开别墅的大门,没在门外看见司机老陈,估计是还没把车开过来,何洛面色一喜,嗖地一下跑出别墅大门口,拉着行李箱飞快地往最近的一个公交车站而去。   只要安全上了公交车,去跟晋远汇合,明天打完卡就买飞机票回S市,他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彻底自由了。再也不用纠结傅薏天天这么对他是因为什么了。   何洛越想越轻松,脚步越快,眼见前方的公交车站牌在向他招手,突然“噶——”地一声,有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轿车后座车窗落下,傅薏身上还穿着那件解了两颗扣子,未曾换下来的黑色西服,正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   凤凰路傅宅。   傅薏将何洛拎进了门,看着他一脸不高兴的脸色,心理无端地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天知道,他刚在盥洗室里脱下外套,突然想起还有事没有交代何洛,退出来找人时,发现整栋楼里都没有他的身影时,那一刻他有多心慌。   他差点都以为他被绑架走了,但看着他推着行李箱,像越狱般逃走的模样,心尖像是被针扎过似的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何洛又回到了这个他住了三天的地方,不同于三天前他是被请进来的,这次他是直接被傅薏给提溜进来的。   看见自己又回到这熟悉的地方,何洛心里的那阵烦闷感飙升到了极致,他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用力从傅薏手中挣脱,连肩上衣服的线头都给扯坏了。   顶着扯坏了半边衣服露出肩膀的衣服,看向傅薏,彻底爆发了:“你烦不烦啊!”   “三番两次地抓着我不放,现在直接连班也不让我去上了,更不肯放我走,你究竟想做什么,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   何洛这些天难受死了,他宁肯傅薏直接把他弄在床上搞,也不想被傅薏这么天天温水煮青蛙下去,弄不清他的意图,窥不见他心思,每天提心吊胆地揣测他要做什么。   面对何洛突然的发怒责问,傅薏连呼吸都觉得窒息,他喘了一口气,凝视着现在他面前一身怒气虎视眈眈看他的人,反问他:“你觉得能是为了什么,”   何洛想也不行地说道:“还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祝兴旺那事,你一直对我们家怀恨在心,就想让我给你当小情人报仇解恨。”   别以为他不知道,当年他在傅薏要把他从二十八楼扔下去的时候,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傅薏那双溢满所有负面情绪的眼睛里面还掺杂着一丝对他的憎恨,他除了爬傅薏的床,赶跑了别人送给他的小情人,骂过他两句话以外,傅薏为什么要恨他,甚至恨他恨不得他去死的地步。   回去他就问了他爸,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虽然这事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事情的起因是因他们家而起,他享了他们家的福,他来承这因果是应该的。   “我做,我给你做,我给你做小情人行了吧,你别变着法子折磨我了行不行!”   何洛这些天把傅薏对他的好,翻来覆去地琢磨了一个遍,他觉得傅薏要是觊觎他的屁股的话,直接把他架床上弄就行了。   但是傅薏并没有做,反而无微不至地照顾他,这种照顾他以前看到过不少,那些大老板对小情人的照顾也是这样。   要什么给什么,在别人面前毫无顾忌的宠。   再想到三年前傅薏曾经对他所说过的话,何洛心里顿时就清晰明了,傅薏这是还没有打消要拿他做小情人泄愤的念头呗。   毕竟没有什么比曾经害死他父母的元凶之一的仇人之子现在给他当小情人来得更加痛快报复的事情了。   傅薏本以为会在何洛嘴里听见他说他“自作多情想扳弯他”之类的话,没想到何洛更狠,祝兴旺三个字一出口,直往他心口上踩,把他那颗心踩得血淋淋的:“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何洛被傅薏这突然地吼,吓得后退了一步,除了三年前在他爸办公室和傅薏吵的那一架,他就没见过傅薏对他发过火,乍然见他对自己发火,他不可谓不害怕,但他还是梗着脖子回了一句:“不然呢?”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傅薏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了。   傅薏注视着何洛那双看他极为坚定的眼神,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什么也不想解释了,抬手就解开了自己的西服外套,将外套丢在了何洛脚下,发了狠地走过去,用一身强势地气息将他抵在墙角:“对,我就是想让你给我做小情人,你知道小情人是做什么的吧。”   傅薏说完完全不给何洛开口的机会,一手撑在墙上,一手捏起何洛的下巴,不由分说了地就吻上了何洛那张不知还要说些什么伤人话的嘴。   下巴被人捏着,何洛想躲都没有办法躲,只能被迫接受傅薏这个强势的吻。   极近的距离下傅薏身上那股好闻的檀木香味充斥着他,感受着傅薏那微冷的舌强硬地撬开他的唇齿,霸道地攻占着他的舌尖,与他誓不甘休地深吻着。顿时,何洛的头皮都要炸裂了。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下来,他心里清楚,早晚都有这么一遭,可他没有想到,傅薏完全不给他心理准备时间,就这么直接来。   不过也对,会给人心里准备时间的人,他就不叫傅薏!   傅薏的吻凶狠得愈来愈深,唇齿触碰间逐渐有水渍声发出,傅薏接将他抱了起来,一路从客厅吻到了浴室,腿被膝盖骨顶开,就那么把他抵在浴室的瓷钻上继续急切地深吻着。   直到身上的衣物不知道何时被剥落,皮肤触及到身后瓷钻,何洛这才回神,手脚并用地挣扎了起来。   “你不都已经想好了要给我做小情人了吗?”傅薏不顾他的挣扎,不管不顾地继续吻着他,“这才到哪儿,就害怕了?”   傅薏就像一座巍然不动的石山,任凭何洛怎么使劲都纹丝不动,就连腿也被人用膝盖骨用力的压着,根本没法挣开。   何洛无奈只得趁傅薏吻住他的时候,张开嘴,狠狠地咬了傅薏的唇一口:“谁怕了!”   “不怕,你躲什么?”傅薏的唇被咬出了血,他吃痛地松开何洛,伸手抹了一把分离时两人唇角还拉着的银丝,就那么发了狠地与何洛对视着。   被傅薏那双凶残的眼睛盯着,何洛心上一骇,又有想拔腿就跑的冲动,可傅薏身上那股强烈的气息压迫着他,使他的腿根本就动弹不了。   再一听傅薏那质问的话,何洛心上一狠,也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的勇气,勾上傅薏的脖颈,对上那双薄唇就狠狠地亲了上去。   是啊,他躲什么呢。反正他话都说出去了,反正他们都这样了,反正他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傅薏的魔爪,反正伸脖子也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还不如让这一刀早点铡下来,他也轻松,傅薏也轻松。   傅薏被何洛这个主动凑上来的吻给吻得一愣,全身都僵了一下,直到感受到何洛那毫无章法的乱啃,这才渐渐回神。   他的眼眸深了又深,愈发凶狠地吻了回去,洗漱台上的东西被两人扫了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被老陈临时叫来的劝架的赵助,刚一踏进别墅就听见楼上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怕两人打起来了,忙不迭地快步跑上楼。   一进门就看见在浴室里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惊讶间不知道踢到从浴室里滚出来的什么东西,惊动了两人。   两人纷纷停下动作,拉着还带着水渍的声响,向他看了过去。   被两道深浅不一的目光注视着,赵助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浓厚的尴尬。   谁能想到前几天还纯情的跟高中生谈恋爱一样,连手都不敢牵的两人,现在居然在浴室里搞得这么野呢。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赵助反应过来自己撞见什么后,速度极快地用手捂住眼睛,“我可什么也没有看见啊。”说完人就飞快地跑了。   赵助一走,傅薏抱着还在他怀里气喘吁吁的何洛,再次问了一句:“还要给我当小情人么?”   “当啊,怎么不当了!”何洛不明白,这不就是傅薏一直想要的吗,他都愿意了,还一个劲地问什么呢。   傅薏与何洛那双漆黑乌润的眼眸对视片刻,眼眸再次发狠,再次吻上了何洛那张早已被亲得发红发肿的嘴唇。   这次的吻不同之前徐循渐进的深吻,傅薏是根本就不给他留喘息机会地强吻了上去,舌尖、唇齿里全都是他那压制性地强迫气息。   如同一头在生吃猎物的野兽,没有任何人可以靠近。   察觉到要命的,令人觉得危险的气息包裹着他全身,何洛终于知道傅薏刚才为什么要问那句话了,因为他打算把他完完全全整个吃掉。   何洛的腿在傅薏的身后胡乱动了动,却又被傅薏伸手强行压住,激烈到不给一丝喘息机会的热吻上傅薏唇上的伤口再次破裂,血腥味在两人唇中来回蔓延翻搅,搅得他好像一只苟延残喘被待吃的猎物,全身的力气都随着血流干净,只能任由傅薏这个猎人随意处置。   力气上的悬殊与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令何洛身上的力气逐渐消失,就连抓在傅薏肩膀上的手也渐渐下洛,落在他胸膛上的衬衣上,紧紧抓住那衬衣边缘凸起的地方来维持不至于下滑的身体。   傅薏吃痛地看了眼眼身前何洛抓的地方,便又抱紧了些他,稍稍一用力就将何洛给抱在了洗漱台上。   坐在洗漱台冰凉的瓷钻上,何洛还有些发懵,傅薏不会就在这上面要了他吧。   他紧张地用手指抓住瓷钻边缘的缝隙,身上轻微地发颤,他百度过,听说第一次都是特别特别疼的,还得有东西辅佐才行,不能直接来的,会受伤的。   何洛的眼睛在浴室里扫了一眼,可是他刚和傅薏争执得太重,洗漱台上的一众东西都被傅薏给扫下地了,而傅薏现在正按着他强吻,并没有要下去捡东西的打算。   一想到他待会就得像视频里哪里哭得哇哇大叫,不,或许他会比视频里哭得更为凄惨,轻微发颤的身体就不受控地变成了大幅度的抖动。   他他他他他超级超级超级超级怕疼的!   但是他也知道现在的傅薏不会再轻易放过他了,所以他只能抠着瓷钻缝,紧咬着牙来掩饰他的害怕。   就连心里也在不断给自己做着心里安慰,别怕别怕别怕,眼睛一闭,腿一蹬,疼痛就过去了,很快的。   别人家的下方都是这么过来的!   何洛不停地在心里给自己做着建设,就怕自己待会疼得受不住,做出些什么鬼哭狼嚎丢人的事情来。傅薏却一路从他的嘴唇吻到微微俯身,也没有拿他怎么样。   而是在何洛特别惊诧的目光,微微张开了嘴,做了件让何洛瞪大了眼的事。   傅薏他,在帮他、在帮他、在帮他……   何洛意识到傅薏在帮他做什么之后,随即脑袋就被炸得一片发白,完全陷入在了一片震惊之中。   要知道傅薏他可是有洁癖的人,平时衣服上稍微沾染一些灰尘都忍受不了,那双手更是有点汗渍就用消毒液清洗一下,更何况是入口的东西。   而现在傅薏没有一丝犹豫地帮他做了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像个有洁癖的人,他那有洁癖的毛病忍受得了吗?   且不说傅薏忍受不忍受得了,何洛却感觉他快要忍受不住了,他完全不明白傅薏这么做的意义。这种事,不应该是身为小情人的他去伺候他做的吗?!   何洛就这么想了一下,旋即脑袋就被一片空白占领,除了欢愉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让大家就等多时了,和原版修改了一些内容。 第29章 什么没有,不是什么?   “哥, 该去上班了!”   S市金庭别苑,傅白一听说傅薏回来了,一大早就不管不顾地杀到傅薏这儿,强烈要求傅薏去上班。   傅薏不在的这几天, 一个人管理公司的他简直度日如年, 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务, 忙不完的事情,应酬不断的酒局,人就跟个陀螺似的被使得团团转, 根本就不是他在挣钱,而是钱在挣他了。   听到傅薏回来,他仿佛就像是看到他的救世主来了,也顾不得往日的礼仪了,一进门就冲上楼, 打开傅薏的卧室门, 朝里面说道。   卧室里。   傅薏怀里抱着睡觉睡得脸颊绯红的何洛, 手在他后背上轻拍着,像哄小孩似的哄睡着。   傅白的声音直接把熟睡中的何洛惊得“嘤”了一声,傅薏睁开眼, 那双凌厉的眼睛像刀子似的朝门口的傅白扔了过去。   傅白推开门没像往常一样看见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他哥,反而看见他哥还光着上半身在睡觉,怀里还抱了个人。   霎时, 他整个人犹如雷劈般炸裂在原地。   他他他他他哥什么时候学会带人回来了?!   就这么放弃小嫂子啦?!   就在傅白呆愣的时候, 他接收到了他哥那杀人般叫他滚的视线, 这才看见他哥怀里抱的人正是他哥心心念念很多年的小嫂子。   登时, 傅白整个人又被雷给劈了又劈。   他他他他他他哥什么时候把小嫂子给搞到手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上次两人在红盛酒店的时候不还闹得挺不愉快的吗?!这么快就把人给拐回家了?!   他在公司忙的这段时间, 他哥背着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傅白好奇不已的时候, 傅薏那如刀般的眼神始终在他身上凌迟着,双眸充斥着一个滚字。   傅白被傅薏那愈发下沉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来,脑嗨了几秒后,像条犯了错误的哈巴狗一样,点头哈腰地道歉后,静悄悄地把门给关上了,乖乖在门外等待傅薏出来。   傅白一走,傅薏又轻拍了几下何洛的后背,将在床上睡得人不安的人再次哄到呼吸平稳,这才动作轻盈地下了床。   取了衣服进到洗漱间,抬头就从镜子里看到红肿的身前又多了几道不规则的抓痕,顿时,他那冷硬的眉尾轻轻挑起。   前晚,他气狠了,抓着何洛狠狠收拾了他一通,导致何洛昨天直接没起来,但他又想起昨天是出差的最后一天,迷瞪着一双睁都睁不开的眼睛,抓着傅薏死活嚷嚷着要回家,一副不回家不罢休的姿态。   傅薏没有办法,当即叫赵助买了最快的机票飞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消耗太大的缘故,一路上何洛都在迷迷瞪瞪地睡着,全程由傅薏抱着,就连洗漱都是由傅薏帮他完成的。   何洛那么着急回家,下了飞机傅薏就问他要怎么回去,结果一路上都迷迷瞪瞪磨磨蹭蹭不肯睡过去的人,一下飞机就彻底放松下来睡死过去了,怎么唤怎么都唤不醒。   没办法,傅薏就只好先把人带了回来。   带回来了人也不好好睡,晚上一直钻傅薏的睡衣,在他身前拱来拱去,怕把他闷着,没有办法,傅薏只得脱了上身睡衣睡觉。   直到此刻人才算听话地睡过去,但睡也睡得不老实,手脚乱动,脸也乱蹭……   傅薏将手表哒地一声扣在手腕上,脑中浮现出一句话,就跟个小孩一样。   再一想到何洛跟他的年龄差,心下又不得不了然,可不就跟个小孩一样么。   穿戴整齐出了洗漱间,傅薏又绕到床前看了眼睡得正香的人,这才系着领带,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现在门外早就等着不麻烦的傅白一看见傅薏出来,收起了他那一脸焦急地神色凑到傅薏身旁,一脸八卦道:“哥,说说呗。”   “说什么?”傅薏系好领带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说你进别人房间不敲门?”   兜头就把一脸激动听八卦的傅白给浇了个透心凉,他僵了一僵,脸上浮现起尴尬的神色:“不是,哥,我这不是不知道么?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这样做。”   傅白想解释,傅薏却完全没有给他机会,转身就下了楼:“你还有时间到我这儿来,说明你还不够忙,正好在Z市我看上了两个旅游项目,谈了一半,后续工作还没做完,过两天你过去交接一下。”   “现在不是才七点么,还没到上班时间啊,”傅白还没有从八卦上面一下就跳跃到工作层面,追着傅薏下了楼,冷不丁听到傅薏后面那番话,人都傻眼了:“公司什么时候准备开发旅游项目的?”   傅薏走到餐桌前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清水,不怎么在意地说:“前几天。”   说完就跟在一旁等吩咐的阿姨交代了几句,早餐都来不及吃就出门了。他走这几天,公司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模样。   刚还想问问傅薏他和何洛怎么一回事的傅白,直接被傅薏这一系列的安排给整得哀嚎不已,什么也不想问地追上了傅薏,跟着他的车一块去了公司。   “……”   手里抓着的那块柔软的东西突然没了,怎么找也找不到了,何洛皱着眉没睡多久也从睡梦中缓缓睁开了眼来。   入眼看见的全然是一间陌生的屋子,风格趋近近现代,屋内家具一律用檀木制作,就连身下的床也是,看上去有点复古,但又蕴含着别样的雅韵在里面,尤其是配合着屋内那淡淡的檀木香味,闻着就让人放松心情。   这样半复古风格的卧室装扮,何洛只在傅薏一个人家里看到过,再嗅到空气中那股还没有消散的熟悉味道,他顿时就知道自己身上何处了。   眼睛在卧室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后,何洛挼了挼头发从床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下了楼。   刚一下楼,就有个五十岁上下穿着围裙的妇女朝他笑眯了眼:“小少爷醒啦。”   好多年没听到过别人叫自己这个称呼了,何洛在楼下客厅里左右张望了片刻,除了他就没有看到别人了,指了指自己问道:“我?”   “是的,小少爷。”刘芬笑着上前将何洛向餐桌带去。   坐在餐桌上,何洛看着餐桌上方还没有被人动过的早餐,有些拘谨地问:“他呢?”   这个他不用说也知道是傅薏。   刘芬给何洛盛了碗汤:“傅总已经出门了,出门前吩咐过,小少爷你在这里可以随意。”   “哦。”   原本处在陌生环境里极为紧张的何洛一听傅薏走了,马上放松了心情,眉眼带笑向刘芬问道:“阿姨,随意是指可以随便出门吗?”   他可没忘记傅薏怎么都不让他离开那股强势劲。   刘芬笑笑:“当然可以。”   得到答案,何洛心情大好地吃了饭就找到自己行李箱打车回了家,在家里洗漱一通后,迅速去了公司。   公司九点上班,何洛到的时候时间还早,他去旁边便利店买了盒酸奶边走边拆,走到公司门口正好把酸奶盖扯下来,舔了一下。   晋远就是这个时候上来跟他打招呼的:“你人没事吧?”   “啊?”何洛被他问得懵了一下。   晋远顿了顿又问:“傅总他……没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哦,你说那个变态啊,”提到傅薏,何洛的脸不自在地僵了一下,而后又摇了摇头,“已经没事了。”   说完,他想到傅薏抓他那天的凶狠模样,又不禁担忧起晋远来:“对了,那天没有吓到你吧。”   晋远看了他一眼:“我没事,我主要就是担心你有事,怕你被他带走就回不来了。”   为了让晋远放心,何洛朝他笑笑:“哎呀,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嘛。”   但是晋远好像并没有放心:“你们家到底还欠他多少钱,要实在不行,我想想办法重新给你找个债主,先把他的钱还了再说。”   晋远去哪儿找到能借他这么大一笔钱的人,何洛想也没想拒绝了:“不麻烦了,也没欠多少钱了,我的工资和我爸我哥挣的钱,一个月下来除了还款还能剩点,只要我们一家再努力努力点,很快就能还清了。”   晋远皱了皱眉,还想说些什么,何洛抢先了他一步:“真没事,我跟他之间的事,不是欠不欠钱的事。”   是债主和小情人之间的事儿。   说到这个,何洛不由得想起前天晚上,他和傅薏在浴室里那疯狂的一幕幕。   别人家的金主也会帮小情人这样做?何洛不太清楚,他这也是第一次当小情人没什么经验。对于那晚的事,就一个念头,傅薏真不亏是变态,光是用嘴都快把他搞死了。   何洛想着想着耳朵就不自觉地热了起来:“太复杂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总之你别太为我担心了,我自己可以解决好的。”   这次晋远似乎相信了,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问了。   “走吧,”何洛喝完酸奶,跟晋远一起走进公司,“我这刚回来,去Z市的报告还没有交,我还得赶紧去赶一份出来,后面几天交流会的笔记你可得借给我看看。”   晋远摇头:“等你回来写报告,我两都得被公司辞退,早写好交上去了。”   何洛惊疑了一下:“我的那份你也写好交上去了?”   晋远看着他:“不然呢,眼睁睁看着你玩忽职守被公司辞退?”   “哎呀,哎呀,”何洛瞬间高兴了,搂着晋远一个劲地亲热,“晋远,远哥,你怎么这么好?”   “谁知道呢,”晋远躲了躲,“可能我上辈子习惯了做好人。”   这就属于玩笑话了,何洛不顾晋远的闪躲,一把勾住晋远的肩膀,继续投喂他的亲热:“你最好了。”   可今天的晋远好似很害怕他的亲热一样,他一靠近他就躲,最后躲无可躲,只得快走两步进了工程部。   何洛追着他一块进去,来到他俩的工位上,乍然看见自己工位上的东西全都不见了,他立马不乐意了:“我的东西呢,我办公桌上的东西呢,谁把我办公的东西都扔了!”   这时,离他俩工位老远的一个工位处站起来一个同事对何洛招了招手:“没扔,没扔,小何你的东西都在我这儿呢。”   何洛不解:“我的东西怎么都去你那儿了?”   “老谭吩咐的,”那人解释了一句,又瞄了眼晋远,“说是你俩上班时太黏黏糊糊了,容易耽误工作进度,得把你两隔远一点才行。”   何洛不干了:“我俩一块上班都两三年了,什么时候耽误过工作了,他凭什么私自把我工位搬那么远。”   那人耸耸肩:“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老谭,谭峰,是他们工程部的主管,平时对晋远亲亲热热的,对他俩上班偶尔开小差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何洛并不怕他,听这人说完,撸起袖子就要找老谭说理去。   还没走两步,就被晋远给拉住了:“你去找老谭也没有用,我估计这事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何洛更不解了:“他都找人把我工位搬走了,还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他要是能决定,估计早把我们分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何洛的错觉,他总觉得晋远说这话时眼睛里坠着笑意:“怎么,就我们两个人挨在一起上班,还有其他高层看不顺眼不成。”   “可能是吧,前段时间我们上班一挨在一起就被分开,估计那时候就被盯上了。”   何洛听晋远这么一说想起来了,前段时间他和晋远上班上着上着老谭就出来让他们分开一点,那时候老谭就模棱两可说过让他们注意点儿的话,深觉得晋远说得有道理,愤愤不平地磨了磨牙:“什么破公司,小职员上个班还派人专门盯着。”   话是这么说,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洛还是老老实实去他的新工位上了半天班。   幸好这个新工位不靠窗,不然以这个十八楼的高度,以他那极度恐高的毛病,往下望一眼恐怕就晕了。   心理不太舒服地上了半天班终于挨到下班了,何洛跟着晋远一块儿下班去食堂吃饭,手机不太时宜地震动了一下。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是傅薏给他发的消息:【回去了?】   刚加上微信没几天,这还是他第一次给他发消息,不知道为什么何洛的心骤然一紧,有点不太想回。   转念一想,他现在已经是人家的小情人了,不回消息好像又有点不太好,想了想慢吞吞地回了一句:【嗯,在上班了。】   那边很快就给他回过消息来了:【下来,带你去吃饭。】   何洛当即就愣了:【现在?】   【嗯。】傅薏回了一个字,又添了一句:【我在你公司楼下。】   何洛:“……”   何洛心情有点复杂,金主需要来接小情人下班去吃饭吗?   他不太了解这些,但他现在并不想跟傅薏一块出去吃饭,他要是出去的话,晋远一定会问他为什么,他不想跟晋远说,他现在在给别人当小情人,而且还是跟一个男人当……   何洛拿着手机踌躇着该怎么拒绝,晋远却拿着手机不太自在地先他一步开口了:“我突然想起点事,中午就不去食堂吃饭了,今天就只能委屈你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了。”   何洛听他这么一说,骤然松了一口气,晋远不去食堂吃饭,岂不是就意味着他不用拒绝傅薏了。他对晋远笑了笑:“没事,没事,正好我也有点事,今天不打算在公司用餐了。”   两人说好了,当即在电梯口分开了,各自搭乘了一部电梯,一个向上一个向下,谁也没有发现彼此的不正常。   “……”   出了公司,何洛一眼就看见站在一辆黑色轿车跟前极度惹人眼的男人,左右看了看纷纷向他投去好奇目光的其他同事,心上一慌,快走两步上前,扯着人就给塞轿车里去了。   待轿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何洛看着外面还有些朝轿车这边投来视线的同事们,脸腾地一下就热起来。   那些好奇探究的目光每一道都好似在笑他:看,就是这个有手有脚的男人不要脸的给一个男人当了小情人!   何洛正不自在的时候,他身旁的男人却突然开了口:“我见不得人?”   “啊?”何洛被问得愣了一下,又见傅薏身上的西服都被他给扯皱了,烫着耳朵帮他扯平了身上的衣服,很小声的嘟囔:“不是呀,明明是我见不得人才是。”给人做小情人什么的,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不好意思的吧。   傅薏的目光在何洛给他顺衣服的手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他那烫红的耳朵上,再一听见他的嘟囔,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出口反驳:“没有,不是的。”   何洛给傅薏整理好衣服,听见他这两声没头没脑的话,只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没有,不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傅薏:没有见不得人,不是小情人。   ——   祝大家新年快乐呀。   新年头上给大家道个歉,因为病情有癌变的风险,动完手术后家人不让我写小说,一直在养病,拖了很久,恢复更新后,可能也做不到日更,但是我尽量写,有多少发多少,大家可以攒着看,不会坑的,实在是太抱歉了。   —— 第30章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傅薏正要回答, 坐在轿车副驾穿白色西服的某人转过身来,对何洛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小嫂子,你好啊。”   何洛的注意力立马被他给吸引了过去,看清面前人的容貌, 何洛眼睛一亮:“是你!”   听见他俩熟络的语气, 傅薏略微有些不悦:“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了, ”车里多出了一个人,紧张的气氛骤消,何洛也比较放得开, 他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张银行卡来递给傅白,“五千万好人嘛,怎么会不认识。”   虽然那天晚上的好多事情都模模糊糊了,但是傅白这个好人的模样却还刻在何洛脑海里, 不敢忘记, 就连银行卡也每天都带在身上, 就等着那天人找上门来,把钱还给他。   望着何洛递过来的银行卡,傅白摸了摸鼻子, 不太好意思拿:“既然都已经给了小嫂子了,小嫂子就收着吧,就当然我给你和我哥在一起的贺礼。”   哪有人给自家哥哥小情人送贺礼的道理, 何洛一听这话, 脸色都白了一分, 像什么烫手山芋似的忙不迭地把银行卡塞进傅白手里:“我不要。”   “还有, 能不能别叫我小嫂子……”他一个大男人被人叫这个称呼太别扭了, 但是他也清楚, 他一个小情人哪有人反驳债主弟弟的资格,因此这话说得底气不足极了。   何洛的话说得含含糊糊,傅白明显没有get到他的意思,听他这么一说,反问道:“你是我哥的人,我不叫你小嫂子叫你什么?”总不能叫名字吧,那可真是太不礼貌了。   合着只要是你哥的人,你都叫嫂子呗,那你嫂子岂不是遍天下。   何洛想起好几次撞见别人给傅薏送小情人的场景,心里嘀咕了一声,但面上尤为乖巧地“哦”了一声。   傅白有点疑惑地皱了皱眉,他是不是说错话了,不然为什么刚刚看见他还有点兴奋的何洛态度一下子就冷淡了下去。   好在傅白没疑惑多久,何洛就像是后知后觉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傅白骨碌转了一下眼睛:“这钱既然是你给我的,那我爸那笔工程款也是你帮我要回来的?”   何洛是挺不聪明的,但他也不傻,那个黄玉辉一看就是个滚刀肉,如果说他喝六杯酒就能把钱要回来,也不至于跟他半个月了。   这会子见到傅白,何洛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怪不得他说那个黄玉辉怎么还那么好心,还特意打电话给他爸赔罪了一通,原来是背后有恒薏的人做了推手。   “这事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傅白抬首向在一旁已经冷了半天脸的傅薏看去,替他说了句话,“都是我哥的功劳。”   何洛眼睛随着傅白的目光落在傅薏那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上,眨了眨眼,他当然知道这都是傅薏的功劳了,没有恒薏这尊大佛压着,黄玉辉怎么可能那么听话。   “谢谢傅总。”何洛很实实务地向傅薏道了谢。   傅薏看着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和刚刚跟傅白聊天时完全不一样的何洛,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向他问道:“想吃什么?”   何洛没什么主意:“什么都可以呀。”   傅薏静默片刻,挑了个地:“兰景餐厅怎样?”听说现在年轻人都喜欢去这里。   那知他这话一出口,何洛的身体瞬间抖了一下,面色也变得微微发白,傅薏眉心一蹙:“不喜欢?”   “没有,”何洛收敛起自己的不自在,摇了摇头,“你看着安排就好。”   兰景餐厅位于本市最著名的摩天大厦顶楼,是个可以纵览全市的旋转餐厅,一个餐位跟他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他怎么会不喜欢。   可,何洛一想到他身旁坐着的人是傅薏,心里就止不住害怕,三年前那事后,他就有了极其严重的恐高症,尤其恐跟傅薏一块去高处。   一想在兰景餐厅那么高还可以看到楼下的景色地方吃饭,他的腿就轻微地开始发颤。   望着何洛那明显不喜欢还对自己强颜欢笑的神色,傅薏心里更是堵得慌,他没安慰过人,更不懂怎么去哄人。   揉了揉发涨的额头,只得向傅白说道:“你看着挑个地吧。”   “去竹湘居吧,哪儿的海鲜和鱼汤做得都挺不错的。”傅白想得很好,小嫂子喜欢吃海鲜,他哥喜欢喝鱼汤,这地简直是对他俩量身定做的。   傅薏看了眼慢慢恢复正常的何洛,轻“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得知不用兰景餐厅用餐后,何洛的身心也逐渐放松了下来,到地一看是一间四合院样式的私房菜,就更开心了。   这下彻底不用面对恐高的问题了,对着傅白这个提出来这儿吃饭的人感激得不得了,一路都有话没话地找他聊天,从进门到走到包厢这点路程,两人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乃至到了包厢里,何洛不自觉地就向傅白的位置靠去。   忍了一路的傅薏率先拉开了椅子,向何洛说道:“过来。”   何洛的手都已经放在椅子上了,看见傅薏拉开的椅子,尴尬地缩回了手,走过去坐下。   “嫂子,你看你要点什么。”待三人坐下后,傅白站起身来将菜单递给何洛,没办法,傅薏选的位置离他坐的位置太远了,迫于他哥的眼神压力,他又不能将位置挪过去,只能这样才能够将菜单递到何洛手里。   何洛看了眼菜单都是他吃不起的,就把菜单交给了身旁的傅薏:“还是你来点吧。”   傅薏没有客气,接过菜单,随手一挥,就是一大桌子菜。   等菜一上来,何洛就捧着碗自顾自地吃自己的。   傅薏给他碗里添了些他爱吃的菜,见他都没怎么动,低声向他询问:“没胃口?”   “也不是。”对上傅薏的询问,何洛摇摇头,又把头低下去慢慢吃饭了。   “那就是遇上不开心的事了?”桌上静得连碗筷碰撞的声音都听不见了,这饭能吃好吗?傅白自觉自己作为一个调节气氛的,这个时候很有插话的必要。   何洛稍稍顿了顿,又否认了:“算不上。”只是想到以后上班都不能跟晋远挨在一起上班有些惆怅罢了。   他们两个自进公司以来,一直都是在一块上班,在一块吃饭,像今天这样不在一块上班,也不在一块吃饭是从来没有过的。   一想到自己做了傅薏小情人,以后想要跟晋远在一起吃饭的时间少了不说,连一块上班都不能够了,心里难免有点不太舒服。   傅白看了眼傅薏,没在他脸上看到什么情绪,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是工作上的事,还是情感上的。”   “当然是工作上的了。”他没什么情感上的烦恼啊。   傅白端起餐具向何洛的位置挪了过去,挨着他坐下:“说说呗,没准我能给你出出主意。”   有人陪聊,何洛的情绪立马被调了起来,愤愤不平地吃了一口饭:“也没什么,就是我们领导办了件极为让我觉得不开心的事。”   “就这事啊,”傅白一听,唇上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容,“这个简单,你把你这个领导的事迹说给我听,我帮你不开心回去。”   “何必那么麻烦,”还不等何洛开口,傅薏直接开口打断了他,朝何洛伸出了手,“手机给我。”   何洛拾起桌上的手机,解了锁递给傅薏:“做什么?”   傅薏从自己的钱包里拿了张卡,直接绑到了何洛的手机上:“工作做的不开心,直接把你们老板开了就是。”   何洛:“……”   何洛还以为他有什么好法子呢,结果就这……   还把他们老板给开了,他们老板可是身价上千亿的江鹤,别说是把他开了,这个世界上能够撼动他的都没几个。   这种哄骗哄骗小情人的话听听就好了,当真可就认输了。别的不说,就说何洛以前见过的那些大老板,哪个包小情人不是给一张卡,让他们拿去随便花。   结果卡里根本就没有多少钱,吃吃喝喝还行,要想办大事还不是得回去哄着金主才行。   因此何洛根本就没有在意傅薏给他绑的那张卡,转过头去继续向傅白问道:“还是说说你的办法吧。”   傅白可就没有何洛和傅薏这般淡定了,瞥了眼傅薏手上拿着的那张卡,心中一阵震撼。   这可是他哥的全部身家,他就说他哥怎么这么快就把嫂子给追到手了,看看这麻溜上交工资卡的姿势,追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傅白喝了口水压了压惊,稍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正等着他解答问题的何洛,开始传授他职场中不动声色阴人的方法。   何洛被傅白那一套又一套的各种手段给惊到了,他就是换了个工位不爽而已,不至于玩这么大吧?   “吃饭。”在一旁的傅薏见何洛认真听傅白说话听得都不吃饭了,抬起筷子敲了敲碗,提示道。   “哦哦,”何洛回神,拾起桌上的筷子,还处在震惊中没回过神,又把头扭过去问傅白,“你刚刚说得那些都是在职场里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吗?”   “是呀,”傅白从容淡定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时候你不欺负人,但是别人也会来欺负你,这就叫防人之心不可无……”   “吃饭,”傅薏向傅白投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再次向何洛提示道,“你的嘴再不吃饭,就干脆把它的另外一个用途也用上。”   何洛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道:“另外一个用途是什么?”   傅薏看向他的眼眸一黯。   下一刻,何洛的下巴被人捏住,一个带着霸道而强势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何洛瞪大了眼,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作者有话要说:   傅.超亮电灯泡.白:“我哥嫂还真是没把我当外人。”   ——   前面修了一点文,不影响继续阅读哈。   再次提醒一下大家,这是一篇主攻文,不要站错了,奶攻也是攻麻。   —— 第31章 我明天去你家吧。   何洛一边在心里大骂傅薏不顾及场合就随随便便亲他, 一边用袖子擦拭着唇角那丝怎么擦也擦不掉的水渍回了公司。   一进公司他就被一个消息给砸懵了。   晋远升职了!   升到二十八楼做项目经理了,还把他提拔为了项目副经理!   何洛在工位上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按捺不住喜悦的表情,马不停蹄收拾起东西来, 跟着晋远一起搭乘电梯去往二十八楼的办公室。   在电梯里, 何洛都克制不住自己那股子嘚瑟的劲:“你这一升职, 以后看谁还敢盯着我们上班。”   晋远的肩膀突然抖动了几下,朝他意味深长地笑道:“那可说不准。”   何洛看他笑得这么开心,也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你这都是项目经理了, 除了老板,公司里还有那个不开眼的敢来盯我们,哼,这下那个盯我们上班的人估计气死了吧。”   一想到那个盯着他们上班还把他和晋远两个人分开的盯人精领导现在知道他们不过分开半天,不仅又在一起了还一起升职了, 估计怄气都快怄死了, 何洛心里就爽得不行。   就是乐极生悲, 还没等他开心多久,晋远就盯着他的唇角问道:“你嘴角怎么了?”   “啊?”何洛愣了一下,下意识用舌头舔了一下被晋远盯着的唇角, 伤口触及到口水疼得他嘶了一声,随便搪塞了个理由,“可能中午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咬到的吧。”   晋远明显不相信:“你的牙齿能够咬到自己的嘴角?”   谁知道傅薏亲个人都亲得这么用力啊, 何洛心里都快把傅薏给骂死了, 脸上还要遮掩着对晋远解释:“那可能是被筷子或者刀叉什么不小心给划到的吧, 我不太记得了, 当时没有感觉。”   是真的没什么感觉, 他还以为是残留的水渍呢。   好在晋远没有深究, 嗯了一声就出了电梯。   何洛抱着箱子在后面暗松了一口气,跟在晋远身后一起踏进了他以后工作的新天地。   二十八楼虽然楼层高,但因为属于高层区域,没了密密麻麻的工位,地方宽阔不少,加上晋远没有刻意选挨着窗户边的办公室,何洛一看到这个环境就喜欢得不了,放下自己的东西,就要去帮晋远收拾东西,却见晋远什么都没有收拾,拿着资料就开始工作了,十分不解:“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一把火都没有烧,甚至连话都没有讲就开始工作了?”   晋远一边看资料一边做记录:“现在说再多的话也不如先把这个项目给夺标下来有震慑力。”   何洛点头:“也是喔。”   他上来之前也不是什么准备也没有做,靠着嘴甜把该打听的消息都给打听到了。   公司最近正在筹划竞标一个政府的科技大项目,这个项目很继续科技公司未来几十年的规划,不少科技都跃跃欲试。   偏偏这个时候,业内传出他们老板欺压新人的风言风语,就连技术顾问也叫人给挖走了。   挖走这个技术顾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学校里偷走晋远系统,害得晋远创业失败,连保研也没保上的小人高新羽。   他现在威风了,拿着晋远的系统,要去竞争这个政府项目的香饽饽,可想而知,一旦他竞争上了,那副小人得势的丑恶嘴脸有多恶心人!   一探知到这个消息,何洛顿时就明白了,晋远中午为什么没有去吃饭了,一定是去老板办公室找老板谈这事去了呗。   至于老板为什么会同意让晋远来做这个项目经理,这就不知而知了,反正他觉得晋远本事大着呢,拿下他们老板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   为了让晋远狠狠地出口气,也为了让高新羽摔个跟头,更是为了让自己这个项目副经理的位置坐稳,一连三天,何洛都陪着晋远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   他虽然技术不好,在学校里成绩也普普通通,但这种专业内的资料整理归纳却做得顺手极了。   打个哈欠的时间,手机上又收到了傅薏的消息:【下班了没?】   何洛摸了摸眼睑下的泪珠,也不知道他这什么毛病,一打哈欠就掉眼泪:【没。】   傅薏:【……】   见傅薏发过来这条无语的消息,何洛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拿过桌上喝剩的半瓶牛奶继续嘬,面不红心不跳地当没有看见。   这几天借着升职忙的消息,他已经拒绝过傅薏很多回了,不是他不答应,是他真的没有时间。   这个项目晋远接手得急,他俩又是坐火箭直升的,公司里有不少对他们不满的人,都等着看他们笑话呢,晋远为了项目直接把家都搬公司来了,他这个副经理也得尽职尽责才行。   傅薏:【十二点了。】   傅薏:【今晚又不回家?】   何洛嘬着牛奶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想也没想地回了一个字:【嗯。】   这几天太忙了,下班的时间不规律,为了不让家里人留门等他回家,他跟家里约定好了,过了十二点没回家,就不回去了。   傅薏:【金庭这边离你们公司还挺近,要不要过来休息。】   傅薏:【我让司机去接你?】   何洛有点秃头,不是他不想去傅薏那儿,而是他现在已经是傅薏的小情人儿嘛,去他家,傅薏肯定会对他那啥那啥那啥一下是吧。   他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怕倒是不那么怕了,就是,就是,就是傅薏实在是太变态了!   在Z市那天晚上,傅薏手口并用的榨了他一晚上,到现在他都感觉自己还没恢复过来。   最近又是加班又是熬夜的,要是,要是直接那样,他怕他会直接死在傅薏床上。   何洛一想到傅薏那一身结实的腱子肉,整个身体都僵直了起来,连打出的字都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我能不能过几天,过几天不那么忙了,再去找你啊。】   夜深人静,还在书房里练字的傅薏收到这条消息时,握着毛笔的手都给酥了一下,明明只是叫他过来休息,又不知道被他给想到哪儿去了。   傅薏轻叹了一口气,放下笔,回了两个字:【可以。】   何洛:【哎呀呀。】   何洛:【你真是太好了。】   何洛:【爱你,啵啵。】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面的喜悦,傅薏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唇边也溢出一丝笑意来。   正要放下手机时,对面又回过来一条消息:【那个,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呀。】   傅薏又将手机拿了回来:【什么事?】   何洛:【那个……】   何洛:【……能不能借我二十块钱?】   傅薏凝了凝眉:【你的钱呢?】   何洛:【今天为了帮晋远安抚员工发红包都发出去了。】   傅薏:【都用完了?】   何洛:【是呀,一分没剩。】   傅薏呼吸一窒:【你拿我的钱,帮晋远发红包?】   何洛:【没有呀。】   何洛:【我用的我自己的钱。】   何洛:【用你的钱,我这不是得给你商量一下嘛。】   何洛:【猫咪蹭蹭】   傅薏看到这解释,人都给气笑了,他倒宁肯何洛用的是他的钱,那怕是拿去帮了晋远也行,而且不是为了这二十块钱,低声下气地来跟自己借。   可能是没有等到回复,对面又有几条消息发了过来。   何洛:【哎呀,借不借嘛。】   何洛:【我就是饿了,点个外卖。】   何洛:【发工资还你。】   说得他这个人极度抠门一样,傅薏咬了咬后槽牙,打了两个字:【等着。】   二十分钟后,何洛感觉自己的胃都快饿瘪了,看了看还没有动静的手机,戳了戳屏幕:“切,小气,二十块钱都不肯借。”   也怪他上了头,觉得今晚的傅薏格外的好说话,就得寸进尺了那么一点点,结果自讨苦吃了吧。   傅阎王的钱那是那么好借的,何洛揉了揉喝了点牛奶完全不管用的肚子,站起身来,准备去找晋远先借点。   刚一站起来,沉寂许久的手机终于有了动静,何洛拿起来扫了眼。   傅薏:【你是要我上去,还是自己下来?】   何洛懵了一下:【啊?】   傅薏:【我在你公司门口,你不下来,我也不介意把外卖给你提上去。】   不能让傅薏进公司,傅薏一进公司,他给他做小情人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何洛脑中念头一闪,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公司,一眼就看见站在寒风中,手里提着一个超大外卖袋子的傅薏。   他有点不敢置信:“还真给我送外卖来了。”   刚他跑下来的时候,还以为傅薏逗着他玩呢,现在真目睹这一幕,他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不穿外套就跑出来了。”傅薏看了眼衣着单薄的何洛,将手里的外卖递给了他,从自己的脖颈下取下围巾来戴在何洛脖子上。   十月的S市虽说不冷,但夜间气温也不高,就何洛这样穿着单衣从暖和地方跑出来,很容易感冒。   何洛没有管衣服的事,他提着手里超重的外卖袋子,十分不解:“怎么这么多?”   傅薏不怎么在意道:“买多了,你要是吃不完,可以让你同事帮你解决点。”   何洛抬头,看见傅薏给他戴围巾的衣袖上沾染了一大片墨迹,也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一股勇气,捉住傅薏的手,倾身就在傅薏的唇上吻了一下:“你明天就把我带回家吧。”   傅薏征了一下,没太明白何洛的意思:“嗯?”   何洛的脸被风吹得有点红,不得不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明天去你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钢铁直男何洛洛,一顿外卖可卖身!   ————   写着写着睡着了……   ———— 第32章 还是这样比较有氛围一点。   提着外卖上楼的时候, 何洛的脸颊还在发烫,他就是一时间太上头了,突然一下就说出了那种话。   现在想来太不矜持了,他那样说不就等于主动上门去送吗!   转念一想, 哎呀, 他都答应做人家小情人了, 早送晚送都得送,没区别嘛。   何洛把脸低低地埋在围巾里上了楼,去叫还在忙碌的晋远吃饭。   晋远在桌前拆了筷子, 抬头看了眼何洛脖子上的围巾,问道:“围巾哪儿来的?”   何洛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还带着傅薏的围巾,低头鼻翼间还能嗅到傅薏身上那股淡淡的檀木味,脸一红,嘟囔了一句:“送外卖的借的。”   晋远把筷子递给何洛, 自己端了一份盒饭, 看了眼桌上分量十足的菜色, 点了点头:“这家外卖还挺实惠的。”   何洛挺了挺胸,小模样有点骄傲:“那是!”   他身上穿了件纯白色的长袖单衣,脖子上又戴了条浅灰色的围巾, 这会儿又是抬头又是挺胸的,模样别提多逗人了,晋远笑了一下, 劝道:“行了, 知道你能干, 把你那围巾摘了吧, 不热吗?”   谁知道一向听人劝的何洛犯起轴来了:“不热呀, 还挺暖和的, 就戴着呗。”   晋远见他时不时地低头用脸颊去蹭围巾,还会把鼻子埋进去轻嗅围巾的味道,只当他格外喜欢这条毛巾,没再说什么地低头吃饭去了。   “……”   第二天晚上九点,何洛还未下班,傅薏就和司机早早地在他们公司大门外等着了。   等到公司大楼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没见人出来,傅薏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给何洛发了条消息:【还没出来?】   回给他的是一条气喘吁吁的语音:“出来了,出来了,在后门这儿,我买个东西。”   什么东西需要刻意去买?傅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朝老陈吩咐道:“去后门。”   车子一划到鹤城科技后门处,傅薏就看见何洛从一家便利店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个冰激凌盒子,正用勺子慢慢挖着往嘴里送。   傅薏看着又气又是好笑:“你说的去买东西,就是买这个?”   何洛咬着木棍一上车就听见傅薏的问话,心里一心虚脸上就不自觉地热了起来,不自在地用手扇了扇,遮掩道:“嗯呐,我有点热。”   傅薏明显不相信,伸手在他脸上碰了碰:“这个天还热?”   傅薏那微凉的手落在何洛的脸上,何洛的脸更加的热了:“公司里的空调开得太高了。”   触及到何洛脸上那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傅薏暂且相信了他的话,将他整个抱在自己身上,用手腕上的凉意帮他驱热:“这样会不会舒服点?”   “啊、”突然坐上了傅薏的腿,脸颊紧贴着他的手腕,不用嗅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檀木香就自动的往鼻子钻,何洛吓得嘴里的木棍都要掉了,赶紧接住,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冰淇淋盒子小声嘀咕,“要热化了都。”   傅薏看了眼他手中的冰淇淋盒子:“那就赶紧吃掉。”   “哦,”何洛低下已经热得绯红的脸颊,用木棍挖了一点冰淇淋,一抬头就看见傅薏那张英俊得无可挑剔地容貌就在自己的眼前,脑袋一热,就将手里的木棍凑进他,“你要、要吃么?”   傅薏看了眼他手上的木棍,何洛跟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想起,木棍上全是他的口水,就傅薏那洁癖到变态的地步,那会吃这个。   敛了敛眸,正要把带着冰淇淋的木棍收回来,这时,傅薏却扣住他的手腕,微微俯身将木棍上的那点冰淇淋含走了。   咦——   何洛微睁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傅薏。   被何洛惊奇地看着,傅薏微抿了一下唇,抿去唇上沾染的一点奶油,朝何洛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可:“挺甜。”   是口水甜啊还是冰淇淋甜啊。   何洛觉得自己的思想太不正常了,赶紧低下头挖了几勺冰淇淋吃下缓解那热得都快充血的耳朵。   一盒冰淇淋,二十分钟的路程,磨磨蹭蹭的硬是到傅薏家跟前才吃完,期间还有大半盒化掉了,奶油顺着纸质边缘溢了出来,是傅薏用手帕接住,才没导致弄得车上到处都是。   一进门看傅薏马不停蹄地去厨房洗手了,何洛不太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脱了鞋就光脚踩着地板就走了进去。   傅薏洗了手出来,见何洛打着赤脚在屋里参观着,问了他一句:“怎么不穿鞋。”   “不爱穿。”此刻何洛正现在古董架子前欣赏着那几个比较别致的古董花瓶,听见傅薏的话下意识地就回答了。   回答完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抓了抓头发有些无措,他是真不爱穿,以前家里没破产的时候,一回到家就喜欢把鞋子脱了,自由自在地踩在地板上玩,但是现在这是在别人家,这样好像有些不礼貌。   去门边给何洛拿拖鞋的傅薏听他这么一说,瞬间又改变了主意,重新取了一双袜子过来:“不穿鞋,总得把袜子穿了,地上凉。”   S市不像北方那般冷,冬天屋里只需要开着空调就很舒适了,不用铺地暖,但地板上还是冷的。   “哦。”何洛乖巧地接过袜子穿上,他是主人,自然是他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见他乖乖穿了袜子,傅薏又去厨房净了手,向他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水果。”   都快十点了还吃什么水果,何洛摇了摇头:“直接睡吧,有换洗的衣服吗,我先去洗漱一下。”   说着何洛的脸又挺不好意思的红了一下,在公司加班了好几天没回家,除了简单地洗漱一下,别的没那条件,也就凑合着过呗,他们又没有傅薏那么严重的洁癖,三五天不洗澡还是能忍一忍的。   “有。”傅薏擦干净手,带着何洛上了楼,在衣柜里取了套他的睡衣给何洛。   两人身高差不多,只是身型上的差别,将就着能穿。   何洛一拿到衣服和洗漱用品,就迫不及待地把袜子脱了,跑进浴室洗漱了。   说是能忍一忍,但真有这条件了,谁也不会亏待自己不是。   浴室的门一关上。傅薏看着那被何洛随手一扔,散落在卧室里的两只袜子,蹙了一下眉,这是有多不喜欢穿鞋袜?   浴室里,洗漱完的何洛穿着十分宽松的睡衣站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也没有察觉到傅薏有突然进浴室来的冲动,这才跟作贼似的从换下来的衣服里取出一个药盒。   这是他在便利店买的止痛药。他一进去问店员有没有止痛用的东西,人家有些戏谑地问他是不是给女朋友买的,他那会儿觉得自己现在也跟傅薏的女朋友差不多便点了点头,人家就给他推荐这个,还告诉他,副作用小,止痛效果超级好,买这个准没错。   何洛不太懂,为什么女朋友需要止痛的东西,难不成跟他一样太害怕疼了所以事先需要吃这个东西缓解一下?   何洛想了一下没太想明白,毕竟他也没有交过女朋友,对这方面的问题不太懂,不过想来止痛的道理应该是一样的。   吃下止痛药,何洛心里的害怕少了几分,寻常人吃一颗就好了,他这吃了两颗,傅薏身体再结实,再能折腾,也不至于痛死他吧!   做好各方面的准备,何洛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给自己打气后,推门走了出去。   傅薏见他出门,递给他一张毛巾:“擦擦脚上的水渍。”   “哦、好。”何洛接过帕子胡乱在脚底擦了几下,眼珠子转了一圈,看着没有丝毫其他动作的傅薏问道:“你不去洗洗么?”   傅薏原本还想说自己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但对上何洛那双隐隐有些期待甚至还有点紧张和激动的眼睛,顿了一下,立马就去取了自己睡衣迈步进了浴室。   听见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何洛心脏都在剧烈的鼓动,他在傅薏那张古朴的檀木床上,随意滚了滚,质量很好,床也跟大,最满意的是上面全是傅薏的味道,一闻就有种让人可以睡个好觉的味道,跟他那条从小睡到大的鹅黄毯子一样舒服。   何洛舒服得都想立马钻进被窝了,但傅薏还没有出来,他先进被窝好像不太好。   要不先脱了衣服进去等他?   但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听说男人都喜欢自己脱衣服比较有成就感,嗯,像傅薏这种成功人士都喜欢这种成就感,那这个成就感就给他留着好了。   钻不成被窝,何洛在床上滚了几圈后,又摆弄了几个pose出来:“等下我是这样好一点呢,还是这样好一点呀?”   何洛摆了造型几个后,觉得那个造型都不好,而且未免太刻意了,还是含蓄一点的好。   摆弄完造型,浴室里的水声还在响,无事可做的何洛又爬起来调了调屋里的灯光。   现在这个灯光太白了,一点情调都没有,而且照得太清晰了,岂不是什么好看的不好看的都能看见,不好不好。   可是傅薏太古板了,房间里的灯光就那么几个,换来换去都没有何洛满意的,最后他只好把灯全关了。   房间立马黯淡了下来,只有一点点浴室的灯光从门缝里渗透出来,弄得屋里黑黢黢的,再一听那浴室里水声,莫名有些渗人。   何洛自我安慰自己,黑点就黑点吧,靠感觉也是一样的。   然而,他还没在床上躺上十秒钟,一只手就不自觉地伸到床柜边按下了小夜灯的开关。   有了点亮度,但又不是特别亮的灯光,让何洛安心了。   嗯,还是这样比较有氛围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以为受是会被打脸的。   —— 第33章 这止痛药的效果还真是不一般的好。   傅薏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 看到昏暗的卧室有些意外,他下意识地朝床上看去。   只见何洛蜷缩在被子上,呼吸平稳而匀称睡得香甜得不能再香甜了。橘黄色的小夜灯灯光落在他脸上,映得他那张比洋娃娃还要精致的脸显得格外地宁静祥和。   像是床上躺了一束微暖的阳光一样, 让人忍不住去触碰拥抱。   好乖。   傅薏擦着头发, 走近熟睡中的何洛, 注视了他片刻的睡颜,这才半只脚跪上床,不忍叫醒人般地轻轻拍了拍他:“怎么不进被子里去睡?”   熟睡中的人被人拍醒, 颤了颤眼睫,模糊中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后,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咕哝了一声:“等你呀。”   他声音含含糊糊的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他说了什么,但两人靠得这般近, 傅薏自然是听清楚了。他愣了一下, 刚想问他, 等他做什么?   然而下一刻,他滚了滚喉结,还能是因为什么。   昨晚何洛抓着他手亲他那一下, 让他带他带回家,今天洗澡时何洛眼里的那些紧张激动的情绪,都在明明白白告诉他, 他今晚要做什么。   可他真的一点都不怨他么?   在Z市吵架的那天晚上, 他明明那么清晰地感受到过他对自己的惧怕与惶恐, 就连答应和他在一起, 也不过是因为恼羞成怒时脱口而出的气话而已。   他本以为, 回来等他清醒下来, 一定会后悔,会大发雷霆,又或者是像以前一样,看到自己就跑。   但都没有。   他就这么平平静静地接受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连以往害怕和抵触自己的情绪都没了,乖得就好像真的是自己捧在心尖尖的小情人一样。   许是睡梦中还惦记着什么事,在察觉到傅薏许久没有动静后,何洛又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一声:“嗯?”   看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还惦记着这事,傅薏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哄道:“睡吧。”   何洛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没有同意,傅薏又俯身亲了亲他额头,继续哄:“乖,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感受到落在脸上的吻,何洛像是安心了似的,钻进傅薏怀里,开始不满地拱他的衣服。   傅薏好笑地渍了一声,抬手脱下身上的睡衣,抱着人一块躺进了被子。   脸颊贴着傅薏身上温热的皮肤,手也搭在傅薏身前,腿死死地把人绞住,不准人跑了,何洛这才心满意足地窝在傅薏的臂弯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傅薏低头看了眼何洛手里握着的东西,想到上次两人睡一块也是这样,轻捏了一下何洛的脸,看着他不满地动了动嘴,心里骂道:小没良心的,他对他那么好,还不抵他身上的一块肉得他喜欢。   但他又真的太乖了,乖到让他以为他真的已经彻底拥有了他。   傅薏轻叹了一口气,下颌枕在何洛那头柔顺的头发上,深拥着怀里的人,一块陷入了沉睡。   “……”   睡梦中,何洛总觉得有个人隔一会儿就叫自己起床隔一会儿就叫自己起床,叫得他烦死了。   他决定不理这个烦人精,翻过身,扯过被子把头一蒙,继续睡。   傅薏看了眼又钻回被子里继续睡的何洛,揉了揉有点发疼的太阳穴,颇为无奈地俯下身一点点地扯开他的被子,把他那颗被被子蒙得穿不过气来的脑袋露出来,再次唤道:“上班要迟到了,还不起吗?”   暖呼呼的被子又被人扯走,凉风灌在脸上,何洛烦躁到了极点:“迟到?迟什么到啊……”   “啊——”何洛嘀咕了几声,骤然想起,他今天还要上班,再一听到迟到两个字,赶紧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摸到手机,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八点十分,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没有迟到。   关掉手机,何洛正要去找那个用迟到恐吓自己的人算账,一抬头就对上傅薏那张英俊而冷峻的容貌,顿时所有的怨怼都烟消云散了。   “舍得醒了?”傅薏看了眼心有些悻悻然的何洛,从西装裤里摸出两只袜子来,捉过他的脚踝,给他套上。   还没有从睡梦中彻底清醒过来的何洛怔怔地看着脚上的袜子,还有点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傅薏见他还懵着,倒也没有强求,伸手把人从床上抱了起来,抱到盥洗室里的洗漱台跟前坐好,给他挤了牙膏:“刷牙。”   何洛接过牙刷,看了眼傅薏,老老实实低头刷牙了。   刷完牙,傅薏又将一方冰凉的毛巾敷在何洛脸上擦了擦。   那凉到刺骨的毛巾一落在何洛脸上,何洛顿时一个激灵打了个寒颤,嘴里没忍住“嘶”了一声。   傅薏拿着毛巾在他脸上擦拭了几下,又替他擦了擦手,这才把毛巾拿走,问他:“清醒了没。”   何洛这下是彻彻底底地清醒了过来,忙不迭地点点头。   傅薏满意了,拧开水龙头,缓慢地清洗着毛巾,颔首道:“清醒了就下去吃饭吧。”   “哦。”   何洛很听话地出了盥洗室,下了楼,去到餐桌跟前吃饭。   正在餐桌上慢条斯理吃饭的傅白,见到从楼上下来的何洛,朝何洛佩服道:“可算是醒了。”   何洛拉过餐椅坐好,不太理解傅白的意思,朝他看去:“什么意思。”   傅白喝了几口豆浆:“这已经是第六次了,嫂子,一早上我哥叫了你六次才把你叫醒,真羡慕。”   何洛拿着筷子的脸一红:“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傅白见何洛这样更羡慕了:“想当年我跟着我哥开始上班的时候,早上六点就得被叫起来锻炼,起不来,我哥直接就是一张冰毛巾敷脸上,让你起得起,不起也得起。”   何洛想起刚刚被傅薏强行给他洗脸的那条冷水毛巾,附和地点点头,虽然傅薏是对他宽容了那么一点点,但一样逃不过被冰毛巾敷脸的待遇。   傅白见何洛还附和,心里一梗,他那张毛巾可是放在冰箱里冰过一会儿的,敷脸上刺得生疼,再看现在的何洛的脸,根本没有被冰过的迹象,连起床也是他哥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去叫,这要换作是他,早就被丢出去了。   同样都是男人,他哥这对待老婆和弟弟的差别也未免太大了吧。   傅白低下头愤愤地咬了几口饼,一抬头就看见他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来,不知道他刚刚和何洛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多少,有些讨好地冲傅薏笑笑:“哥。”   傅薏颔首“嗯”了一声,拉过上方的椅子坐下,不耐烦地朝傅白道:“吃饱了就赶紧滚。”   傅白霎时脸色一白,他就说他刚刚说的话被他哥听到了吧,赶紧又喝了几口粥,死皮赖脸道:“别呀,哥,我这从国外回来还没休息过一天呢,要不这次你就让赵助替我去呗。”   早就收拾好,坐在沙发上看资料等傅薏的赵助听到这话,推了推眼镜,客气地插话道:“白特助,请您体谅一下一位快年近四十的中老年人的腿脚。”   傅白不乐意了:“什么四十呀,明明只有三十五,非要整天把四十挂嘴上。”   赵助:“四舍五入差不多。”   傅白:“照你这个算法,你给我哥当助理,恒薏还不得破产。”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傅薏听得眉头一皱,不满道:“要吵出去吵。”   傅白和赵助这才偃旗息鼓,一个老老实实的看资料,一个老老实实的吃饭。   何洛的眼珠子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在桌下轻轻踢了傅白一脚:“哎,你要去出差吗?”   “嗯呐,”傅白看了眼傅薏,“也不知道我哥抽什么神经,非要投资Z市的旅游项目,现在Z市的旅游项目已经饱和,这个时候注入投资远没有重新开发的新区收益大。”这也是他不愿意去的原因,因为要想达到预期收益,不知道要废他多少脑细胞。   傅白说完,又看着何洛带着点哀求:“嫂子,要不你帮我给我哥说说情吧,我宁愿留在S市加班加点的做苦力,也不想去Z市。”   何洛握着筷子的手一抖,想到他出差时,突然出现在Z市的傅薏和在Z市时场景,以及傅薏带他去逛的那些景区,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有个不太好的念头出现在何洛心中,傅薏不会是为了他才去投资这些项目的吧?   瞬间,他就像没有听到傅白说得话一样,低下头默默吃饭。   死道友不死贫道,不管是不是,他都没什么资格替傅白说情。   感受到桌下踢自己脚有些急促了,何洛抬起头朝傅白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既然是你哥安排的,那自然是有你哥的一番道理的,你哥总不至于害你吧。”   傅白天灵盖都要气突突了,谁说他这嫂子单纯来着,明明就是黑芝麻陷的,帮他哥说起话来一套又一套的。   傅白饭还没吃完,就提着行李箱气鼓鼓的走了。   何洛吃过饭后,傅薏将他送到公司门口,临下车前,想了想,还是给何洛交代了一句:“饭桌上傅白的话当不得真,Z市的旅游项目现在看来确实有点吃力不讨好,但从未来的前景上来看,比房地产更有发展潜力。”   何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朝傅薏笑了笑:“嗯,我信你。”   傅薏被何洛那坚定不移的笑容笑得心头一跳,看着何洛走近公司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何洛踏进公司才猛地想起一件事来,昨晚他到底跟傅薏那个了没?!   他扯了扯衣服,没看见自己身上有什么可疑的痕迹,就连某个地方也没有一点不适应的感觉。   心里还挺感慨,这止痛药的效果真还是不一般的好,让他没有一点痛感就完成了小情人的任务。   至于傅薏有没有行动,完全不在何洛的考虑范围内,都喂到嘴边的肉了,只有傻子才会不吃。   作者有话要说:   傅薏:……到底谁傻。 第34章 不不不回家了,去去去金庭名苑   在公司所有人加班加点地努力下, 两个星期后,他们终于将投标的项目文件赶在日期截止前交了上去。   等待开标的过程是焦急而漫长的,这个期间项目组的人除了刷手机什么也做不了。   何洛对晋远有种盲目的自信,人家在大学里就能自己做系统, 没道理现在还会输给一个小偷不成, 所以根本就不担心会不通过。   但他这会儿也拿着手机跟大家一样焦躁地刷着手机, 因为他发现自上次他主动去傅薏睡了一夜后,他们两人的聊天消息就少得可怜,最近这两天更是连一条都没有了。   打开微信聊天界面, 往上一划,全是【在做什么?】【忙】【下班了没】【没】之类的聊天消息。   虽说回一个字的人都是自己,但对面的人就不能多打几个字吗?   他说【忙】他就真的不再问了,给人当小情人当得这么不得金主喜欢的恐怕就他一人了吧。   何洛抿着唇地戳了戳手机,在聊天框上敲敲打打, 写了许许多多的问候, 最后都无奈地一一删除了, 他一个做小情人的有什么资格去问债主有没有时间。   好在没等多久,开标的日期下来了,何洛把精力都放在了开标上了, 这才从那种闷闷不乐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再怎么说,这天都是晋远翻身洗刷过去憋屈,把高新羽这个小人踩在地上摩擦的大好日子, 他得替晋远支棱起来!   果不其然, 当晋远拿着完全超出高新羽做的系统更加高级的智能系统, 像颗万众瞩目的星星在台上侃侃而言的时候, 何洛看到高新羽那张鼻子都快气歪的脸, 心里一阵又一阵的暗爽。   这叫什么!?   这就叫小偷就是小偷, 永远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自以为自己捡了颗芝兰就是宝,殊不知人家还有比西瓜更珍贵的东西,只是没拿出来罢了。   虽然这场竞标没有当场决定中标结果,但所有人都一致默认了这标非他们不可。   出了会场,看着高新羽带着人灰头土脸离开的样子,何洛特别鄙夷地鄙视了高新羽两句后,又大着胆子凑到他们老板江鹤跟前,替晋远讨起福利来:“江总,这次竞标,我们晋总顶着个低血糖的身体,熬心费力的就差把公司当家了,才做出来这么漂亮的竞标方案,您就没有一点别的表示?”   “表示……”江鹤听完笑了,“自然是有的。”   何洛来了兴趣,紧跟着问道:“什么表示啊?”   江鹤向晋远看去,眸光中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深意:“这就要看你们晋总要什么了。”   晋远跟江鹤对视了一眼,也跟着笑了一下,意义不明地说了句:“江总给什么我就要什么。”   何洛看不懂他们的眉言官司,还以为他们在打官腔,用手肘蹭了蹭晋远的胳膊,低声提示道:“江总都这样说了,好机会啊,你可一定要把握住了。”别的什么不说,项目奖金可得多要一点。   晋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何洛,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谁也察觉不到的魅惑笑意:“嗯,我会把握住的。”   听晋远这么一说,何洛放心了,想到今天这么成功,少不了要请下面的员工一块吃个庆功饭,好好犒劳犒劳他们这段时间的辛苦,于是找到其他人商量待会出去吃饭的地儿去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出会场,下一刻,会所门前就停下来一辆何洛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黑色轿车,再一看那个从轿车后面走下来一身黑色西装冷漠得不能再冷漠的男人,顿时脸上一愣,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忐忑,要是待会儿傅薏要把他给带走,他该怎么跟同事们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   就在何洛以为傅薏是冲他来时候,傅薏那双冷漠的黑眸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便朝他身后看去。   他们身后有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也从会场里走了出来,在看见站在门口的傅薏时,不禁加快了些脚步,越过他们,走到傅薏跟前,爽朗地打了一声招呼:“小薏。”   傅薏礼貌地颔首回了一下礼,而后两人拥抱了一下,低声交谈了两句,就说说笑笑地一块上了车,期间傅薏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何洛,就像是完完全全不认识他这个人一样。   望着他们驱车离去的车影,何洛不太高兴地扯了扯嘴角,索性他认得那位老者,是他们这次项目竞标的评委之一,好像叫傅松柏。   都姓傅,应该是亲戚吧。   何洛摇了摇头,把心里那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难受感甩了出去,脸上渐渐又浮现出笑意,继续跟同事说话。   只是这次,任任何一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兴致没有刚刚那样高了,就连晚上订好餐厅吃饭的时候,也是一个人魂不守舍地坐在餐桌前走神。   晋远看他这样,将餐椅搬到他跟前,担忧地问了一句:“怎么了,这家餐厅的菜肴不和胃口?”   何洛摇摇头:“没有呀。”   晋远看着他那几乎没有动过的餐盘:“那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连菜也没有也没吃两口。”   何洛朝他轻松笑笑:“没事啦,我就是突然间有点惆怅。”   晋远:“惆怅什么?”   惆怅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呗,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但这种话不好对晋远明说,他只得摇了摇头,埋下头,食之无味地嚼了几口菜。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当初他自己的选择,现在这个结局他一直有心理准备的,只是没想到这天来得这般快罢了。   旁边桌上的其他员工感受不到两位经理的心情,这会儿兴致正高,举着酒杯找晋远碰杯:“晋总,感谢你带领我们做出这么好的项目,我们大家敬你一个。”   晋远端起酒杯正要回敬,何洛给他抢了过去,站起身来,霸气地朝其他人说道:“你们晋总身体不好,你们可别给他灌酒,有什么冲我来,我替他喝。”   说完,就把酒杯里的酒一口干了。   其他人见他仰头就把一杯酒全部给喝了下去,一副大义凌然帮他们晋总挡酒的模样,个个都有些讶异。   主要是何洛平时就懵懵懂懂的,还顶着一张特别显年龄小的天真无邪脸,平时在公司大家都拿他当自家弟弟照顾着,现在看他摆出这幅与他那张脸毫不相干的气势,能不让他们诧异么?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在众人心上一闪而过,何洛脸再嫩,那也是他们副经理,既然晋总不能喝,何经理和晋总之间总得灌一个吧。   回过味来的众人,立马起哄道:“何经理霸气!”   又苦又涩的酒从喉咙口滑下去,烧得胃里火辣辣的,顿时何洛心里的那股难受劲就减轻了不少。   看着空掉的酒杯,何洛愣了一下,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喝酒了,倒满酒杯又去其他人对喝去了。   晋远见何洛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喝,生怕他出什么事,一个劲的劝:“少喝点。”   喝上头的何洛打着酒嗝冲晋远笑笑:“没事,这酒挺好喝的,你就让我喝嘛。”   他顶着他那张天真烂漫的脸,用他那软萌软语的小奶音小小的撒了个娇,晋远能怎么办呢,晋远只能看着他喝,时不时劝别人别灌他太狠。   有了陪喝酒的人,这顿饭吃得自然是宾客尽欢,当然员工也全部被喝趴了。   晋远倒是没喝多少酒,这会儿就是酒有些上脸,他顶着一张绯红的脸,清醒着把下属们一个又一个的送上出租车,最后正准备扶着何洛一起打车回家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不太时宜地响了一下。   他取出手机,看完消息,意外地挑了一下眉,回过身有些抱歉地对蹲在地上的何洛说道:“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些事,我得回去看看,车来了,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何洛喝得醉醺醺的,正蹲在马路牙子上傻乎乎地数路过的汽车,听晋远这么一说,立马抬起一张迷蒙的脸:“可以的,什么事呀,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晋远见他都醉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着帮他的忙,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地搀扶起他,将他送到停在他们面前的出租车上:“一点小事,我自己可以处理,你先回家休息。”   何洛此刻脚下软绵无力,走路都是一步三晃的,更别说根本转不过弯来的脑子,靠在晋远身上好半天,等晋远把他弄上出租车,这才通红着一张脸慢悠悠地点了一下头:“哦。”   他喝醉了酒耳根后面的金发就会自动卷起来,配着他此刻绯红的一张懵懂的脸,晋远看着他这幅模样都不由得轻嘶了声,好友七八年,他可从来不知道,何洛喝醉了酒,原来还能这么乖,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原本挺放心他一个人回去的晋远,这会儿突然有点不放心起来,给出租车司机说了他家地址后,又给出租车司机说了许多一定要亲眼看着他进了家门后,才能够离开之类的话,这才放心地关好车门离开。   晋远一走,出租车司机就把车开离了餐馆,向何洛家行驶而去。   路上何洛脑袋靠着窗,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想到白天傅薏那视他为无物的冷漠眼神,被酒意压下去的那股难受劲又涌了出来,顶着想作呕的感觉对身旁的司机说道:“不不不回家了,去去去金庭名苑。”   他不管了,就算是死囚犯临时前也能有张死亡通知单,他何洛就算是要被傅薏踹掉,也要亲耳听傅薏说出那句不要他了的话,才可以彻底死心。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以为被睡后惨遭抛弃的攻气鼓鼓。   —— 第35章 我帮你吧。   晚上十二点, 刚从公司出来的傅薏取出手机,看了眼空荡荡并没有任何回复的手机,想到白天在会场门口看见他的那一幕,拉出聊天框, 刚想问他今天还忙不忙, 眼睛就看见, 好些天前,对面给自己回复的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忙】字。   下一瞬,聊天框里想发出去的问候, 他又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发出去。   司机老陈透过后视镜见傅薏一上车就对着手机发呆,清咳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道:“傅总,要不要我把车开去鹤城科技接小少爷?”   傅薏这才从愣神中回过神来,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放下手机, 摇了摇头:“不用, 直接回家吧。”   算了, 现在这样也很好了,逼得太紧,万一又把人逼得像以前一样看见自己就跑, 得不偿失。   傅薏回到金庭别苑的时候,家里的阿姨还没休息,在厨房忙忙碌碌地鼓捣着, 他诧异地问了一句:“这个点了, 还在煮什么?”   阿姨洗干净手, 上来要替傅薏接下他即将要脱下来的西服外套, 闻言笑着说了一句:“刚小少爷过来了, 我看他喝了不少酒, 正难受着呢,就想着给他煮碗解酒汤,解解酒。”   在这个家能被叫做小少爷的,只有何洛一人。   傅薏闻言,抬手解领带的动作一顿,向刘芬问道:“他自己来的?”   刘芬笑呵呵地回道:“自己来的,一来就问傅总你在哪儿,我说你还没回来,他就上楼等你去了。”   傅薏听罢,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柔,连带着他那张冷冽的容貌都缓解了几分,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向刘芬说道:“你去休息吧,醒酒汤我来做就好。”   刘芬想着该准备的东西他都准备好了,傅薏只需要动手煮就好了,便没有拒绝,拿着傅薏换下来的衣服离开了。   傅薏挽起袖子,在厨房里做了一碗醒酒汤后,便端着汤上了楼。   一进卧室,他看见醉得像个没人要的小刺猬一样,竖起自己长满刺的外壳,抱着打着赤脚的腿蜷缩在他床边的何洛,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快步走过去问道:“怎么不上床。”   何洛通红着一张被酒气熏得通红的脸抬头看向傅薏,委委屈屈的:“我怕弄脏了你的床。”   他这副明显不高兴,在闹脾气的模样,让傅薏觉得莫名其妙,他把手中汤碗放下,将地上的人强行抱上床,放在自己腿上坐好,柔声说道:“你不脏。”   何洛撇撇嘴:“那我要是吐你床上了呢?”   傅薏不怎么在意道:“我收拾。”   何洛闻言,看了眼傅薏的脸色,没在他脸上看到什么不悦的神情,垂下眼帘,沉默着不说话了。   傅薏见他不说话了,拨了拨他耳旁又不自觉翘了起来的小卷毛,问他:“为什么不高兴?”   何洛抿了抿唇,把头偏向傅薏肩膀的另一边,不让他玩自己的小卷毛。   然而他把这边的头偏过去,另外一边耳朵后面的小卷毛又暴露在傅薏跟前,傅薏干脆换了一边玩,耐心地等着他回答。   何洛下巴垫在傅薏的肩膀上,气呼呼地鼓了鼓腮帮子,不管不顾地往他身上吐着酒气责问道:“白天为什么不理我?”   傅薏听到这话,玩他小卷毛的手一顿:“你就为了这个不高兴?”   何洛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傅薏:“……”   傅薏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按了按略微有点发涨的太阳穴,像是解释又像是轻哄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出现在你那些同事面前吗?”   天知道,白天看见他那一刻,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努力不让自己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就连离开也带着几分着急忙慌的味道,结果小没良心的就为这个跟他闹脾气?   何洛瞪着眼不认:“我哪有?”   对上他那十分委屈的眼睛,傅薏低垂了一下眼眸:“没有吗,嗯?”   被傅薏那张极为深邃坚定的黑眸看着,何洛没由来的心里升起一阵心虚。   发昏发涨的脑袋特别善解人意的帮他翻出一副画面来,上次傅薏来他们公司门口接他时,他着急忙慌地就把人给扯进车里,自那以后,傅薏再没出现在他们公司门口,即使是去接他,也是坐在车里从不下车。   明明这些画面都是很容易让人忽视的,但不知为何,何洛一下子就全部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人也更加尴尬了。   他看了眼傅薏那张俊美的脸,不敢再与他直视地再次把头给扭到一边去了。   傅薏捏了捏他不知道是害羞烫红得耳朵,还是纯粹被酒气熏红的耳朵,冷冽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再次问道:“没有吗?”   “唔——”面对傅薏再次的质问,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何洛只好装傻充愣地捂住脑袋,做出一副难受的样子,“好疼、好晕啊。”   一边演一边还偷偷去看傅薏的反应。   傅薏静静地看他表演了两分钟,端过刚刚放在一旁的醒酒汤:“知道难受,为什么要喝这么多?”   没在傅薏脸上发现什么其他的神情,自觉自己躲过一劫的何洛舔了舔唇,有些回味:“好喝。”   是真的好喝。   以前他对酒只敢浅尝而止,喝得不深,品不出味,上次被黄玉辉灌过后,但是品出了些味来,这次更是尝到了酒的甘甜,越喝越上头,感觉毛孔和身心都舒服了。   重要的是——   何洛看了眼傅薏,喝了酒之后,什么不敢做的事,他现在都敢做了。   傅薏见他醉得满脸通红不说,连说话都捋不太直舌头了还在回味酒的味道,又气又好笑,这算什么,人菜瘾还大?   舀起一勺醒酒汤吹凉了喂何洛嘴边:“喝一点。”   何洛看碗里的汤汁颜色是浓郁的暗沉色,嫌弃地撇了撇嘴,不太想喝。   傅薏好笑道:“醒酒的,喝了会让你好受点,不然明天你的脑袋更难受。”   何洛将信将疑:“那我喝一点点试试?”   “嗯。”   何洛略微迟疑地低头抿了一口,说是抿,实际上也就也就是用唇沾了一点,都没有入口。   不过当味蕾尝到唇尖上的那点汤汁味道后,何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好喜欢这个味道!   看他这样,傅薏又重新舀了点汤汁喂他:“好喝吗?”   这次何洛不再嫌弃了,乖乖张口喝了:“好喝!甜的!”   说完,还嫌傅薏一口一口地喂太慢了,自己端过碗,咕噜咕噜全喝光了。   他这举动显然取悦到了傅薏,待他喝完,取了方手帕替他擦拭掉残留在嘴角的汤汁。   醒酒汤喝到肚子里立马缓解了点被酒精烧得灼热的肠胃,身心上都舒服了,何洛搂着傅薏,高兴地像个小猫咪一样,在他身上蹭了蹭。   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傅薏,被他这一蹭蹭得咬住了后槽牙,不得已按住怀里的人,低声说了句:“别动。”   何洛抬起脸,向他投去疑惑的眼神,对上他那张清澈朦胧中还带着点酒红的眼睛,傅薏只是冷静着一张脸,滚了滚喉,神色幽深地凝视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好在何洛还不是太傻,感受到点什么地低下了头,看了眼傅薏的裤子,本就红得不行的脸明眼可见的更红了,他看着傅薏那张始终冷洌英俊的脸,支支吾吾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我、我去床上等你。”   说完人就从他怀里钻了出去,嗖地一下就跑到了床上,像个等人待拆的礼物一样,闭上眼睛躺好,乖乖等着傅薏来拆。   他这幅模样令傅薏的呼吸都暂停了几秒,不过片刻间眼前的画面便与很多年前的一副画面重叠,让他想起多年前与何洛初见的那个下午,有个熟悉的投资人悄悄找到他,神神秘秘的说在他房间里放了个他绝对喜欢的小礼物。   那会儿公司刚上市,没接触这方面的他,还真以为只是个小礼物而已,没怎么在意,等他喝醉了上楼去休息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躺了个人。   明明他的房间也算不上多明朗,甚至因为房间里的那些老旧檀木家具,稍显得古板了些,可他躺在哪里,就像是一缕明媚的阳光,瞬间点亮了他这间毫无任何亮眼的卧室。   他就那么静静看着都觉得心上发颤,喉间紧涩,眼睛在房里转了圈,除了人以外,并没有看见其他东西,那瞬间他便明白了,投资人说的那个礼物,就是面前这个小家伙。   可能是常年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太渴望光了,也可能是纯粹欲望的驱动,那一瞬间他没有克制住自己低头吻了一下床上的人。   就轻轻地碰了一下,连味道都来不及细品,结果就被人给踹了一脚:“你变态啊!”   “我是男的你看不出来吗?明知道我是男的,你还亲我,你简直变态到无可救药!”   傅薏也被他的那一脚和不管不顾的破口大骂愣了一下,看向他凝了凝眉:“你不是……”   话还没说到一半,他便想起面前的人可是何荣昌的幼子,以何荣昌的商业地位怎么可能会把他的幼子往自己床上送,刚想给人解释一下,这是个误会,结果面前的人像个被人点燃的小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   “不是什么,什么不是,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变态啊,看到个男的就上去亲他,你不会还要以为我是来给你暖床的吧,想都不要想,你以为你是谁呀,也配我给你暖床……”   当年那些字字犀利的话还在傅薏耳旁回荡,伴随着上次在红盛酒店他那极为绝望而排斥的哭声。   “可是我不想,我不喜欢,我不愿意跟你试啊。”   刚燃起的那点苗头瞬间熄灭,傅薏呼吸有点窒息地将目光从床上挪移开,径直走向一旁的衣柜里取了件睡衣出来。   何洛闭着眼睛躺床上,躺了许久没听见身旁有什么东西,偷偷睁开眼睛来看了眼身旁的人,没见他靠近床,反而拿着衣服往浴室的方向而去,再次看了眼他的裤子,惊奇地问道:“你不解决一下么?”   傅薏迈步去往浴室的脚步一顿,连带着说话的话都带着极为明显的微僵:“我洗漱一下就好。”话落人就转身进了浴室,开灯、关门一气呵成。   何洛看着紧闭的浴室门,一阵莫名其妙,他们不是都已经那个了么,再加上今天本来就是他做错了事,那个一下也很正常吧。   何洛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酒精熏得发红的皮肤,难道自己喝醉了没吸引力了?   也不对呀,上次在红盛酒店他都醉成那样了,傅薏对他都还有那种意思,没道理这次不行。   何洛翻身下了床,走近浴室,拧开了浴室的门,看向里面正在洗澡的人说道:“我帮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在傅薏雷区反复蹦跶的洛洛啊——   ——   本来想把下一章一块写出来的,但是由于我太懒了,磨磨蹭蹭到现在还没写完,大家先看吧。   —— 第36章 傅先生,还有什么是您不会的吗?   当何洛被傅薏清洗干净, 从浴室里抱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了,软趴趴地摊在傅薏肩膀上,任由他抱上床。   傅薏取了张毛巾站在床头, 替他擦拭那头湿漉漉的头发。   何洛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床上, 任由傅薏蹂.躏他的头发, 眼睛有点呆滞,显然还没有从浴室里的事回过神来。   傅薏提着毛巾擦了几下他的头发,见他没有反应, 语气难得温柔:“吓到了?”   何洛回神,看着面前重新穿戴整齐的傅薏,动了动还在发酸发软甚至指节上还泛着轻微火辣辣疼痛的手,嘴里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变态。”   傅薏闻言擦拭头发的手顿了一下,事后的嗓音性感得要命:“翻来覆去就会这一个词, 嗯?”   何洛听得耳朵一热, 嘴里又蹦出两个字:“混蛋!”   这次饶是一向冷心冷情的傅薏都没忍住笑了一下:“嗯, 混蛋,还有吗?”   何洛:“……”   何洛抬头看着傅薏那张冷峻的脸上绽放出舒心的笑容,心脏不受控制地紧缩了几下, 脸色蓦然一红地赶紧挪开视线。   替何洛把头发擦干,傅薏又将何洛的手抬起来用毛巾擦了擦,可能刚握得太紧的缘故, 手心里都是摩擦过后的绯红。   眼里带着几分自责和疼惜的傅薏替他一根一根把手指擦拭干净, 没听他再骂出自己什么话, 抬眸看了他一眼:“这就没了。”   何洛抿了抿唇, 决定不搭理他, 哪有人上赶着找骂的。   见他实在没词了, 傅薏给他出了个主意:“我教你。”说罢就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长串的话。   何洛听得瞪圆了眼睛,一张脸涨得通红,哪有人教人说这么……这么不堪入耳的词的?!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一向冷漠,高高在上谁都得罪不起的傅薏。   何洛羞得简直都快没有办法直视傅薏了,偏偏傅薏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下次,你可以用这些词骂我。”   何洛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燥热,再看傅薏那张脸,只觉得道貌岸然极了:“无耻!下流!不要脸!”   傅薏眼中溢出些许笑意:“不错,有进步了。”   何洛:“……”   何洛揉了揉不太舒服的肚子,发誓,他再搭理傅薏他就头猪!   傅薏见他不说话了,一个劲的揉肚子,收起逗弄他的心思,担忧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何洛没有说话,他的肚子却替他说话了,听到那声极为明显的“咕噜”声,傅薏手放在他肚子,轻轻揉了揉:“饿了?”   何洛的脸色爆红,今天晚上聚餐的时候,他吃什么都没味,就一直在在喝酒,现在酒全都排了出来,又折腾了大半夜,不饿才怪。   可已经打定主意不再搭理傅薏的何洛,听见他这话,别说是开口,就连点头都没有点。   傅薏见此,也不强迫他,与他交换条件道:“你唤我一声好听的,我就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这回何洛没有绷住,两只眼睛大惊小怪地看着傅薏:“你还会做饭呀!”   傅薏颔LJ首:“会。”   这下何洛是真的惊到了,按理说像傅薏这类驰骋商界的人物应该不食烟火才是,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做饭!   何洛抓心挠肺地好奇极了,他好想看傅薏在厨房里做饭的画面啊,可他刚发了誓,这么快就毁誓不太好吧。   傅薏就像是不知道何洛的纠结一样,善解人意极了:“要尝尝我的手艺吗?”   “咕——”   何洛的肚子又叫了一声,他看着傅薏那张极为诚心的脸,心想人家都邀请了,他要是说不要,多不给人面子啊,再说了,他现在的身份还是傅薏的小情人呢,小情人就该遵守小情人的本份。   何洛想了想,从床上爬起来,膝行到傅薏跟前,双手勾上傅薏的脖颈,红着一张脸,在傅薏唇上亲了又亲,声音软软糯糯地唤他:“阿薏。”   这个亲呢的称呼,这比撒娇还要娇的语气,直接令傅薏心头一震,目光沉沉地看着面前的人,声音都低哑了许多:“再叫一声。”   何洛又如法制炮捧着傅薏的脸亲了好几口,软声软气地唤他:“阿薏,阿薏,阿薏,好阿薏。”   傅薏目光再次一沉,直接低头噙住在他怀里撒娇的人的唇,直把他吻得喘不过气来,这才抱着人,向楼下走去:“这就给你做。”   已经被傅薏抱习惯了的何洛,手揽着傅薏的脖颈,一双长腿自然而然地搭在他腰间,随着他下楼的动作自然而然地摇晃着玩。   下了楼,傅薏将他安置在餐椅上,见他又赤脚踩在地板上,主动拿了双拖鞋给他,与他商量道:“要不我在家里给你铺一层地毯吧。”   何洛嫌弃地踢了踢傅薏替他拿过来的拖鞋:“不要,我就喜欢踩到地板上冰冰凉凉的感觉。”铺了地毯,毛绒绒的不说,还痒得难受。   傅薏看他把拖鞋提走了,揉了揉有些发涨的额头,随手从身上取出一双袜子来:“不穿鞋,穿双袜子行吗?”   何洛见傅薏都蹲下身去给他穿袜子了,只好听话地点了点头。   傅薏给何洛穿袜子,没见他抵触,轻哄了一句:“乖,到了夏天就允许你不穿袜子,随意走了。”   何洛沉默了一下,他们这种关系还能处到明年夏天吗?   傅薏没看到何洛眼里的沉默,给他穿好袜子后,进厨房净了手,在冰箱里翻了翻。   由于家里人少,冰箱里的囤货不多,他找到一盒虾仁,想了想对何洛说道:“虾仁炒饭可以吗?”   有虾又有饭,何洛已经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哪里还会挑,想也不想地说:“可以!”   “嗯。”   听到何洛满意了,傅薏挽起衣袖,挑了条浅色系的围巾系在腰上,有条不紊地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厨房里的动静传来,何洛忍不住好奇地看去,他看见男人系着围巾,动作无比优雅地洗菜、切菜,就连倒油、炒菜都做得无比地熟练,没有一丝手忙脚乱,像个衣冠楚楚的谦谦君子。   这话一在何洛脑中浮现,他的脑子里就浮现出刚在浴室不穿衣服的傅薏抓着他的手在镜子面前办的事,脑袋一热,在心里呸了声。   什么衣冠楚楚,衣冠禽兽还差不多!穿上衣服是人,不穿衣服那就是个禽兽!   一份炒饭,傅薏很快就做好了,他净了手,取了餐具端在何洛面前,用勺子喂了他一口:“尝尝合不合胃口。”   还沉浸在傅薏不做人画面里的何洛骤然间被人喂了口饭,愤愤然地咀嚼了起来,傅薏这么能欺负他,他就该多吃几口他做的饭,把他吃穷!   何洛心里这样想着,可是米饭的味道一入口,那颗粒分明的米粒中夹杂着鸡蛋和虾仁的味道在味蕾中绽放,瞬间令他把什么都给忘了。   好好吃,好对他胃口!   自从家里破产,他不做何家小少爷以来,他就没有吃过这么对胃口的饭菜了。   虽然他妈的厨艺也不差,但跟以前在家里每道菜厨师都是按照他家每个人的口味特意制定的饭菜做出来的还是有不少差别的。   何洛将嘴里的饭粒咀嚼下肚,就要去抓傅薏手中的勺子,但他一把手给抬起来,手臂上就传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   一想到这股酸涩感都是拜傅薏所赐,他娇气地把手收了回来,小少爷脾气上来了,直接对着傅薏张开了嘴:“啊!”   他这副理直气壮要自己喂的模样,令傅薏觉得好笑,认命地端起餐盘,一口一口地喂起他来。   饭喂了一半,他见餐盘里还剩下的另外一大份的另一半,不由得有些犹豫。   正享受被人喂饭的快乐的何洛,嚼完嘴里的饭粒,没有看到下一勺喂过来的饭,抬起头,朝傅薏再次“啊”了声。   “还要?”   何洛点了点头。   傅薏又重新开始喂他,眉心却微不见地蹙了几下,吃了一大半份了,还要吃,这是有多饿。   何洛那个叫晋远的好友上司,究竟是有多抠,连饭都不给自己的好友兼副手吃饱。   傅薏心里想着事,一个没注意,餐盘里的饭都喂完了。   不知道傅薏在想什么的何洛,见餐盘里的饭一粒不剩的被自己吃得干干净净,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对傅薏说道:“我们回去休息吧。”   “好。”   傅薏解下围裙,随手扔在餐桌上,重新抱起何洛往楼上走。   吃撑了的何洛被他这一抱,没有控制住地打了好几个嗝。   傅薏这才察觉到何洛把自己吃撑了,不解道:“吃不下了为什么还要吃?”   “因为好吃。”   傅薏看向他的眼睛有些锐利:“好吃你就能把自己吃撑了?”   面对傅薏的责问,何洛选择一贯的装傻充愣:“哎呀,反正都会消化的嘛。”   他动了动,傅薏抱着他的手软了些,人不停地往下滑,傅薏又用力把人给抱起来了些。   “唔——”撑得难受的何洛被这一上一下的颠簸弄得难受极了,用力抓紧了些傅薏的手:“你抱稳一些,我快吐出来了。”   傅薏简直拿他没有办法,深吸了一口气,沉稳地抱着人缓慢上楼,“待会儿给你按一下穴位。”   不颠簸使何洛胃里好受多了,他又有些惊讶地看着傅薏:“你还会按穴位啊。”   “嗯。”   何洛想着傅薏会的东西,掰了掰手指头,内心深处的好奇心到达了顶峰:“傅先生,还有什么是您不会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晋远:“……”   ——   没熬夜,白天睡多了,睡不着爬起来码的,浴室里的情节在vb。   —— 第37章 我不就是你的嘛。   第二天, 何洛顶着一头还有些微卷的头发,打着哈欠,捂着头,踩点进入公司, 宿醉加熬夜的感觉可真是太太太太难受了!   但还没等他头疼消下去, 他就得到一个比头疼更加令他爆炸的消息。   那个输了竞标的高新羽居然举报他们抄袭, 简直不要脸极了。   要知道他拿去竞标的那个语音系统都是晋远的,他们抄袭他什么了!   这波贼喊捉贼,颠倒黑白的本事可真是把何洛给气得不轻, 偏偏他们的系统和那款语音系统相似度有点高,评委会那边已经相信了,并且要撤销他们竞标。   好在他们老板江鹤为他们争取了三天时间,只要这三天他们能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他们没有抄袭他们竞标系统没有抄袭,就不会废标。   本就头疼的何洛, 得到这个消息后, 捂着头整个炸开了:“他妈的, 谁给他的脸啊,谁给他的脸来倒打一耙的!”   晋远见他难受得厉害,忙给他倒了一杯水:“消消气, 气坏了身体不值得,老板已经给我们争取了机会,我先把材料整理出来, 再想办法去评委组那边找人活动, 我们一步步来, 总会有办法的。”   何洛头疼得不行了, 接过晋远递给他的水咕噜噜地喝了, 放下水杯时, 看到晋远那双熬红了的眼睛,咬了咬牙,还是觉得不爽:“不行,不行,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个高新羽简直欺人太甚!”   他偷了晋远的系统,害得晋远创业失败,保研也没有保成,晋远都没有怎样对他,他倒好,就逮着晋远欺负,不把人给踩死誓不罢休是吧。   何洛的牙齿磨得咯吱咯吱作响,要不是他家落败了,就凭他家以前房地产界扛把子的名头,看他不把高新羽给打个狗吃屎。   让他在他何小爷面前耀武扬威,把他的皮都给扒下来,让他去大街上裸奔去。   可是他家现在破产了,他家什么都没有了,他除了替晋远愤慨,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何洛的脑袋飞速转着,他想着他爸爸还有些人脉,说不准其中就有能够帮到晋远的。   但不管他脑袋怎么转,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的人都是傅薏。   他认识的所有人中,没有人比傅薏更有权有势了,也没人比傅薏更有人脉的人了,还有他记得昨天从他有看见那个姓傅的评委跟傅薏很熟络,都姓傅,没准是亲戚,亲戚和亲戚间应该很好说话吧。   何洛拿出手机,正准备给傅薏发消息,转念又想到昨晚他喝醉了跑人家家里去,借着酒劲对着人发脾气不说,还把人折腾到半夜才睡。   何洛一想到昨晚傅薏给他按穴位,不知道按到什么时候才睡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就滚烫起来。   在傅薏家住了几次,他也摸到一点傅薏的作息,知道他每天早就雷打不动的六七点就要起床,可想而知昨晚傅薏根本就没有什么睡眠时间。   而他现在还要厚颜无耻地去找人帮忙,简直太不道德了!   可是现在除了傅薏,他真的找不到能够帮晋远的人了。   晋远不仅读书的时候帮了他许多,就连工作以后也一直在帮他,好不容易遇上一回他也能够帮上忙的机会,他不能熟视无睹。   算了算了,不管了,欠傅薏的人情总比欠别人的好,虽然他有点凶还挺变态的,但不可否认他人还是挺好的。   要他是个债主,欠债人敢那么对待他,他早把人给打死了,他现在端端地活着全靠傅薏人好。   何洛在心里自我唾弃了一番,还是拿着手机颤颤巍巍地开始给傅薏发消息。   “……”   恒薏集团。   坐满人的办公室内,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就连做笔记按键盘的声音都恨不得一小再小,在前面讲策划的经理声音更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说错了一个字,惹得主位上今天一来上班就气压压得极低的男人不满。   昨晚一夜未睡的男人,此刻正坐在办公室主位上轻阖着眼,手搭在太阳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压着,听着其他人开会讨论。   策划经理小心翼翼地轻点了一下电脑,正要启动下一个阶段的讲解,突然主位上,放在男人手边的手机轻震了一下。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声响,不约而同地向主位上看去。   果然见男人轻颤了一下眼睫,微微睁开眼,放下搭在太阳穴上的手,扫了眼手机上的消息,破有点意外地挑了一下眉。   宝贝:【那个……在吗?】   傅薏拿起手机回了一个字:【在】随即又扣手敲了敲桌面,示意底下没什么动静的人:“继续。”   “哦,好。”策划经理听到吩咐,咽了咽口水,忙不迭地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自觉自己逃过一劫的调整好心态重新讲解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放在策划上,但有一两个好奇心重的总会不自觉地往傅薏的方向望上两眼。   傅薏没管下面人的小动作,视线一直放在手机屏幕上。   宝贝:【找你帮个忙可以吗?】   宝贝:【可怜巴巴的猫咪】   傅薏:【你说。】   宝贝:【昨天你在会场接的人是你家亲戚吗?】   傅薏:【伯祖父。】   宝贝:【很熟的那种吗?】   傅薏:【嗯。】   对话框一直显示着对面正在输入中,等了会却没见消息回过来,傅薏不禁问道:【然后呢。】   宝贝:【然后我跟你说,事情是这样的……】   对话框里突然一下跳出来一长串的消息,大概有两个屏幕的长度。   傅薏耐着性子将所有消息看完,对面的消息还没有停歇。   宝贝:【猫咪羞涩】   宝贝:【所以,能请你帮我引见引见你这位伯祖父吗?】   傅薏的眉心刚蹙了一下,对面又有消息回过来。   宝贝:【不白让你帮忙。】   宝贝:【给你报酬。】   傅薏来了点兴趣:【你能给我什么报酬。】   宝贝:【看你要什么了。】   宝贝:【这都是好商量的事。】   傅薏指尖顿了一下:【我要什么都可以?】   宝贝:【嗯嗯。】   宝贝:【当然条件太苛刻了,我可能也支付不起。】   宝贝:【不过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什么都可以。】   何洛想得很简单,只是请傅薏帮忙引见一下,应该花不了多少钱吧……   他以前见别人请他爸办事,都是请吃一顿饭就好了,大不了他也出血一把,请傅薏去S市最高档的餐厅的吃饭!   ——当然得等他发工资之后。   何洛都想好怎么安排了,结果傅薏回过来的消息,令他莫名其妙。   傅薏:【我要你也可以?】   何洛满眼疑惑:【我不就是你的嘛。】   自从他答应给傅薏做小情人的那一刻起,他整个人都属于傅薏了呀。   手机另一端的傅薏看到这条消息,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那双向来幽深冷晦的眼眸却悠然荡开了笑意,看的会议室里几个偷看他的人惊呆了眼。   什么事这么让老板这么开心啊,说出来大伙一块高兴高兴呗。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偷偷想想。   许是傅薏许久没有回复,何洛怕是自己会错意了,又发了一句:【难道不是吗?】   这次对面的消息立马就回了过来:【是。】   傅薏:【但你知道说出这句话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何洛又迷惑了,这还有什么意味?   傅薏:【意味着从现在起我将可以对你为所欲为。】   这明明是一句话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话,何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昨晚在浴室里的一幕幕,脸庞腾地一下涨得通红。   那都不叫为所欲为,那什么才叫为所欲为?   何洛咬了一下唇,一下就想到了当初他在网上搜索变态这个群体的时候,跳出来那些隐晦、不为人道的癖好。   难不成傅薏也好这口。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傅薏又不缺钱,差他那一顿吃的嘛,他唯一能给傅薏的报酬,好像也就只有这方面了。   何洛脸上的热意都烫到了脖子根,他在晋远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好不容易消散了些,这才给傅薏发消息。   宝贝:【可以的。】   宝贝:【捆的、绑的、手铐我都可以的。】   “咳——”会议室里,收到消息的傅薏第一次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轻呛了声。   他只是提醒一下对方,他那句话意味着什么,那知他又不知道给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然而消息还没有停,像是怕傅薏反悔似的,何洛又乘热打铁赶紧道。   宝贝:【服装有要求吗?】   宝贝:【校服、西服、或者不穿也行。】   宝贝:【地点呢?】   宝贝:【地点有要求吗?】   宝贝:【学校、楼道、你办公室?】   傅薏:“……”   担忧对方那不大的脑袋不知道又要想一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内容,傅薏的指尖几乎是慌乱而飞速地给对面敲下他伯祖父傅松柏的地址。   何洛还在孜孜不倦地向傅薏了解要求,见对面这么爽快地把地址和联系方式发了过来,愣了一下,旋即给对方发了个亲亲表情包:【爱死了你,阿薏。】   随后像只战斗胜利的公鸡,趾高气昂地拿着手机,让晋远跟他走。   而办公室里,发完地址,冷静下来的傅薏看见这最后一条大胆示爱的消息,想到今天何洛刚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谁,想到之前何洛说过,想要嫁给晋远的那番话来,那张冷漠英俊的脸一凝,眉心紧紧蹙起。   他就这么喜欢那个晋远,喜欢到为了帮他不惜牺牲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晋远:???   ————   大家新年快乐啊,新年新气象,病魔退散。   ———— 第38章 这怎么可能!   拿到地址又有傅薏的引荐, 晋远很顺利地就向这次的项目的评委傅松柏解释清楚了抄袭事件的缘由。   或许是出于对傅薏的信任,傅松柏在看过晋远的带来的材料后,当即就决定帮他们联系其他的评委,经过一系列的讨论后, 最终他们愿意给晋远一个当面和高新宇对峙的机会。   得到这个消息后, 何洛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不怕被污蔑,就怕被污蔑了没地方申冤。但即使有机会洗刷冤屈,何洛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   晚上傅薏来接他回金庭, 他都还在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这世上怎么可以有人坏成这样,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晋远仁慈大度没有跟他计较,他没感恩戴德的叩谢也就罢了,还来倒打一耙……”   何洛越说越气, 脸旁的腮帮子都鼓成小河豚了, 听了一路抱怨的傅薏, 见他进了屋还在喋喋不休,看着他穿好袜子,去厨房端了一盘水果过来, 摘了一颗葡萄喂给他。   何洛一口吃下葡萄,嘴还没停:“幸好今天晋远……”   他话还没说完,傅薏就不悦地皱着眉头打断了他:“洛洛, 你不觉得你替晋远气愤过了头吗?”   何洛没察觉出傅薏的异样, 吐出葡萄皮:“那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就令人很气愤啊!”所以他气愤过了头也很正常吧。   傅薏不太认同他的观点:“那也是晋远该操心的事, 你作为朋友尽到一个朋友应尽的义务就可以了。”不用再做多余的事。   何洛听了这话, 满头问号:“我跟晋远的关系那能是一般朋友可以定位的吗?”他们的关系好到都跟亲兄弟一样没什么区别了, 自己的哥哥或者弟弟被人欺负了, 他连气愤一下都不可以吗?!   这一刻,何洛突然觉得傅薏为人未免也太冷漠了些。   傅薏见何洛这般在乎晋远,喂葡萄的手一顿,不禁多问了一句:“那如果被人污蔑的人是我,你会不会也这样为我打抱不平。”   傅薏没把葡萄喂过去,何洛主动追过来叼住那颗葡萄咬破,想也不想道:“那不能够,你是傅薏啊,这个世界上谁能够污蔑你啊。”恐怕人还没有具体实施,就被你给一爪子挠死了。   何洛自觉自己展现出了对傅薏强大的充分认可和信任,而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的傅薏闻言却轻嗤了声:“也是。”而后放下果盘,大步流星地向楼上卧室走了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何洛看见桌上那盘被人放下的果盘,直觉告诉他,傅薏生气了。   虽然他觉得傅薏这气生得莫名其妙,但看到傅薏那头也不回上楼的架势,他自觉地就把气焰低下去。   债主生他这个小情人的气,那他这个小情人今晚岂不是就不能侍寝了。   从小到大,除了他的小毯儿能令他快速睡觉以外,他只有在傅薏床上睡得那么香过。   他倒也不是不可以去睡客房,就是那什么,他都习惯了睡在傅薏那香香软软x上,突然一下不让他睡了,又没有小毯儿,他今晚可怎么睡啊。   何洛抓了抓头发,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惹傅薏生气呢。   就在何洛懊恼得吃完果盘里的葡萄,没见楼上有任何反应,正要洗手在楼下找间客房睡的时候,傅薏从楼上卧室走了出来,朝楼下唤了一声:“明天再替晋远生气,现在上来睡觉了。”   听到这话的瞬间,蔫掉的何洛就满血复合了,浑身充满了阳光味道向楼上回道:“好,马上!”   何洛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上了楼,生怕傅薏反悔似的从衣柜里取出睡衣,自觉去盥洗室洗漱去了。   上楼后,一直压着不悦气息的傅薏见他这么乖地就去洗漱后,身上刚升起的那股气焰也消下去了一些,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出来,倒了几粒药,吞咽了下去。   直到感觉头没那么作疼了,这才一把扯开衣领下的领带,脱掉外套,坐在床头柜的位置上,阖上眼睛闭目养神。   何洛从浴室里出来,见向来爱干净的傅薏居然没有洗漱就这么和衣坐在床上睡觉,周身还萦绕着一股极为压迫的气息,拿着帕子擦头发的手都顿了顿,怎么还没有消气啊。   眼睛在傅薏身前转了一圈,抿了抿唇,不太高兴地轻手轻脚从床这边绕到另外一边,小心翼翼地坐下。   待头发干得差不多了,这才动作轻柔地掀开被子的一角,整个人蜷缩地躺在床沿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傅薏阖目睡得昏昏沉沉的,直到感受到床角踏陷下去的力度,惊醒般缓缓睁开了眼,抬眸向何洛入睡的方向望去。   见何洛像是躲瘟疫般睡得要离他多远就有多远,恨不得整个人都睡到床底去的架势,霎时那消失的气焰,莫名又涨了回来,就连被药物压下去的头疼的毛病,也隐隐又有要复发的征兆。   何洛躺在床沿边,头浅浅地枕着柔软的枕头,但一点舒服的感觉都没有,就连往天一躺在这张床上就能嗅到傅薏身上那股浓郁的冷香味现在也跟他作对似的一点都闻不到了。   总之就是怎么睡怎么都不舒服!   睡得不舒服的何洛在睁眼闭眼无数次之后,望着床底的地板,在心里自己给自己打气了一波后,翻了个身,小幅度地朝傅薏的方向蹭了蹭。   就在傅薏头疼得太阳穴的筋都在抽抽的时候,他看见躲在被子里的何洛将身体翻转了过来,然后小幅度地向他的方向蹭了蹭。   怕是幻觉,傅薏又凝眸多看了会儿,见何洛真的跟蜗牛搬家似的在一蹭一蹭地向他的方向蠕动,他又感觉头似乎又没有那么疼了。   何洛尽量将自己卷成一团,心里期盼着傅薏不要醒地轻轻小小地向傅薏身旁挪移着,就在他感觉自己就快靠近傅薏身旁的时候,掀开被子的一角,将自己的脑袋钻了出来,悄悄看一眼。   两道视线一撞上。   何洛滚了滚喉结,当机立断地朝傅薏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从被子里钻出来,紧挨着傅薏抱紧了他,不太好意思地说:“阿薏,不挨着你睡,我睡不着。”   被他抱着,嗅到他身上清新阳光的味道,再一听他讨好的话语,瞬间那些积压在傅薏心里的烦闷消却不少,看了人一眼:“拿我当睡枕?”   “当然不是,”这何洛那敢认,把人抱得更紧了些,“是因为抱你好睡呀,好阿薏,我们睡觉了好不好。”   何洛说完还忍俊不禁地打了个哈欠,一滴眼泪从眼角流出来,挂在脸上看上去像是困得不行了似的。   说来也奇怪,先前在床沿边的时候,怎么睡都没有睡意,这会儿抱着傅薏紧挨着他,嗅到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冷香,睡意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哈欠止都止不住。   傅薏见他是真困了,也不再跟他计较“嗯”了一声,将人拥入怀中,跟着躺了下去,闭上眼睛,轻拍着他后背,哄着人入睡。   何洛如愿以偿地躺进傅薏怀里满足极了地在他胸前蹭了又蹭,但还没蹭上两下他就不太高兴地抿了抿唇。   傅薏没有脱衣服,脸颊蹭在薄薄的衬衣布料上,除了能感受到一点体温外,一点都不舒服不说,还有碍事的扣子在上面捣乱,何洛忍着困意抬眸看了眼傅薏,轻声问了句:“你不去洗漱吗?”   傅薏下巴靠在何洛微软的头发上,抱着他连眼睛都没睁开:“明早再洗。”   何洛:“……”   何洛枕着傅薏胸前那颗烦人的衬衣扣子,真想一把给它扯掉,但他抬眸看了眼傅薏那张冷峻沉稳的睡颜,咬了咬手指,呜呜呜呜他不敢。   原本挨着傅薏涌上来的睡意都被那颗烦人的扣子给弄跑了,何洛瞪着一颗乌黑圆润的眼睛,等到傅薏呼吸都平稳了还没有睡着,他松开轻咬的手指,大着胆子抬起手,伸向紧贴在面前的衬衣扣子。   动作轻而柔地解开第一颗扣子,他抬眸看了眼傅薏,没有醒!   怀揣着一颗激动的心,何洛又把爪子伸向第二颗扣子,只要把这颗解开,他就可以摆脱那颗烦人的扣子。   要是再多解一颗……   何洛望着那被衬衣紧绷出来的身材,心脏紧张得砰砰砰地直跳,就连滑到第二颗扣子上的指尖也微微发烫。   小情人趁债主睡着,摸一下应该不犯法吧。   何洛紧张得脸都憋红了,捏着扣子的手指打滑了好几下,眼看就要解开了,他的手却突然被另外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给握住。   何洛吓得手都颤了好几下,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凌厉而深邃的眼睛。   呜——   现在马上坐火箭逃离地球还来得及吗?!   但下一瞬何洛脑袋里满屏都刷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弹幕,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我就摸一下、一下下……”   傅薏被他气得后槽牙都不由得紧了紧,本以为他主动靠过来还是在乎他的,没想到只是因为这个。   傅薏紧紧抓着何洛的手,说出的话连呼吸都透着不平稳:“何洛,你这是还没有断奶吗?”   被人这么直白的指出来,何洛登时犹如煮熟的虾子一般全身都烧红了,他倒也不是没断奶,就是抓着舒服嘛。   可是对上傅薏那张没什么温度的眼眸,他这些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得像只猫咪一样,在傅薏的肩颈处蹭了又蹭,讨好地唤着他:“阿薏……”   被何洛小猫似的蹭着,傅薏轻眼眸深了又深,要是换作一个小时之前,他这么唤自己,别说是给他摸了,他要什么他都可以给他。   可是现在他突然想计较了,他想知道他傅薏在他眼中算什么,是一个贮藏一块肉的容器,还是仅仅只是一只枕得比较舒服的枕头。   何洛蹭了一会儿,抬起头去看傅薏的反应,只见傅薏眼眸深深地盯着他,冰冷的脸上并没有融化的迹象,心里一阵阵打鼓。   看来这回是真生气了。   明明先前他只要这样,傅薏什么都依他的。   这个办法行不通了,何洛改变策略地又抬起双手勾住傅薏的脖颈,在他那冷漠的脸上,一边落下一个湿热的吻:“阿薏,你别生气嘛,我这不是还没有碰到么,大不了今晚你将我手绑着,绝对不碰好不好。”   听完这话,傅薏的后槽牙又不由得紧了紧,他一个翻身将何洛压在身下,望着他那张满是无辜的脸,内心无一阵无力:“何洛,我有点好奇,是不是在你眼里,在意的只有我的胸。”   “当然不是了,我……我……”   我了好几下他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被傅薏那张完美没有死角的脸自上而下地望着,再触及到男人身上那股压迫性的强势气息,他紧张得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怎么还没哄好呀。   明明先前每个晚上他都是抓着睡的,还有在浴室里也是他主动让他去摸的,他以为他不排斥才胆子这么大的,结果现在只是摸一下都不行,顺毛都不行了。   就在何洛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之前搜索过的【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小情人】的帖子,又烧又烫地扬起脸亲了亲傅薏的下巴,轻昵地唤他:“老公……”   话一出口他就感受到傅薏轻微地颤了颤,预感有效果了,正要添一把柴,加大火力再叫一声时,傅薏先一步开口了:“你叫我什么?”   清冷的嗓音透着不可思议,何洛讶异了一下,重新唤了一声:“老公。”   这回傅薏的眼睛更深了点,连带着呼吸都透着几分焦灼感,眼眸深处更是交织着何洛看不懂的情愫:“你知道叫这个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啊。”何洛觉得傅薏简直莫名其妙,他们都那个那个了,难道还要矫情地捂着衣服跟他玩不让脱的强迫戏码吗?!   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知道,何洛说完还抬腿在傅薏腿上蹭了蹭,脸红得跟催熟的苹果要烂了似的:“不、不就是要这样么。”   这话就跟邀请没什么区别了,傅薏呼吸沉了又沉,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望着身下的人,紧了紧喉,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几丝颤哑:“那我现在就要对你履行这两个字的义务呢。”   那就履行啊!   何洛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再快要说出来那一秒,他又忽然想起,他还没有吃止痛药,慌张地推开了傅薏的肩膀,向床边爬去:“不行,你先等一下……”   可是,他这抗拒爬走的动作落在傅薏眼中就是拒绝的意味了,傅薏那被何洛一声老公叫得骤然亮起来的眼眸瞬间就黯淡了下去,人也变得有些暴戾,不管不顾地将想要从他怀里逃走的人牢牢箍住:“为什么不行?”   明明先前他也说过喜欢晋远,想要嫁给晋远的话,同样都是男人,为什么晋远可以,到他这儿就不行了。   他傅薏也不比那个叫晋远的差吧。   何洛都快要爬到床边拉开床柜拿到止痛药了,却突然又被傅薏拉了回去,重新按压着,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无力感:“你就不能等我……”   “等不了了。”何洛话还没有说完,傅薏就一把扯开了他的睡衣,眼眸里燃起浓厚的占有欲,又凶又急地吻住他。   先前他怕何洛不能接受,一直在等,等他不那么排斥,等他不那么害怕,等他能够接受的时候。   可是今晚他突然就不想再等下去了,既然他可以为了晋远牺牲自己,那他为什么不可以彻底拥有他。   何洛身上一凉,唇齿都被傅薏攻占着,脑袋一阵发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傅薏急得连吃个止痛药的时间都不给他,又羞又怒地狠狠咬了他一口,挣脱他:“都说了让你等我一下了。”   上次在浴室他测量过了,确信,就他这怕疼的体质,他真的会死在床上的!   怀中的人再次从他手里逃走,傅薏没去管唇上的伤口,低眸看着手中还残留着那细滑皮肤的温度,敛下眼眸,将所有伤心失落的情绪遮盖在眼睑下,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再有任何动作。   得到自由的何洛迅速爬到床边拉开床头柜,找到他藏在里面的药盒,剥出两粒药来,吞咽下去。   吃完药,何洛心里安稳了,又跑回了傅薏怀里躺好,眼睛不敢正式傅薏地道:“我好了,你开始吧。”   傅薏望着怀中又躺回来的人,愣了一下,不敢置信道:“你说的等一下,就是这样的一下。”   “不然呢。”   何洛扇了扇发热的脸颊,明明已经是第二次,但他还是羞得不行,主要是上次他睡着了,实在是没什么感觉,但这次他可是实在实的能够感受到的,希望感觉不要太怪,也希望止痛药也能够像上次那么给力,事后一点感觉都没有。   傅薏:“……”   傅薏扫了一眼被何洛拉开又关上的床头柜,按耐住眼中的情绪问他:“你吃的什么药。”   “止痛药呀,”何洛也没有隐瞒,只是脸越说越红,就连身上各处也如醉酒般出现不同程度的薄红,“你也知道,我特别怕疼……”   整个人都抵在何洛身上的傅薏,闻言,顿了顿,说出的话都带着些许的沙哑:“……你怕疼?”   “嗯嗯。”何洛忍着身上的异样感,抬起手肘捂住眼睛,使劲点了几下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娇气,从小到大被嗑一下就疼得不行,眼泪直流。   所以他不是抗拒自己。   傅薏低下头看着身下虽然有点紧张害怕但唯独没有抗拒的何洛,闭了闭眼,向来杀伐果决说一不二的眉心第一次呈现出优柔寡断无法决策的犹豫。   他心里很清楚,何洛大抵是不太喜欢他的,能够答应和他在一起,也不过是被他逼得烦了,才勉强同意的。   唯一一次的主动帮他,也不过是昨晚喝醉了,头脑不清楚下做出来的事。   昨晚他不过是借用了一下他的手和腿,但今晚不一样,傅薏感觉得到,他的身心和血液都在叫嚣着要把眼前的人占为己有。   可何洛到底跟他不一样,他不是天生就喜欢男人的……   八年前何洛知道他喜欢男人时的厌恶与三年前他提出想要他给自己做小情人这个条件时他的抗拒,傅薏到现在为止还历历在目。   现在他若是要了何洛,那何洛就彻底没有退路了。   理智在脑中来回拉扯,最终还是他先败下阵来,他害怕了,害怕何洛以后会后悔。   他现在年轻可以跟自己厮混,但若是往后有天他想要回归正常生活呢。   傅薏抿紧唇线,英俊果断的眉眼间全是不敢押注的迟疑,可要他现在放弃何洛他也做不到。   片刻,傅薏缓缓睁开了眼,抓紧何洛捂着眼睛的手肘扣到了床单上,冷冽深邃的眼眸透着深和凝,毫不犹豫地将抵着何洛的身体换了个位置,像一颗快要死掉的枯木似的,生拉硬拽地将一束不属于他的阳光强行融入了自己的身体。   何洛捂着眼睛正等着傅薏下一步的行动,却突然被人扣住了双手,身上再感受到一阵不太不一样的触感,顿时,大脑就如同被雷劈过炸裂开来。   几乎是一瞬间,他望着向倾身吻来的傅薏,瞪圆了他那双天真的眼睛,脑中难以置信地刷起一句话:“这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何洛:稀里糊涂做了攻……   ——   —— 第39章 这不是来找他讨要说法的吧!   外面的天亮了。   何洛躺在重新换过床单被罩的床上, 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骂了一夜嘶哑的喉咙还孜孜不倦地嚷着:“混蛋!变态!禽兽!王八蛋!”   “呜呜呜呜——”越骂越伤心,越骂越难受,因为他现在突然想起来, 他除了昨晚被傅薏强逼着做攻以外, 他之前好像还被傅薏攻过。   那经过昨晚的事, 他现在岂不是变成了一个不攻不受的东西了!   怎么办,越来越伤心了,哄不好的那种!   傅薏从卫生间里清理出来, 见何洛还扯着沙哑的喉咙哭着在骂他,出门下楼接了杯温水上来,递给在床上哭骂的何洛:“别哭了,再哭下去,嗓子该不能要了。”   然而正在气头上的何洛根本听不进去傅薏的任何好意, 甚至一听见他的声音就条件反射地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 朝他丢了一个枕头过去, 骂得更狠劲了:“傅薏,你丫混蛋!”   傅薏将砸在脸上的枕头取下来放好,挑了个还算干净的床柜放下水杯, 挑眉问他:“我怎么就混蛋了。”   他一副理直气壮完全认知不到自己有什么错的模样,简直要把何洛给气死了:“你你你……你逼良为娼!”   “嗯?”傅薏朝他看过去。   被傅薏这么瞅着何洛才反应过来自己用错了词,咬了咬舌头, 改词道:“你逼受为攻, 你简直不是人!”   望着何洛那一脸纠结难受的模样, 傅薏好气又好笑:“在没有上床之前, 就这么着急给自己定论。”   何洛不听他的歪理:“可你之前不是已经都把我那个过了吗, 现在又这样对我, 你把我当什么了!”   何洛再没有教养也知道,被人睡和睡别人是不一样的,被人睡需要别人对自己负责,而睡了别人则是他需要向对方负责。   他同意给傅薏做小情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心甘情愿地给他睡了,是不需要他负责任的。   可现在他把傅薏给睡了,虽然是傅薏压着他强睡的,可那也是睡啊!   他现在被人睡了又睡了回去,这笔账应该怎么算啊!   傅薏被他说得莫名其妙,抬了抬眉:“那个?”   “就是那个那个呀!”何洛双手合在一起拍了几下,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傅薏顿时就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了,皱了皱眉,“什么时候?”   “就是你带我回家那晚啊!”何洛见傅薏一脸茫然的模样,人瞬间挺直了身体,“你别以为我睡着了,你就能给我耍无赖不认账了,我可是记得的!”   傅薏扫了他身上还带着青青紫紫痕迹的皮肤:“你也说了你睡着了,你觉得以我的体力,要真是睡了你,你还能睡得着么?”   “我那是吃了止疼药……”话还没说完,何洛就悠地住了嘴,他昨晚也吃了止疼药,还不是痛得死去活来。   他这还是用的前面,要是用上后面可想而知怎么可能还能睡得着,而且光是前面傅薏都变态的把他睡了一整晚,后面,怎么可一次就放过他……   所以那天晚上他跟傅薏什么都、没、有、发、生!   何洛瞬间的眼睛瞬间瞪大了,所以他给傅薏做小情人非但没让傅薏把他睡了,反而他把傅薏给睡了……   完了完了,这账越算越糊涂了。   何洛恨不得现在一巴掌把自己拍晕过去,然后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个梦。   可事实就是事实!   尤其是他掐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剧痛传来,真真实实告诉他这不是做梦。   簌地一下,何洛一张小脸委屈望着傅薏,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哭得比刚才还要厉害。   “怎么又哭了?”见何洛又开始掉金豆豆,傅薏是真不知道他的泪腺怎么这么发达,都哭了一晚上了,还能哭出泪水来。   “傅薏你个王八蛋,你简直不是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何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傅薏诉控着。   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要被人睡的事实,都洗白白躺人家床上好几次了,结果人家居然没有要!   没有要就就罢了,还强行让他反睡了回去!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离谱的事情吗?!   何洛大喘了一口气,哭得更加汹涌了,本来他们家就特别对不起傅薏了,现在他还把傅薏给睡了,这下他还能拿什么偿还傅薏!   就算把他剁了,他也弥补不了他们家曾经对傅薏的伤害了。   何洛哭得太急都呛得小脸苍白了,傅薏终于觉得不对劲,支身上前正想拍他的背替他顺顺气,安抚两句,没想到一下子牵扯到腰肢,腰腹里如抽筋般传来一阵酸麻感,支向何洛的半边身体顿时落在床上,嘴里轻“嘶”了声。   这道轻得几乎让人听不见的声音,落在何洛耳中却尤为清晰,他当即停下了哭声,爬向傅薏一脸的紧张:“哪儿疼?”   “嗯?”傅薏有点惊诧地看着脸颊上还挂着两行泪珠却一脸紧张地向自己爬来的何洛。   何洛没管傅薏的惊诧,见他的手下意识地捂在腹部,顿时明白过来,搓了搓手,将搓热的手心放在傅薏结实的腹部,轻柔地帮他揉着,边揉边抽噎:“你有病啊,不行,还强行了一晚上!”   “没有不行,也不算强行。”落在身上的小手软绵绵热乎乎的,一下就把傅薏的心给暖了起来,明明只是劳动一晚过后的一点酸涩感,但他却意外的没有解释。   “还嘴硬,”何洛撇撇嘴,只当傅薏不肯承认,正在揉搓的手又轻轻,待到揉搓了好大一会儿后,他还雾蒙蒙的眼睛突然落在傅薏脸上,小脸一红,有点不太好意思地问,“那个,你昨晚感觉怎么样?”   既然已成既定的事实,他就算哭死也没什么用了,只能在自己有限的范围内给予傅薏最大程度的体验感。   还享受这片刻温柔的傅薏突然听见何洛这话,脸色也稍微有点不自在,因此根本没有接受到何洛雾蒙蒙的眼睛里的希翼,清咳了一声,缓缓吐出两个词:“一般,还行,嘶——”   话还没有说完何洛就在他的腹部狠狠按压了几下,一张哭红的小脸满脸气呼呼瞪了瞪他:“你自己揉吧你!”   说完人就翻身从床上下去了,光着脚跑出了卧室,噔噔噔地下了楼。   傅薏原本也跟着追下了床,但脚一触地,目之所及,满地狼藉,就连桌椅、窗台等地都是不明水渍,想到这些痕迹都是他和何洛两人弄的,叫人上来收拾也不太合适,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去。   何洛气呼呼地下了楼,胸中那口气还是消不下去,他左右看看,刚好看见一个花匠在外面院子里修修剪剪,他也拿了把大剪刀,穿了拖鞋走出去,正准备剪几株花花草草消消气。   剪刀还没伸出去,就看见他即将剪掉的花疑似某个名贵品种,又默默把剪刀掉了个头,但一连掉了好几个头都是他赔不起,他只好找在一旁既心痛又不敢出声的花匠问道:“哪个最便宜?”   花匠给他指了一堆杂草。   何洛放心了,蹲在草丛里愤愤不平地剪草,去tm的还行,去tm一般,又不是他想要做攻的,都是傅薏这个变态强行逼迫的!   剪着剪着,他突然又想起来,要是傅薏天生就是受的话,那岂不是他以前跟那些小情人也有过……   何洛默默看了一眼自己,他本钱跟傅薏差不多啊,想不通傅薏为什么要去做受。   于是更气了,手里的剪着杂草的剪刀下手更狠了,真白长那么大一根了!   傅薏将卧室收拾干净,楼下餐桌正在摆饭,转了一圈没看到何洛人,问了人才知道他在花园里。   走出去见人穿着睡衣正蹲在几株花丛间随意剪着玩,想也不想地走过去,替他将那几枝花剪下来递给他,唤道:“吃饭了。”   何洛正蹲在草丛里小心翼翼地躲着草丛上面的花茎发泄式的剪着草玩,就听见头顶传来几道“咔嚓”声,他觉得他赔不起的那株名贵花品就此殒命,和痛心疾首的花匠一样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地望着傅薏。   “……”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那些等着看晋远笑话的人笑话没有看到,反而在三天后的会场里见到晋远是如何用实力证明了自己没有抄袭和高新羽被人查出名下公司涉嫌多个违法记录被警察找上门当场吓晕被带走比演电视剧还要精彩的场面。   何洛简直都要被这反转反转再到反转的一幕幕给乐疯了:“这叫什么,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嗯。”晋远也难得地露出了这几天以来少见的笑容,整了整桌上的材料,收拾好东西,准备带着何洛和一众下属返回公司了。   出了这种喜闻乐见的大喜事,何洛当然不肯就这样放过晋远啦,走出会场的同时,一路都拦着他的胳膊跟他商量着找个地方再去庆祝庆祝。   晋远见他这么兴奋,怕他又是想去喝酒,死咬着唇没同意,上次何洛喝醉酒的模样让他还有些心有余悸,怕他喝醉,没有家人在身旁,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两人正说着话往会场外走,这时在他们后面出来的评委傅松柏快步走了上来,态度友好地叫住了何洛:“小何啊,你今天应该有空吧,我能不能请你吃个饭?”   “啊?”何洛被他叫住,整个人懵了一下,他还记得傅薏说过这人是他的亲伯祖父,他这前几天刚把傅薏给“欺负”了,他亲伯祖就找上了门……   完了,这不是来找他讨要说法的吧,他可不负这责任呀,都是傅薏那个变态逼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晋远:男孩子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   何洛:完了完了,把人“欺负”了被人家家长找上门来了……   —   上章删减七千。 第40章 他跟傅薏感情很好?   酒楼包厢里。   偌大的一个厅, 里面只坐着何洛和傅松柏两个人,无形中给人的压力极大。   何洛拘谨地坐在餐椅上,隔着傅松柏两个位置,握着筷子的手都有些抖, 根本不敢去夹菜。   “吃呀, 别客气, ”傅松柏见他这么紧张将他爱吃的虾放在他面前,“你就跟小薏一样叫我大爷爷就行。”   何洛:“……”   这都知道他和傅薏的事了,确定不是来找他算账的?   “那个, 大爷爷……”何洛从善如流地叫了声大爷爷,夹过他递过来的虾,笨拙地开始用筷子扒拉虾壳,“你知道我和傅薏的事啦?”   不管怎么说,自己瞎想是不对的, 还是要先问清楚情况才好对症撒谎……   不对, 是对症解释。   “知道呀, 一直都知道,”傅松柏听他这么一说笑眯了眼,配合着他那头郁郁葱葱的银发, 看上去和蔼无比,“小薏很喜欢你,你现在跟他在一起, 你们感情很好。”   “知拉——”一声, 何洛用筷子扯着虾壳的手都滑了滑, 傅薏喜欢他?他跟傅薏的感情很好?从哪儿看出来的啊?   他们明明就是正规的小情人与债主关系而已啊。   还没何洛开口, 傅松柏看了眼他碗里扒得乱七八糟的虾, 主动抬起手拿了只大虾慢慢剥好壳放在他碗里:“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能够答应和小薏在一起。”   “你也知道, 小薏他父母去世得早,他从小就跟他爷爷长大的,”傅松柏帮何洛剥着虾,慢慢说道,“他爷爷那性子淡泊,对孩子向来不怎么管问的,小薏父母去世那事对小薏打击挺大的,这孩子一直活得比较阴郁,做事情也有些偏执,直到遇到你和你在一起才有那么一点人情气息,所以大爷爷得好好感谢你。”   傅松柏说着都有想要端起酒杯来敬何洛一杯的冲动了,但看何洛那张比高中生还嫩的脸,真下不去灌酒的冲动,讪讪收回想法,手上不停地进行着剥虾的动作。   何洛正跟碗里的虾较着劲,突然被傅松柏喂了大半碗剥好的虾过来,秉承着长者赐、不敢辞的观念,他一边乖乖往嘴里塞着,一边听他说话。   越听越迷糊,傅薏有活得比较阴郁吗?他怎么没有感觉到?明明傅薏活得挺肆意的啊,有颜、有钱、还有小情人,每天不知道有多滋润,就是他父母去世的事……   何洛吃虾的动作一顿,心脏一下子鼓涨得特别难受。   “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傅松柏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最后一盘虾都快剥完了,才感慨地说了一句。   这可由不得我呀,我就是个小情人,兴许傅薏那天腻了,就不要我了。   但这话何洛不好跟傅松柏明说,一般像这种上了年纪的人能够接受傅薏异于常人的性取向已经很不容易,再跟他说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感情只是满足身体的需求而已,鬼知道会出什么事,他还是不要去刺激他好了。   何洛脑袋转了一个弯,把碗里的最后一只虾吃下肚,小小的打了个饱嗝,向傅松柏问道:“大爷爷,你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呀。”   傅松柏剥完虾叫了服务员进来伺候净手,听到何洛这话,哈哈笑了两声:“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就是话多,你别见怪。”   “不会呀,”何洛眨了眨眼朝傅松柏笑得甜甜的,“听你说这些很有意思。”   傅松柏被他的笑容给取悦到了,不怪傅薏心心念念惦记这孩子这么多年,实在是太乖,太可爱了,更难得的是心思单纯。   就像是浮世中的一抹清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傅松柏越看何洛越喜欢,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温柔和蔼了许久:“其实,大爷爷今天找你,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您说。”   何洛没有推辞,如果是在他能力范围内的忙,他是不介意帮的,如果超出他能力范围外,甚至是他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那就可能不太好意思了。   “也不是什么难事,”何洛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像傅松柏这种人老成精的人精,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笑呵呵地说道,“我看你和小薏两人的感情这么好,这不还有几个月就快过年了,我就想请你帮忙有空劝小薏过年回家一趟。”   他说完,何洛等了会儿没等到下文,随即问了句:“就这个吗?”   “就这个,”傅松柏点点头,“家里有个很重要的仪式一直在等他参加,他再缺席下去,怕是家里有些老人看不到了。”   何洛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很顺从地点了点头:“好的,我会与他说的。”   见他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傅松柏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那大爷爷就提前感谢你了,到时候你跟小薏一块去家里玩啊。”   人家邀请了,何洛也不好抚人家的面子,客气答应道:“好啊。”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点了。   傅薏给他来了电话,问他今晚还要不要去他那儿。   何洛连连摇头拒绝,且不说这家酒楼的位置与傅薏家的位置相隔甚远,就说他连续在傅薏住了好几天都是用的公司加班做的借口,今天晋远大获全胜,他要是还不回家,家里父母该怀疑他外面不学好了。   给傅薏说好,挂了电话,何洛随手招了辆出租车打车回家,一路上都在想待会儿回到家他该怎么给父母解释他这几天没有回家的事。   毕竟,撒谎这事,他实在是太不擅长了,他要不编得圆一点,他爸妈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总不能直接说,他跑去给他们家债主做小情人去了吧。   从小家里就教育他千万不能在外面干坏事,相信他只要说了这话,他爸妈一定会被他给气疯的。   何洛想得头都快想痛了,才勉强编出来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理由,一下车,就要奔楼上而去。   就在他正要迈步的时候,他注意到停在楼下楼道处的一辆黑色保姆车正一上一下地剧烈地震动着。   好奇心和八卦心强烈的何洛顿时忘了迈步,停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辆黑色保姆车,心想里面是不是电影里演的那样有两个人在里面激烈地打架。   他掏出手机紧握在手里,想看看最后谁打赢了,他好给打输的那个人打个120什么的。   正这样天花乱坠地胡乱想着,然后……   然后他就看见他哥打开车门,提着裤子从车里优雅地迈了出来。   “……”   “……”   何洛从车里走出来的时候,也挺意外地正正好在车门外看见自家弟弟。   两兄弟相互诧异地对视片刻,最后还是何洛率先开了口:“哥?”   何途不疾不徐地拉好裤子拉链,朝何洛轻轻颔首:“嗯。”   天太黑,何途又正好站在车身的阴影处,何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认错了人,这才尝试着开口问了一声。   没想到还真是他哥!   天啦噜!   何洛瞬间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瞪圆了眼睛望着何途:“哥,没想到你居然会打架。”   “打架?”何途被何洛的这个说法说得一愣,旋即笑了笑,“这有什么稀奇的,是个人都会打架的。”   “可是……”放在你身上就很不正常啊!   他哥向来是斯文、优雅的,谁见了都要称赞一声的人,这样的一个人谁也想不到他居然是个会打架的吧,而且是在自家楼下,就离着父母不过七、八米远的距离。   但何洛的话还没说完,何途又倾身返回了车内,取出了自己的眼镜和压在车里另一人身上的外套。   外套刚一被扯出来,接触到外面的空气,一股浓烈的薰衣草香味在空中散发开来,何洛急急忙忙捂着口鼻在旁边小小地打了几个喷嚏。   何途换了只手拿衣服,将衣物离得何洛远远的,冲车里的人轻声说了句:“我上楼了,你叫人过来开车吧。”   车里那人不知道是被他哥揍得太狠,还是存粹没有体力了,整个人侧躺在座椅上剧烈地喘息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微不可闻地点了一下头。   要不是何洛站的位置刚好能够看到车里的一点影子,还真发现不了他点了一下头,就是外面的天太黑了,这片又没几个路灯,他没看清人长什么样,倒是知晓是个身材高挑男人。   感觉有点眼熟,想再看一眼的时候,他哥直接啪地一声将车门合拢了。   两兄弟一块上楼,走了都快有两层了,何洛才想起来,这么浓郁的薰衣草是他哥上次找人借钱的那个朋友身上才有的,略略迟疑地开了开口:“哥,你这么对你朋友好像不太好吧。”   何途看向何洛:“嗯?”   “就他不是上次借了我们那么多钱,你现在又把他给打成这样,要是被爸妈给知道……”何洛看了一眼何途的腿,以他们家的家教,忘恩负义,他哥的一条腿恐怕是保不住了。   “所以不能让爸妈知道,”何途抬手推了推眼镜,朝何洛说道,“洛洛会帮哥哥保密的是吧。”   何洛有点犹豫。   “作为回报,我会帮你去向爸妈说明你这几天为什么没回家的缘由,”何途放下扶眼镜的手,整个人又变回那副斯斯文文,一身书卷气息的模样,“以及以后你不回家第一时间帮你打掩护的主力军。”   何洛的腿都快伸到上一个台阶上了,听到这话又立马缩了回来,伸出手与何途友好的握了握:“成交!哥,你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洛洛:“我哥真好!”   何途:“我弟真好忽悠啊。”   ———— 第41章 傅薏,你有病吧!   公司成功拿下项目后, 一切都回到了正规上来,就连工作也规律了许多。   当上副经理的何洛终于不用再像做程序员的时候为了写代码抓秃头发了,办起事情来简直得心应手,平时处理完工作上的事, 还有大半的时间可以打打游戏, 浏览浏览帖子, 逛逛微博什么的,工作上不要太惬意。   就是最近傅薏特别忙,忙到叫何洛去他那儿的时间都没有了, 不过他每天都会在微信上给何洛汇报行程。   何洛对此倒不是很在意,还叫傅薏忙他自己的,不用特意跟他说明。   他话是这样说,傅薏可不敢不汇报,上次仅仅只是在会场外没有看他一眼, 他就气得给他闹脾气, 真要三五天不理他, 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来。   这不今天傅薏下班早,一坐进车里,就问他有没有时间出来, 不到一秒钟,何洛就回了消息:【好呀,你来接我。】   【已经在路上了。】   傅薏回了消息看着何洛回的那条【那我去公司门口等你。】的消息, 笑了一下。   果然跟个小孩子一样, 得捧着、哄着才会高兴。   何洛回完消息, 就去晋远的办公室跟他说了声他下班了, 晋远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不停地在电脑跟前敲敲打打的, 闻言点了一下头便又继续忙他的去了。   何洛也不管他,跟自家上司打过招呼后,就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下班了。   一出公司大门,何洛左右张望了眼,果然看到公司大门处熟悉的车牌,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进去,开心地朝座椅上的人问道:“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啊。”   “今天不忙。”何洛一上车,傅薏就自然而然地拉过他的手,没见他手凉,才微微不舍地放开。   心下感慨,年轻人的火气就是旺,明明穿得一点都不厚,手心还这般热。   他想将手松开,何洛却一把把他的手握住,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讶:“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   “体质如此。”傅薏不怎么在意,他从小就是这般,体温不高,夏天还好,冬天就有些难受了。   “正常人的体质那有这样的,”何洛将傅薏的两只手都攥了过来,放在手心里捂着,对前面的司机说道,“陈叔,麻烦你把空调开高一点。”   “哎,好。”司机老陈应声调高了车内空调。   “这样你不热么?”车内温度一起来,傅薏瞬间感觉捂着自己双手的手心又热了一个度,半垂下眸看他。   “大冬天的热一点才暖和嘛。”何洛本想说我热不热无所谓啊,别把你这个债主冻着就行,但对上傅薏那双深沉的眼眸,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又改了口。   “嗯。”傅薏嘴上没什么说什么,心里却划过一阵暖流。   一时间车里没人说完了,静悄悄的气氛有些尴尬,何洛捂着傅薏的手没那么冷了,松开一只手,从卫衣兜里掏出一包小零食来,咬开包装,小口小口的吃着缓解尴尬。   零食的味道在车里散发开来,傅薏瞥了眼何洛身前那鼓囊囊的卫衣兜:“你很喜欢吃这些?”   “啊?”正吃得高兴的何洛突然被傅薏这么一问,扬了扬手心里的零食,“你说这个啊,晋远给的,也不知道他从哪儿买的,好吃不腻还能缓解低血糖。”   又是晋远。   傅薏现在一听见晋远这个名字,就条件反射地太阳穴鼓疼得厉害,蹙了蹙眉,按压住不耐烦的心里,朝老陈吩咐道:“到前面商场停一下。”   “咦,”何洛吃零食的动作一顿,看向傅薏,“你要买什么吗?”   傅薏轻轻颔首,没有说话。   到了商场,傅薏带着何洛下车,进到里面的超市区域,傅薏朝何洛说道:“想吃什么,随便拿。”   “诶,”何洛看向对着超市里玲琅满目的零食说得霸气十足的傅薏愣了一下,随即问了一句,“你结账?”   傅薏再次颔首。   何洛乐不可支地推了个小推车出来:“这可是你说得啊。”   说完就生怕傅薏后悔地推着小推车到零食区域,大买特买。   自他家破产后,何洛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零食自由了,以前随便吃的零食,现在都得看了又看价格再满心遗憾地放回去。   现在有个霸总付款,何洛当然不会跟他客气,把自己想吃的扫荡一遍,再挑了些新出的品牌,将整个购物车堆得满满当当的,还塞了塞,直到塞不下了,才推回傅薏身前。   傅薏扫了眼那满得都快溢出来的购物车,轻声问了句:“就这些?”   “别的没有喜欢的了……”何洛有些心虚,他拿的都是贵的,别看只有一个购物车,价格一定不便宜。   傅薏没说什么的接过购物车推去收银台结账了。   出商场的时候,何洛看着自己和傅薏两人一手提溜着一个大零食袋子,觉得有些魔幻。   别人家的霸总都是带着小情人去商场里买衣服首饰珠宝什么的,怎么他家这位霸总就带他买了四大包零食。   但别说,傅薏这样何洛还真挺受用的,感觉这样的他,接地气了点。   不像以前,他就跟天上月一样,远得让他连接近都不敢去接近。   “……”   回到金庭,吃过晚饭,傅薏要去书房练字,让何洛自由活动。   何洛在客厅里吃着零食看了会儿电视,无聊透了,想不通傅薏都这么大一个总裁了,还隔三差五雷打不动练什么破字。   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晃悠了一会儿,实在待不下去了,眼见刘芬端着茶壶要上楼去给傅薏续茶,主动上前,替她接过:“刘姨,我去吧。”   说完,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他的书房没有不准外人进去的规矩吧。”   刘芬摇了摇头。   就以他们傅总对何小少爷重视的程度,别说是书房了,就算是把这个家拆了,也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那就好。”何洛放心地端着茶壶上了楼。   倒不是他非要多此一举,而是像傅薏这种成功人士的书房,一般都是家中重中之重,里面藏着不知道多少秘密,要是不懂规矩随便进去,撞到什么,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上到书房跟前,何洛手心发汗地紧张拧开书房门朝里看了眼。   来傅薏家住了多日,像书房这种神秘的地方,今天他还是第一次踏足,得小心一点才是。   结果看了眼,他瞬间就把心给吞回了肚子,因为傅薏的书房跟他们家没破产前他爸的书房差不多。   一整面书墙前摆着一张书桌,在靠近窗户采光充足的地方还摆着一张长桌,桌上地下铺满宣纸卷轴,此刻傅薏正坐在窗前凝神持着毛笔挥洒自如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何洛端着茶壶进了门,没有打扰,脚步轻轻地走到茶桌前,清茶、温茶、醒茶、泡茶,一套泡茶工序做得行云流水。   待到傅薏停下笔,就想到一股茶的清香,回过神就看见何洛端着茶杯往他这边送来。   傅薏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这杯温度适宜满口留香的茶,放下茶杯,将何洛抱在自己腿上,问他:“在下面待得无聊了?”   骤然被傅薏抱着坐在他的大腿上,何洛不太适应地蹭了蹭,蹭到一半不知道蹭到什么,身体僵了僵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他那笔走龙蛇力透纸背的字上,岔开话问道:“你平时里连休息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为什么还要练这劳什子的字。”   何洛替傅薏算了算,早上六点就要起床锻炼,八点准时去公司,在公司忙到九点左右下班,这都算早了,再晚一点的凌晨都有,回来还要洗漱,跟他厮混。   好不容易有点休息的时间,还得练字、打拳以及干一些何洛不知道还有待发掘的技能。   这么算下来,他还算是个人么?   被何洛这么一问,傅薏的目光与他一样落在字上,倒也没有隐瞒:“可能不喜欢做生意的人去做了商人,就想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找补。”   “嗯?”何洛被傅薏说出的话一惊,“你不喜欢做生意——”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好!   但这话太有仇富嫌疑了,尤其是他家这种破过产的,何洛当即又转了转话,“那你喜欢做什么?”   “嗯——”傅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看向旁边整面墙的书,“可能跟我父母一样,做个大学教授什么的。”   这样说不准,他还能在A大里碰见何洛,给他补补课,在相处中日益增进感情,待到何洛毕业后,没准也会产生想嫁给他的想法。   傅薏还揽着何洛薄腰的那只手紧了紧,他倒现在还无法释怀,何洛曾经说过的那句“想要嫁给他的那种喜欢”这句话。   何洛不知道傅薏在想什么,陡然听见傅薏也想跟他父母一样当名教书育人的教授,放在桌上的手害怕地颤了颤,强行压下心里的恐惧,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哦,那你继续写吧。”   说罢脚尖点地就要从傅薏身上离开,谁知道放在他腰间的手却紧紧将他箍住,不放他走了。   何洛回身:“怎么了?”   傅薏视线落在一旁的砚台上,轻声说了句:“墨汁干了。”   何洛跟着他的视线看了眼逐渐干涸的砚台,想也不想道:“我去给你拿水。”   “不用了,”傅薏一把将何洛抱上书桌,“用你的水就行了。”   他有什么水?   何洛疑惑了一下,注意力回到傅薏的动作上,顿时明白过来傅薏要的水是什么水了,一双澄澈漂亮的眼睛逐渐增大,看傅薏犹如看怪物一样,怒骂他:“傅薏,你有病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睡醒发烧了,没爬起来。   哥哥是攻啦,这大概就是个《破产后我被金丝雀反包了》的故事,对喜欢美攻的人说声抱歉啦,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正文里他们出场的字数加起来可能5000字都不到,不影响阅读的。   还有,不写新文了,我写不好系列文,呜呜呜。   —— 第42章 你真谈恋爱了,还是跟傅薏谈的。   书房之行结束后, 何洛只觉得天晕地转、双目欲裂,胸中似有熊熊烈火腾烧。   一是因为丢人。   二是因为傅薏无耻!   傅薏这个变态,居然、居然真的拿他的水写了字。   何洛手里攥着傅薏写完字已经干下来的纸质,真恨不得把它们全都给撕成粉末。   混蛋!明明知道他特别敏感, 一敏感他就……, 他还要来刺激他, 刺激得更是连砚台都装不下了,字是写了一张又一张。   他还在他耳边说:“多到用不完,要不要存起来以后用。”   啊啊啊啊啊啊——   何洛一想到这些整个人烧烫得都恨不得从地缝里钻进去, 躺里面永远不出来了。   但不行,他躺不了地板,去不了火星,扣不出城堡,睁开眼还要面对尘世, 因为没有还完债的缘故, 连安详的去世都做不到。   他只能看到面前厚厚的一叠纸, 努力说服自己去接受它。   拿起来嗅了嗅,还好他这水无色无味,这会儿混着墨香什么味道也嗅不出来, 不然……   不然他能当场自戕给傅薏看!   何洛好不容易接受这个事实,并偷偷藏了一张,才想起来他这次又被迫做了攻。   他为什么要用“又”字。   还不是傅薏这变态实在是太强了, 他这细胳膊细腿的根本拧不过人家的手腕——他臂力可是蕴含着能把何洛给整个提溜起来的力气, 想要翻身农奴把歌唱根本不可能。   这就导致何洛完全没有做攻的体验感, 攻了好像又没攻。   而且丢人的是, 他好像又又又哭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舒服的事他为什么会哭, 可能是因为太舒服了?   但这不是最丢人的人, 丢人的是,事后,他也想学电影里那样男友力爆棚地抱着傅薏去清洗。   结果——   他没抱动。   没抱动也就罢了,还一屁股墩摔地上,腿软得爬不起来,最后是傅薏抱他去洗的澡。   “……”   “……”   也就是说。   ——像他这种攻还有救吗?   何洛在床上瘫了会尸,觉得还是不能这么自暴自弃下去,再怎么说,作为一名优秀合格的小情人,不能满足债主,就是他不行!   傅薏和网他总得上一个。   所以他先上个网先,至于傅薏,等他上完网再说。   ……吧。   “……”   上完网后,何洛发现他根本没有机会上傅薏了。   因为他又要开始加班了,项目走上正规后,他和晋远这两个半吊子赶鸭子上架的领导也要学着如何管理员工和领导员工做好项目。   因此晋远制定了一个,员工不下班,领导不下班的规矩,即使本职工作已经做完了,躺在办公室里睡也要做出个“敬业”样子来。   加上快要进入年底了,傅薏也忙。两个都忙的人,想要凑时间在一起,简直难如登天。好在现代社会科技进步,碰不上头,还能利用科技见面。   这天,何洛一边侧头夹着电话,一边从裤兜里掏出钥匙,一边与电话另一头的傅薏说说笑笑。   傅薏正在办公,电话就放在电脑不远处,听着电话那端传来叽叽喳喳说不个不停的清澈声音,不仅身心都愉悦,连办公的效率都事半功倍。   “你什么时候有空呀,到时候我们一块过去呀。”临近年底,S市好多地方都在举办活动,喜欢热闹的何洛待不住了,发出迫切想要出去玩的冲动。   傅薏看了眼一旁的行程表,觉得上面有几个不是很重要的行程划掉,想了想说道:“月底陪你去,好不好。”   何洛算一下月底的节日,想也不想地开心道:“好啊,好啊,正好月底就是圣诞节了,我们可以恒薏广场那边玩,听说你们公司每年都会在哪里举行圣诞老人送礼物的活动,到时候我们也去,看看能不能像往年哪些幸运儿一样能得到圣诞老人的一个礼物。”   傅薏笑了笑:“就这么喜欢收礼物,嗯?”   “白得的礼物谁不喜欢啊,何况你们公司每年都好大方的,给的礼物价格都不便宜,每次一到圣诞节恒薏广场那边人都要爆了。”   说起这个何洛就羡慕得不行,他以前也有悄悄去过,但没有碰见过一次圣诞老人,每次看别人在微博上晒恒薏圣诞老人送的礼物就羡慕得流口水。   “你喜欢什么,我让人多备几个礼盒,说不准今年你运气好就能收到圣诞老人的礼物了。”傅薏说着就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想看看这次恒薏广场的活动是谁在负责。   何洛却不干了,即刻大声嚷嚷道:“哪有人收礼物之前就知道礼物是什么的,礼物这个东西就是得拆的那一刻才会有惊喜……”   何洛还想给傅薏说,你可别想搞暗箱操作这一套,只有凭运气撞来的礼物才最惊喜,到时候他们一块去撞撞,看谁运气好。   但这话何洛已经说不出口了,因为他一打开家门,家中沙发上他至亲的三个人都同一时间向他转头看来。   不消说,他刚才嚷得老大声的那句话,肯定被他们给听见了。   “爸、妈、哥……”何洛僵直了后脊背以最快的速度给他们打了声招呼,而后对着电话里的傅薏道,“我这边有点事,就先不跟你说了。”   说完“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电话这头的傅薏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再结合何洛刚刚快速道出的那几声称呼,忽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何洛挂了电话,心慌地看着沙发里坐了一排的家人,不知道他们究竟听了多少……   “洛洛,进来啊。”一家人僵持了一小会儿,最后开始吴群芳率先开了口,招呼着何洛进门。   面前是整整齐齐一家人的目光,何洛如走钢丝般换鞋进门,同手同脚地走到他们面前,硬着发麻的头皮岔开话问道:“今天怎么大家都在家啊。”   “这不年底了,你爸和你哥在算账呢。”吴群芳指了指桌上摆着的各式各样的文件说道。   “哦——”何洛点点头,脚下就要开溜,“那就不打扰爸爸和哥哥了。”   何途伸手抬了一下眼镜,毫不留情地将他的希望戳破:“已经算完了。”   何洛深深地看了眼何途,见他这么不上道,有种想要把他跟朋友打架的事脱口而出的冲动,但下一刻何途却又开了口,“你这段时间加班也挺忙的,我们没什么事了,快回屋去休息吧。”   算了,哥哥虽然对朋友不好,但对弟弟还挺好的,还是暂且不揭发他了。   何洛感激地朝他点点头,就要迈步,何荣昌突然发话了:“洛洛啊,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何洛灵魂一悚,反应极快地否认道,“没有啊!”   “真没有?”吴群芳显然不信地笑了笑,“那刚才在跟说送礼物的事呢。”   “真没有!”何洛听到这话,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幸好只听到这一句,“就跟一朋友商量圣诞节的节日礼物来着。”   而且他跟傅薏只是小情人和债主的关系,根本就不是什么恋爱好不好。   何洛自觉自己没有谈恋爱,回吴群芳的话回得坦然极了。   吴群芳注视何洛的眼睛片刻,将信将疑:“要真有了也什么呀,我跟你爸爸都挺开明的,只要是你看上的,我们都能接受的,你放心好了。”   说着突然又话锋一转:“我跟你爸开明是开明,不过,你在外面也不准乱来,办了什么事,就该负什么责,如果叫我和你爸发现,你外面做了什么事,不负责的话,你自己掂量点。”   吴群芳的话没有说明,何洛却已经领会到她意思,喉结不自觉地滚了一下,他还记得小时候顽皮他妈在小区里追着他收拾的场景。   他突然又想起傅薏强行逼他做攻的事来。   把债主睡了,应该是不用负责任的吧——   何洛朝何荣昌看去,毕竟这这也是债主自己愿意的不是,他就好这口,他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还强拉着债主到他家对他说,我睡了你,我要对你负责!   他同意,人家傅薏也不能同意呀,说不准,还觉得他脑袋有病。   何荣昌没感受到何洛那复杂的视线,还以为他来找认同感的,朝何洛点头道:“嗯,你妈说得对,我们何家做错过一件事,就决不能再做错第二件事了。”   说到这件事,全家人都沉默了一下,何洛更是心脏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他本来就不擅长撒谎,再这么压迫的情况下,更是容易出错,为了打破这沉默的场景,也为了让自己心脏好受点,何洛突然拉起坐在沙发上的何途,往自己房间推:“哥,走,我找你问你点事。”   “什么事?”进到何洛房间,见何洛警惕地将门关上,何途疑惑地开口问道。   “就是那个……”何洛给何途倒了杯水,不太好意思地问,“我就想问当初骗了爸的那个祝兴旺情况咋样了。”   “好好地在牢里待着呢,”说起这个人名,何途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顿了顿,目光又在何洛身上扫视片刻,带着巡视地问,“好端端地你突然问他做什么?”   “就是爸刚才提到,我才想问问的嘛。”何洛说着耳廓红了一下,但眼睛却坚定不移地看着何途。   何途目光在何洛那一说话就会红的左耳上停顿了一下,想是想到什么,蹙了蹙眉:“你真谈恋爱了。”   何洛刚想否认,何途抿了一口纸杯里的水,不假思索说出一个肯定句:“还是跟傅薏谈的。”   何洛:“!!!”   作者有话要说:   打针回来晚了点。   —— 第43章 你以为你的同事又有多正常。   恒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   一大早的, 傅薏坐在办公室内,已经看手机不下于百次了。   自昨天何洛匆匆挂掉消息后,他们两人就没有再联系了。   期间,傅薏给他发了好多问询的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复, 这让最近一直沉浸在甜蜜恋爱氛围中的他无端产生出一丝不安来。   他想给何洛打电话问问情况, 但又怕他在忙, 不方便回电话。   但不打,他又想弄明白对方为什么不回自己消息,是太忙了, 还是因为昨天那通电话的原因……   拖拖拉拉一早上都没有拿定主意,连办公桌上堆积的公务都没有处理几份。   要不是何洛不许他们的关系曝光,他还真不介意去他家拜访拜访。   傅薏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手机,冷冽的眉眼上全是拿不定的主意的犹豫。   跟了傅薏好几年的赵助何时见过他们老板这样, 连打个电话都小心翼翼的, 低头处理完手头上的几份较为紧急的重要文件后, 想了想开口说道:“傅总,我们先前在鹤城科技投的几个项目现在也不知道进行到哪个地步了,要不要派个人过去瞧瞧。”   赵助这么一说, 傅薏想起来了,先前去Z市找何洛的时候,他找鹤城科技的江总投过几个科技项目, 跟江总聊得还算愉快, 甚至还见到了令江总突然宣布结婚却任何人都扒不出一丁点信息的江总夫人。   去鹤城科技工作, 顺便利用工作的便利看一眼想见的人, 应该没什么关系的吧。   傅薏的手在桌上叩了叩, 随即眼眸一凝, 起身拾起搭在办公椅上的西服外套,眉眼上的迟疑尽数退去,又变回那个叱咤商场、杀伐果决的傅总:“你留下处理公务,鹤城科技那边我亲自去一趟,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了。”赵助还能说什么呢,赵助只能点头应下,同时在心里期盼,傅白能早日忙完Z市那边的项目,快点回来帮忙。   既然是工作,那就一切都要按照工作的规矩来。去之前,傅薏就让人给江总的助理打过电话,确认江总现在有时间后,这才让人驱车前往鹤城科技。   他们的车一抵达鹤城科技,江鹤的特助冯瑜亲自来接待的,一路将他们领进江鹤的办公室,还顺带领了份合同进去。   傅薏一踏进江鹤的办公室,一眼就看见江鹤的办公桌上大大咧咧地坐了个模样十分惹眼正在吃零食的漂亮青年,正感到有点眼熟的时候,就听得江鹤对青年温声温语地交代道:“关于语音系统的事,你先跟小瑜商讨,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尽管跟她提。”   语音系统?   傅薏不动声色地轻挑了一下眉,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系统何洛给他说过,是他的好友晋远做的。   为了这个系统,何洛甚至在家给晋远念叨好几天的打抱不平。   所以面前这个敢坐在自家老板办公室桌上吃零食的漂亮青年就是何洛口中那位“挚友”晋远?   傅薏的心思在心里转了一圈,上次在Z市把何洛从晋远身边带走时,他都没有多看一眼晋远的模样,自然对他称不上什么熟悉感。   但他百分百确定,他一定在某个地方见过晋远,而且有近距离的接触过,才会给他留下这种熟悉感。   可还不等他搜索记忆,江鹤就已经领着他向一旁的待客的沙发而去:“傅总,我们这边聊。”   “好。”傅薏只得按耐下心里的疑惑,跟着江鹤去了待客去。   由于不是主营业务,恒薏投了钱就没在管了,傅薏对科技上的事也不是很懂,而且他今天来的目的,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和江鹤谈了片刻,他便朝江鹤提议道:“百闻不如一见,江总不介意我去你们项目部观摩一下吧。”   他看过何洛的工牌,知道他就在项目部,转上一圈,总能见上人一面。   “当然不介意了,”江鹤温和地笑笑,当即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傅总,我带你。”   傅薏从善如流地跟着江鹤往他办公室外走,这时,一直坐在办公桌上和冯瑜谈合同的晋远也签好合同一同起身了。   两波人一撞上,这会儿,傅薏才看清晋远的模样,顿时,他立马想起来他究竟在哪儿近距离接触过晋远。   ——在Z市跟江鹤谈项目时,江鹤身边带着的江夫人就是这个模样。   虽然当时晋远穿的女装跟他现在的衣着风格差距略大,但这个身高和模样一下子就令傅薏锁定了他,并且敢确定他们两人就是同一个人。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江鹤可是个直男来着,能把直男给扳弯还让江鹤心甘情愿地和他结婚,这晋远有点本事啊。   傅薏的目光在晋远身上停顿了片刻,微眯起眼朝江鹤笑说了一句:“我今天才发现江总还挺有意思的。”   江鹤莫名其妙:“什么?”   傅薏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目光挪移到晋远手上拿着几个零食上,避重就轻地说:“公然给个别员工开小灶。”   江鹤微微笑笑:“都是一些放在办公桌上的零嘴,谁来都可以吃。”   傅薏挑眉:“是吗?”   “嗯,”江鹤应了一声,也不打算给他过多的解释,岔开话问道,“傅总也喜欢吃零食吗,我这里还有很多,要不也给傅总打包一份?”   傅薏原本想要一口回绝,但他忽然想起何洛给他唠叨过,晋远买的零食特别好吃,那天去商场买也没有买到一样的,还纳闷他究竟是在哪儿买的,现在知道真相了,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却又突然改了口:“好啊。”   江鹤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答应,愣了一下,倒是他的助理冯瑜反应极快地给他装了一袋子。   傅薏提着一个粉嫩的袋子跟着江鹤下到二十八楼项目部,他特意注意了一下晋远离开的方向,见他们部门就挨在二十八楼楼道处不远,而那代表着副经理的独立工位上并没有自己想见的人,眉心轻蹙了一下,是没来上班,还是去洗手间了?   “……”   二十八楼卫生间内。   何洛用冷水使劲拍了几下脸,他今天太心不在焉了,工作失误了好几次,再不打起精神,他今天可能就没办法上班了。   都怪昨天他哥一口就猜到了他跟傅薏在一起的事,虽然他极力否认了,但他觉得他哥并没有很相信。   他哥那么聪明,想要在他身上找出证据特别容易,他不敢去想,如果叫家人知道他和男人搞在了一起,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他们家的债主,家里会产生怎样的反应。   他害怕得一夜没睡,到这会儿都还没有摆脱这股害怕,精神恍恍惚惚地出了卫生间,一抬头,他就愣住了!   傅薏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何洛惊得眼珠子四下转了一圈,确定这里是自己公司后,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恐惧来,傅薏不会是特意到他公司来看他吧!   恒薏集团的董事长特意来科技公司看一个小员工,想也知道等他走后,公司里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来,本来他哥就有所怀疑了,有了这些闲言碎语那还不得直接确认……   何洛脑中念头一闪,想也不想地上前拽住人拖进一旁的安全通道里,把人按在墙上,低声质问道:“你怎么来了!”   傅薏背抵着墙的位置刚好能看见过道外向他们走来的晋远,意外地挑了挑眉,回何洛道:“我来看你不行吗?”   “你混蛋!”何洛听到这个回答心里气极了,揪着傅薏的衣领告诉他,“这里是我公司,我上班的地方,你来看我,你让我同事他们怎么想我?”   傅薏浑然不在意:“怎么想?”   “我跟你都是男的!男的!”何洛见傅薏还没有反应过来,气得咬牙切齿,“你来看我,是不是存了心不让我在公司好过,是不是想让同事们笑话我不正常,跟一个男人好上了!”   傅薏眼睛与站在他们正前方的晋远对视着,想到他和江鹤的关系,轻嗤了一声:“你以为你的同事又有多正常。”   何洛想也不想道:“至少不会像你一样,喜欢男人!”   傅薏轻蔑道:“那不见得。”   何洛被傅薏这轻蔑的态度直接气上了头,什么话都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同性恋啊,原本我一个好好的直男都在相亲了……”如果不是你来抓我,说不准我都跟人家女孩好上了!   后面的话何洛没有说出口,这会儿他的理智还在,知道这只是气话,要真说出来就回不了头了。   但他没有说出口,不代表傅薏没有被他激怒,他为了他没回消息患得患失一整天,放下身段来他公司只为了看他一眼,不求他有多感动,只求能够看到他安好就行,结果得到就是这么一句话,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直接掐起何洛的下巴,讽刺道:“你直男,你上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直男,你操.我操了一夜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直男!我是威胁你了,还是给你下药了,嗯?”   明明就是傅薏强迫他做了一夜攻,他现在倒怪起他来了,何洛整个人都气得在发抖:“是你变态!”   “我变态,我就该现在把你拖出去,当着你同事的面强吻你,让他们好好看看一直说自己是直男的人是怎么跟男人接吻的。”   傅薏说罢,身体力行的直接堵住了何洛那张不知道还要说出些什么伤人话语的唇,一边吻着怀里的人一边还不忘对他们身后看了半天戏的晋远挑衅地挑了挑眉。   晋远:“……”   作者有话要说:   吃瓜群众.晋远:“惊!现在当攻都这么卷了吗,需要一整夜!”   气得发抖.何洛:“没有,没有,他骗你呢,都是他强迫我的!”   在气头上.傅薏:“至少你没晕过去!”   为夫挽尊.江鹤:“我家老婆不晕的时候可以四天四夜!”   ——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呀,虽然马上就要过去了。 第44章 我愿意的,阿薏!   “你有病吧!”   等何洛挣脱发狂的傅薏已经是好几分钟后的事了, 他揉着发麻的嘴唇,强势推开傅薏跑开了,并没有注意到手上还提着傅薏不知道什么时候塞给他的袋子。   一路跑进晋远办公室里,他“啪”地一声将办公室的门关紧, 气喘吁吁地朝晋远说道:“我借你办公室躲一下。”   晋远见他的眼睛和唇瓣都红红的, 张了张唇, 想问些什么,但最终又什么都没有问出口,只点了点头。   何洛把晋远办公室的门窗都给锁死之后, 还不放心地拿凳子抵着门,这才放松下来。   晋远明知道他在躲什么,却还是明知故问道:“你在躲什么呢,这么害怕?”   “哎呀,追上来了。”   何洛抿了抿还在发疼的唇瓣, 正要回答, 一抬头看见玻璃墙外出现的人影, 整个人被吓得立马做了一个利落的后空翻,速度快得连晋远都没有看清,就翻到沙发后面去了。   晋远抬眸, 瞧见出现在玻璃墙外的傅薏的身影,踢了踢沙发的脚蹬子,提醒何洛:“我这是单向玻璃, 傅总应该看不见你。”   鹤城科技所有的办公室玻璃都采用的是单向玻璃, 里面的人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人在做什么, 而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用来监视员工非常方便。   好片刻, 何洛才从沙发后面爬出来, 顺了顺显然吓得不轻的心脏:“吓死我了。”   他还以为觉得傅薏那个疯子,还没打消想抓他到所有同事面前公布他们在一起的事,所以才会追到这儿来。   明明都说好了,不把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的,谁知道傅薏又发什么疯,突然跑来公司看他,还要拖着他到全体同事面前强吻给他们看。   简直变态!   何洛说完有点呆愣地瞧着晋远。他刚才看见傅薏的反应太大了,晋远该不会要怀疑他和傅薏有些什么吧。   要是他和傅薏没什么他还能理直气壮,可是他和傅薏已经这样那样过了,他心里实在是没有底气。   他不想让自己的好兄弟知道他在搞同性恋,他怕恶心到他,不自在地咽了咽喉,开口跟晋远强行解释道:“我和傅薏……”   他话还没说完,晋远却是率先开口问他道:“你平时健身吗?”   何洛愣了愣:“啊?”   晋远瞥了眼刚刚何洛情急之下踩到沙发上的脚印:“我看你后空翻翻得挺溜,平时有在健身吗?”   何洛目光一直注视着在玻璃墙外好似再等什么人的傅薏,听见晋远的话,下意识地回答道:“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去健身,就傅薏那个变态喜欢各种各样高难度姿势,我这都是被他给逼出来……”   何洛说着直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怎么什么都说!   晋远刚走到办公桌上拿了一包脆枣取了一颗放进嘴里,闻言想到自己的身体,心尖涌上一股涩意,为避免尴尬,他立马咬碎脆枣,嚼得嘎吱嘎吱作响,装作没有听到般故意问道:“你刚说什么?”   何洛见晋远在吃脆枣没有听见,一颗因嘴瓢说错话而忐忑的心落了下去,忙又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我说,我偶尔有空的时候会在家里锻炼一下,嗯……就做做平板支撑和俯卧撑什么的。”   “哦,”晋远点点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你看我这个身材适合练平板支撑和俯卧撑吗?”   “你就算了吧,”何洛对晋远直摇头,“你有低血糖又做不了剧烈运动,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呀,而且我运动那是在跟傅薏……”   何洛说着说着声音戛然而止,他觉得他今天特别不对劲,怎么老把他和傅薏的事给抖出来,为了让自己的嘴巴不再乱说,何洛忙打开他一直提在手里的粉色袋子,从里面取了几个零食出来堵嘴。   吃了几个小蛋糕,他见晋远还盯着他,想到他刚刚好像有提起傅薏叫他给听见了,头皮发了发麻,又开口解释道:“你别多想,我只是去他家借一下运动器材什么的……”   晋远敛了敛眸,也不去深究何洛话里的意思,转了转思路问道:“剧烈运动不行,你看有没有适合我的轻运动?”   这次何洛没急着回答了,慢吞吞地吃着零食,想了想,反问他道:“不对啊,你怎么突然想起锻炼来了。”   晋远抿了一下唇:“因为我也想练后空翻。”   “不行不行,”何洛想也不想地摆了摆手,“你这身体根本就练不了这种高难度的动作,我劝你还是尽快打消这种想法。”   人家锻炼是为了身体健康,晋远锻炼简直就是要命,他可不敢让晋远干这种傻事。   晋远不甘心:“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我想让我的身体看上去稍微健硕一点,体力再好一点。”   何洛想了想:“也不是不行,我有关注一些轻运动的博主,我给你推几篇有关于轻运动锻炼的文章。”   “嗯。”晋远点点头,正好他桌上的零食吃完了,走到何洛面前,想从他的粉色袋子里拿两个。   何洛随即想起这个袋子是傅薏刚才塞给他的,里面装的都是他喜欢吃的零食,不太想与晋远分享地立马把袋子藏在自己身后,另外一只手快速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快速说道:“推给你了,你看看。”   “哦,好。”晋远略略尴尬地将自己落空的指尖收回,低头查看起手机上他给自己推过来的消息来。   [7个征服“他”的高招。]   [四个适合男男的小技巧。]   [十八种高难度姿势解说。]   [床上这样做让他离不开你。]   “……”   何洛推完文章见晋远一直盯着手机没有说话,开口问了一句:“怎样,你看这些轻运动可都还行?”   晋远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将手机递给他:“你给我发的都是些什么?”   “……”何洛一看见晋远手机里推送过去的文章内容,一张脸顿时犹如煮熟的虾子一般迅速变得烫红起来,舌头打着卷地解释道,“这一定是我的手机中病毒了,操作失误了,我帮你删除掉,对,删除掉。”   何洛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拿过晋远的手机,帮他把他刚发给他的一些文章一一删除掉,抬起两只烫得通红的耳朵,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语无伦次地说:“那个……我……这些文章……”   晋远也不为难他,瞥开眼不与他对视,故作不知地说:“现在的公众号也太不靠谱了,为了博关注,什么文章都写得出。”   何洛一怔,旋即反应极快地点头符合道:“对对对,可不就是太不靠谱了。”   晋远和何洛各自沉默了几秒,办公室里的气氛太尴尬了,最后还是何洛拿着晋远的手机率先说道:“要不,我再给你找几个靠谱的?”   晋远颔首:“嗯。”   何洛拿着晋远的手机,小心翼翼地搜索了几个健康运动的公众号,确保无误后点下了关注。   就在他要重新点下一个关注的时候,他眼角瞥向玻璃墙外,见傅薏身旁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个江鹤,惊疑道:“咦,我们江总怎么跟傅薏在一起。”   晋远眨了眨眼,望向站在他办公室玻璃墙外和傅薏并肩走在一起的江鹤,想到在楼道里看见何洛和傅薏吵架的那一幕,主动说道:“傅总好像是来谈项目的。”   听到这话的何洛眉间一皱,疑惑了一声:“嗯?”   晋远继续解释:“我今天去办公室找江总谈事情,有听见他和江总在说C区那个项目的事,他们应该是一起来看C区那个项目的。”   晋远这么一说,何洛这时才注意到傅薏和江鹤两个人聊得很热络,看样子并不是刻意为了他而来的,他滚了滚喉,疑惑道:“难道是我误会他了?”   如果说傅薏不是来找他的,那他为什么要故意那样说,难不成就是为了吓唬吓唬他?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何洛想到傅薏那被人误会也决不会向人低头的性格,鼓了鼓腮帮子,望着他们逐渐离开二十八楼向电梯口走去的身影,放下晋远的手机,咬了咬唇,对晋远说道:“我出去一下。”   说完也不等晋远答应,径直挪开了一直堵在门口的椅子,打开办公室的门朝电梯口的方向追了过去,一看到和江鹤并排走到一块的傅薏,大起胆子朝江鹤说道:“江总,打扰一下,我找傅总说点事。”   江鹤虽然有些奇怪,但看了眼没有拒绝意思的傅薏,还是让开了位置:“正好傅总观摩完了项目要回公司,你替我送一下傅总。”   “谢谢江总。”目送江鹤走后,何洛和傅薏一块进入了电梯出了鹤城科技的大门,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看到傅薏上车真要开车回去了,何洛这才拉开车门跟了上去,真心实意地跟他道了歉:“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那样说你。”   傅薏这次真的被何諵砜洛气得不轻,一上车就在找头疼药,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索性拿了只老陈的烟点燃,抽了起来,听到何洛的道歉并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在烟雾朦胧中闭了闭眸,说出的话都带着几分轻颤:“你要真不愿意,我不会逼你的……”那天晚上,如果何洛强硬拒绝,他真的会放弃的。   但他不能一边说着自己愿意,一边恶心他这个同性恋。   “没有不愿意!”何洛被傅薏吐出的烟雾呛得眼都红了,“我没有不愿意,我刚刚那是气上头了说的气话,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别生我气了。”   “你真的愿意吗?”傅薏眯着眼睛审视着何洛那双呛得像是被人给狠狠给欺负过的眼睛,“从直男变成同性恋也愿意?”   “我愿意的,阿薏!”何洛主动坐上傅薏的大腿,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强忍着难闻的烟味,在傅薏的额头、眉心、鼻梁、唇上都轻点了几下,“不生气了好不好。”   傅薏夹着烟的指尖轻轻一颤,连带着心都跟着颤了几下,一个翻身将何洛压在身下,冷冽的眉眼注视着他:“你要真愿意,这次不骂我变态了吧。”   “绝对不骂了!”第一次被傅薏用这么严肃的表情看着,何洛这才意识到,原来他这么口无遮拦地骂傅薏,傅薏也是会痛的。   “那好,”傅薏抿掉最后一口烟,向前面开着车,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的老陈吩咐道,“你找个地方停车,下去逛逛。”   作者有话要说:   老陈:我不该开车,我就该躺车底。   ——   大家元宵节快乐啊,起来吃汤圆了!   —— 第45章 洛洛最喜欢傅薏——!!!   老陈把车停好前, 还特别细心地调高了车内的温度,这才下车去逛了。   傅薏将手中的烟掐灭,车身也跟着一沉,随即车身开始轻微地晃动起来, 跟随着车身的晃动, 头仰躺在座椅上的何洛跟随着这晃动的频率, 脑袋忽然一闪。   ——他好像知道他哥上次的打架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就说,打架怎么没见到伤口,反而整个车都弥漫着一股薰衣草的香味。   何洛简直都快要被自己的后知后觉给蠢哭了, 哪有大半夜约朋友在自家楼下的车里打架的!   “还是不愿意?”傅薏进行到一半,看着何洛出神的表情,神情有些可怖。   “没有,没有,”何洛回神连连摇头,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他在想他哥车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因为对方总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熟悉到虽然只是瞥了眼,但他还是敢肯定他一定见过他!   但何洛又想不出来究竟是谁,哥哥的那些朋友中, 好像没有他喜欢的呀。   这种离真相只差临门一脚的感觉,令他想出了神。   “要专心。”傅薏盯着何洛看了片刻,勉强相信了他的话, 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示作惩罚。   “哦。”何洛赶紧回神专心应付眼前的事。   “……”   “……”   “……”   大冬天的, 老陈裹着羽绒服在离车二十米的地方胡乱逛着, 逛了差不多有4-5个小时, 脚都快逛麻了, 他估摸着车上的油快烧没了,等到车身不晃动后的半个小时,这才大起胆子上前去敲了敲车窗玻璃。   “进来。”傅薏沙哑餍足的声音从玻璃缝隙透出来,老陈这才拉开车门进到驾驶室里。   车里,后座上,傅薏又点了根烟,怀里抱着何洛,用西装外套将人裹住,看不到脸,但能明显感应到人在不住的发抖。   老陈不敢多看地连忙驱动车子,前往不远处的加油站。   “咳咳咳——”从小没接触烟味的何洛,今天可是吸够了烟雾,缩在傅薏怀里攥着裤子的同时,不住地咳嗽。   “再忍忍,”傅薏将车窗缝隙又开大了点,让外面的空气吹走烟味的同时,也把车里其余的味道散出去,“一会儿就好了。”   “嗯。”何洛现在只能用鼻音发声了,嗓子已经彻底哑了,身上仅存的力气都用来攥住裤子,想强迫自己的腿不要颤抖!   可是根本不管用,不管是腿也好,还是身体也好,全部都在抖,而且是那种发自内心恐惧的抖!   何洛扬起苍白的小脸看了眼若无其事的傅薏,心脏骤然一紧,他现在算是知道了,跟今天一比,傅薏前两次对他究竟有多温柔了。   前两次他还可以活蹦乱跳,又打又骂,除了被傅薏的体力折服到觉得他变态以外,没觉得哪里恐怖,但今天是实实在在吓到他了。   傅薏实在是太恐怖了,这种恐怖简直不是人能够办得出来的事。   可怕的是,车里的地方就这么大,他想躲都没有地方躲,并且他的闪躲激怒到了傅薏,很快他就连躲的力气都没有,就被欺负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何洛想到傅薏恐怖的模样,蠕动了几下唇瓣,最终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想骂就骂吧,”等车里的气味散得差不多了,傅薏掐灭掉烟,看了眼何洛蠕动的唇瓣,也知道今天自己做的过分了,颇有点无奈道,“不会怪你的。”   何洛张了张嘴,旋即摇了摇头,他说了不再骂傅薏的。   “骂吧,”傅薏在何洛的唇上轻点了几下,“没事的,你骂出来,会好受一点。”   何洛仰着脑袋看了傅薏片刻,确定他是真不介意后,这才托着沙哑的嗓子骂了出来:“变态——混蛋——王八蛋!”   边骂边全身颤栗,将积压在心中的恐惧彻底爆发出来。   亏他先前还痴心妄想地想着学电影里面的攻,也好好疼爱疼爱的傅薏,现在他知道他的想法究竟有多天真了。   傅薏他根本就不是人!想要达到电影里的那种程度,他还不如肖想一下下辈子投胎投到个体格健硕的人身上,再期待一下老天能够把傅薏变成白瘦幼来得靠谱点。   但是不甘心啊。   何洛紧攥着傅薏身前的衬衣,看着傅薏那张俊美到没有一处不精致的脸,傅薏都让他做攻了,让他体验一下做攻的感觉又能怎么样!   “心里舒服点了没。”何洛骂了一路,傅薏给他顺了一路的背以免他太过激动呛到自己,直到快要下车时,这才抱着他起身向别墅走去。   “没有!”何洛的腿虽然不怎么抖了,但是还发着软,连勾傅薏的腰都勾不住,得由傅薏托着才行。   “那要怎样才会舒服,嗯?”傅薏抱着他进了屋,径直向楼上而去。   “要你哄我!”   傅薏站在楼梯上,闻言停了一下,把身体往下掉的何洛向上抬了抬:“怎么哄?”   “嗯——”何洛想了想,“你给我买好吃的!”   “好,”傅薏笑了笑,“想吃什么?”   “想吃草莓!”   “买。”   “还想吃烤鸡翅!”   “买。”   “不要买的。”   “要你亲自做的。”   “好——”   “哎呀……”   “你别亲我痒痒肉……”   “嗝哈哈哈哈哈哈哈——”   “……”   圣诞节过后,一眨眼的时间就快进到了大年三十。   何家不管多忙,是欠债还是不欠债,只要是过年,这天他们都会放下手头上的事,一家人开开心心过个年。   吴群芳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年夜饭,何家三个男人则是各自把各自的房间清理了一遍。   何洛看着房间里多出来的一堆他和傅薏在一起后各式各样的东西,原本还担心被何途找到蛛丝马迹给父母打小报告的他,在明白过来何途在车上的“打架”事件是怎么一回事后,自觉自己也捏着何途的一个把柄后,彻底不担心了!   只要他哥敢说出一个字,他就敢把他的事也全部抖出来,大不了他们两兄弟一块进ICU,说不准爸妈看两个儿子都不中用,气着气着就不生气了!   清理干净自己的房间,何洛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拍了拍手,这时,客厅里传来吴群芳的声音:“开饭了!”   “马上——”   “就好——”   “来了——”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三个男人同一时间走向盥洗室清洗干净手,这才一块去往客厅餐桌吃饭。   何荣昌不知道从哪儿抱出一箱酒来,给何洛和何途一人发了一小瓶:“都尝尝,工地上一个老乡送的,他们那边的特产,我喝着还不错,味道跟果酒一样,你们两个肯定爱喝,就是不能多喝,这酒后劲大。”   吴群芳掐了他一把:“你自己喝就行了,怎么还带着两个孩子。”   “过年嘛,”何荣昌疼得皱了一下脸,旋即又荡起笑脸,无所谓地笑笑,“过年就是要喝一点才开心嘛。”   “我懒得管你,”吴群芳气得瞪了一下眼,“你自己注意一点你那肝就行了。”   “知道了,”何荣昌随手将酒箱摆在脚边,“就喝一点点。”   他们两人说着话,谁也没有注意到何洛喝了一口何荣昌给他的酒后,两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好好喝——   不辣,甜中带着淡淡的果香,何洛喝了一口就喜欢上了,左右看了看父母和哥哥都没有注意自己,端着酒罐子,一小口一小口不住的喝。   一个年就在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年夜饭上过去了,到了酒足饭饱后,说喝一点点的何荣昌还是喝醉了,那酒的后劲太大了,但口味又出奇的好,总勾着人多喝一口再喝一口。   吴群芳看他脸都红了还在喝,不禁责怪了两句:“当爹的没个爹样,说话不算话,小心以后两个孩子都不喜欢你。”   “谁不喜欢我了,”何荣昌听了这话梗着脖子在桌上看了一圈,朝何途说道,“大儿子敢不喜欢我?”   何途早就吃饱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看,闻言抬眼镜笑了一下:“不敢。”   “你看!”何荣昌跟吴群芳执拗一声,又转过去瞧困得在桌上都快睁不开眼的何洛,“洛洛,你喜不喜欢爸爸?”   “啊?”何洛这会儿已经没有意识了,突然听到有人在模模糊糊问他话,睁开眼茫然了一下。   何荣昌以为何洛没有听清,又哄骗似地问了一句:“洛洛是不是最喜欢爸爸了?”   “洛洛——”何洛扬起一张通红的脸,打了个酒嗝,微黄的碎发微卷在耳后,模样看上去乖巧得不行,“洛洛最喜欢,最喜欢——”   何洛不知道想到什么从桌上站了起来,举起桌上的酒瓶子,大声吼道:“洛洛最喜欢傅薏——!!!”   “啪嗒——”   吴群芳的筷子落了地,何荣昌的酒杯被碰倒了,就连看电视的何途也转过身来,讶异地看着何洛。   然而,何洛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吼完以后,他觉得心里舒服多了,拉开椅子,根本不管全家人如何震惊的模样,抱着酒瓶子,径直向自己卧室的方向走了过去,期间连障碍物都没有撞到,就那么顺顺利利地走进了卧室。   卧室的门开了又关上了,何洛直挺挺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抱紧怀里喝空了的酒瓶子,凝视着天花板,满是酒意的眼眸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盈满了泪水,一道小声到几不可闻的啜泣声从他嘴边溢出:   “可是洛洛不能、不能喜欢、不能喜欢傅薏啊……”   作者有话要说:   洛洛全家:就震惊!!!   —— 第46章 又想放鞭炮了?   八年前。   在傅薏家的那个下午。   何洛第一次被人科普什么叫同性恋, 大为震惊,原来男人也是可以和男人在一起的吗?!   男人和男人怎么在一起啊!   何洛好奇极了,他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摸上了二楼傅薏的房间, 打开门, 他就看见一个长得较为漂亮的男人半裸着躺在一张古色古香的檀木床上, 瞧着是挺赏心悦目的,可何洛想到他刚在楼下那惊鸿一瞥那极为耀眼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升起一股怒气来。   他觉得这样的人一点都配不上那么优秀的人!   于是他做了个决定, 走过去,把人给推醒了:“喂,人都走了,你还在这里睡什么呢?”   “嗯……???”那人迷迷糊糊地醒来,抱着被子迷糊地看着何洛, “你是什么人?”   “我是荣昌地产的小少爷, 荣昌地产你知道吧!”何洛对着人一点都不客气道, “你要等着的那个人走了,我在下面亲眼看到他们坐车去什么会所了。”   “啊?”那人明显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彻底懵了。   “啊什么啊, 还不穿上衣服去追呀!”何洛将他脱在一旁的衣服扔给他,一边催一边还特别好心地说,“从后门走, 后门出去就能打车, 方便得很。”   那人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 一边穿还一边对何洛感谢道:“谢谢你啊。”   “不谢, 不谢, ”何洛领着他从二楼的另外一个直通后门的楼梯下去, “毕竟我是好人,就喜欢做好事嘛。”   把人送走后,何洛反手就将敞开的后门给反锁了,再返回那间古色古香的房间,目光在那满屋子檀木打造的家具上巡梭了一眼,有些纳闷道:“瞧着人挺贵气的啊,怎么品味这么老土。”   他四下里看了看,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又瞥见刚才被那人睡过的床乱糟糟的,想了想,走过去抖了抖被褥。   这一抖,被褥里带着一股带着好闻的檀木香味全倾泻了出来。   何洛忍不住轻轻嗅了嗅,好好闻的味道,他贪恋这股味道地又往被褥里凑了凑。   确定这股味道是被子里自带的,不是刚刚那人身上留下的,这才放心了。   ——这么好闻的味道,睡在上面一定很舒服吧。   从小到大除了裹着自己的小毯子能睡着觉的何洛还没有试过不裹着小毯子睡觉的他,突然产生想要试一试的想法。   就睡一会会应该没事吧?   何洛左右看了看房间,很好,没有人,何况刚刚那什么都睡了,他睡一下又怎样!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何洛快速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舒服地盖着被子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直到脸上传来一个冰凉的触感,他才慢慢睁开眼,入眼的第一眼看见那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他连呼吸都屏住了。   旋即意识回拢,他想起,原本应该躺在这张床上的人应该刚才被他赶走的那人,所以面前这人亲的应该是刚才那人才对,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何洛的脾气爆发到了顶点,想也不想地踢了面前的人一脚,向他怒吼道:“你变态啊!”   “我是男的你看不出来吗?明知道我是男的,你还亲我,你简直变态到无可救药!”   人被他踹了一脚,无端地皱了皱眉:“你不是……”   你不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么?   何洛就猜他会这样说,所以先发制人地率先开口了:“不是什么,什么不是,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变态啊,看到个男的就上去亲他,你不会还要以为我是来给你暖床的吧,想都不要想,你以为你是谁呀,也配我给你暖床……”   然后何洛就看到面前的人深吸了口气,语气冷淡地说:“那就从我的床上下来。”   “不下,”何洛什么时候被人用这个冷淡的口气对待过,一时间来劲了,“你让我下我就下啊,我才不听你的!”   傅薏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床边,冷冷地道:“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下不下来。”   何洛才不怕他:“不下,不下,就不下,吓唬谁呢!”   “一!”   “哼——”   “二!”   “哼哼——”   “三!”   何洛正要做鬼脸,傅薏直接对外面的人吩咐道:“既然他这么喜欢这张床,那就把床送给他,现在,把人和床给我一块请出去。”   说完哗啦啦一堆人挤了进来,拆的拆门,抬的抬床,当着整栋别墅一众宾客的面,就那么将他从别墅大大咧咧地抬了出去……   何洛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当然不会事罢干休了,被抬出了门,转头就去买了一挂大红鞭炮,当场给他放了一炮。   这会儿城里已经开始禁鞭炮,一挂鞭炮下去,警察很快找上门,罚了傅薏不少钱。   当时何洛就站在傅薏家不远处,见他老老实实地交了罚款,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何洛以为傅薏不出声就是认输了,得意极了,此后每年过年他都买一挂鞭炮去傅薏家门口放了,再偷偷躲在花坛里,看到傅薏“灰头土脸”出来交罚款,他能开心一整天。   直到五年后,他在他爸办公室里看见毫不留情地向他说出他家公司已经被他给收购了的傅薏。   那一刻,他只觉得这是傅薏的报复来了,对比起他那小儿科的放炮报复,傅薏才是闷声放大炮的人,一下子就把他轰炸了。   他害怕极了,他不敢相信这个事情,他不管不顾地跟傅薏大吵大闹起来。   傅薏居然还要他给他做小情人来羞辱他,他把他当什么,放跑了他一个小情人,他就要他给他做小情人来抵债么?   做梦!   何洛气极了,什么也不管地破口大骂他没有家教……   直到被傅薏挂在窗沿上,看见傅薏那双恨不得把他丢下去弄死的眼睛,他顿时清醒了过来。   不对劲。   他跟傅薏就这么芝麻大小的事,就算他骂得过分了,傅薏再骂回来就是了,他怎么可能有想把自己弄死的想法。   回到家,他就跑去问他爸,他们家和傅薏家是不是有什么仇啊。   何洛至今都忘不掉他爸当时那个失魂落魄而又充满愧疚的眼神。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他爸从书房拿出了一份报纸给他看。   【D市特大地震,荣昌地产副经理祝兴旺贪污工程款,致书香雅苑房检不过关全部倒塌,B大两位夫妻教授为救幼子双双去世】   下面配有一张傅薏从废墟里被人给救出来,而他爸妈为了让他可以存活用身体架起桥梁替他抵住那些钢筋水泥的图画。   “爸爸也是最近才知道傅薏就是当年那个活下来的小孩,如果傅薏最近找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能忍让就忍让一下吧,虽然当年这件事的负责人已经被判了无期徒刑,但这件事毕竟是我们家对不起这孩子。”何荣昌说罢眼神闪躲着不太敢看何洛地深叹了一口气。   “轰”地一下,何洛犹遭雷击般愣在当场!   虽然这件事的负责人已经为他的贪欲付出了代价,可他们家这家企业还在啊。   不怪傅薏想弄死他,像他们家这种的产业害死了他的父母,害了他一生,没有弄死他们一家都已经算得上他仁慈了,他还不知道死活地跑去骂他父母,骂他没有教养搞同性恋。   他有什么资格说他没有教养,全天下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他了。   活该他们家破产,活该他们家欠一屁股债,活该他从小少爷变成落魄户。   也就是从那天起,何洛收敛起他的小少爷脾气,安安心心地接受了家里破产,公司被傅薏收购的事实,老老实实上班还债。   “……”   “唔……”   何洛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后脑勺像是被人打过似的钝疼钝疼的,他口干舌燥地爬起来,打开门出去接水喝。   却听得爸妈在盥洗室里吵架:“我当初就说了,大的是这样,小的肯定也会那样,你当初怎么给我保证的,说不会不会,他还开不了这个窍!现在好了吧,还不是变得跟大的一样了!”   “哎呀,感情这种事,没办法预料的嘛。”   “你别替他们说话,何荣昌,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也是,不然怎么两个都是……”   什么大的小的,何洛听得云里雾里的,喝完水,走到盥洗室门口,好奇地向里面探了个脑袋:“爸妈,你们在吵什么呢。”   吴群芳当机立断地停了声音,用手卷了卷头发:“没什么,在跟你爸在吵员工的事情,你别管。”   “哦,”听着不太像啊,但何洛也不至于在新年第一天触爸妈的霉头,乖巧地道了声,“那祝爸爸妈妈结婚纪念日快乐。”   “也祝洛洛新年快乐。”何荣昌和吴群芳也跟何洛道了新年快乐,一人发了一个红包。   “爸妈我出去玩了。”拿到红包何洛心情好了点,很有眼色地没在家里久留,洗漱收拾完就出门了。   “哎,早点回来啊。”   “知道了!”   出了门,何洛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买了罐可乐在大街上边喝边走着,大年初一是父母的结婚纪念日,他和他哥每年都会很识趣地把这天空出来,留给父母相处。   小时候时候他还能去找狐朋狗友玩,后来认识了傅薏,他就年年去给傅薏放炮,再后来家里破产,城里现在又不允许放鞭炮,他就只能在街道上流浪了。   何洛将喝空的易拉罐放在地上,用脚踢着它滚,听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是在听放鞭炮的声音一样,想到自己曾经办过的蠢事,难过地抿紧了唇。   所以说,像他这种又蠢又毒一无是处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喜欢那么优秀耀眼的傅薏。   何洛闷闷不乐地踢着易拉罐,突然前方的易拉罐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给捡了起来,头顶传来一道好听的熟悉声:“又想放鞭炮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7章 我已经不记得你骂过我什么了。   何洛有点惊奇地看着将那只被他踢得破破烂烂的易拉罐给捡起来的傅薏:“你怎么会在这儿?”   傅薏看了眼四周, 确定是在大街上,挑了挑眉:“我不能来这儿?”   “当然不是,”何洛摇摇头,眼珠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傅薏, “你不是应该回老家过年嘛。”   何洛还记得傅松柏给他交代过要让他多劝劝傅薏过年回家参加个什么仪式的话。他先前有空的时候给傅薏提过一嘴, 傅薏回他了一句, 知道了,他还以为他听进去了,今年会回去过年呢。   “嗯, ”傅薏低低地应了声,也没反驳,何洛抬头等着他回答,然后就听见傅薏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一个人回去也没有意思。”   何洛不禁嘟囔:“可你一个人在这里过年不也挺没有意思的。”   傅薏半垂下眼眸与何洛对视片刻, 旋即收回目光, 轻声道:“走吧。”   “去哪儿啊?”何洛先是被他看得全身发毛, 又被他这么一说给说懵了。   傅薏随手将手里的易拉罐扔进可回收垃圾桶里,拍了拍手,不怎么在意地说:“带你去正规放鞭炮的地方。”   “嗯???”   何洛满头问号, S市现在还有正规放鞭炮的地方吗?   但傅薏没有回答,只是领着他向前方不远处的车而去,他也识趣地闭上嘴巴, 没再多问。   反正到了就知道了嘛。   然后傅薏就把他给领到了S市护城河河滩上。   “在这里就能放鞭炮了?”何洛看了看护城河栏杆外密密麻麻挤满了一圈的人, 疑惑不已。   S市禁烟花炮竹很多年了, 平时都看管得很严, 像节假日这种日子更是执勤得厉害, 尤其是像河滩这种放烟花爆竹的绝佳好地方绝对一抓一个准。   何洛小声地跟傅薏说着, 眼睛还不住人群里瞄,要见到执勤的,他准备拉傅薏就往人群里跑。   人一多,他就分不清谁是谁了,是跑路的最佳地方。   “放心,”傅薏将何洛的脑袋给掰了回来,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今天这儿没有人来管。”   何洛抬眸看了眼淡定至极的傅薏,还没明白过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响指声。   紧接着,河滩对岸响起了“砰砰砰”地的巨响声。   何洛被这巨响声吸引,转过头去,正好就看见一束烟火划破黑夜冲上云霄,在天空绽放出满天绚烂漂亮的花火。   “哇——”   何洛眼睛骤然睁大,两只澄澈的瞳孔里倒影出花火的样子,显得眼眸亮晶晶的:“是烟花,阿薏,这里可以放烟花。”   何洛这会儿也不傻了,这么大型的烟花燃放活动绝对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彻底放下心来,转过身去准备拉傅薏一块儿观看。   却见傅薏从后备箱里搬了一大箱的鞭炮和各式各样的小烟花出来:“想玩什么,自己挑。”   “咦——”何洛看了眼那装着各式各样烟花炮竹的箱子,再抬头看了看傅薏,顿时像明白过来什么一样,指着远处地烟花问道,“这些不会是准备的吧!”   傅薏没有回答,低头在箱子里找了个打火机出来:“玩吗?”   “玩!”何洛想也不想地接过打火机,在箱子里拿了一串自己喜欢的小炮竹出来,点燃引线,丢到空闲的河滩上。   瞬间河滩上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响,何洛捂着耳朵,开心地去蹭傅薏的脑袋:“这才有过年的味道嘛。”   哄开心的何洛就跟收起獠牙的狗狗一样使劲蹭着傅薏,傅薏按耐不住低头浅笑了一下,点燃一只小烟花棒递给何洛,认同道:“嗯。”   何洛接过傅薏递过来的烟花棒,在手里甩了几下,看着烟花棒甩出漂亮的火星,开心地偏过头去看傅薏。   这时,周围的人群中也陆陆续续有人拿了烟花炮竹出来放,满天绚烂的烟花下,傅薏身穿一件驼色大衣,在星星点点的炮竹声中,正低垂着眼眸温柔地在对他笑。   何洛的心脏控不住地紧缩了几下,心跳声震得他耳膜都在鼓动。   何洛不禁想,傅薏没有怪他当年在他家放鞭炮的害他交了不少罚款的事,还让他给他做小情人,应该是有一点点喜欢他的吧。   他清楚,因为傅薏父母的事,傅薏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原谅他们家,他不贪心,他只要傅薏一点点、一点点的喜欢就够了。   “傅薏!”何洛心里这样想着,情不自禁地叫了傅薏一声。   “怎么?”傅薏将落在何洛手上的目光抬起来去看他的,脸颊上却冷不丁地传来一道温热柔软的触感。   在这新年的第一天,何洛终于敢正式自己内心的软弱,不掺杂任何情绪地在这万人空巷的河滩上向傅薏献上他的喜欢。   脸颊上的触感令傅薏呆滞了几秒,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何洛已经红着脸拿着烟花跑远了,周围有几个注意到他们的女孩子,正窃窃私语地在偷笑。   傅薏用手碰了碰还酥酥麻麻的脸颊,心脏也跟着酥麻了一下,这是何洛第一次敢在人前向别人表明他们的关系。   傅薏控制住内心的激动,等何洛在河滩上玩开心了,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他满是硫磺味的手。   “这么开心?”傅薏给何洛擦手,见他小脸红扑扑的整张脸都写满了兴奋,不禁有些诧异,只是放个鞭炮就能开心成这样?   “嗯嗯。”何洛眼睛不太敢往傅薏身上放地狠狠地点了几下头,没说自己这么开心的原因。   “既然这么开心,”傅薏笑了一下,收起手帕,看向一旁的高楼大厦,“再赏个光,陪我上去吃个饭。”   何洛跟随着傅薏的目光往高楼望去,看见那高楼外极为惹眼的透明电梯,双腿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发软了。   他哑了哑嗓,有点怕地问:“能不能换个餐厅。”   傅薏带着何洛穿过人群,带到那栋极为壮观的透明电梯脚下,听见何洛的话,疑惑了一声:“嗯?”   何洛仰头望着从高处坠下来的电梯,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   傅薏审视他半晌,忽然问道:“你怕高?”他记得何洛以前并不畏高。   何洛双手抄在身前的卫衣兜里,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害怕的话,”傅薏向何洛伸出了手,“牵住我。”   眼前多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手心纹路分明,挺拔的骨节上若隐若现地还能看见几处不太明显的茧子,一看就结实有力。   何洛藏在卫衣口袋里的手手心微微发热,指尖也微微在发颤。   他抬头看向傅薏那张依旧冷冽但并不让他觉得害怕脸,内心一阵触动,或许他可以尝试不用再害怕傅薏了。   傅薏的手伸了许久,见何洛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并没有任何动静,正准备收回手,决定换一家餐厅时,手心里搭上一只滚烫如火的手。   傅薏反手将这只滚烫的手握紧,侧过头去看何洛,却见他闪躲地躲开了他的目光。   电梯缓缓上升,逐渐远离地下,何洛只是透过玻璃向下看了一眼都觉得眼晕腿软,索性握紧傅薏的手,闭上了眼睛。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就不害怕了!   “啊——!”何洛闭眼默念恐高“三字经”抵御害怕,突然身体倾斜了一下,他惊吓得尖叫了一声,下一刻倾斜的身体却落入了一个温暖无比的怀抱中,充满了冷檀香的大衣紧紧地将他包裹住,无声地替他驱走了恐惧。   还不待睁开眼,傅薏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我在练拳击前先练的是举重。”   “咦——”何洛在被傅薏用大衣将他包裹住的怀里悄悄睁开了一只眼,惊疑地看着傅薏。   “我不会手滑,”傅薏将何洛裹得更紧了,“更没有要把你扔下去的想法。”   傅薏想了想,能让何洛从不恐高到恐高,恐怕就是三年前,他一怒之下将他举在窗户外那次。   那时候,他也是气上头了,只想让他快点闭嘴,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对不起,”骤然听见傅薏的解释,何洛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下子就酸了,“我不该那样说你。”他当时不知道傅薏家里的事情,如果他知道的话,他一定不会那样说的。   他就是当时太生气太害怕了,想让傅薏也要跟他一样生气,一样没理智地发疯,才会那么口无遮拦。   “嗯,”傅薏吻了吻何洛那双刹那就通红的眼睛,不怎么在意道,“我已经不记得你骂过我什么了。”   压在心里让他恐惧了三年的事情瞬间就被傅薏这一句不记得的话给土崩瓦解了,何洛的眼泪霎时止都止不住地往外流。   他太坏了,太可恶了,傅薏要教训他无可厚非,他怕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高,他怕是傅薏耿耿于怀,一辈子恨死他了。   现在傅薏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他的坏,不记得他的可恶,不记得他曾经言语伤害过他的事,再没有什么比不记得这三个字让他觉得解脱与放松的话了。   何洛崩溃大哭道:“我以后再也不那样骂你了。”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他们想要到达的楼层。   “别哭了,”傅薏看着缩在自己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既可怜又可爱的何洛,既无奈又触动地说,“再哭我可能就不太想吃饭了。”   “啊?”何洛抬起哭得满是泪水的眼睛,用模糊的视线看了眼傅薏,对上他那双压制住某种东西的幽深目光,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想也不想地抓紧他的衣服,倾身狠狠地吻住傅薏唇,又凶又抽噎道:“那就不吃了嘛!”   作者有话要说: 第48章 你让让我好不好。   一个笨拙而又不留余地的吻凶狠地覆上傅薏的唇, 瞬间,傅薏那双本就深沉的眼眸又加深了许多。   偏偏何洛还不知死活地在他唇中莽撞地探索摄取,傅薏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将身上那股燥意给压制下去, 奈何根本压制不住。   他干脆也就不压制了, 任由热意蔓延全身, 一只手捏起何洛那哭得满是泪痕的下巴,止住他那拙劣的动作:“都亲过这么多回了,怎么还是不会, 嗯?”   何洛抓着傅薏的衣服正吻得起劲,骤然被傅薏打断,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听见他这话,不太服气地瞪了瞪眼。   他又不是他, 经验那么丰富!   过去的二十六年里, 他除了和傅薏, 连别人的小手都没有拉过,更别说这种亲昵的举动了!   他居然还嫌弃他技术不好!   “学着点,”傅薏的手指在何洛沾着泪水的下巴轻轻摩挲了几下, 倾身给他做了一个缠绵缱绻的示范,直到何洛又喘不上气来,这才松开他, “呼吸。”   何洛仰头深呼吸了一口气, 抿了抿还有点发软的嘴唇, 带着雾气的眼睛凶狠地看着傅薏。   不就是接个吻嘛, 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谁学不会似的!   何洛抓起傅薏的衣领, 学着他教他的方式,再度覆上傅薏的唇。   这次他明显感觉到不同了。   绵长旖旎的情感在唇上交织,迷蒙氤氲的气氛在游走,热感和电流缠绕的感觉滋滋地在身上乱窜,舒服得他头顶都快冒烟了,尤其是一想到他现在亲的人是傅薏,他喜欢的傅薏,心间都遏制不住地发麻发颤。   原来亲对了的感觉是这样!   何洛吻着傅薏,瞳孔都瞪大了许多,怪不得傅薏那么喜欢亲他,实在是这种感觉太美妙了,美妙得他感觉他身体都快升起来了!   颤栗激动的身体急需要宣泄,何洛抖着发颤的手揪紧傅薏的衣领,急不可耐地向他问道:“你订的房间在哪儿。”   傅薏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向靠近电梯的房间门看了一眼:“最左边那间。”   得到答案,何洛扯着傅薏的衣领就向那个门而去。   他做不到像傅薏那样轻轻松松把人给抱起来,他还拉扯不动人吗?!   进到房间里,何洛看也不看那琳琅满目的点心菜肴,将傅薏抵在满墙的透明玻璃上,就是一个倾身继续吻上去。   只是还没有吻上片刻,他便被傅薏给反压在了玻璃窗上。何洛瞪了瞪眼,抓着他的衣服一个巧劲又反压了回去。   傅薏冷冽的眉峰微动了一下,搂着何洛的手手劲加大了一点点。这回任凭何洛用尽力气都没有办法再阻止傅薏要把反压回去的余力了。   眼看着就要再次被傅薏压回玻璃窗上,何洛的双肩突然不受控制地耸动起来,刚哭过还带着水气的水红眼睛又盈满了泪水,眼泪如黄豆般大颗大颗地簌簌下落,砸在两人相贴在一块的唇瓣上,引得傅薏的动作微微一滞。   “阿薏——”何洛哭得伤心欲绝又楚楚可怜,“你让让我好不好。”   “就这一次,”何洛泪眼汪汪地看着傅薏,满含哭腔地哀求道,“一次好不好。”   他知道对于傅薏这种常年居于高位的人,即使是做受也要掌握绝对的主动权,因为他是不会允许有人将他压在身下的。   但他要是不努力一回,兴趣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那这攻做得还有什么意思。   何洛的眼泪跟水龙似的顺着脸颊不住地流,哭得傅薏身前的毛衣领子都湿透了,好似不答应他,他就会伤心欲绝到食不下咽寝不安席那般地步一样。   傅薏的太阳穴跳了跳,他是真不知道何洛一个男人哪儿来的这么多泪水。关键他哭起来一点都不狼狈,别人是眼泪鼻涕一大把,他是那种一颗一颗似珠子般地落,配合着那张嫩得出水的又格外显小的脸,偶尔哭得苍白地呛两声,再可怜巴巴地看着你。   真是心都要被他哭碎了!   傅薏箍在何洛腰上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虽然对于他来说让何洛掌握主动权,心里上确实有点不太舒服,但他都哭得这么伤心了,要不让他一次,他感觉他会愧疚一辈子的。   察觉到放在自己腰上的手逐渐放松了,而且傅薏也没再有要将他给反压回去的动静,何洛登时泣极而喜唤了声:“阿薏——!”   “就这一次。”傅薏见他这么高兴,微蹙的眉峰也渐渐舒缓开,让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谢谢阿薏,”何洛兴奋地去解傅薏衣服的手都在颤抖,一边亲吻着傅薏一边还用他那饱含哭腔的嗓音不住地说道:“阿薏,阿薏,你真好。”   边说眼泪边落,实在是兴奋了,根本止不住。   冰凉的眼泪砸在皮肤上,傅薏强忍着不适应的感觉,看着面前还在落泪的何洛不太理解道:“不是都让你了,怎么还哭。”   “不知道……”何洛兴奋得一张脸绯红不已,热得头顶都在冒烟了,眼泪就跟关不上的水龙头似的一直落一直落,“我控制不住它……”   “……”   “……”   “……”   从酒店回去后,何洛发了三天高烧,没办法他作了一回死,被傅薏乘以十倍地欺负了回来。   本来那天他一天都没有吃饭,加上头一天他又喝了不少的酒,体力和汗液的巨大消耗下,回家路上再吹点风,第二天直接就没爬起来,一直在床上躺了三天才渐渐有所好转。   尽管生了一场大病,不过何洛只要一想到他把傅薏抵在玻璃窗上,看他那冷冽的眉梢眼角上都是春情,把闷哼声都含在喉咙里的模样,他就兴奋得不能自已。   那是傅薏耶,那个人人都惧怕的傅薏,人人都称赞的傅薏,人人都钦佩的傅薏,居然被他给搞到手了耶!   何洛开心地在床上打着滚,就差咬着被子偷笑了,虽然就只有那么一回,快得跟窗外绚烂的烟花一样,璀璨过后不留下一丝痕迹,但这并不妨碍何洛现在一遍又一遍地回味那美妙的滋味。   “……”   过了年,又恢复到正常上班的日子,刚开年还不是特别忙,因此何洛一下班就直奔公司大门外而去。   他知道傅薏一定会来接他,他们约好了下班一块去吃饭的。   结果他一打开后座车门只看到前面开车的司机老陈,其他座位上并没有人,何洛不禁问道:“阿薏呢?”   “傅总下班的时候被人给拖住了,”老陈透过后视镜看了何洛一眼,“他叫我先来接小少爷。”   “哦,”何洛不太开心地应了一声,“那我们先去接傅薏吧。”他不太想一个人去餐厅等人。   “好,”老陈没有异议,见何洛兴致不高,从车上的储物箱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递给何洛,“小少爷,你看这个是不是你的东西。”   “什么?”何洛接过盒子一看,这不是他要卖给于波,最后遗落在和傅薏同住的会所房间里的那块手表嘛。   怎么会在老陈手里?   老陈似乎是看出了何洛的疑惑,笑道:“这是傅总上次在景华苑要给你的东西,后来不知道怎么遗落在了车上,上次我洗车的时候给找出来了,今天小少爷在就一块给小少爷了。”   “景华苑……”说到景华苑何洛想起来了,那次他被傅薏给逮住,傅薏好像是说过找他有点事情来着,难道就是要把这块表还给他?   不是吧……   何洛脸有点热,那他翻窗逃跑的行为岂不是很愚蠢……   还有傅薏的车一向很干净,平时里都天天擦拭消毒的,像这种大规模的清洗恐怕就只有上次他和傅薏在车上干了好事,老陈才会把车开去清洗。   老陈这双重暴力加伤害的一锤,直接尬得何洛脚趾发麻,根本就计较不起一点傅薏今天没有亲自来接他的事情,捧着手表盒子一路僵到了恒薏集团。   他们刚一抵达恒薏集团,就见傅薏从大厦里走出来,一身裁剪利落的黑色西装把他那张冷冽的脸衬得异常黑沉,傅白跟在他身侧大气都不敢喘,一看就知道傅薏不高兴了。   “怎么了?”何洛忍不住从车里探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没事。”傅薏摇了摇头,明显不想多说,倒是傅白看见何洛有点惊喜,“小嫂子在啊。”   说着打开车门把傅薏往车上一推:“嫂子快安抚安抚我哥,他今天被气得头疼病都犯了。”   “啊!”何洛看了眼一上车就闭目养神的傅薏,轻声问了一句,“你有头疼病啊?”   傅薏睁开眼,看向傅白的眼睛凌厉得都能杀人了:“多嘴。”   傅白愣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他哥嘴是这真能瞒啊,明明疼起来的时候连止疼药都压不住,这么久了愣是没给小嫂子透露过一句。   傅白看着又被他给得罪了的傅薏,默默地咽了咽口水,他这才刚回来,不想又被调到那个犄角旮旯去,左右看了看,正好看见后面把他哥给气得犯病的刘鑫夫妻又追上来了,赶紧说道:“老陈,你赶快带着我哥和我嫂子去约会,我去解决那两个烦人精。”   说完人就一溜烟地跑了,何洛朝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见曾经在景华苑楼盘见过的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知道这是傅薏工作上的事情,识趣地没有多问,把目光收回车里,看向傅薏,担忧地问道:“疼得厉害吗?”   “还好。”傅薏抿紧唇线,摇了摇头。   何洛将捧在手上的盒子收好,把傅薏的头掰在自己腿上:“你躺我腿上,我给你按按吧,我按摩技术还可以。”   以前每次犯错了,就用这招讨好爸妈,手艺都练出来了。   “不去吃饭了?”傅薏躺在何洛腿上,抬眉看了他一眼。   “你这样吃饭也吃不香啊,”何洛撸起衣袖适当地活动了一下手腕,手指搭在傅薏太阳穴上选了个适中的力度以顺时针的方位按压,“不如我带你出去放松放松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这么全能的傅薏应该会开三轮车吧……   俗话说得好, 人还是需要劳逸结合的好,像傅薏这种每天把自己活得跟个机器人一样,除了工作还要挤出去做其他事情,恨不得忙得连睡觉时间都没有才好的人, 他不得这个头疼的毛病谁得啊!   “你就是活得太累了, ”何洛一边给傅薏按摩太阳穴一边忍不住唠叨他, “哪有人活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放松的,工作是做不完的,钱也是挣不完的, 人还是要适当放松一点的好。”   就像他爸,以前当老板的时候,天天山珍海味都没有把他喂胖,头发一大把一大把地掉,生怕做错了一个决策, 股价大跌, 项目停滞之类的。不做老板后, 他爸肉眼可见地一天天胖了起来,掉得不多的头发也渐渐恢复到了浓密状态,虽然负债累累, 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了许多。   所以何洛决定今晚不去吃饭了,直接去带傅薏去放松放松,让他也体验体验放轻松的滋味。   傅薏头枕在何洛的腿上, 嗅着他身上那股天然的阳光味道, 享受着他那力道适中的按摩, 听他那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的声音也不闲烦, 全身心放松地阖上眼睛, 就连呼吸什么时候平稳下去的都不知道。   何洛说了半天, 说得都口干舌燥了,一低头发现傅薏居然睡着了,气得鼓了鼓脸颊,真想在他太阳穴上使劲给他按几下。但他最终都没这么做,合着双腿一动不动地抱着傅薏,等老陈将车驱往他说的地址。   匀速中的车身忽然间停下来,熟睡中的傅薏只是微蹙了一下眉,而后就睁开了眼,从何洛身上爬了起来,自己按了一下太阳穴,问道:“到了?”   这比闹钟还要准时的清醒速度,看得何洛目瞪口呆,真是连多睡一会儿的时间都不给自己留,真不知道活这么自律干嘛!   傅薏按完太阳穴都没有等到何洛的回答,放下手,侧过头去疑惑地看着他。   被傅薏这么盯着,何洛能说什么,只能木讷地点点头:“嗯,到了。”   下了车,两人走在A大校外热闹的小吃街上,傅薏有点意外地向何洛问道:“你说的放松就是带我来这儿放松?”   回到这熟悉的地方,何洛身上所有开心的细胞都被打开了,人也肉眼可见胆子大了起来:“不然你还以为我要带你到洗脚城那样的地方去放松呀。”   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小心翼翼,连大话都不敢说,就算是骂他也是惹急了翻来覆去骂那几个词的何洛突然给他开玩笑了,傅薏愕然地愣了一下。   “倒也不是不可以,”何洛对傅薏眨了眨眼,“你要是想去,我现在也可以带你去呀。”反正里面的服务员都是女孩子,对傅薏来说安全得很。   傅薏:“……”   傅薏环视了一圈周围人山人海烟熏雾绕的街道,颇为无奈地提醒何洛道:“走吧,让我体验一下你说的放松方式。”   “哦。”见傅薏不去洗脚城,何洛还有点遗憾,其实他挺想去的,听说里面不仅有漂亮的小姐姐,还有各种各样的免费小吃,一边泡脚一边吃美食,也是一种放松的享受嘛。   进了小吃街,何洛哪儿都没去,率先挤进几个人多的摊子,买了两份小吃出来,递了一份给傅薏:“这个是铁板烧豆腐,全街就数他家味道最好,环境最干净了,你看看不能接受。”   傅薏垂眸将何洛递给他的纸盒子放在手心,看了眼里面被各种酱汁给淋得乱七八糟的豆腐,拿起放在里面的竹签尝了一口,没作评价。   “不好吃吗?”何洛看傅薏这样,知道对他这种极度洁癖的人来这种地方必然不太能忍受,但这种地方是最能令人放松身心的地方了,周围都是学生,不会让他联想到工作。   要换个环境舒适而安静的地方,傅薏不是想练字就是想工作,再不然就是想和他嗯嗯嗯——   何洛赶紧恰断不和谐片段,拾起放在里面的另外一根竹签勾着脑袋插起一块豆腐试吃了一下:“挺好吃的呀,你要是接受不了,就给我吧,别浪费。”   “你……”傅薏疑惑地看了眼何洛,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还好,能接受。”   “那你先吃着垫垫肚子,我去买我的了。”何洛见傅薏没有任何不适,开心地弯了弯眼睛,又重新挤进一家人更多,油烟更重的小吃摊前去了。   见他毫无负担地在那烟熏火燎地小吃摊前跟摊主说话,傅薏怀疑自己八年前那番话是错听了。   “欸,那个被抬出去的就是荣昌地产家可娇气的小公子了,以后见了面一定要躲着点走。”   “为什么呀,我刚跟他一块吃蛋糕,他人挺好说话的呀。”   “人是挺好的,就是事太多了,你要想跟他玩的话,就得戒烟戒酒戒所有娱乐活动,人家娇气得不能碰烟不能碰酒,就连你喷个香水都不行。而且你要带他出去玩还得注意天气,不能冷了不能热了,小少爷那身娇贵的皮肤见风就过敏,要是不注意带他出去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可就惨了,不在医院里伺候人几天就别想出来了。而且小少爷脾气可大了,你要是做了什么错事惹得他不开心了,他转头就不跟你玩了,这种娇气包你要能接受,你就尽管去跟他玩。”   “怎么这样啊,那还是算了,刚我爸还说跟他打好关系,以后没准也是一条人脉,但这也太难伺候了吧。”   “谁说不是呢,你们看着吧,恒薏这位傅总惹恼了这位小少爷,以后有得受了,这位小少爷可不是什么心眼大的能一笑泯恩仇的主,他小心眼子多得能记仇很多年。”   何洛买好了东西回来见傅薏端着纸碗一动不动,亮晶晶的眼眸有些黯淡:“要是实在不能接受,就不要勉强。”   “没有,”傅薏回神摇了摇头,“刚想事情出了一下神。”   “还想什么呀,”何洛不太高兴地咬了一下唇,“出来玩呢,就要安安心心地玩才好,从现在开始不许想其他的事情了!”   “好。”傅薏观察了一下何洛,没见他有任何不适,点了点头,正准备伸手学着何洛刚才那样也尝尝他碗里的,却不料何洛抱着纸碗躲开了。   傅薏停在半空中的手顿了一下。   “不是不给你吃,”何洛躲开后向傅薏解释道,“我这份油烟重,而且可能没有你想象中那般干净。”他刚观察了一下,这个摊主没有刚刚那家卖铁板豆腐的摊主爱干净。   “没什么干不干净的,能吃就行。”傅薏不怎么在意地低下头,强行从何洛碗里抢了一块小吃。   何洛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傅薏,傅薏要是再这么下去,他就要严重怀疑他的洁癖是装的了!   “味道很好,”傅薏从何洛碗里抢了一口吃的,点头给予了个不错的评价,见何洛还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提醒道,“你要再不吃,我就给你吃光了。”   何洛闻言赶紧抓着纸碗抢吃了几口,眼睛亮晶晶地与傅薏说道:“是吧,我也觉得味道特别好!”   “以前读书的时候我也不喜欢来这儿,总觉得不干净,后来,快要毕业了,晋远带我来这儿适应,我才渐渐喜欢上这儿,然后就觉得我那大学四年都白上了!”   两人站在街道外的栏杆处慢条斯理地吃东西,傅薏全程听着何洛在说,闻言捻了捻手中的竹签,心中的疑惑像是找到了答案。   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因为家里破产了,不能够再娇气了。   吃完小吃,何洛肚里没有刚才那般饿了,将纸碗扔进垃圾桶里,用纸巾擦了擦嘴,气势汹汹地对傅薏说:“走,带你正式放松去。”   说完就拉着傅薏挤进人群,走到更深点里面的街玩街去了,这里摆着很多套圈、打气球、砸金蛋等游戏项目。   何洛走到一个打气球的摊位前要了一支□□递给傅薏:“你射击技术那么好,玩这个肯定厉害,我们赢个大的气死老板。”   先前傅薏带何洛去竞技馆欺负于波的时候,何洛就想过傅薏那堪称神一般的枪术,让他来这儿打气球一定非常棒,今天终于如愿了!   傅薏捏着手里跟玩具一样的枪,蹙了蹙眉心,不太理解道:“去射击馆玩岂不是更好。”   “不好,”何洛鼓圆了眼睛,指着一旁奖品说道,“射击馆能赢那套杯子吗,能赢那个娃娃吗,能赢那辆三轮车吗?!”   傅薏目光在何洛说的那些奖品扫了眼,沉默了一下,回了两个字:“不能。”   何洛更加理直气壮了:“所以说你那么好的射击技术不用来打气球多浪费啊!”   好有道理。   傅薏被他说得无话可回,提起枪,蹙紧眉心,无可奈何又妥协地说:“说吧,怎么玩。”   何洛指着摊子前的气球说道:“一共十个标,打中三个以上给一套纪念杯,打中十个选个娃娃,要是你能在十个镖内多打中十个气球就可以把那个三轮车赢走。”   最后一条何洛直接作废了,一共就十个镖,要打中二十个气球,玩呢,这是镖长眼了还是它自己会拐弯啊,还一串二。就是商家设置的一个吸引人的噱头罢了,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做到。   他想着傅薏能给他赢个娃娃就不错了,好歹没浪费他这手艺不是。   不过接下来傅薏那一套行云流水流畅到挥洒自如的动作,直接看得何洛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到完全傻了眼。   镖还没有打完,他已经在思考,这么全能的傅薏应该会开三轮车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傅薏:“男人手不稳,握不住枪。”   现在洛洛:“技术那么好,给我打气球去!”   —— 第50章 愿一切诸佛菩萨保佑傅薏,一生健康平安。   不出意外地, 傅薏在老板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兑走了那辆三轮车。   兑奖的时候,老板胡子都快要气歪了。   何洛才不管他胡子歪不歪,他们一没偷,二没抢, 三没作弊, 正规打气球赢来的, 怎么就不能兑走奖品了。   一拿到三轮车钥匙,何洛就迫不及待地催促傅薏开车带他去兜风,他长这么大, 还没有在这种地摊游戏上赢过这么大的奖项,可不得好好嘚瑟一下啊!   但很可惜,傅薏因为头疼的原因,并不能开车。   “还疼啊,”何洛看了看傅薏指尖点着的太阳穴处, 不悦地皱了眉, “你这得去医院看看才行。”别不是生病了吧。   “看了, ”傅薏不怎么在意地说,“医生没看出什么问题。”   “那肯定就是你太劳累所致的呗,”何洛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你以后就该多出来放松放松才对。”   “像今天这样?”傅薏的目光在周围打气球的游戏摊子上巡梭了一遍,“恐怕那些老板不会答应了。”   刚刚傅薏兑走三轮车的举动,直接轰动了全街, 现在那些老板们个个拿警惕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生怕傅薏会再到他们摊子跟前去。   “谁说放松的地方就这一个了!”何洛拿着电动车钥匙坐上了驾驶位, 拍了拍身旁的副驾驶座, “我再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望着那不大宽裕、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三轮车坐板, 傅薏捏了捏眉心:“要不我让人来把这个车送回去, 你想去哪儿我让老陈载你。”   “老陈载不了,”何洛指了指人满为患的街道深处,“这种地方还就得用这种车才行。”   傅薏捏着眉心不说话了。   何洛等了会儿,没等到傅薏行动,眨了眨眼,突然狡黠地笑了一下:“你这霸总包袱这么重啊,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   说完他就快速下了车,去到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前挑挑拣拣地买了两个口罩回来,递给傅薏一个,又自己挂了一个在脸上。   傅薏捏着何洛递给他写着一个大大的“洛”字的黑色卡通口罩,半天没有动静。   “戴上啊!”何洛戴好自己的口罩后,见傅薏没有动,主动抽过他手里的口罩往他脸上戴,“你看啊,这个口罩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戴上后,你就把自己想象成是我就行了,这样丢人的就是我,不是你了呀。”   傅薏盯着何洛脸上带着同款写着“薏”字的口罩,冷冽的眉眼间写满了无奈。   “我这个主意是不是很聪明啊!”何洛给傅薏戴上口罩后,看了看他那被遮起来的容貌,还机智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傅薏长得实在是太帅了,走在这样人多的街道上,回头率简直不要太高,刚才他打气球的时候他就发现好多人在偷偷看他,现在戴上口罩后,至少能降低一点注意力吧。   傅薏敷衍地挤出两个字:“聪明。”但好歹没把口罩取下来。   “再给你一个奖励!”何洛见傅薏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戴上了他的口罩,微微倾身用脸上的口罩碰了碰傅薏脸上的口罩。   哼,气死那些见他们要离开握着手机蠢蠢欲动想要上来要微信号的人!   “……”   有了何洛的口罩吻坐奖励,最终傅薏还是遂了何洛的意,坐上了三轮车的副驾驶位。   亲眼见一身高订西服的傅薏戴着卡通口罩,坐上了廉价的三轮车,何洛嘴都快要笑裂开了。   恐怕没有人会想到傅薏也有沦落到坐三轮车的一天吧!   “看路!”三轮车七拐八拐地行驶在铺满夕阳的道路上,傅薏见何洛那笑得口水都快从口罩里溢出来的模样,万般无奈地出声提醒道。   “马上就好!”何洛调整了一下方向,又继续七拐八扭地在小道上行驶着,主要是他太久没开过这玩意儿了,不太熟练了。   傅薏见他嘴里说着马上就好,但却一点长进都没有,只得在一旁不停地提醒他。   “傅薏!”慢慢的何洛找到一点驾驶技巧后,偏过头去看傅薏那一脸担忧的模样,又忍不住了笑了,“你现在的模样好像个小媳妇哦。”   “那我的小先生你现在可以认真看路了吗?”傅薏眼睁睁看着何洛又把车快要开到沟里去了,被他那完全没有任何驾驶技巧的三轮车驾驶技术折磨得都快没了脾气。   啊?!!!   何洛握着车把柄的手一抖,傅薏刚叫他什么?!   他不会是幻听了吧!!!   “小心——!”何洛被傅薏一句“小先生”给飘得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傅薏给护在了怀里,三轮车要倒不倒地挂在路边。   傅薏一把将何洛扯回车上,车身随着他们的重力回弹,又重新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小道上。   “啊,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回过神来的何洛知道自己闯祸了,窝在傅薏怀里两只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你别骂我。”   一句话堵得原本许多话想要说教他的傅薏突然说不出一句话来了,捏了捏眉心,无奈道:“不骂你,好好看路。”   “哦。”何洛认真地看了眼傅薏那冷峻的眉眼,觉得他一点都不像是会说出刚才那种话来的人,所以说,他刚才一定是幻听了!   “……”   重新上路后,这次何洛没再作妖,老老实实地把车开往了他们即将去的地方。   傅薏优雅地下了三轮车,望着眼前这条隐藏在街道深处极为隐蔽却又人声鼎沸的街道,问了一句:“这是哪儿?”   他不是S市本地人,不知道也不稀奇,何洛给他解释:“这是我们S市最有名的寺庙,很多人到这儿来求姻缘、求事业、求平安,听说特别灵验,所以尽管位置特别偏,但香火一直很旺。”   他说得这么详细,傅薏问了一句:“你也去求过?”   “怎么可能,”何洛摇摇头,指着寺庙前的长阶说道,“要想求那种特别灵验的符,得从寺庙里前这条九十九阶的长阶三跪九叩叩进去,还得等主持说你心诚了,才能拿到符。像这种费时费力就为了去求个虚无缥缈的希望的蠢事,我才不会去干呢。”   傅薏轻点了一下头,又问:“那你带我来这儿?”   “你跟我来。”何洛带着傅薏从街道另外一条小巷子窜进去,很快就来到那座寺庙后一棵几人合抱大的黄桷树下。   “咪咪——”何洛走近树根,攀上树干,对着枝杈处唤了几声。   不多时,傅薏的瞳孔里就出现了,一只、两只、三只、十只、二三十只各式各样的橘猫,全都挤在黄桷树的树干上,把这棵树瞬间变成了一株猫树。   “啊,大家都在啊!”何洛看见这么多猫一块跑了出来,眼睛一亮,笑嘻嘻地跟它们打招呼。   好几只猫从树上跳了下来,翘着尾巴围着他转了一圈,似在回应他的招呼。   “这次过来是带个朋友给你们认识,”何洛说着一把扯过傅薏,“就是他。”   随着他的动作,所有猫的眼珠子都移到了傅薏身上,甚至还有猫垫起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傅薏片刻。   “傅薏你也跟它们打个招呼,”何洛拉着傅薏朝猫猫们挥了挥手,“这是我第一次带人来,它们有点怕生。”   “第一次?”傅薏僵硬地朝一群猫挥了挥手,注意到傅薏这个说法。   “当然了,”何洛高傲地扬了扬下巴,“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可不是谁都能来的。”   傅薏微眯了一下眼:“晋远也没来过?”   “都说了是秘密基地了,”何洛觉得傅薏奇奇怪怪的,“我为什么要带晋远来。”   傅薏瞬间开心了,俯下身去尝试碰了碰在他脚边打量的一只猫猫的脑袋。   “碰吧,”何洛见他动作小心翼翼,还以为他洁癖的毛病又发作了,“它们都是寺庙里养的猫,很干净的。”   傅薏碰了碰猫,见猫没有躲避,放心地蹲下身去,抱起一只猫来向何洛解释,“我是怕它们不喜欢我。”   “不会的,”何洛看了眼傅薏怀里抱着的大胖猫,“咪咪它们很乖的,我喜欢的它们就一定喜欢。”   傅薏的手在猫猫柔顺的毛发上梳了几下,听见何洛这话,微抬起脸,疑惑了一声:“嗯?”   何洛趁傅薏不注意,飞快地伸手在猫咪身上撸了几把:“我猫毛过敏,每次来这儿咪咪它们都围着我打转,不会往我身上扑。”   听何洛这么一说,傅薏这才注意到,这么多只猫竟然都只远远地围着何洛转,并不靠近。   知道何洛乖起来的时候特别招人的喜欢,这还是傅薏第一次知道他除了人还特别招猫的喜欢。   “以前有人背地里偷偷说我坏话,不让别的小孩跟我玩的时候,”何洛偷偷拽着傅薏怀里那只猫的尾巴,“我就一个人到这儿,能跟咪咪它们玩一整天。”   何洛也知道,因为他嘴甜招大人喜欢,很多小孩子不爱跟他玩,甚至到处讲他坏话,不允许其他人跟他一块玩,但那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不乐意跟他玩,他也不跟他们一起玩就是了。   “现在我的秘密基地分享给你,”傅薏怀中的猫咪察觉到拽它尾巴的人是何洛后,又强行把尾巴收了回去,不让他碰,“以后你觉得压力大,头又疼的时候就在这儿坐坐放松放松,别逼自己太紧。”   寺庙里香火燃烧后的烟雾和夕阳的余晖一并落在何洛身上,无端地给他身地渡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纯洁美好的像是能净化人心。   傅薏还犹记得再没有见过何洛前,他在各式各样的酒局上听这个总、那个总的夸过他的话:“何总那个小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养的,怎么就养得那么乖,让人看一眼就喜欢,他给你叫声叔叔,你就恨不得抱回家给养起来。”   那时候傅薏还觉得这些人说话夸张,后来,在他家看见何洛的第一眼的那个下午,他才不得不认同他们的话,果然看一眼,就想把人给抱回家中养起来。   两人抱着猫和围在身旁的几十只猫坐在黄桷树下看了会儿夕阳,直到夕阳西下,何洛这才依依不舍地跟猫猫们告别,带着傅薏返回了停车的地方。   正要取车走的时候,何洛突然对傅薏道:“你先看会儿车,我去上个洗手间。”   傅薏没有异议:“好。”   “……”   何洛没去洗手间,转身进了寺庙入口,买了香火,点燃就跪了下去。   用最标准的三跪九叩的姿势,一路跪进了主殿,在最庄严的钟声下,许下他此生唯一的一个愿望。   愿一切诸佛菩萨保佑傅薏,一生健康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改日会准备好聘礼,再亲自来贵府下聘议亲   出了寺庙, 何洛一眼就看见在树下老老实实等他的傅薏,他本想悄悄从他背后走过去,拍他的背吓唬他一下,谁知道傅薏像是有感应似的, 突然转过了头。   “怎么去了这么久?”   “洗手间里人太多了, 排队等了一会儿。”被傅薏发现他的恶作剧, 何洛不太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   “嗯,”傅薏没有怀疑他的话,看了眼他身上的衣着, 碰了碰他的脸,“冷不冷?”   “不冷啊。”何洛兜里揣一张刚在寺庙里求来不知道怎么给傅薏的平安符,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怎么会觉得冷。   傅薏碰了碰他跟个小火炉似的脸蛋,正要收回手时却发现他脖子处露出一块红斑来, 忙不迭拉开他衣领看了眼, 眸光深沉道:“洛洛, 你过敏了。”   “啊?!”何洛顺着傅薏的目光往自己脖子处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但能明显感觉到被傅薏盯着的那处有痒痒的热感传来, 碰了碰有颗粒感的感觉,不怎么在意地说,“可能是刚刚在后面的时候有猫毛掉进去, 没事的, 回家洗个澡就好了。”   “要不还是去一趟医院吧。”傅薏拿出手机正要给老陈打电话。   “不用那么麻烦吧。”何洛手指在衣服里抠了抠, “我家离这儿挺近的, 我回去吃个药洗个澡就好了。”   “还……”还没有去吃饭。傅薏原本想说这个, 但看到何洛脖颈处还在慢慢蔓延的红斑, 随即又转了转话,“好,我让老陈送你回去。”   何洛有点得寸进尺地说:“那回去你再上去帮我上个药呗。”   “……”   去往何洛家的一路上,傅薏都想问何洛知道这么大大咧咧地带人回家意味着什么吗?   但见何洛一路上都支着脖子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算了,见招拆招吧。   就在傅薏预备好了所有见到何洛父母该怎样说的措辞,结果何洛将他领进了门,屋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我哥带着我爸妈他们去乡下祭祖了,我上班没去,家里没人你别紧张。”何洛一进门就蹲在鞋柜前给傅薏找鞋,见傅薏目光在屋里探寻,好心给他解释了一句。   傅薏失望地点了一下头。   “算了,”何洛在鞋柜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一双新拖鞋,他们家已经很久没有客人来了,“你穿着鞋进来吧。”   坐在何洛家的客厅里,傅薏在面前的药箱里找好了何洛过敏需要吃和用的药物,等着他洗澡出来。   何洛洗澡的时候都还在想平安符究竟要怎么送,毕竟他自己说了这种蠢事他不会干,现在又偷偷摸摸跑去干了,要是光明正大的把符给傅薏,岂不是自打自己嘴巴。   何洛认真想了想,终于想到一个绝佳的方法,穿好衣服从洗漱间里出来,见到在客厅等他上药的傅薏,指了指他略微有点灰尘的西服袖口说道:“要不你也去洗个澡吧,我怕你衣服上还有残留的猫毛。”   傅薏看了眼袖口处的灰尘,没有异议地起身接过何洛递给他的浴巾进到浴室里洗漱去了。   何洛趁傅薏进入浴室,立马找出家里的工具,将老陈还给他的手表拆开,把平安符放了进去又原封不动地合好。   等傅薏围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何洛吃好了药,正打算把药膏递给傅薏让他帮忙擦,顺便想待会找个什么理由把手表送给傅薏。   就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转动钥匙的声音。   “可算是到家了,爬了一天山,我这腰都快要散架了。”   “也不看看自己胖了多少,就你那水桶腰啤酒肚还有腰吗?我看你就该天天去爬,好好减减肥了。”   “哎呀,我就这么说两句,你怎么这一天天竟针对我。”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还用得着我针对?”   不是吧!   听到这熟悉的吵架声,何洛头皮一阵发麻,要不要这么巧,早不回晚不回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   何洛几乎是不作他想,拽起傅薏就往自己房间推去,再去洗漱间把傅薏的衣服鞋子都给抱进了自己屋,然后“啪”地一声把门关上。   随着他声音响起,外面客厅里也跟着传来一道问询的声音:“洛洛,你着急忙慌地干嘛呢?!”   “啊,我洗澡呢。”何洛一把将傅薏的衣服扔在床上,然后反手将傅薏抵在门板上,捂住了他的嘴。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么用力摔门,咱家门迟早要被你摔烂。”   “知道了。”   何洛随便应付了声,见父母他们并没有发现傅薏的存在,松了一口气,松开捂在傅薏嘴上的手,向他“嘘”了一声。   傅薏半垂下眼睫,低声问:“你很怕你爸妈?”   “不怕啊,”何洛侧耳倾听屋外的声音,手还环在傅薏那只系了一条围巾的劲腰上,看见他那冷白色一览无遗好得不能再好的身材,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说,“就我们现在这样太容易引起误会了。”   还什么都没有做的傅薏不认同了:“我们哪样?”   “就——”你刚洗了澡没穿衣服,我也刚洗了澡,两个男人孤男寡男地在家里这样,想不引起误会都困难吧。   但何洛旋即一想,他和傅薏确实什么都还没做,这样显得他太心虚了,于是手在放肆地在傅薏那完美的身材上摸了几把,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在调戏人地望着傅薏:“就这样了啊!”   傅薏呼吸微窒地抓住何洛不安分的手,双目微眯:“既然都这样了,你不打算负个责?”   听见这话,何洛那只被傅薏攥住的那只手明显抖了一下,他抬头看着傅薏那张过于俊美的脸,认真与他商量道:“可不可以再等等?”   “嗯?”   “我爸妈年纪大了,我怕吓到他们。”主要是何洛还没想好怎么跟爸妈坦白,他在想要不要联合他哥一起,两兄弟一块负荆请罪,没准可以落个从轻发落?   傅薏注视着何洛那张一脸为难的脸,想也不想地说:“可以。”他怎样都可以。   何洛要觉得为难,所有的事都可以他来解决。   “阿薏,你真好,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最好的人了,”见傅薏这么好说话,何洛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甜言蜜语,好话一箩筐地冒,冒完再贪得无厌地向他提了个要求,“既然阿薏你都这么好了,不介意再好一点吧。”   傅薏挑眉。   “就是我爸妈过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吵了一架,”何洛一边说一边观察傅薏的神色,“然后我妈就把我爸赶去客厅睡了……”   原本何洛想的也是等家人都进房间去休息了,他就可以让傅薏神不知道鬼不觉地悄悄遛出门,可他又想起他爸最近睡客厅来着。   他们这么大的两个人,一出房间门,他爸不被惊醒才怪。   他话说到这儿,傅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所以你要对我金屋藏娇?”   金屋藏娇?   天啊,傅薏这也太会说了吧,他这破屋子怎么称得上金屋,不过这“娇”嘛,倒是挺娇的。   何洛不太好意思地娇羞了一下:“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你放心,”怕傅薏担心,何洛又添了句,“明早我爸我哥他们也要开工了,应该很早就会走,我妈也要出门买菜,这个时间段你就可以出去了。”   “嗯,”傅薏无所谓地应下来,目光在不大的房间里搜寻了一下,“今晚我睡哪儿?”   “这里,这里,”何洛忙把自己的床收拾了一下,还用手拨了拨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委屈你了。”   “不委屈。”傅薏坐在何洛刚刚掸过的位置上,将何洛圈在怀中,拉开他的衣领,细心替他上好药,轻声问他,“还难受吗?”   “我没什么的,”他过敏都过习惯了,只要不是特别严重都可以忍受,他转过头去看傅薏,“你呢,你的头还疼不疼,不许撒谎!”   “还有点,不是很严重了。”傅薏放下药膏,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   “还疼啊,”何洛跪坐在傅薏身前,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太阳穴,抬手帮他按摩了一下,“要不你还是再去医院看看吧,找那种最顶尖最权威的医院,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看一下,要是没有大问题,向医生咨询一下有没有什么缓解的办法也好啊。”   一想到去医院,傅薏下意识地想说没什么大问题,但看到何洛那一脸担忧的模样,终究还是没有反驳地“嗯”了一声。   “那我们就说好了啊,一定要去啊。”何洛在傅薏的太阳穴上亲了一口,放下手,拉过被子,打算躺下了,但傅薏环在他腰上的手并没有放开。   这个举动何洛再明白不过是什么意思了,他转过身,有点尴尬:“我家房子不太隔音,而且出不去房间,也没办法洗漱明白吗?”   傅薏沉默地没有说话,但还是慢慢地把手放开了,何洛顺势钻进被子里,都闭上眼睛快要睡觉了,半晌他又翻身坐了起来,扯过傅薏认真道:“就一次,你别出声啊。”   傅薏笑了一下,翻身而上:“究竟是谁喜欢出声?”   何洛拿枕头把自己的脸蒙住,在心里唾弃自己,真是攻没个攻样。   “……”   “……”   “……”   一场沉默而激动的默片演完,何洛整个人都累得没有一点力气了,但他还记得傅薏有洁癖要洗漱,扯过他垫在身下睡了二十多年的小毯子给傅薏擦了擦,然后团吧团吧地扔出了被子。   两人相拥躺在不大的床上,黑夜将暗昧的气氛蕴蓄到了极致,何洛眼皮子都要阖在一起了,却又突然想起来,他的表还没有送给傅薏。   又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把手表取过来,“咔”地一声解下傅薏手腕原本戴的那只手表,将他的这只戴了上去,尺寸刚刚好。   “真合适。”何洛嘟囔了一声,他当初拍这块表的时候,就冲着他好看、贵才央着他哥拍下来的,完全没有考虑过戴在他身上合不合适,结果自然是新鲜了几天就束之高阁了,历尽波折现在终于找到最适合他的主人了。   “什么?”傅薏一直把何洛抱在怀里,他的一举一动他当然都能够察觉得到,知道他给自己换了块表,也没有去管他换的什么表,全心全意在何洛嘟囔的那句话里。   何洛这会儿眼皮子已经很重很重了,听到傅薏的问话,下意识地回答道:“我的成人礼,送给你了,不许,不许摘了。”   小小的声音在黑暗里无限放大,激得傅薏那颗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一辈子都不摘了。”傅薏起身轻轻在何洛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心脏依旧激动得无法安睡。   既然他的娇娇都被他的成人礼送给自己了,他也不能太落后了。   “……”   第二天一大早,何家其余三人跟往常一样早早起床,为新的一天做准备。   这时,何洛的房间骤然间打开了,一身西装革履贵气得一表人才的傅薏一边系着领带一边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在客厅各忙各的三人,光明正大地向他们打招呼:“何总,何夫人,何少,早。”   何荣昌:“……”   吴群芳:“……”   何 途:“……”   “一切责任在我,”在他们的惊讶中傅薏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系好领带,一点都没有被他们的目光吓到,动作磊落得宛若谦谦君子:“今日多有不便,改日会准备好聘礼,再亲自来贵府下聘议亲,还请不要责怪洛洛。”   作者有话要说: 第52章 你们公司在做婚礼策划啊。   何洛醒来时没在房间里看见傅薏, 心里一个咯噔,忙不迭从床上爬起来,向客厅跑去。   没在客厅里找到人,并且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终于松了一口气, 傅薏应该是趁他家人都离开了才离开的, 不然他带人回家睡觉的事要是被爸妈知道,还不得立马把他抓起来打断腿啊,那会像现在这般风平浪静。   洗漱过后, 就自己打车去公司上班了。   上班没多久,公司就正式开始忙碌起来,年前何洛还能天天坐办公室处理一些公务就行了,年后因为项目的进行,他也不得不加入到出门谈资源、谈项目、拉投资等等系列的业务中去。   虽然他这个副经理是赶鸭子上架的, 但架不住他家学渊源背后还有他爸和他哥两座大山做后盾, 实行起来还算是得心应手。   ——前提是不遇上刁蛮难缠的客户的话。   今天何洛在S市市中心这边跑业务, 就遇上个特别难缠的客户,原本答应得好好的价格,临时又变卦, 何洛嘴都说干了,对方咬死了不松口,郁闷的他午饭直接点了个双臭套餐, 准备下午熏死那货。   提着点好的午餐从长长的排队队伍中走出来, 正打算找个位置坐下的何洛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他拿起来一看, 是傅薏发给他的:【在哪儿?】   何洛:【在广场中心, 点了餐正准备找地方吃午饭。】   傅薏:【来恒薏吗?】   广场中心对面就是恒薏大厦, 何洛收到消息望了眼那高耸入云的大厦楼, 有点意动,说起来他还一次都没有去过恒薏呢。   但他还是拒绝了:【我买了螺蛳粉和榴莲就不去了。】   何洛觉得就他这份整蛊人的双重套餐还是不去挑战傅薏的洁癖忍耐度了。   傅薏:【没关系。】   傅薏:【我可以接受。】   傅薏:【我这儿有床。】   傅薏:【吃完饭你还可以在这里躺着休息会儿。】   何洛:“……”   就他这份套餐下去,傅薏还能让他去他的床上躺会儿?他就说他的洁癖是装的吧!实锤了!   可手机上傅薏还在孜孜不倦地向他发出诱惑:【来吗?】   去就去,谁怕谁呀,再说人家都这么诚心地邀请了,他要是不去多不给人面子。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何洛提着自己的午餐,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恒薏大厦。然而站在大厦楼里,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的都是大厦里的职员,就他一个外人,心里突然滋生出一点奇奇怪怪的感觉。   他一个小情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进债主公司,好像有点不太好吧。   “这里。”就在何洛心生退意,想要离开的时候,赵助突然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向他打了声招呼。   顿时何洛感觉周围有好多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僵直了后背朝走向他的赵助问道:“你怎么来了?”   “傅总还在开会,他叫我下来接你。”赵助伸出手来要帮他提东西,何洛没有给他,嘴里“哦”了一声,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得跟着赵助老老实实进了电梯,去往傅薏的办公室楼层。   总归是傅薏邀请他来的,不是他自己非要来的,他才不要心虚。   摆正了心态,跟着赵助踏进满是人的办公区域,倒也没那么怯场了。   倒是赵助突然带了个人进入到这层办公室,所有人都支着脑袋好奇地看向何洛。   何洛在他们的打探中,用空着的手提了提背在肩上的电脑包背带,假装自己很淡定。   可他一身休闲装带着个包青涩得跟个男高中生的模样,更加引人注目了。   【老板新招的助理?】   【看着不像啊。】   【这也太年轻了。】   【成年了没啊。】   【……】   马上就要二十七岁的何洛听到这些窃窃私语老脸一红,他当然成年了啊,都快奔三了好不好!   就在何洛脸烧得恨不得赵助能飞马上带他逃离他们的视线的时候,忽然有人拦住了他们,递给赵助一份文件:“赵助,这份文件麻烦你帮忙签一下。”   “嗯,我看看。”赵助没有拒绝,停下脚步翻了翻文件,没有问题后,快速签下他的大名。   ——赵软软。   何洛:“???”   “你不是叫赵助吗?”何洛在一旁完整地看完他签完名的整个过程,好奇心迸发实在没忍住问了出来。   赵助到没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给他解释:“小时候老生病,算命的说我八字太硬得起个软点的名字,就取了这个名字,来恒薏上班他们天天赵助赵助的叫,叫习惯了。”   “这样啊。”何洛点点头,还以为他的名字就叫赵助呢,原来只是职位称呼,不过比起叫软软来,还真是叫赵助比较方便点。   何洛正想这事的时候,开完会跟着傅薏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傅白一眼就看见赵助身后的何洛,正要打招呼的时候,何洛亮了亮眼睛,率先向他开口道:“小白,我记得你名字叫傅白对吧。”   傅白被他问得莫名其妙,点了点头:“对啊。”   何洛疑惑地向傅薏看去:“那你怎么不叫傅黑呢!”正好傅薏天天穿一身黑色的西装,板着个面无表情的冰块脸,这个名字简直跟他不要太搭了!   何洛不知道他这话一问出口,整个办公区域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哪儿来的初生牛犊,居然敢在他们傅阎王面前问这话,这确定不会被他们傅总从楼上扔出去吗?!   一群人心脏紧缩着,就怕下一秒就会看到什么人间惨剧的画面,然而他们傅总却自然而然地替“牛犊”接过他手上提着的餐盒,很平静地说了一句:“大概我父母比较有文化。”   何洛愣了一下,旋即实在没有忍住哈哈哈地笑起来,傅薏这也太损了吧,这一下子损了多少人啊。   看着何洛止都止不住嘴的笑着被傅薏带进了他的办公室。被损了一顿连带着父母一块被损了的赵助和傅白两人相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   傅薏一进办公室,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众职员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向两位助理问道:“白特助,赵助,新来的这位是——”什么来头。   话还没问完,一向吊儿郎当极好说话的傅白转过身,一身的气势:“不是你们能接触到的人,少打听。”   瞬间,刚还接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办公区域噤若寒蝉。   “……”   进到傅薏办公室里,何洛取下挂了一路的电脑背包放在一旁,左右看了看办公室里的布局。   也就那样吧,中规中矩的一间董事长办公室,唯一不同的是他办公室里的摆件多了许许多多的古董。   好像傅薏特别喜欢古董来着,家里就有好多个摆满了古董的博古架,就连卧室里的家具也都是古色古香的。   还真是,好标准的有钱人爱好。   “午饭就吃这点?”这时傅薏已经将他的餐盒摆放在桌上拆了,看着里面分量不多的两个盒子,疑惑地问道。   “还不是特别饿。”主要是上午跟人谈了一上午,喝咖啡都喝饱了,下午估计还要谈,没必要吃太饱。   傅薏脱下西服外套,挽了挽里面的衬衣袖子:“我让人去买虾了,还能再吃点吗?”   “能——”何洛很没有骨气地应了声,说起来他好久没吃虾了。   过年家里倒是有做,但没人帮他剥虾壳,他就不太想吃。   “嗯。”傅薏应了声,见何洛还站在椅子边没有动,朝他放了放眉,“坐啊。”   坐哪儿啊?!   偌大的一间办公室就面前的一张椅子,他要是坐了,傅薏坐哪儿啊。   他总不至于叫傅薏站着吧!   好在傅薏只是看了眼何洛就明白了他心里在想什么,主动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拉过何洛坐在他腿上:“这样不就够用了吗?”   何洛脸颊烧了一下,也没拒绝,傅薏的大腿他都坐习惯了,也不差这一次两次了。   坐在傅薏腿上,他掰开筷子,拉过自己的餐盒,慢条斯理地挑着螺丝粉吃,反正傅薏自己说了他可以接受的,被熏到了也不能怪他不是。   “洛洛,你看看这个喜欢吗?”正嗦粉嗦得快乐的何洛被身后地人塞了个平板塞到跟前,何洛抬头看了一眼,是一艘非常漂亮豪华的游轮图片,满头疑惑。   好像自从上次傅薏从他家不告而别之后,他就变得有点奇奇怪怪的。每天不是给他发一张古堡照片,就是给他发一座岛屿图片,问他喜不喜欢。   他喜欢有什么用,要买下来送给他吗?!   开什么国际玩笑,他家可是还欠着傅薏几十个亿呢,没叫他肉偿,都已经算是很看得起他了。   本以为这种无聊而枯燥的看图片猜喜欢的游戏已经结束了,怎么又又又叕来了……   “不喜欢?”见何洛久久没有说话,傅薏指尖又在平板上划了划,又换了张图,“那这个喜欢吗?”   这艘比刚才那艘还要豪华漂亮,唔,让他想起了他逝去的二十三小少爷生活,他爸曾经好像说过,等他结婚的时候要给他买艘游轮来做婚礼场地来着。   何洛幽幽地嗦了一口粉,没有回答。   “还不喜欢?”见何洛还是没有说话,傅薏的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划,划出一张对戒草图来。   傅薏看到这张照片忙不迭地划过去:“点错了,看看这些喜欢那个?”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图片,但何洛还是看清楚了那副对戒的模样,再加上面前这满屏都是鲜花的图片,何洛就算再迟钝也抓住了点什么。   古堡、游轮、对戒、鲜花,这不就是那什么……   何洛自以为自己猜到了答案的真相,抬起头朝傅薏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就在傅薏以为被他猜到了,要全盘托出的时候,何洛却又突然放轻松地开了口:“你们公司在做婚礼策划啊,早说嘛。”害他一天胡思乱想地乱猜,还以为傅薏这是要准备向他求婚的架势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你哥什么都跟我说了。   傅薏被何洛说得一愕, 旋即按了按太阳穴,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有时候爱上个这样想得不多的小可爱还真是有点幸运。   起码现在不用担心惊喜提前被知道了。   “嗯,”傅薏顺着他的话应承下来,旋即又把平板递给他, “帮我参考参考。”   没了心理负担, 何洛再看这些图片轻松多了, 怎么喜欢怎么来:“这个,这个,这个都喜欢。”   “好。”傅薏将他挑选好的图片都记录了下来。   这时, 傅薏桌前的电话响了一声,他按下通话键,说了声“进来”,旋即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个女助理提着一大袋子的食盒走进来, 后面还跟着两个一男一女, 正是何洛之前在恒薏门口见过的那两个把傅薏气得头疼的人。   看见这一男一女, 傅薏的脸当即就沉了下去,但他怀里还抱着何洛,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助理目不斜视地将食盒一一摆放在何洛和傅薏的面前。   当着外人的面何洛多多少少都有点不好意思, 想要从傅薏腿上下去,等人走了他再坐上来,奈何傅薏的手臂跟钳子似的掰不开, 他只能脸颊烧红地继续坐着。   好在这个助理素养极高, 即使是看见傅薏将他抱在怀里也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或者诧异的表情, 仿佛就跟空气一样当自己不存在。   她这种没有态度的态度无形中减轻了不少何洛的尴尬, 坐了会儿也任由她去了, 继续自顾自地低头吃自己的粉。   食盒摆上了桌, 傅薏接过助理递给他的清洁帕擦了擦手,拾起食盒里的大虾,熟练地剥掉壳,喂在何洛嘴边。   被人喂到嘴边的东西,何洛想也不想就一口吃了下去,吃完才发现是傅薏给他剥的虾,他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着的一块榴莲,想了想,偏过头去,喂向傅薏:“吃吗?”   傅薏看了眼何洛递给他的榴莲,想也没想地微微低下头从他手中衔走了。   何洛没觉得哪里不对,见傅薏吃了他的榴莲,更心安理得地享受起傅薏给他剥的虾来。   倒是站在一旁等着收拾餐具一直拿自己当空气的助理看见傅薏这一举动,心头狂跳。   傅总居然吃榴莲了!   要知道他们这层的办公区域为了配合傅薏那折磨人到极致的洁癖可是连稍微带点味道的食物都不敢吃,更别说这种味道浓郁的榴莲。   现在他们傅总不仅吃了!而且喂他的那只手好像刚刚并没有用清洁帕清洁过……   好吧——   虽然能被他们傅总抱在怀里亲自剥虾壳又喂食的人就已经能证明这人并不普通,但这并不代表就能为这样一个人忍受他那严重到发至的洁癖。   起码她这个给傅总当了许久的生活助理心里是这么认为的,没有什么比傅总的爱干净更重要了。   现在傅薏亲自打破了她这位助理的人生观,整个人都有点凌乱,一点都不敢相信现在的傅总是她以前所面对的那个冷面阎王的傅总。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正喂着食,跟着生活助理从门外进来的一男一女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办公室里的沉默。   傅薏顿了一下剥虾的手,抬眉冷漠地看向面前的两个人:“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过了,还有什么事?”   “小薏,”那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讪笑了一下,“还是想请你再给个机会,老刘他这次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这次一定好好干,认真干。”   “该给的机会我都已经给过了,”傅薏不紧不慢地剥着虾,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地坚定,“再给没办法给族里交代了。”   “可是我们跟族里其他人又不一样,”中年妇女的目光落在傅薏怀里的何洛身上,转了转话,“这是何家那位小公子吧。”   乍然听见对方提到自己,何洛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正要回答,下一刻傅薏又把他叫了回去:“继续吃你的,不用管。”   “哦。”一边是傅薏,一边是曾经把傅薏气病了的人,何洛当然清楚该怎么选了,又老老实实把头低了下去,继续嗦自己的粉。   再不吃完粉都要坨了。   当着人的面这么无视对方,可以说已经很不给对方面子了,但这位被下了面子的女士并没有退缩,反而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小薏,过河拆桥也不是这么给拆法吧。”   “过河拆桥?”傅薏听见这个说法,语气都冷冽了许多,“我怎么不知道我过过什么河,拆过什么桥。”   见傅薏不认账了,这位女士也生气了,毫不客气地指了出来:“四年前,你要收购荣昌地产那个负债累累的破产公司,到处借钱的时候,你得承认,是我们家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的吧。”   “总不能现在你大权在握了,美人在怀了,就不认同当初我们家支持你的那点情谊了?”   随着她的话越说越多,办公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压迫,就连坐在傅薏怀里的何洛都能够感受得到他身后的傅薏现在的脸色沉得有多难看,配合着那股压迫人的气势,颇有种风雨欲来的气氛。   “说够了吗?”但傅薏最终没有把那股情绪爆发出来,只是冷冷朝她道,“说够了就请出去,这里不谈私事。”   “这怎么能够叫私事呢,”面对傅薏的恼怒这位女士还挺不服气,“要是没有我们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你恐怕也坐不上傅氏族长的位置,拿不到那几千亿的资金……”   “够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一直压抑着情绪的傅薏终于忍耐不住了,彻底打断了她的声音。   “咳咳咳——”   傅薏这一发怒没吓到对面的女士,反倒是把正在嗦粉的何洛给呛到不轻。   听见何洛的咳嗽声,傅薏愣了一下,旋即手抚上何洛的后背轻轻帮他顺抚,何洛感觉得到傅薏的手隐隐在发抖,这很明显是暴怒前的征兆。   可对面那位女士显然没有意识到,见傅薏这么在乎何洛,却对她所求的一点小事不闻不问,不由得面色扭曲道:“要是没有这笔资金,你拿什么钱去收购荣昌地产给你的这位小美人做聘礼,怎么现在抱到人了,就不认账了……啊——!”   她说着说着突然尖叫了一声,随着这声尖叫同时响起的还有傅薏桌上摆件摔在她面前发出的破碎声。   “出去!”   傅薏摔完摆件,一双冷冽的眼睛嗜红得仿佛要杀人:“我以族长的身份,命令你现在出去!”   这位女士显然被傅薏吓到不轻,一时间没有行动,好在他身旁的男人怂了,扯着女士的衣服向办公室外飞快地跑了。   人一出办公室,傅薏的手虽然继续帮何洛顺背,但那青筋暴起的手臂和微鼓的太阳穴都在说明他暴怒后的怒火还没有消退下去。   坐在他腿上的何洛和站在角落里的生活助理大气都不敢喘,静静地等着傅薏平复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薏隐隐发抖的手渐渐平息下来,他身上那股压迫人的戾气也渐渐收敛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何洛的后背,声音较轻地问了一句:“吓到了?”   何洛摇摇头,又不是冲他发的火,他为什么要被吓到。   “嗯——”傅薏轻声带着一股浓浓的倦意,太阳穴疼得他恨不得把脑袋给砸开,但他还是尽量压制着,低头给何洛交代了一句,“利令智昏,这个人已经被利益熏昏了头脑,说的话也都是胡话,一个字都不要信知道吗?”   “嗯嗯。”何洛乖巧地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傅薏那忍得难受的脸色,提议道,“我给你按按吧,按按说不准会舒服点。”   傅薏与何洛对视着,见何洛没把傅芳的话当回事,这才轻颔了一下首,闭上眼睛,任由何洛替他按了按太阳穴。   “……”   午休结束,何洛悄悄从傅薏的床上爬起来,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傅薏替他盖了盖被子,悄无声息地出了休息室。   休息室外听说傅芳带着刘鑫又来闹了一顿的傅白,早早就赶过来等着了,一看到何洛从休息室里出来,忙不迭地问了声:“小嫂子,没吓到你吧?”   也怪他,想着小嫂子好不容易来趟公司,肯定是要跟他哥两个人亲热亲热的,也就没有打扰地出去吃饭去了。   谁知道这个傅芳这么会挑时间,竟然这个时候来,惹怒他哥不说,要是把他家小嫂子又给他哥吓跑了,十个她家不够赔的!   “没有啊。”何洛觉得傅白他们好奇怪,为什么一个个都来紧张他。   傅白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   “你有空还是带你哥去医院看看吧。”何洛总觉得傅薏这个头疼的症状不像是压力所致,哪有人压力大头会疼成这样的。   “已经约医生查过了,检查报告大概这两天就能下来了。”   知道傅薏已经去检查过了,何洛暗自开心了一下,傅薏这是听他的话,才去检查的吗?   但很快他就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跟傅白进入电梯,扯了扯傅白的衣服向他问道:“那个傅芳又是什么情况啊,我见他找傅薏找了好几次了,每次傅薏都被她气得不轻,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傅白盯着电梯楼层下降的数字,没有出声,像是没有听到他问的话一样。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他又没有说悄悄话,傅白怎么可能听不见,除非是不想说或者是不能说。   想到在办公室里傅芳跟傅薏说的那些话,何洛眨了眨眼睛,故作轻松道:“小白,你哥什么都跟我说了,你还跟我藏着掖着不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真正爱你的人是不需要你去救赎他的   何洛根本不会撒谎, 说完这句话耳朵就红了。   好在傅白对他不是特别熟悉,并不熟知他不会撒谎这一特质,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反应很快地反问了一句:“那你说说我哥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就傅氏族长这些啊, 该说的他都跟我说了呗。”何洛结合傅芳说过的话, 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 耳朵红得更厉害了,这些当老板的还真不好忽悠啊。   听到傅氏族长这几个字傅白的身形僵了一下,随后想想也是, 他哥都在筹备跟他嫂子两个人的婚礼了,是得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   “嗯,”傅白双手插兜,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何洛,“既然我哥都跟你说了, 那你知道我哥为什么要去当这个族长的原因了吧。”   “知道的。”都到这个地步了, 何洛即使是不知道也要装作知道呀。   “原本我哥没想去做这什么劳什子的族长的, ”傅白偏了偏头盯着某一个地方似在回忆,“他最开始不过是想跟族里借八百亿的资金,但那会儿恒薏才刚刚崭露头角, 未来怎样不好说,没有人愿意借给他这么一大笔资金。”   傅白想到他当初跟着他哥一家一家去借钱被拒时的狼狈,面色也划过一抹不自然:“然后这个时候, 那位自以为自己正义的傅芳女士就站出来说话了, 她说他们不借钱给我哥是因为看不到我哥的能力, 但如果我哥有魄力敢接下傅氏族长的位置, 带领全族人重新走向繁荣, 别说是八百亿, 几千亿族里也拿得出来。”   傅氏是个很古老的家族了,往上祖祖辈辈都有经商的,攒下的家业不是一般的大。只是后来经历过战火后,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一代不如一代,到现在更是彻底沉寂了。只有族里一些老人还在期盼有人能够重立傅氏的繁荣,年轻一代的根本不把家族当回事了。   傅芳说这话无非就是想让他哥知难而退,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哥为了弄到钱,还真的去说服了族里那些老人们,让他们同意了他接下族长的位置。   有这些老人出马,那些不愿意给钱的人家都纷纷把钱拿了出来,算作重启傅氏繁荣的资金。   “但这钱哪有这么好拿,”傅白面色有些讽刺,“有这些老人在的时候他们不敢拿我哥怎样,脱离了这些老人的视线,个个都找上我哥,这个说他家出了多少钱,问我哥什么时候能给他双倍挣回来,那个说他家出了这么多钱,看不到回报让我哥得在恒薏给他安排个职位吧。”   “他们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盯上了我哥,不在我哥身上咬下块肉来誓不罢休,”傅白面色难堪道,“这其中就以傅芳最为难缠,仗着当初给我哥出主意的是她,处处要挟我哥。”   “偏偏她那个丈夫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每次安排的职位都能搞砸。没办法我哥只能把他安排去S市郊区景华苑的新项目,不求他有什么大作为,只要能够中规中矩执行任务就行。没想到人家本事没几分,倒还嫌弃上我哥给的职位太低了。为了跟我哥置气,过去后不做任何作为。”   傅白想到这几年为了傅氏,傅薏每天呕心沥血殚精竭力的不敢踏错一步的一步步将行木将就傅氏起死回生。到今天不管是国内还是海外,只要是傅氏的产业就没有一家衰败过,这其中付出的精力可想而知。   而这两个人为了气他哥,居然将他哥的心血任意践踏,不怪他哥后来彻底生气了,把刘鑫扔去A市自生自灭,现在玩砸了又想重新回来接手曾经他瞧不起的那个新项目,想得倒是挺美。   S市郊区景华苑那个楼盘,近半年来以远离城市喧嚣、就医便捷、休闲养老、物美价廉等一系列宣传在S市大火一把,让那些拿着大把养老金没处花的老人们为了能度过一个悠闲舒适的晚年纷纷自掏腰包为自己购入了一套房。   也让物价飞涨,日益萧条的房产界迎来了一次全新的繁荣方向。   可想而知,要是刘鑫一开始没有不作为的话,他这个项目负责人有多吃香。   “我哥对他们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傅白不觉得傅薏不答应有什么不对,这些年该欠的该还的,他哥一个不落的都落实了,给了机会自己抓不住不能来怪别人不是,可他在意何洛的态度。   “嫂子你别怕我哥,我哥他人特别好的,他就是活得太痛苦了,有时候有点控制不住的脾气。”   何洛还沉浸在傅白讲的这些事中,骤然听到傅白说这话,愣了一下:“啊?”   “你应该知道我哥他父母去世了的吧。”   这个何洛清楚,轻“嗯”了一声。   “出事那天其实是我哥的生日,”傅白叹了口气,“原本他们一家人计划出去旅游的,但那天我哥有点发烧,就没去成。”   何洛的心脏骤紧。   “事发的时候我哥还在睡觉,”傅白语气忧伤道,“他一睁眼就看见父母双双惨死在眼前的画面,一直以来他都很自责,他觉得要是那他天没有生病就好了。”   “他把自己关起来,每天不停地锻炼身体,一开始他练举重想要帮他父母把压在他们身上的钢筋水泥推开,后来他发现已经没有用了后,又不停地打拳来发泄。”   “他尝试着各种各样的方法,试着自己走出来,但是他做不到,”傅白想到傅薏小时候的那些经历,语气也渐渐变轻,“后来还是他爷爷跟他说,与其尝试走出来不如试着去救赎更多的人。世界上还有很多的人跟他一样,因为房子质量不过关而失去父母的人。”   也就是从那天起,他哥想做一名房产商人,他想要世界上的房子都变得坚固无比,能够经受得住地震、洪水等天灾的摧残。不要再出现跟他一样,因为房子质量不过关而活得这么痛苦的人。   傅白说到这里时候,何洛的脸色已经惨白到面无血色了。   “不怪你嫂子,”两人出了电梯,站在恒薏大厦的玻璃门前,傅白看到何洛那惨白的小脸又继续说,“我哥从来没有怪过你家,他不是那种偏执到要牵连他人的人。祝兴旺已经为他的贪欲付出了代价,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我哥他只是走不出他的自责。”   “直到,”傅白停顿了一下,看着何洛一字一句说,“直到他遇到了你。”   何洛一时间不太理解地望着傅白。   “就是你,”傅白看着何洛的脸,还很清楚地记得那天傅薏跟他说的话,“你第一次来我家的那个下午,我哥一眼几天注意到了你。”   “他说你像个小太阳一样,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要是被埋在废墟里的时候,也有一个这样的一个小太阳就好了,那样爸爸妈妈或许就不会觉得冷了。”   何洛哑了哑嗓,他不觉得他那会儿有多吸引人,而且那天他还因为赶跑了傅薏的小情人,特别心虚地跟傅薏大吵了一架,被人给抬出了别墅。   “我哥当时也是被气到了,”傅白很直白地说,“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对你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只能先让你从床上下来,但你赖着不下来,他只能那样把你给请出去。”   何洛咬了咬唇,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反而开始无措了,甚至有点不太敢相信傅薏有傅白说的这样喜欢自己:“既然这样,事后你哥为什么不来找我。”   整整五年啊,他只能通过放鞭炮的方式看到傅薏一眼,其他时候连个影子都看不见,谁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人喜欢自己吧。   “因为你厌恶同性恋,”傅白说得很认真,“而且他也不想把你当成救赎。”   那五年里傅白是亲眼所见,他哥是怎样强忍着喜欢不去接近何洛,一点点的自愈自己,把自己从自责的状态里完全摘出来,去坦然面对父母的死亡,直到何洛家里破产。   何洛喉间一梗,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嫂子你要明白,”傅白最后说道,“真正爱你的人是不需要你去救赎他的,他会治好自己,以最强大的姿态来到你身边,保护你。”   “我相信现在的我哥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了,你们一定要好好在一起啊。”   “……”   下午会完客户,坐车回家的路上,何洛一遍遍的回忆傅白跟他说的那些话,再夹杂着中午傅芳跟傅薏吵架时的那些话,他其实不难猜出,傅薏跑去做这个什么劳心劳力的族长究竟是为了什么。   八百亿这个数字正是当初他爸公司亏空出来的财务,当时已经没有银行愿意给他们家贷款了,也没有人愿意接手荣昌地产这个破烂壳子,如果在规定的期限里补不上这个亏空,那些因为他们家破财的人会找上门来对他们家各种烧杀抢砸,想要过安心生活,只有逃到国外去一条路。   如果当年没有傅薏出手接手他们家的公司,还愿意借钱给他们补足亏空,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国外那条街道上流浪。   这些他都清楚,所以一直以来他对傅薏都是既感激又害怕,可要说傅薏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何洛还是有一点不敢相信,他有什么值得傅薏这样对他的?   回到家,打开家门,何洛看到最近对自己莫名其妙开始紧张起来的父母,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突然像是抓到了一点源头。   他快步冲到他爸面前,特别认真地问了一句:“爸,傅薏当初愿意接手我们家公司,是不是因为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光明正大地去跟傅薏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如果说傅薏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爸不可能不知道,他不相信傅薏花了八百亿还把自己卖去做那个劳什子的族长连个声响都不让他听到。   除非是有人没有告诉他。   果不其然,何洛一问完这话,坐在沙发最角落处有点躲他的何荣昌低头回了一声:“是。”   声音不大, 却铿锵有力, 像一记重重的鼓槌, 锤得何洛的心脏又闷又难受。   “唉——”事情到了今天他也知道瞒不下去了,叹了口气慢慢说道,“公司破产那天, 傅薏来找过我。”   那会儿他正被一群股东堵着,纷纷要求给个说法,他能有什么说法,这个决定不是大家一块决定的么?   原本他想破产后把家里资产都整理出来,能填多少窟窿填多少, 后面再想办法慢慢还, 这些都是事先跟股东们打好招呼的, 但没想到他们却临时变了卦,全部要求他立马就把窟窿补上。   这不可能,就算把他卖了, 他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就在他们争执的时候,傅薏来了,带着他的收购合同来了。   说实话, 收购合同拟得特别有诚意, 连公司里那些烂尾的项目都一并计算了价格, 加上何荣昌这么些年攒下来的资产, 他的负债瞬间就能从八百亿减变到五十亿上下, 身上的担子骤然轻松了许多。   但他想不通, 他这么个无人愿意接手的破公司,为什么傅薏为什么愿意拿出这么多钱来接手。   “何总还记得十四年前D市那场地震吧。”傅薏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直言点了出来。   “傅……”他这么一说,何荣昌瞬间想了起来,旋即震惊道,“你是当年那对教授的孩子?”   傅薏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你为什么还愿意——”在何荣昌看来,出了这种事,这孩子怨恨他也是应该的。   “何总,”傅薏没有回答,只是手指放在桌上又向他推来一份文件,“我想用它们跟你提个要求。”   何荣昌接过文件仔细看了起来,这不仅仅是一份收购合同,还是一份股权转让合同。   只要他签下这份合同,荣昌地产以后的董事长还是他,区别账面上的是债务全清了。   拿到这份合同,何荣昌简直不敢置信,你说这孩子他图啥啊。   “我想要你的小儿子。”傅薏没有给他回神的时间,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随即办公室里就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傅薏的性取向是众所周知的,从他出现在房地产这个行业的视线里,他就直言过他喜欢男人。这对于在商业上各式各样的人都见过的何荣昌来说并不是很难接受。   但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傅薏居然想要他家的洛洛。   虽说在商业上这种卖儿子的事屡见不鲜,一个儿子换八百亿换成别人恐怕就一口答应了。   可是何荣昌就是做不到。   他沉默了良久后,还是艰难地开了口:“虽然你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也很有诚意,但我恐怕不能答应你。”   傅薏似乎是没有想过他会拒绝,微微有些错愕。   “我家洛洛他虽然有点娇气和任性,甚至偶尔还会淘气气人,”何荣昌轻叹了口气,“但他也是我们捧在手心里娇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要把他拿出来换钱,很抱歉我做不到。”   “而且我并不确定我家洛洛的性取向,”虽然大儿子也是同性恋,但万一小儿子不是呢,那他这个决定那就是害了他家小儿子一生,“还请傅总理解。”   何荣昌当时说完这番话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似被抽干了,垂坐在椅子上久久缓不过神来。   在又过了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听得傅薏嗓子干哑地又开了口:“一年。”   他抬起头,刺眼的阳光中,从出现在他面前就一直高高在上的傅薏似乎也滋生出了一点破败的感觉。   “我要他一年,我不碰他,只要他能够陪着我。”   “一年后,不管他喜欢不喜欢我,我都会放他离开。”   “……”   “抱歉,”他最后还是坚定地拒绝了,“这个行为与卖儿子没有任何区别,傅总要真心喜欢我儿子的话,我可以给傅总一个承诺。”   “永不干涉傅总你和我家小儿子的事情。”   这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我儿子,我不会干涉,但前提是得我儿子自己愿意。   一番交涉后,傅薏最后还是跟他签订了收购合同,并愿意以银行的最低利息借给他五十亿填补亏空。   离开公司的时候他虽然孑然一身了,但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这孩子,所以后来何洛来找他问他们家和傅薏家是不是有仇的时候,他很委婉地跟何洛提过要让他让着点傅薏。   但从那天起何洛就再没提过什么,也没有跟傅薏再有任何交集,每天老老实实上班,他还以为是傅薏那孩子自己放弃了,谁知道兜兜转转三年后,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   何洛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惨白着一张脸哭得都快肝肠寸断了。   ——这些事。   他全部都不知道!   他想起傅薏曾经跟他说过,他不喜欢做商人的,他想跟他爸妈一样,做一名教书育人的教授。   要是没有祝兴旺那事,他本可以不做商人的。   人家非但没有怨恨他们家,反而为他,愿意去背上更重的枷锁。   他那会儿还因为接受不了,家里公司破产被傅薏收购的事,跑去和他大吵了一架,各种言语辱骂他。   而傅薏只是抓着他将他放在窗户外,吓唬他一下而已。   他还一直以为傅薏是因为放不下他们家害死他父母的事,又因为他曾经赶跑过他的小情人,所以要抓他给他做小情人抵债,他不答应后,就恼羞成怒地想要弄死他。   所以一直敬畏他,害怕他,抵触他。   却从来没有去想过,傅薏原来也喜欢他。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当年的恒薏连他们家都不如,傅薏哪儿来的那么多钱收购他们公司。   傅薏又为什么非要他给他做小情人,那哪是给他做小情人啊,只是因为怕他接受不了同性恋,就想着换个法子让他陪在他身边。   但是他太笨了,根本想不到这么深层的问题,他以为的“小情人”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笨蛋、混蛋、白痴……”   何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骂着,傅薏平时那么强势,对上他怎么就不肯强势一回呢。   他要不同意,他就把他抓起来啊!囚禁他啊!强迫他啊!生米煮成熟饭啊!   反正他爸都说了不干涉了,还不是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八百亿呢,都够买他几千条命的了,被个男人上又算什么。   结果人家硬是心软得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他,他怎么就那么笃定他不愿意呢。   他不知道恐同即深柜吗。   他要是,真的,一丁点都不喜欢傅薏的话,他为什么要连续给他放五年鞭炮,还不是因为想要见他一面,又别扭的不想要他知道。   毕竟,他们之间,第一次见面就闹得那么不愉快,谁也不会相信他其实挺想和傅薏重修于好的。   他想着他害傅薏罚款了,傅薏一定会派人来抓他,到时候他就顺势跟他道个歉好了。   谁知道他放了五年鞭炮,人家傅薏都没有理他,直到他家破产他来收购他家的公司,这能怪他后来不多想吗?!   何洛哭得直呛,这些年他一直抱着傅薏怨恨他们家,痛恨他的念头,把他当初对傅薏的那一点喜欢藏得死死的,不敢表露出一丁点,生怕傅薏知道了会嘲笑他。   结果现在所有人都告诉他傅薏喜欢他,傅家人知道傅薏喜欢他,他家人也知道傅薏喜欢他,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傅薏喜欢他,就他自己不知道!   那他藏了这么多年的喜欢,以及面对傅薏时无法压抑的那点自卑感,都显得那么无力而又好笑。   何洛哭了一夜,第二天傍晚才从床上步履蹒跚地爬起来,他穿上他最好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要去参加婚礼的王子,跑到晋远家,敲开了他家的门,直言道:“借我点钱。”   晋远明显还没睡醒,闻言睁了睁眼:“多少?”   何洛想了想这些年他家陆陆续续还了傅薏多少钱,剩下的钱加上利息给晋远报了个数。   他知道,高新羽偷了晋远的系统而后又被他们江总帮他给拿了回来,晋远又把系统卖给了江总,晋远手里一定有不少钱,但有没有这么多,他就不知道了。   但晋远听到这个数字,想都没想给了他张卡:“待会我让银行把钱给你转过去。”   “谢谢,”何洛拿着卡,朝晋远深深地道了个谢,“我以后会慢慢还给你的。”   “不着急,你……”你没事吧,话还没问完,晋远眼前的人就跑走了。   何洛跑到大街上,看到一家花店,捏了捏兜里的钱,把它们全部堆在了柜台上,开心地对柜员说道:“我要一朵最红、最艳、最漂亮的玫瑰花!”   这一次,他要把欠傅薏的钱都还给他,光明正大地去跟傅薏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   下午下了班,傅薏在前台取了快递,是他婚戒到了,设计师还给他写了一张祝贺他新婚快乐的贺卡。   傅薏愉悦地向他回了信表示道谢,提着盒子回家时候,他都还在想要怎么和何洛求婚才显得不那么突兀而又实不失惊喜。   正想着入神,结果一进门就被傅白打给他的电话打断了,他不悦地接了起来:“什么事?”   傅白:“哥,你的检查报告下来了。”   “说。”傅薏低头脱鞋,还顺手把何洛不知道什么时候脱在鞋柜上的袜子给踹进了衣服兜里,以防何洛下次来又不穿鞋光着脚在地板上到处跑的时候,给他套上。   可是听完电话,他手里的袜子和戒指袋子同时落了地。   一时间,空荡的门口寂静得只有傅白的声音不断地从电话里传出来:“哥……哥……哥……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56章 他就要和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了。   何洛抵达傅薏家时, 满天的晚霞坠落,挂在天边美丽极了,像极了他此刻璀璨而又灿烂的心情。   他把在花店买下的那朵最漂亮的玫瑰花藏在衣服兜里,想等下跟傅薏说清楚后就把它作为惊喜送给他。   虽然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 但却是他当下最想送给傅薏的东西。   他相信, 那么爱他的傅薏, 一定也会喜欢它的。   站在他来过无数次的傅薏家门口,第一次有点紧张地整理了片刻衣服,这才输入密码走了进去。   屋里没有开灯, 也没有见到忙碌的佣人,何洛疑惑了一下,是人还没有回来吗?   随即他就看见坐在客厅的长桌上,手里端了个酒杯,身旁放着个精美的纸袋子, 独自在阴影中喝酒的傅薏。   何洛先是愣了一下, 旋即连鞋都忘了脱地走过去, 轻声问了他一声:“怎么不开灯呢。”   听见声音,傅薏晃酒杯的手一顿,缓缓抬起了头, 冷冽的眉眼上带着几分酒意,好看得让人心脏鼓动。   他看见何洛似乎有点惊讶,问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我——”本来在路上何洛都想好了说词, 但这会一撞上傅薏, 他就像串中了病毒的代码, 瞬间紊乱了。   “我——”何洛语无伦次地我了好几声, 才算是找到一点实质感, 捏着衣角, 极为坚定地抬起头,“我来找你说点事情。”   他的神情认真而又郑重,像是下了什么极其重大的决定。傅薏也不禁被他感染,放下了手中摇晃的方形酒杯,微微坐正身体:“你说。”   “傅薏,我们结束现在的关系吧。”何洛捏着衣角的手心都攥出汗来了,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说出这句话来。   “啪——”的一声,桌上堆着的酒瓶子掉了几个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傅薏像是听见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样,那张冷冽到极致的脸极具压迫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束现在的关系吧,”何洛没有在意地再次重复了一句,说着还从衣服兜里拿出了他从晋远那里拿来的那张卡,“这里面有我们家欠你的所有钱,我都还给你了。”   “傅薏,”何洛将卡放在傅薏面前,努力地挺直腰背,显得极为认真而又真挚,“我不想给你做小情人了……”我想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给你做男朋友。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傅薏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张脸阴沉得可怕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再次向他逼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给你做小情人了,不想再跟你这么不清不楚地纠缠在在一起了,我想要……”   “砰——”的一声,傅薏直接拿起手边的酒杯摔在了地上,面色极为可怖地看着他:“这就是你要跟说的事情!”   傅薏突然的发火,吓得何洛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忽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呵——”何洛的举动深深地刺痛了傅薏的眼,他极为讽刺地轻嗤了一声,“这个事,你想了很久了吧。”   “啊?”何洛还没从傅薏突然发火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被他这么一问,愣了愣,缓缓“嗯”了一声,从昨天晚上想到现在,是挺久的吧。   “呵呵呵呵——”傅薏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很癫狂,癫狂到他五脏六腑都快要破碎了。   何洛不知道傅薏怎么了,他从来没见他这样过,那种失落而又绝望的气息遮掩都遮掩不住。   他走上前,挽住傅薏的胳膊想要安慰他:“你怎么了。”   傅薏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心痛得都快要无法呼吸了:“你不是想要结束我们的关系吗?”   “好,我答应你,”傅薏强忍着心口处传来的钝疼感,用发颤的手推开何洛,“你走吧,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我不是——”被傅薏猛地推开,何洛才猛然醒悟过来,傅薏误会他了。   “你不是什么?!”傅薏转身想要逃离这里,听到何洛这话又骤然回过身来,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话,“不是要离开我?不是想要结束我们的关系?不是不想要和我纠缠在一起了?”   “都不是吧,”傅薏闭了闭眼,心痛到难以承受,“那就走吧,何洛,我放过你了。”   “傅薏!你冷静点!你听我说完好不好!”何洛真是要被傅薏给气死了,他这话都还没有说完,他就拿着他那半截话胡思乱想。   “你还要说什么,”但傅薏痛苦到这会儿已经听不进去何洛的任何话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我给你,我都给你。”   傅薏现在是真的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去想,就想找个地方好好地静一静,躺一躺。   他好累,好疼,心脏里像是被人揉一把玻璃渣子,划刺得他的每次呼吸都在抽疼。   “我不是这个意思!”何洛也生气了,平时那么好说话的傅薏,今天怎么油盐不进了呢。   “那你是什么意思?”突然跑来要还他钱,要结束关系,不想再跟他纠缠在一起,傅薏想不到其他意思了,“说啊!”   “我……”何洛一时间卡了壳,他原本想说他今天来是想和他谈一场平平等等不涉及任何钱财的恋爱,但现在这种情况他怎么说得出口,而且说出来也跟他预想的美好不一样了,“总之不是你预想的那样!”   傅薏不说话了,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何洛,眼睛空洞得可怕。   被傅薏用这种陌生而又恐怖的眼神看着,何洛突然想起来傅白跟他说过,傅薏活得太痛苦,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心里一个咯噔。   “你今天心情不好,我不跟你吵,”他咽了咽喉,强行压下想要和傅薏争吵的冲动,“等你那天心情好了,我再来重新跟你说。”   本来这种事他就该挑个好日子,开开心心地跟傅薏说,是他太着急了,什么都没有准备地就这么狼狈的跑过来,弄成现在这样也怪他。   傅薏站在楼梯口的阴影里,手只能紧紧地握着扶梯把手,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被疼痛支配得倒下去,露出狼狈的姿态。   他红着眼,看着一步三回头走出别墅大门的何洛。有多想快步冲上去,将他拖回来,关在别墅里,就这样一辈子留在他视线里,哪儿也不许去。就算想要结束,他也一个字都不会允许。   但是他做不到了。   傅薏低敛下头,窗外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洒落进来,正好落在他刚摔碎的玻璃杯上,那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静悄悄地躺着一朵艳丽玫瑰花,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那么瑰丽惹眼。   哪有人要结束关系了还给人送玫瑰花的……   瞬间,傅薏心脏再次被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席卷,这比刚才还要强上万倍的痛感,疼得他连呼吸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眼前的这朵玫瑰花只是他的幻想。   “……”   傅白冲到傅薏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了下去,傅薏依旧以那个姿势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   “哥,哥,哥,”傅白开了灯来到傅薏面前,十分不理解地问,“你为什么要做那种决定。”   傅薏僵硬地抬了抬头:“不都是要做决定的吗?”   “但我们可以保守治疗啊,”傅白都快哭出来,“保守治疗还可以有很多年的,手术的成功率太低了,你会死的,哥!”   傅薏脑中长的是恶性肿瘤,又太接近神经了,他咨询了很多医生都说成功率不高,建议保守治疗。   “人都是要死的,”傅薏挽了挽袖子,将地上的玫瑰花拾起来,找了个漂亮的瓶子插好,“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哥,我舍不得你,”傅白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出来,“你还有好多事情没有教会我,你还没有把世界上的房子都修得坚固无比,你还没有娶到小嫂子,哥,算我求你了,你为了我们多留几年吧。”   傅薏没有同意:“有彻底根治的机会,为什么不选彻底根治。”   “你会死的!”傅白要被傅薏的固执给气疯了。   “最后不都是要死么,多活两年少活两年又有什么区别。”   “手术的成功率太低了,医生都没把握,而且术后也不一定就能彻底根治,”该咨询的傅白都咨询过一遍了,要是有别的方法,他也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哥,这次你听我的,好不好。”   傅薏没有说话,他向来都是这般强势,决定过的事,从不会轻易更改。   可这是他的命啊,傅白都快要给他跪下了:“就算不为我,就当为了嫂子好不好,哥,你好不容易才和他在一起,你舍得就这么去死吗?”   “不然呢,”傅薏转过身,冷静地看着傅白,“让他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地陪在我身旁,不知道那天我就会离开,独留下他一个人生活。”   何况,化疗、放疗、靶向治疗、这些那一个不痛苦,要何洛眼睁睁地看着他受病痛的折磨日渐消瘦,他宁肯去死。   连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只能让他陪在他身边,度过人生的最后一点光阴又能有什么用。   不能长相厮守,他宁愿拿命去赌一把,赌赢了自然万般皆好,赌输了也无所谓,反正他终归都是要死的,怕什么。   傅薏太好强了,傅白拿傅薏一点办法都没有,向来有主意的他一时间也慌了神,语无伦次地说:“可是你们就快要结婚了啊。”   傅薏身体一僵。   心如刀绞地望着那朵娇艳的玫瑰花,摊开掌心,哪里静静地躺着两枚精美的戒指。   是啊。   只差这么一点点,一点点,他就要和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7章 我好像把我最心爱的那只袜子弄丢了。   回了家, 何洛第一时间就跑去翻了黄历,果然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吉,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还好他聪明了一把,没有跟傅薏把告白的话说出口, 不然以后每年的这天, 回想起他们在一起的这一天, 居然是在这么难堪,这么不太好的日子里发生的,那还不得呕死啊!   何洛翻了翻黄历, 把剩下写着诸事大吉的日子都挑了出来,记好,等下次在这些日子里碰见傅薏高兴的时候,再跟他说,让他更加高兴。   何洛把一切都计划好了, 就是没计划到接下来的日子里, 傅薏居然消失不见了。   他给他发消息没人回, 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去他家,他家也没有人。   就好像偌大的城市, 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一样。   一开始何洛也没有在意,觉得傅薏可能是在忙吧,毕竟以前傅薏忙起来的时候, 也不是没有消失过。   毕竟那么大一个董事长呢, 还拖带着那么大一个家族, 要天天都跟他腻腻歪歪的, 还要不要事业了, 还要不要挣钱了。   直到半个月后的某天夜里, 正在熟睡的他,心脏处突然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抽疼……   “……”   同一时间,国外,医院里。   傅薏正在手术室里接受治疗,傅白在手术室外候着,牙齿咬着手背,紧张得全身都在发颤。   他好害怕。   害怕听到手术失败的消息。   想到他哥进手术前,跟他说的那段话,他心里就更害怕了。   “小白。”   “如果,我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记得帮我好好照顾他。”   “哥,我们要不还是选择保守治疗吧。”   “朝令夕改可不是个好习惯,你以是要帮我接手恒薏的人,记得手段要强硬一点,下了决定的事,就要贯彻到底。”   “可是,哥,我害怕。”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   “那要照顾人,哥,你出来后,自己去,我才不去,弟弟替哥哥照顾人,算什么。”   “不用照顾得太过,偶尔留心,看他过得好不好就行了。”   “……”   “还有。”   傅薏解下手腕上的手表交给傅白:“如果我没有出来,记得帮我把这个还给他。”   傅白接过手表不太理解:“为什么要还回去?”   “这是他的成人礼,如果我真的没有出来,那就证明,月老没有帮我跟他牵上红线,我和他这辈子终究还差点了点缘分。”   “这份成人礼还是还回去的好,希望它以后戴在对的人身上,能够让他幸福快乐一生。”   “……”   拜托了,诸佛菩萨们一定要保佑我哥手术成功啊。   傅白紧握着手表把各路神仙都拜了一个遍,正不停祈祷的时候,手术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一群医生急急忙忙地跑来跑去,有个护士还给傅白塞了一个张病危通知书。   “病人肿瘤血破裂,颅内大出血,手术还在继续,手术的成功率也几乎等于无,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啪”的一声,傅白紧握的手一松,手心里的手表掉在了地上,没拧紧的手表后壳经过这一撞击,彻底松开了来,里面掉出了一张黄色的平安符符纸。   “……”   睡梦中的何洛骤然被疼醒过来,捂着心脏,眼泪不停地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也不知道知道这个时间点,他的心脏为什么要抽疼得这么厉害。   他只有种强烈的预感,有个对他来说特别重要,特别喜欢,特别舍不得的东西,要从他的生命里,永远消失了。   他甚至都还没明白,这个对他来说特别重要,特别喜欢,特别舍不得的东西是什么,心脏处的抽疼就把他给疼醒了。   “不要,不要,不要。”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消失,不要走。”   “不要走,不许走,不准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疼,好疼,好疼,我好疼啊————”   何洛疼得不停地在床上打滚,但心脏里的抽疼感并没有结束,反而越来越疼,越来越疼,越来越疼,疼到他快要难以承受了,却还是不肯结束。   他不停地翻滚来抵御疼痛,但不管他用尽了任何方法,这股疼痛都没有办法消失,无形中像有只大手,要从他的生命里、心脏里、人生里强行把这对他来说特别重要的东西给剔除掉。   这种感觉,太疼了!   疼得何洛的五脏六腑都快要破碎了!   偏偏他根本不知道这股疼痛究竟是从而来,只能抱着被子无助地哭嚷着:“不要,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把它拿走。”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这一刻,何洛强烈地不希望它消失,他不知道自己在求谁,也不知道应该求谁,只能这么无助地不停地求着,希望能够有那么一丁点的用。   但根本就没有一点用,而且疼痛还在加剧。   太疼了!   太疼了!   太疼了!   为什么我会这么疼啊!   何洛咬破了嘴,终于承受不住这股痛苦,大声地哭了出来:“疼,疼,疼,傅薏,我好疼,好疼啊,好疼啊,傅薏!”   何洛痛苦的哭泣声,很快就惊醒了何家人,何家三人匆匆忙忙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何洛的房间门。   “你去哪儿啊。”   “你要去哪儿啊。”   “怎么就不见了呢。”   一打开门,他们就看见爬在地上,满地打滚地在找什么东西的何洛。   “洛洛,你在找什么?!”   “袜子!”何洛哭得那么痛苦又那么无助,“妈妈,我的袜子不见了!”   吴群芳反应很快地对着何荣昌和何途两人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帮洛洛找袜子!”   何家的两个男人立马趴的趴地上,到处翻找的到处翻找。   吴群芳把哭得都快晕厥过去的何洛抱进怀里轻拍着哄着:“不哭,不哭,爸爸和哥哥帮你找袜子,很快就能找到了,不哭了,不哭了啊!”   很快,何荣昌从床底掏出一只袜子来递给何洛:“洛洛,看看是不是只袜子?”   何洛哭着摇了摇头:“不是!”   何途也找了双袜子过来:“那是这双吗?”   何洛眼泪不停地流:“也不是!”   吴群芳温柔地给他顺了顺背,轻声哄道:“那洛洛告诉妈妈,你找不到的那双袜子长什么模样好不好,这样爸爸和哥哥才好给你找,对不对。”   “找不到了……”何洛惨白着一张脸哭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找不到了……”   “妈妈……”何洛抱紧抱住他的吴群芳,用尽全身力气在晕过去前呢喃了声,“我好像把我最心爱的那只袜子弄丢了。”   “……”   急性心碎综合症。   何洛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病好后第一件事,就去理发店给自己剪了个寸头。   看着镜子里完全陌生的自己,他毫不犹豫地把傅薏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他现在已经彻底明白过来,傅薏那天跟他说的“放过你”是什么意思了。   那就是不要他的意思了。   虽然是他没有把话说完的错,但一向一言九鼎、言出必行的傅薏又怎么会把他说出的话收回,亏他还傻兮兮地翻了半个月的黄历,等着傅薏下次心情好的时候再重新给他说。   结果人家早就不要他了!   既然你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你了。   何洛就像以前面对无数次不跟他玩了的朋友那样,既然你不跟我玩了,那我也不要跟你玩了,一点点地慢慢放下了有个叫傅薏的东西。   虽然他也不太明白,那么爱他的傅薏怎么就因为他没把话说完就不想要他了,但不想要了就是不想要了,没什么好说的。   厌了,烦了,腻了都有可能成为理由,他没那么霸道,非要人家喜欢过他,就要喜欢一辈子。   之后,何洛回归正常生活,每天上班下班,就像他过了三年的生活那样,看似好像没什么不同,只是他再没有续过头发,一长长就主动剃成了寸头。   晋远问过他:“为什么不留头发了。”   何洛只是笑:“这样多帅啊,特别有男人味。”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晋远知道他一定经历过什么,四年前,何洛家里破产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他带他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吃那些他以前从来都不会吃的廉价食物吃到身上过敏,打着点滴都嚷嚷着自己要努力适应。   就是有点晋远想不通,家里破产他都只用了一天就缓过劲来,得经历多大的事,才让他过了一个星期才缓过来。   “……”   平静地过了半年后。   突然有天晋远找到何洛说,他要请何洛去他家做客,正式把他谈了一年多的“女朋友”介绍给他们认识。   何洛惊了一下,他一直都知道晋远在跟一个有着S型身材的御姐在谈恋爱,但从来没有见到过真人,现在他终于可以见到人了!!   周六那日,何洛怀揣着一颗激动的心,买了束鲜艳的百合花和他们大学里的另外两个室友,一块去到晋远的新家。   晋远的新家在S市最顶级的小区里,何洛也没有在意,知道他卖了系统有钱着呢,在其他两个室友打量房子的时候,在房间里找到处他媳妇的身影。   “她去接朋友了,一会儿就回来,”晋远说了一句,又刻意解释了一句:“还有,这房子不是我的,是她的。”   “厉害了,兄弟。”何洛给他竖起了大拇指,“怪不得藏这么死,谈恋爱这么久都不肯带出来给我们看,原来是抱上大腿了。”   此刻何洛心中具象出一个比晋远年纪偏大一些,成熟、性感、有颜有钱还有身材的富婆姐姐。   这么说来,忽略傅薏是个男人的话,好像也属于这种类型的富婆。   何洛想着想着脑袋里乱入了个东西,赶紧将他踢走。   这么想来,晋远简直就一人生赢家,自己长得帅还有才华也就罢了,找的媳妇也这么优秀。   果然优秀的人就该扎堆在一起。   不久后,晋远又给他们展示了他的电子女儿——江爱媛。   何洛打量着屏幕里活灵活现的江爱媛,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一样:“怪不得,你升职了都天天在办公室里敲代码,不会就是在做她吧。”   晋远没有否认。   何洛摸了摸寸头的脑袋,冷不丁问了一句:“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让你媳妇生一个?”   晋远看了他一眼,直言道:“她不能生。”   “啊。”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何洛赶紧将放在脑袋上的手放下来,拾起他刚抱进来的百合花,问道,“你家有花瓶吗,我给你插上。”   晋远抬了抬下巴,示意一旁玄关上摆放着的几个花瓶。   何洛挑了个颜色素净的花瓶将花放上,感觉现场还是有些尴尬,自顾自地找话道:“都快到饭点了,你媳妇她们也该回来了吧,正好我们买花的时候,老板娘送了我们几个礼花筒,为了不让你媳妇她们看见我们几个尴尬,我们去门口迎接一下她们,活跃活跃气氛。”   都说尴尬的时候,闹一闹活跃一下气氛就好了,都是年轻人只要闹得不过分,很容易就能打成一片。   何洛也是一片好心。   正好门外的电子锁响了,他立马带着两位室友拿着礼花筒杀到门口,砰砰砰几声放了礼花,欢乐道:“Surprise!”   “惊喜。”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何洛想象中,成熟、性感、S型的御姐富婆姐姐没有出现,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一身西装革履,高大英俊,气质温润儒雅的有颜有钱的富豪哥哥。   偏偏这人他还认识,正是他家破产后新上任的S市首富还兼他现在的顶头上司——江鹤。   何洛完全想象不到江鹤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而且还被他们还喷了他身礼花,大脑正处于石化宕机的时候,这时一身黑色西装包裹,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子强势而凛冽气息的男人,从江鹤身后迈步进来问了一声:“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没有宣传封建迷信哈,只是一个心理寄托,大家不要迷信。   (ps.还有上章大家说狗血,我想了一晚上我都没想通狗血的地方在哪儿,我不觉得狗血啊。)   ———— 第58章 这次,纠缠一辈子好不好。   这熟悉的气息和淡漠的声线, 何洛做鬼都不会忘记,顿时一股寒意就从脚底蔓延到了头顶。   他妈的!   点背到家了!   傅薏怎么也在!   何洛下意识地就像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拔腿就跑,然而这次脚底却像灌了铅一般,怎么迈都迈不动, 眼睛不由自主地就向江鹤身后的傅薏望了过去。   傅薏进门后, 目睹被彩花挂了一身的江鹤, 唇角极为浅淡地勾出了个幅度,而后漆黑深邃的目光朝江鹤身前的几人落去,在看见站在稍前一点的何洛时, 眉梢轻挑一下,慢慢放平了唇角。   瘦了。   好在这时,晋远可能察觉到门口的气氛不对,主动过来询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江鹤招呼着傅薏进门,将手上的东西递给晋远:“正好路过东城你喜欢吃的那家蛋糕店, 排队给你买了点雪花酥。”   晋远接过江鹤递过来的袋子, 顺手帮他取下了挂在他身上的礼花纸屑。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自然到就像是理应如此一样。   何洛的眼珠子在江鹤和晋远身上骨碌碌地来回转了圈,追上提着袋子要回厨房的晋远,惊诧万分地问道:“你说的媳妇不会就是我们江总吧?!”   晋远点了点头。   何洛心上一紧:“可是我记得江鹤他结婚了啊, 为什么还能跟你在一起?!”   晋远看了他一眼:“因为我是他外室。”   何洛:“!!!!”   坐在江鹤家的沙发上,何洛简直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如鲠在喉般难受。   他始终想不通, 要颜有颜, 要才有才的晋远怎么会去给他们老板当二奶, 还是个男二奶。   尤其是看到江鹤手上还带着他与正妻的婚戒时, 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   不知道该为晋远悲哀, 还是该替晋远唏嘘,总之就是一个字难受。   难受到他都顾不上傅薏现在就坐在他身旁,水深火热地在思考究竟该怎么劝晋远回头是岸。   “别看了,”可是能他看江鹤手上戒指的眼神太过于热烈,晋远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从脖子里拉出一条挂着戒指的项链来,“他手上的另外一枚戒指在我这儿。”   看见晋远手上这枚与江鹤手上配对的戒指时,他下意识地想问江总的婚戒怎么在你手上。   下一瞬,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了,想问出口的话,又全部都吞了回去。   晋远收起玩笑的心理,指着江鹤正经道:“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爱人,江鹤。”   随后晋远又介绍了他和另外两位室友的名字给傅薏和江鹤。   “傅薏。”   最后,何洛是在傅薏那淡漠的自我介绍中清醒过来,他复杂地瞄了眼傅薏。   介绍个屁!   像谁不认识你似的!   何洛一点都不想搭理傅薏,替晋远松了一口气后,从沙发上蹭起来勾住晋远的肩膀,质问他:“好你个晋远,我们这么多年好友,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我们瞒得死死的!”   他这一动,傅薏的目光立马紧随其后地落在何洛那搭在晋远肩膀上的手上,连带着江鹤的视线都跟着沉了沉。   浑然不觉自己惹了两个人的何洛还在孜孜不倦地说:“亏我还跟你在同一个公司上班,你们每天在我眼皮子地下眉来眼去的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我可真傻。”   晋远将何洛搭着他肩膀的手给强行扒下来,好笑:“你自己犯的傻,可不能赖我。”   “一个是我兄弟,一个是我……”何洛踢了踢晋远,朝江鹤看了眼,又默默收回了目光,气焰低了点儿,“一个是我们老板,我哪能想那么多。”   所有的误会解除后,何洛开始对晋远和江鹤怎么开始的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何洛手很自然地伸向桌上的烤盘,想要抓个东西来啃。   傅薏见状,垂了垂眸,不经意地将烤盘中的鸡翅往他手边拨了拨。   何洛的手冷不丁触碰到他那微凉的手指,指尖瞬间像火烧般卷了卷,忙不迭地抓着鸡翅就溜了。   啃着鸡翅,何洛越想越气,他为什么要心虚!为什么要躲!他又没做错什么!   虚虚地用眼角瞄了傅薏一眼,人家气定神闲着呢,一点都没有再见他这个旧情人的尴尬和心虚。   所以说,他为什么要心虚!   刚好,这个时候,晋远的姐姐晋静来了,何洛忙不迭地把注意力从傅薏放开。   他才不要注意他!   听完八卦,吃过饭,何洛轻轻地打了饱嗝,看了眼正在和江鹤商议着要建什么医院的傅薏,一点都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于是跟晋静提议道:“静姐,你带我们出去消消食呗。”   晋静也不拒绝:“好啊,你们想去哪儿消食?”   何洛刚想说随便哪儿都行,晋远起哄道:“去游乐园坐过山车。”   何洛腿软了一下下,幸好晋静反对了:“都是大人了,这个没意思,换一个。”   一旁的室友窦嘉发话了:“我们人多,不如去玩剧本杀吧。”   何洛和另外一个室友冯轲都有所意动:“这个好,就玩这个!”   反正像这种幼稚的游戏傅薏是绝对不会去玩的。   就在何洛起哄要马上走的时候,在一旁一直跟傅薏商讨着建医院细节的江鹤却突然开了口:“剧本杀是吗,我让人送服装道理和本子上门来布置。”   真人版剧本杀,何洛的眼睛亮了一下又黯了下去,挠了挠头故意找茬道:“这个得双人一组玩起来才有意思,我们好像差一个人,要……”要不就不玩了。   话还没说完,从头到尾一直没出过声的傅薏突然出声道:“正好,我有个外甥也住这个小区,我把他叫过来人数就够了。”   都准备起身的何洛又一屁股气坐了回去,鼓了一下脸,亲戚多,了不起啊!   他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等傅薏的小外甥覃深来了,抽剧本组队的时候,他亲眼看见傅薏跟他小外甥搞暗箱操作,偷换了剧本。   本该和晋静一组的他,被迫和傅薏成了一组。   何洛气鼓鼓地对着傅薏瞪了瞪眼,他完全搞不明白傅薏这是要做什么,但看傅薏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他又偷偷磨了磨牙。   不就是跟旧债主一起组队玩个剧本杀么,人家这个债主都不在意,他为什么要在意。   还有。   何洛瞥了眼傅薏的手腕。   他不明白,他都不要他了,为什么还要戴着他送他的手表!   何洛拿了分配好的衣服去楼上客房里换装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他今天点太背的缘故,抽到的这个角色是个小王子,给的王子服饰繁复极了。太久没有穿这种比正装还要正式的服装,何洛废了好大一会儿工夫才穿好。   看着镜子里拿被服饰勒出来只有一尺宽的细腰,何洛还挺庆幸,幸好他最近瘦了,不然想要把这套服装穿进去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结果他一出门就看见晋远穿了套比他更显腰身的蓝色公主裙,差点闪折了腰。   这这这这这……   也太漂亮了吧!   高贵典雅的公主服饰配合着他那身冷白的雪白皮肤,活脱脱一个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   何洛的注意力全被晋远给吸引去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楼梯下面某个正吸着烟等他的人,连烟圈都忘了吐,任由烟上的火星灼烧指尖,一脸痴迷地望着他。   介绍完剧情,一进入到搜证环节,江鹤就迫不及待地把晋远给带离了众人视线,望着晋远那拖着公主裙远去的背影,何洛太愤恨了。   这个游戏怎么不让人订好了角色再组队,他好想和晋远贴贴啊,大美人耶,那怕就这么放在跟前一直看着也赏心悦目啊。   傅薏全程黑着脸等何洛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晋远身上收回,声线冷硬道:“我们也去吧。”   乍然听见傅薏跟自己说话,何洛头皮都麻了麻,但看到傅薏换下了那一身常年压迫人的黑色西服,穿上一件土到掉渣的的金黄色衣服,脖子上和手上还戴着一条大金链子和几个浮夸的黄金戒指,装扮成一个土大款的黄金商人时,眼底又浮现出些许笑意。   随即在意识到他在笑话谁时又敛了敛眸,“哦”了一声,顶着浑身的不自在跟在傅薏身后去搜证去了。   “……”   楼上,书房内。   何洛正垫着脚在书架上仔细翻着线索,一旁的傅薏根本没有费心去找什么线索,而是支着一双笔直的长腿靠在书桌旁,抬起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瞧着何洛穿着王子的礼服爬上爬下找线索的姿势,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何洛就知道他参与不进来,也不气馁,自己搬着凳子在书架上翻找,没过多久他就找到一个白色透明袋子,上面写着毒药两个字,他的眼眸立马亮了起来,忘乎所以地兴奋朝傅薏道:“阿薏,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站在书架旁一直不为所动的傅薏,听见他的欢呼声,颤了颤眼睫,将目光落在他那张整个被白镶金的礼服映衬得闪烁着光芒的脸上,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强势而又凛冽的气息上前,将他从板凳上抱了下来,抵在书桌旁,不让他动弹,低声问他:“刚叫我什么?”   “阿——”何洛刚吐一个字,就意识到自己太过得意忘形,早就把傅薏不要他的事给抛之脑后了。   “对不起,傅总,”何洛即刻很识时务地道了歉,“我一时口误了。”   “嗯,”傅薏低低地应声了,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草香味,轻声道,“不是口误。”   何洛没明白:“什么意思?”   傅薏没有说话,带着檀香的指尖在他仿佛带着光芒的脸上游走了一圈了,顺着他的唇瓣缓缓下坠,轻挑起他的下巴,使两人的唇瓣交织在一起。   何洛挣扎了两下,奈何傅薏那常年锻炼的身体根本就不是他能够挣脱开的,反而使得傅薏吻他吻得更加凶狠。   何洛用膝盖不停地撞着傅薏,气得身体都在发抖,他就知道碰上傅薏准没好事,不出所料,在人家书房里他就敢对他动手动脚,真不知道都三十五岁的老男人一个了,哪儿来的这么强的欲.望。   挣扎中,何洛逐渐喘息不过来,他梗着脖子向后扬了扬挣扎出一丝空隙,狠狠地咬了一口傅薏的嘴瓣,怒斥他道:“你疯了,这是别人家的书房!”   傅薏的唇瓣被何洛咬出一丝血丝,他拿拇指轻揩掉,注视着何洛满是羞愤而潮红的脸,却没有半分退缩的身体反应,眉尾轻挑:“别人家的书房才好玩不是吗?”   一瞬间半年前他和傅薏厮混的画面全部涌了上来,身体的真实反应使他瞳孔略略慌乱:“你不说了放过我了么?”   傅薏直视着何洛的眼眸,低下眼睫,就那么轻而易举地低了头:“我错了,我反悔了。”   霎时,何洛的身体轻颤了一下,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这半年来的每一天他都想听到这样的话,可理智却又告诉他傅薏向来说一不二,决定了的事不会轻易更改,他说了要放过他,就真的是要放过他了,一辈子都不会反悔了。现在见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就跟自己低头认错了,何洛觉得一定是自己幻听了!   何洛觉得是幻听,然而傅薏的声音却再次在他耳边响起:“这次,纠缠一辈子好不好。”   得不到回答的傅薏将他抱上了书桌,吻着他的唇,一遍又一遍地问:“好不好。”   何洛被他吻得心烦意乱,咽了咽喉:“我回去考虑考虑。”   “考虑一辈子都行,”听到回答的傅薏笑了笑,一路向下吻去,“总归你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不当小情人了,当傅太太好不好。   何洛将手背搭在眼睛上, 气喘吁吁地等傅薏给他穿好衣服。   虽然在别人家书房这样确实不太好,但这种感觉也太刺激了吧。   他感觉他现在的脚在天上飞,但他绝对不会承认是傅薏技术太好的缘故。   一定是他这半年太寂寞的原因,一定是!   “舒服了。”傅薏给何洛整理好衣物, 看他用手捂着眼睛喘气, 手腕下的脸绯红一片。   何洛死不承认:“没有!”   “回家给你更刺激的。”傅薏拿开他的手腕, 将他重新抱了起来,亲了亲他那又红又烫的唇角。   “谁要跟你回家了!”何洛一张口使得傅薏的吻更加深入,他皱了皱眉, 将头侧了过去。   傅薏好笑地将他的下巴捉回来,加深了这个吻:“自己的,也嫌弃?”   何洛挣脱不开傅薏的钳制,只能被迫承受他这个吻,一双眼睛气得圆鼓鼓的, 老混蛋!   “砰砰砰——”   这时,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 魔音穿透的刺耳声,何洛一个激灵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他吃痛地推开傅薏, 捂着嘴向楼下奔去,想看看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完全没有想过他现在这副模样,一眼就能让人看出, 他和傅薏在书房里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傅薏的唇上还留着那么明显的齿痕。   结果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傅薏的关系。   但这不是最让何洛生气的, 最让何洛生气的是, 他本以为大家会惊讶, 但除了冯轲和窦嘉两人表示不可置信以外, 晋远和江鹤完全没有反应。   一看就知道,这是早就知道了他和傅薏的关系。   何洛好生气的,他最好的朋友早就知道他和傅薏不清不楚的厮混着,却一句嘴都没给他透露过,亏他还每天提心吊胆生怕晋远发现了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结果就这?   不过想想也是,晋远自己每天都跟江鹤不清不楚地混着,又怎么会惊讶他和傅薏。   现在大家都说开了,相处起来反而更坦诚了。   打打闹闹,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晋远送他们离开的时候,何洛亲眼看见,傅薏从江鹤的车后座提下来一个行李箱。   他这是去哪儿出差,才回来吗?   何洛没有问,跟着晋远他们出了小区,目睹晋远将好友们一个个送走,他自己也准备去拦辆出租车回家了,傅薏却将他给拦了下来:“老陈到了,跟我走吧。”   何洛看着远处的老陈走近,将傅薏的行李箱搬上了车,往旁边走了走,躲开了傅薏:“谁答应要跟你走了!”   傅薏追上来:“没有答应吗?”   “没有!”何洛瞪了他一眼,他记得很清楚,他没有答应的。   “那我就只好——”傅薏说着目光在他身上顿了顿,就在何洛预感到有些不好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被傅薏给抱了起来,还是公主抱!   “只好这样了。”   “傅薏!”何洛身体一腾空,惊得立马将手勾上他的脖子,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去,但傅薏愣是无视了他的乱动,径直走向老陈停车的位置。   何洛又羞又恼地向站在不远处目送他们的晋远瞥去,见晋远还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顿时更加恼怒了:“放我下去!傅薏!我不跟你回去!我要回家!”   “我已经跟你爸妈打过招呼了,”傅薏低头将他抱进了车里,“今晚回不回家都可以。”   “混蛋,老混蛋!”何洛气得浑身发抖,“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禽兽,老禽兽,变态,老变态!”   坐上车,傅薏瞧着在自己怀里挣扎的何洛,低低笑了一声:“半年不见,会骂新词了?”   “我哪有!”何洛向傅薏瞪过去。   “没有吗?”傅薏低喃,“老?嗯?”   一说到这个,何洛觉得自己有理极了,把头扬得高高的:“你不老吗?”   比他大七岁呢,都奔四的老男人一个了,他还没有奔三呢!   傅薏笑了一下,将他抱得更紧了,使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唇放在他耳朵上,与他低语:“所以你更得跟我回家,切身体会一下,究竟老不老,才更有说服力。”   啊啊啊啊啊啊——   何洛的耳朵瞬间烫得绯红,傅薏这也太没有下限了叭。   想到傅薏以前还教过他骂他更没有下限的词,他瞬间又释然了。   哦,老流氓了都。   车身缓缓驶离开晋远家的小区,何洛知道事已成定局,挣扎了没用了。安静地在傅薏怀里坐了会儿,抬头看了看傅薏的脸,别别扭扭地说:“体验了你老不老后,再给你当一辈子的小情人啊,我才不干呢。”   “不当小情人了,”傅薏垂下眼,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无比认真,“当傅太太好不好。”   哦,不当小情人就给你当傅太太啊——   何洛下意识地就想反驳,随即念到傅太太这个词的时候,猛然醒悟过来。   傅薏这是在向他求婚?   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哪怕何洛很想反驳,哪有在车上,在他们重逢的第一天,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就这么把婚求了的!   但何洛的心脏还是跳动得很厉害,全身血液都叫嚣着他好高兴,好快乐,好想马上就答应。   可他攥了攥傅薏的衣角,平静了一下心态,嘴里说道:“你叫我给你当傅太太我就给你当傅太太啊,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傅薏抱着他轻换了个姿势:“那你要怎样才觉得有面子。”   何洛仗着傅薏现在有求于他,很不要脸地提了要求:“起码你得让我在上面做主导吧。”   傅薏稍稍诧异:“就这个?”   “嗯呐。”   说起来他当攻都这么久了,傅薏就让了他一回,代价还是发了三天高烧,现在他都要嫁给他做傅太太了,再不抓紧机会,以后出去,别人都当他是下面那个,很没有面子的好吗?!   还以为他会提各种要求的傅薏听见他就提了这么一个要求,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可以,那就这么说定了,傅太太?”   这声微酥的傅太太都快把何洛的心脏都叫停了,他攥傅薏的衣角攥得更紧了,嘴里又说道:“不行,不能说定,谁知道你这话究竟跟多少人说过。”   傅薏低眉:“嗯?”   被傅薏突然的求婚搅乱了心神的何洛突然想起来了,他还没跟傅薏算账呢,差点被他蒙混过关:“你一走就是半年,鬼知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包养了新的小情人。”   傅薏蹙眉,反应很快从在他话里挑出了重点来:“我什么时候包过人了?”   “你少反驳了,”何洛扬起了下巴,“九年前我就看到有人在你房间里放了人,你敢说你没包过。”   九年前?   傅薏挑了挑眉,他跟何洛第一次见面那会儿?   怪不得他那会儿还疑惑为什么何洛会躺在自己床上,傅薏心上一软:“原来傅太太九年前就已经会向别人宣誓主权了,我该早点让你上岗的。”   “谁要上你的岗了!”何洛被傅薏说得哑口无言,“你还没跟我解释呢。”   “解释就是,”傅薏好笑道,“傅太太说的人我连模样都没见过,傅太太满意了吗?”   “不满意,”即使心里已经开心到放烟花了,何洛还是不满足,“我就不信你没跟别人那个过。”   技术那么好。   得身经百战过多少回啊。   何洛也不是非要在这个时候鸡蛋里挑骨头,就是做傅太太总得做傅太太的傲气吧,如果连傅薏的情史都不知道,那他这个傅太太做来有什么意思。   傅薏略略无奈:“除了你,就没有过别人,傅太太。”   何洛才不信:“你撒谎。”   傅薏极为自信:“我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能上傅总的人还没有出生,我说得对吗,傅太太?”   何洛心脏都快炸开了。好似也对哦,他跟傅薏如果不是傅薏主动,他还真上不了傅薏,那岂不是说傅薏原本是上面那个来着?   何洛有点心虚地不敢看傅薏,傅薏似乎看明白了他的想法,低头吻住怀里的他:“我只在乎能不能跟你在一起,并不在意上下,别多想,知道吗?”   “嗯……”   何洛被傅薏吻得喘息不过来,通红着一张脸依偎在傅薏怀里呼吸个不停。   他抓着傅薏身前的衣服,突然想起半年前没说完话的事来,脸颊烧红得不行,不敢去看傅薏脸的将头整个埋在傅薏胸膛里,声音小小地道:“傅薏,我那时候,不是去找你结束关系的。”   傅薏低头:“我知道。”   何洛疑惑“咦”了一声,红着脸抬头向傅薏看去。   “我捡到了你的玫瑰花,”傅薏指尖点了点何洛烧红的脸颊,捻了捻手指,“很漂亮。”跟现在的你一样漂亮。   “啊,你捡到了啊!”何洛顿时开心了,那天回去之后他没在身上找到玫瑰花,还以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呢,难过了好久。毕竟那是他在花店里找到的最好看的一朵玫瑰花了。错过了,他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找到这么漂亮的了。   现在知道是傅薏捡到了它,他心里的那股遗憾顿时烟消云散了。   何洛开心地把玩着傅薏的衬衣扣子,突然不一个想到了什么,咬了咬唇,不解道:“既然你捡到了,那你为什么还不见了半年?”   “一开始有点忙,没来得及跟你说,对不起,”傅薏说着脸色僵了一下,“等忙完,你已经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删了。”   何洛瞪了瞪眼:“那你不知道弄个小号来加我吗?!”   “加了。”傅薏拿出手机给何洛看。   何洛疑惑接过手机翻了翻。   只见大概从三个月前,就有个微博名为“11111”的用户一直在跟自己发消息。   11111:【最近还好吗?】   11111:【对不起,这么久没理你。】   11111:【我这边出了一点小状况,不是故意不理你,抱歉。】   11111:【真的不打算理我了吗?】   11111:【抱歉,是我不好。】   11111:【以后会亲自跟你道歉的。】   11111:【理理我好吗?】   11111:【我现在好想你。】   11111:【想你。】   11111:【今天也想你。】   11111:【今天也很想你。】   11111:【现在也好想你。】   “……”   “……”   “……”   在这些数不清的消息下面,只有一条一个星期前回复的消息,还附赠了个特别显眼的红色感叹号。   落落落落落:【SB,有病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60章 他弄丢了的袜子,终于又自己找了回来。   知道这个一直以来关注着他, 对他挺关心的账号,最近突然像发了神经病一样,每天给他发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的人就是傅薏时,何洛的一张脸烧得通红, 对傅薏嚷嚷道:“这能怪我吗?这能怪我吗?这能怪我吗?!”   就这种不点名骚扰人的神经病操作, 他没有给他拉黑举报一条龙, 已经算他够大度了吧。   “不怪。”傅薏眉峰一凛,看向何洛,“所以, 我这不是亲自来找你说清楚了。”   哦,把你拉黑了,你想起我来了!早干嘛去了!   何洛贼想冲傅薏使两下小性子,但他又莫名想起傅薏从他们江总车上提下来的行李箱,转了转话:“你这是出差刚回来?”   “嗯, ”傅薏没有否认, “在国外待了半年。”   何洛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去国外了?”   傅薏轻描淡写道:“出了一点小状况, 走得急,没来得及跟你说,抱歉。”   “哦。”   行吧, 他都道歉好几次,那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一下下好啦。   何洛低头继续把玩着傅薏的衬衣扣子,扭扭捏捏地又问道:“那你在国外的那些状况都解决了?”   傅薏颔首:“都解决了。”   “很严重吧。”不然也不会在国外一待就待了半年, 忙得连回来的时间都没有。   “还好。”傅薏不怎么在意地回了一句, 眼见自己身前的扣子都快被何洛玩得要扯下来了, 颇为无奈道, “想解就解吧。”   “我才没有想解!”何洛透过衣服缝隙朝里面偷偷觊觎了一眼, 他就是想看一眼嘛, 就一眼。   这都半年没碰过了,也不知道小了没,毕竟,他以前可是天天揉着睡的。   傅薏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偏不戳破地顺着他:“好,你不想。”   正等着傅薏说“你不想为什么都快把扣子给玩掉了”他就能顺势解下扣子说,“你的意思是说我想扣子是吧,那我就解给你看”的何洛乍然听见傅薏这顺从他的话,心里憋着一股气,顺势就把他的衬衣扣子全部解开了。   “你说我不想,我就不想啊,我偏想,偏想,偏想!”   他仰着下巴,像个得胜归来的花孔雀,惹得傅薏低笑了一声:“嗯,你想。”   “哼。”何洛轻哼了一声,目光放在傅薏那冷白色的皮肤上,偷偷咽了咽口水,还是那么大啊。   何洛偷瞄了眼傅薏的脸色,清了一下嗓子:“呐,是你邀请我给你当傅太太的,那我这个傅太太上岗前,总得先验验货吧。”   “行,验一晚上都行。”   这时,轿车驶入傅薏的别墅前,傅薏想也没想地把何洛抱下了车,期间何洛将傅薏的衣服收拢了回去,以防他春光乍泄的同时,手还趁机在他的腹肌上摸了几把。   摸完神情极为复杂地叫了傅薏一声:“傅薏。”   傅薏径直将他抱往卧室,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我相信你这半年是真的去忙了,”何洛躺在洁白的床上,像朵完全盛开而收敛了刺的玫瑰,脸贴在傅薏的腹肌上轻轻蹭了蹭,“腹肌都累薄了一层都。”   如果不忙的话,他不相信这么自信,这么强大,这么自律的傅薏会因为疏忽锻炼而薄了一层腹肌。   所以,他说的还好,根本就不像他说的还好那样轻松。   不过何洛已经不想去计较了,只要傅薏不是不爱他了,也不是不要他了,也不是故意要冷落他,他什么都可以不跟他计较。   “别担心,”傅薏将在他怀里心疼他腹肌的何洛扯上来,不由分说地吻住他,“会再练回来的。”   这个时候被傅薏吻住,何洛幽怨地撇了他一眼:“你这是要拿我练吗?!”   傅薏脱下被何洛刚扯得要脱不脱的衣服:“也不是不可以。”   “混蛋!”何洛瞪了眼压在他身上的傅薏,“你在车上不是都答应了以后都要让我做主导了吗?”   他就知道,傅薏没那么容易妥协,答应的他话,也不过都是哄他而已。   “没说不让你。”傅薏好笑了一下,抱着何洛在床上翻滚了一圈,使两人的位置彻底颠倒过来,“这不就让你了。”   何洛双手撑在傅薏身侧,不可置信地望着心甘情愿就把位置给换了的傅薏,有点想掐自己一把。   他上回哭得那么伤心才让傅薏同意了一次,过后就立马被他反压回来不说,还让他高烧了三天。   今天这么容易就妥协了,他不会是活在梦里吧?!   “还要不要我让你了?”许是见何洛久久没有动静,傅薏稍稍提醒了他一下。   “当然要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何洛才不要错过。   他当即对着傅薏的胸膛埋下了自己的脑袋。   “……”   “……”   “……”   两个小时后,何洛几乎是哭着傅薏说的:“阿薏,我不行了。”   傅薏捋了一把何洛那被汗水沁透的短发,给他加油:“你可以的,宝贝。”   “我真不行了,”何洛眼泪直接落了出来,“我腰要断了……”   “宝贝,”傅薏抱过何洛看了看他那还好端端的腰,亲了又亲他那张涨得通红的脸,“你得相信你自己。”   “傅薏!”何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混蛋!”   傅薏嗯了一声,帮他骂:“我混蛋,变态,禽兽,无耻,下流,卑鄙,可以了吗,宝贝,继续。”   何洛:“%&$#?……”   “……”   “……”   “……”   一夜过后,何洛腰疼得直接下不了地,吃饭都是傅薏给抱下楼去喂着吃的。   何洛吃一口饭,磨一磨牙,眼睛要多圆有多圆地瞪着傅薏。   “怎么了。”傅薏抱着他喂饭,看他这气鼓鼓的样子,委实可爱得紧,“不是傅太太自己提的要求,以后都要在上面做主导,我都让你了也不行吗?”   “你那叫让吗?!”何洛简直人都要气疯了,傅薏那叫让吗,他明明累到不行了,他还不放过他,简直变态!   傅薏又喂了他一口饭:“那傅太太昨晚验货,验得可还行。”   何洛想到昨晚的滋味,脸色蓦然一红,那可真是太行了,腰都快要干废了能不行嘛。   傅薏看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搂着他问道:“那我的傅太太准备什么时候上岗。”   “上岗啊,”何洛抿了抿唇,他自己也没想通,他怎么就这么就轻而易举地答应呢,心有不甘道,“我随时都可以啊,但你准备好了上交工资卡,面对我随时随地的查岗,犯错跪搓衣板了吗?”   “搓衣板我待会儿就去买,”傅薏想了想家里还真没有搓衣板,“工资卡我不是早就上交了么。”   何洛一整个震惊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傅薏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就那么看着他:“想不起来了?”   不是想不起来,是你根本就没有上交过好不好!   何洛刚想这么回他,就想到傅薏曾经在他的手机上绑过一张卡,他掏出手机来给傅薏看:“你说的不会是这个吧?!”   傅薏理所当然:“不然呢?”   “傅薏!”何洛这回是真被傅薏气得不轻,“你用我的身份证办卡,放了你的全部身家,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何洛简直不敢想。他要是没有答应和傅薏在一起呢,或者是他要是没有和傅薏走到现在呢,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名下多了一堆巨款?   傅薏见他脸都气红了,轻声解释:“只是张不记名的卡,不用这么激动。”   “那还不是一样!”何洛觉得傅薏这是把他当傻子看呢,不记名的卡绑了他的手机,那不就是等同于把他的身价全划在他名下了。   “所以呢,”傅薏不怎么在意道,“傅太太现在知道自己有了傅先生的全部身家,要怎么做?”   想他退回去?   想得美哦。   他敢给。   他怎么就不敢收了?!   “那你把卡给我,”何洛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直接地向傅薏伸手了,“绑个手机算什么,傅太太我要直接掌握主卡。”   傅薏意外地挑了挑眉,没有犹豫地掏出钱包,把主卡给了何洛。   何洛见他给的这么干脆,拿着卡一下子就从傅薏的大腿上跳了下去,朝他扬了扬手:“我现在就要去银行把卡里的钱都取出来,傅薏,你可别后悔啊!”   光收不用假把式,傅薏不会以为他不敢动他的钱,才给的这么干脆的吧。   “你开心就好。”傅薏无所谓地说,说完瞥了眼何洛那喊了一早上腰疼,现在竟然轻轻松松就能下地走路的腰,问他,“你腰不疼了?”   “我都有几千亿了我还腰疼个什么劲啊!”何洛现在是腰不疼了,腿不酸了,浑身都劲了。   《关于他一觉睡醒后就成了千亿富翁这件事》他可以拿出去吹一辈子好吗?!   腰疼算什么,他现在就算是腿断了,也阻挡不了他出门想要取钱的决心。   “那我出去咯。”何洛拿着卡就想往门外跑,傅薏一伸手就把他给扯了回来,“等等。”   “干什么呀,”何洛一屁股重新坐回傅薏的大腿上,转过身去瞧着傅薏佯装生气道,“傅薏,你不会是想要反悔了吧。”   傅薏没有管他,自顾自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双袜子来给何洛的双脚穿上:“冬天了,又忘了要穿袜子了?”   何洛愣愣地看着傅薏那双签名做决策的手给他穿上袜子,感受到脚底传来的暖意,鼻尖一下子就泛了酸。   真好,他弄丢了的袜子,终于又自己找了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到点没写完,不是不更新,呜呜呜呜我的小红花。   —— 第61章 傅薏,你何德何能,能抱到这么一个大宝贝。   傅白到傅薏家的时候, 正好见何洛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他问了傅薏一声:“嫂子这么着急出门做什么。”   傅薏取出药瓶把今天的药吃了:“取我的身家。”   傅白惊叹了一声:“那他不得把银行都搬空。”   “可能是吧。”傅薏对这些并不怎么在意,向傅白问道,“公司怎样?”   “老样子呗,”傅白耸耸肩, “之前你不在的时候股价波动得厉害, 昨天你一现身, 又回归了正常。”   傅薏喝了口水:“傅氏那边,没闹?”   “怎么没闹,”傅白撇撇嘴, “那个傅芳就差拿着合同上门来要钱了,就怕你死了,原先说好的分红得不到了,结果你昨天一出现在机场,立马怂了。”   傅薏闭了闭眼:“嗯。”   “哥, ”傅白看傅薏在闭目养神, 小心翼翼地问, “你身体怎样?”   “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傅薏睁开眼,眼神一如既往凛冽强大, “不用担心。”   可是……   傅白不知道想到什么张了张口,想问些什么,但触及傅薏那比起以前更为强大的眼神, 滚了滚喉, 终究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没必要了。   不管他哥在疗养院里吃过多少苦, 他哥能从那里正常地走出来, 那就代表着他已经涅槃重生, 至于重生前的苦痛对他来说, 已经不值一提了。   两兄弟在客厅里静坐着闲聊,等待何洛真去搬银行,好替他应付那些烦人的银行经理。   结果他们等来等去没有等到烦人的银行经理,反而等到何洛带了一车人回来。   “对,”何洛捶着不堪重负的腰,指挥着一群人从车上往别墅里搬东西,“东西都给我搬进去,放客厅就好了。”   何洛疼得龇牙咧嘴,怎么就累了一晚上他就酸得直都快直不起来了,他才二十七岁不是七十七岁啊!   客厅里,傅白和傅薏两人看着这群人搬进来的箱子,打开了几个箱子看了看,有几个里面摆满了黄橙橙的黄金,还有几个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一箱纸币。   傅白咋舌:“他还真去搬银行了啊。”不过他怎么说服银行经理的?!   傅薏摇摇头,何洛总有他自己的办法,他是不太聪明,但他又不是傻。   傅白又好奇道:“不过他弄这么多黄金和纸币回来干什么?!”   “可能,”傅薏看着在阳光下不停指挥着人搬东西的何洛,手指无意间搭上左手上的手表,“在努力当好一个傅太太。”   傅薏想起昨天晚上,何洛明明都那么累了,手还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腹肌上摸着。   带着心疼与疼惜。   再联想到前面一点,他把脸贴在自己腹肌上呢喃地那句“我相信你这半年是真的去忙了,腹肌都累薄了一层都”这句话。其实不难猜出何洛心里在想什么。   对于家里经历过一次破产的何洛来说,需要他忙到半年没有时间回来,甚至连给他打招呼都来不及的事情,只有他的公司出现了类似于快要破产这么严重的事情,才会如此。   而公司破产后,资金瞬间被冻结,家里唯一能用的就是黄金与纸币了。   他不说,他就不问。   默默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   就像他明明说过。   他才不会费时费力的去求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的蠢事。   但自他说了他的头疼看了医生没看出什么问题后,他还是一个人偷偷跑去为他求一张平安符,将他的平安寄托与神灵。   傅白略略错愕:“这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嗯。”傅薏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他答应了。”   就像他当初答应了要给他做小情人,他就真的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不哭不闹地给他当起小情人来了。   何洛的世界很简单。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不答应就是不答应。   他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简单得只要你好好跟他说,他就会乖乖听话,不胡思乱想地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怕就怕他这样心思深沉,总是不把话说清楚,总让他去猜去想的人。   傅白原本还想问答应了就要适应啊,可傅薏没有给他问话的机会,已经径直走了出去,将在门外捶腰的何洛给抱了起来:“腰疼还出去做什么,这种事给银行打个电话就好了。”   腰上的负担一轻,何洛瞬间舒了一口气:“我怕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亲自去一趟的好。”   主要是他家都破产好几年了,银行里那些人谁还认得他,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傅薏低低地嗯了一声,手放在他腰上替他轻柔地揉着。   “阿薏,”何洛舒服地眯了眯眼,看向傅薏说道,“我要把黄金都放在床底下,我要躺在黄金上睡觉!”   傅薏笑了一下:“好。”   “我还要把家里抽屉里都塞满钱,”何洛雄心壮志地说,“以后每天都给傅先生开零花钱!”   傅薏继续笑:“好。”   “还有……”   “都好。”   “不好,”何洛瞪了瞪抢话的傅薏,指尖在他的太阳穴上点了点,“还有你这头疼的毛病去看了没啊。”   “我跟你讲,我只答应了给你当傅太太,可没有答应要给你做保姆技师啊。”   傅薏听出他话里的歧义:“保姆技师?”   “嗯呐。”何洛掰着手指头给他算:“你看啊,我给你做了傅太太,我得注意你的日常冷暖,一日三餐,身体健康这些吧,加上晚上还得负责那个。你头疼的这个毛病不消除,我这个技师小何是不是还得时常上线帮你按摩。你看看我这是不是又当保姆,又当技师的。”   “原来当傅太太这么不容易啊。”听完他的掰扯,傅薏突然觉得何洛给他当傅太太也挺辛苦的。   “那是当然了,”何洛扬了扬下巴,“这世上就没有一份职位是轻松的,所以你以后可要好好疼我啊,能替我减轻负担就多替我减轻一点负担。”   “放心好了,”傅薏微微一笑,“已经治好了,不会让小何技师有上线的机会,也不会让傅太太太过于操劳的。”   “啊,已经治好了?”何洛惊了一下,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傅薏的脑袋,没看出哪儿不对劲的地方,“怎么治好的?”   傅薏一笔揭过:“在国外正好遇上个这方面的专家,他给我开了药,吃了几瓶就慢慢好了。”   “就是你床头柜里的那些药吗?”昨天晚上何洛就发现了,傅薏的床头柜里多了好多小药瓶,都是国外的字,他看不懂。   傅薏嗯了一声。   “这么管用啊,”何洛捏着下巴想了想,“那以后傅太太会提醒傅先生准时吃药的。”   “好。”傅薏没有异议地抱着他向一旁的沙发走过去。   “那什么,”何洛又突然扯住了他衣服,脸色不太自然地说,“要是傅先生需要的话,小何技师也是可以随时待命准备上线的,你别忍着不说。”   傅薏低头看着怀里带着点羞怯却又毫不犹豫地人,抱着何洛的手都轻微地颤了颤。   傅薏,你何德何能,能抱到这么一个大宝贝。   “……”   傅太太上岗第二天,还得顶着腰疼爬去上班,什么人间疾苦。   在工位上坐立难安了一上午,何洛实在忍不住了,爬进了晋远的办公室,看他敲了会儿代码,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晋远:“想问什么问吧。”   何洛捏着桌角有点紧张道:“你都当上总监了,女儿也做出来了,干嘛还要天天敲代码。”   这半年来,因为项目推进得太好,加上人晋远又是江总老婆,早就被江总提拔为项目总监了,何洛自然也水涨船高跟着升了副总监。   晋远直接点破了他:“你想问的不是这个。”   何洛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俯下身去贴近晋远好奇地问他:“我想知道,你们做下面的,就真的没有任何一点不适么?”   晋远瞥了眼何洛捶腰的手:“你以前不是能连着上傅总一整夜么,怎么也会腰疼?”   “他骗你的。”提起这件事事何洛就生气,明明傅薏强迫了他一晚上,他非说是他上的他。   晋远敲代码的手一颤,神情极为复杂地瞧着何洛一眼,幽幽说道:“那我跟你一样,也天天腰疼。”   “啊——”何洛这下是彻底震惊了,“江总也是——”   “他们这些做老板的,爱好还真是与众不同哈——”   何洛真是尴尬得不能再尴尬了,关键是晋远身体太弱了,他那天穿女装的形象又太过于深入身心,他是真没有想到晋远原来跟他一样。   不过他随即也目光复杂地瞅着晋远:“你那身体能行吗?”   虽说江总人温温润润的,瞧着也没有他们家傅先生体魄强,但比起晋远这病殃殃的身体来来好上了十倍不止吧。   何洛瞥了眼晋远那瘦得盈盈一握的腰,这能行吗?   “我要是不行我能成为江太太?”晋远朝何洛冷呵了一声,从抽屉里抽出一沓膏药来,对何洛说,“行了,把衣服撩起来吧,我给你贴一贴,回家就能好了。”   何洛知道这是晋远以前当程序员的时候以防坐太久腰疼备的膏药贴,很自然地就把衣服撩了起来:“这个膏药贴还有这个功效啊。”   晋远往他尾脊骨上贴好膏药,给他把衣服拉了下来:“不都是腰疼么,一样的治。”   说完,他还把刚拿出来的一沓膏药塞给何洛:“正好我用不完了,都送你了,以后趁你家傅总不注意,半夜偷偷贴一贴,第二天起来保管你生龙活虎。”   毕竟,何洛的身体又没有他这么弱,一贴足够了。   不是。   何洛拿着膏药有点怀疑人生,他想到以前他和傅薏做的时候也没这么费劲啊,怎么他折腾来折腾去,还把自己折腾得开始打膏药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划重点,晋远给洛洛贴了膏药。   (ps.大家嗅一嗅,有没有嗅到完结的味道)   —— 第62章 何洛洛,你回家咋不揭膏药呢?!!!   晋远的膏药贴果然好用, 还没有到下午下班,何洛的腰已经完全没有那种又酸又涨的难受感了。   这就导致他回家的时候,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上还贴着一贴膏药的事。   这两天,傅薏没急着去上班, 而是在家各种锻炼身体, 何洛回家的时候, 正好碰见他刚从健身房里锻炼完身体出来,脱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走进浴室洗漱。   听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流声,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何洛联想到刚刚那惊鸿一瞥被汗水浸透的好身材,不自觉地咽了咽喉。   那什么。   他们半年没那个了。   频繁一点也在理吧。   何洛坐在床边手不住地摩挲着裤子,虽说他跟傅薏已经做过许多次了,但他主动的时候还真不多。   现在问题来了。   这种事该怎么说啊。   总不能等人家洗澡出来,直接来一句:“做不?”   这也太尬了吧。   何洛光是想一想都尬得抠城堡了, 更别说去做了。   但是不说, 直接上, 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万一傅薏不太想,人家单手就能把他拎开。他要是想像傅薏那样直接把人往床上抱,恐怕得再回去练个四十年才行吧!   何洛攥着裤子, 脑袋胡乱发散。这时,傅薏洗完澡,穿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   傅薏就走到了何洛身边, 带着水汽的手指碰一碰他的眼角:“想要了?”   何洛没有说话, 一双澄澈的眼睛就那么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清的某种东西, 暗昧地看着他。   傅薏的手指落在何洛的腰上轻轻点了点:“傅太太今晚的腰又行了?”   一说到这个。   何洛的脸爆红不已, 他特别想回傅薏一句, 当然行了!   可腰疼了两天的酸爽感还历历在目, 而且他也不太想像晋远那样天天贴膏药过生活。   再说了,傅薏这么强悍,他累上一夜,也不见他有任何不适感,还能在健身房里各种锻炼。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折腾自己。   何洛仅仅只是想了一瞬,就把自己给想明白了。涨红着一张脸与傅薏商议道:“要不还是你来吧。”   傅薏又碰了碰他烫红不已的脸:“不怕没面子了?”   “反正别人又不能钻我们床底下,管他们怎么想呢,”只要不累着他就行了,再说了,何洛瞥了眼傅薏,“你会偶尔让我一下吧。”   “嗯。”   傅薏没再问什么了,手掌扣住何洛的后脑勺,附身吻住他的唇。   两人的唇齿交汇在一在,好闻的冷檀香混着沐浴过后的清香,在微湿的空气下显得那么躁热不堪。   缠绵旖旎的气氛中,傅薏的手掌渐渐下滑,来到何洛的衣角边缘,轻轻掀起他的衣服,手掌探进去触碰他后背上的皮肤。   却被一块冷冰冰的胶质物阻拦了行动。   傅薏微微蹙眉,分离开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唇,向怀里双颊通红,正在大口大口呼吸的何洛问道:“贴了什么?”   何洛缓了一口气,想起来了:“这个啊,我腰疼嘛,晋远给我贴的膏药贴,别说还真有用,贴完就不疼了,你帮我揭了吧。”   因为贴身上没有感觉了,他回来都忘记揭了都。   傅薏一下就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不同来:“你是说这东西是晋远给你贴上的?”   何洛没觉得哪里不对,点头道:“是啊。”   傅薏的语气重了两分:“他撩起你衣服给你贴的?”   “那不是,”何洛摇头,“衣服是我自己撩的,他就帮我贴了一下。”   傅薏敛着何洛后背上那极度接近裤子边缘的膏药贴,冷笑了一声。   真是好的很,还自己撩起衣服,主动给别人看。   何洛见傅薏久久没有动静,也没有在意,自己反过手去,把那贴膏药贴撕下来扔进了垃圾桶里,略略羞涩地对傅薏说:“我们继续。”   他刚刚都被傅薏亲出感觉来了,就被这贴膏药贴打断了,真是太破坏美好了。   傅薏冷冷地站在何洛面前,就那么当着他的面解开了自己的浴袍带子。   瞬间,满室春光乍泄。   何洛抬头看向傅薏健硕的胸膛,结实的八块腹肌,再次滚了滚喉,两只圆滚滚的眼睛里泛满了星星,满心期待傅薏的行动。   可傅薏脱下浴袍扔在一旁后,直接何洛身旁的床上一躺,就那么大咧咧地看着何洛:“傅太太来吧,我老了,动不了。”   满心期待的何洛:“??????”   “不是。”何洛不太明白傅薏怎么突然一下就这样了,“我们刚刚不都说好了么。”   “我相信,”傅薏双手环胸瞧着何洛,“有晋远给你贴的膏药,傅太太一定威猛无比,对吗?”   他这个动作惹得何洛喉结再次一滚,强行把目光从他的胸膛挪移到他那张满是不悦的脸上。   这会儿何洛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傅薏好像生气了,而且还是在生晋远的气。   “你干嘛总跟晋远过不去啊。”何洛是真搞不懂傅薏在想什么,“ 他又没有做对不起我们的事,反而对我们挺好的,上次我找他借钱还你,那么大一笔钱,他想都没想就借给我了。”   何洛本意是想在傅薏面前多夸夸晋远的好,也让傅薏认可晋远这个朋友,那知傅薏听完他的话后,脸色蓦然一沉:“你还我那钱是向他借的?”   “嗯呐。”他以前那些有钱的朋友都不怎么联系了,更别说是借他这么大一笔钱了,晋远多好啊,说借就借了。   傅薏牙根咬得更紧了,真是好的呢,他的傅太太究竟还瞒着多少他和晋远的事情。   “阿薏,你别生气了嘛,”何洛目光在傅薏的胸膛上停顿了几秒,努力把话题扯回来,“你不觉得今晚的夜色很美好么?”就别为了那么一点芝麻大小的事情破坏美好了。   傅薏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一条消息,而后翻身将何洛压在身下,问他:“傅太太要不要辞个职。”   眼前映入一团冷白色的皮肤,何洛滚了滚喉,怔了一下:“我辞职了去哪儿上班啊?”他在鹤城科技都混到副总监了,年收入七位数往上走,全靠着晋远躺着升职,他要是辞职了,那个公司能让他这么躺着升职。   傅薏贴近了点何洛:“来恒薏,做副董事长。”   嘴唇上贴上一层软物,何洛被诱惑得差一点就答应了,紧要关头还是理智战胜了他:“我不去。”   傅薏低眉:“嗯?”   “我跟晋远一块上班这么多年了,都习惯了,”何洛鼓了鼓腮帮子,“而且这也是我专业内的事,很多东西我都懂。”   “来恒薏上班,你上手也会很快的。”何洛家学渊源,别人得进大学才能学会的事,他从小看到大,他不相信何洛真就一点都不会。   “反正我不去,”何洛咬定了不放松,“我还是更喜欢和晋远一块上班。”   晋远晋远晋远又是晋远。   “你天天跟晋远黏在一块,”傅薏深吸了一口气,“你就一点没有考虑过我么?”   “我怎么就没有考虑过你了,”何洛瞪了瞪傅薏,“我又笨又不聪明,老是给你添麻烦怎么办?”   傅薏为了他身后还拖着那么大一个家族呢,他再去给他惹麻烦,还像话吗?   “我又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啊,”何洛的脸几乎是贴着傅薏的胸膛说的,“我不想让别人觉得你的傅太太不好。”   傅薏一怔。   他怀里的何洛红着脸别别扭扭又说道:“再说了,我天天去你公司上班,别人还以为我是吃软饭的呢,这样我会很没有面子的。”   本身他们家就欠傅薏不少东西,他要是还不懂点事,真就逮着傅薏一个劲地欺负了。   傅薏原本因为晋远有点生气的心,顿时就被何洛这两句软萌软语的话哄得生不起一丁点的气来了。   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我可以不阻止你跟晋远一块上班,”傅薏闭了闭眼,扯过怀里的何洛搂着他亲吻,“但你明天必须去把他的钱还了,还有以后也不许在他面前撩衣服了,知道吗?”   何洛被他亲得迷迷糊糊的:“把钱还给他,可是我欠你的钱太多了,我还不完怎么办?”   “没关系,”傅薏不在意道:“这辈子还不完,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这岂不是生生世世都要跟他在一起了!   何洛瞪大了眼:“傅薏,你怎么这么霸道啊!”   傅薏反问他:“你不喜欢吗?”   何洛沉默着,不说话了,可是傅薏却没打算放过他,一个劲地追着他问。   “喜不喜欢?”   “……”   “喜不喜欢?”   “……”   “喜不喜欢?”   “嗯?”   “……”   “喜…欢…”   “唔……”   “……”   傅太太上岗第三天,撑着老想睡觉的眼皮子和发软的双腿爬去上班的。   他原本想还了晋远的钱,就请假回去休息一天的,那知他左脚刚踏进办公室,就面对同样跟他一样困得睁不开眼的晋远的质问:“何洛洛,你回家咋不揭膏药呢?!!!”   何洛还没搞清楚状况,迷迷瞪瞪地:“怎么了?”   晋远伸出自己的手给他看,一字一句跟他说:“因为你,回家没揭膏药,你家那位半夜给我家的发消息,导致,我家的半夜给我叫醒,弄了一晚上我的手!”   何洛看见晋远那雪白色的手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齿痕,人瞬间清醒了过来,脸色烧红一片,整个人拘谨得跟晋远一样气愤起来:“傅薏,他怎么能还给江总打小报告呢!”   作者有话要说:   晋远:“因为怕麻烦老公,所以就来麻烦我,呵呵,真是兄弟情深呢。”   —— 第63章 就允许你一走就是半年,不允许我找个□□替身啊!   何洛现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晋远了, 人家晋远不就好心给他贴个膏药嘛,傅薏自个生气生气就差不多得了呗,他怎么还能给江总打小报告呢!   这样让他多没有面子啊!   “你别生气,”何洛见晋远脸色不好, 主动道, “我回家帮你打他!”   晋远睨了他一眼:“你打得过他?”   何洛沉默了一下, 试探地说:“那我回家帮你骂他?”   晋远:“……”   这不轻不重地骂两句究竟是帮他出气还是他们打情骂俏谁知道呢。   “要不,”晋远想了想,给他出了个主意, “你回娘家吧。”   “啊?”何洛愣愣的,不太理解这有什么用。   晋远将他拉进办公室里,低声与他说道:“你想想,你拿傅薏没有办法,你父母拿他还没有办法吗?”   按照晋远的理解,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害怕父母的孩子, 他们家江总那么厉害, 面对他父母时也会下意识地拘谨。   他就不信傅薏真就强到一点都不害怕何洛父母。   晋远这么一说,何洛瞬间get到了他的意思,他朝晋远扔了个你厉害的眼神, 立马掏出手机,发消息道:“你等着,我这就给他发消息说我要罢工回娘家了!”   “欸——”   晋远刚想提醒何洛哪有回娘家还要给老公打报告的, 可是何洛手速太快了, 他话还没有说出口, 他消息就发送了出去。   关键他发完消息, 还特别通透地把手机举着拿给晋远看。   晋远看着手机上何洛给傅薏发的那条消息:【你怎么可以给江总打小报告呢, 既然这样我这个傅太太也要罢工一天, 我要回家了,今晚你自己睡吧!】听何洛小心翼翼抬起眼睛地问他:“这样可以吗?”   晋远:“……”   晋远:“……”   晋远:“……”   晋远能说什么呢,晋远只能干巴巴地道:“可以吧。”   “那就这么决定了!”何洛双手一拍,当即向晋远请假道,“我要请假一天回娘家。”   晋远:“……”   晋远:“……”   晋远:“……”   “……”   何洛回家美美地睡了一觉,彻底地补足了昨天晚上没睡好觉的虚空,感受到身上传来的舒适感,深刻觉得晋远给他出的这个主意简直不要太好,以后傅薏要是惹他生气了,或者跟傅薏吵架了,再或者是傅薏把他折腾得太累了,他都可以回娘家休息休息嘛!   何洛觉得自己居然会举一反三了,简直不要太聪明了!   在心里给自己偷偷点了个赞。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家人也都很默契地没有问他和傅薏的事,只是向他叮嘱了几句一个人住外面要多注意点身体,别的就没再说什么了。   何洛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埋头猛扒饭,饿了将近一天一夜,他感觉他现在胃里能吞下一整头牛进去。   至于爸妈的话倒是没有放心上,反正他和傅薏的事家里早就过了明路,他们说过不反对的,那就是支持的意思了。   只是这种事不好摆在明面上来说,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不用特意讲出来徒惹尴尬。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吃着饭,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突兀的门铃声。   吴群芳立马放下了碗筷起身去开了门:“谁呀?”   门一打开,门外傅薏西装革履地提着一大堆礼盒,看见来开门的吴群芳,礼貌颔首道:“妈,我来接洛洛。”   吴群芳还没有从傅薏为什么会突然登门的思想中反应过来,又骤然听见他那么自然而然地叫了一声“妈”,整个人都惊得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两个人在门口对视了半分钟,最后还是吴群芳率先败下阵来,将门敞开得更大了些:“进来吧,不用换鞋。”   “嗯。”傅薏也没有客气,落落大方地搬着一堆礼盒进了门,将礼盒全放在门口的隔断柜上,转身与吴群芳说话,“不知道家里人都喜欢什么,什么都备了些,让妈见笑了。”   吴群芳看着傅薏不断从门外搬进来,都快把她家阻隔柜和门口塞满的礼盒,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算了,随他去吧。   进了门,吴群芳把傅薏往餐桌上带,餐桌上正在吃饭的三个男人都惊了一下。   尤其是何洛嘴角边还沾着饭粒,抬起头看见走进门来的傅薏,还以为出现幻觉了,咽下饭问他:“你怎么来了。”   傅薏目光落在他嘴边的饭粒上:“来接你。”   何洛听见这话下意识地就想回他一句,谁要你接了,但他手快地又扒了一口饭。   没办法。   孩子太饿了。   顾不上说话,只能用眼睛瞪了瞪傅薏。模样看上去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就是一桌人都在吃饭,就傅薏一个人站着看他们吃太尴尬了,何荣昌想了想,拾起桌上一个空碗递向傅薏:“吃了没,没吃,坐下一块吃点吧。”   傅薏没有拒绝地接过,主动在何洛身旁坐下:“谢谢爸。”   何荣昌递碗的手一抖,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什么地看向傅薏,啊,他叫我什么来着。   “咳咳咳——”何荣的反应倒还好,不好的是何洛,他直接被自己呛到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从傅薏嘴里听到了什么!   哪有人第一次上门就叫爸的?!他哪怕是叫声叔叔也好啊,再不济不是还可以称呼何总,为什么要这么突兀地叫爸!   何洛在心里咆哮着,恨不得立马把傅薏拉到一旁质问,但他越是气愤越是呛得厉害。   坐在他身旁的何途和傅薏两人同时起身给他顺背,但傅薏的速度还是比何途快了一步,率先将手落在何洛后背上,替他顺着脊背,抬眸看向落后一步的何途:“还是我来吧,哥。”   何途:“……”   何途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傅薏的生日,貌似傅薏还比他大上几个月吧……   饭后,一家人拘谨地排座在沙发上看向在厨房里挽着袖子洗碗的傅薏,个个表情都挺一言难尽的。   何途开了开口:“咱就是说,这还是咱家吧。”   吴群芳白了他一眼:“怎么就不是咱家了?”   何荣昌不自在地讷讷道:“我感觉我好像个客人。”   何洛抬头望天花板:“谁说不是呢。”   他敢说没有人见家长有他们这么尴尬了,新女婿第一次上门见岳父岳母整得跟岳父岳母第一次上门见女婿似的,客主都反了。   何洛这话一出口,一家三口同时看向他,他还好意思说,人就是他招上门来的!   吴群芳用手肘蹭了蹭何洛,不太自在地说:“你们什么时候走。”   何洛还有点气傅薏跟江鹤打小报告的事,抱着抱枕,往沙发上一仰,腿一抻,极其无赖地说:“走什么走,我今晚就待家里,哪儿也不去了。”   “也行,”吴群芳还没有发话,洗好碗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傅薏率先回话了,而后朝吴群芳抱有歉意地说,“就是我要在家留宿,恐怕得麻烦一下妈。”   何洛简直被傅薏的不要脸行为给惊到了!谁允许他在他家留宿的!   何洛满心期望他妈能够拒绝,然后再把傅薏这个臭不要脸的轰出门去。   然而吴群芳只是愣了一下,旋即就从沙发上起身:“啊,那我得给你准备睡衣,床单被罩这些要换吗?”   傅薏客气道:“只需要睡衣就好。”   何洛眼睛睁得老大地看着他妈离开去给傅薏准备睡衣的背影,气鼓鼓地瞪了瞪傅薏,又把希望寄托在他爸和他哥身上。   对上何洛的视线。   何荣昌立马把目光挪移到电视上,向大儿子问道:“这个,这个电视剧讲的啥啊,我有好几集没追了,记不得剧情了。”   何途立马低头给他爸讲起剧情来。   啊啊啊啊啊啊——   何洛气愤得把怀里的抱枕爆锤了好几下,一群胳膊肘往外拐的货!   洗漱过后,何洛扯着傅薏回了房间,跪坐上床,一脸气愤地瞧着傅薏:“你咋能这么不要脸呢!”   傅薏疑惑:“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你看不出我家人他们都不欢迎你吗,”何洛双手抱胸,“你怎么还死皮赖脸地要求住下来!”   傅薏蹙了蹙眉:“是吗?”   “当然了!”何洛仰起头颅正要给傅薏好好掰扯掰扯,这时,他们的房间门被人敲响。   傅薏走过去,打开门,何途依靠在门边,推了推眼镜,十分善意地向他们说道:“提醒一下,这房子不隔音,我爸妈睡眠质量不太好,所以,你们要有什么动静的话,尽量小一点。”   何途一走,傅薏向何洛挑了挑眉:“不欢迎?”   何洛正要说话,离开的何途又转身折了回来:“哦,对了,再提醒你们一下,床也不太结实了,那个,你们懂的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何途这两句话直接就把何洛要给傅薏瞎掰扯的话全给毁了,他气得踢了踢被子,把被子里埋着的大胸抱枕扯了出来,跪坐在上面,对着那两团就使劲爆捶了起来。   傅薏的目光随着何洛的动作移动,见何洛从被子里扯出来一个与他身材极为像似的抱枕时,意外地挑了挑眉,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略略不悦道:“我不在的半年,你都是抱着这个抱枕睡的?!”   傅薏这一脸不满的脸色取悦到了何洛,他像是找到傅薏的什么弱点似的,立马将正在爆捶的抱枕紧抱进怀中,把脸埋在里面亲昵地蹭了蹭,用气死傅薏不偿命的语气说:“怎么啦,就允许你一走就是半年,不允许我找个陪.睡替身啊!”   作者有话要说:   妈妈我也不太想搭理他,可是他叫我妈耶。   爸爸我也不太想搭理他,可是他叫我爸耶。   哥哥我也不太想搭理他,可是他叫我哥耶。   就离谱。   —— 第64章 我老婆跟我赌气回娘家,你老婆教的。   何洛和傅薏在房间里吵架。   卧室外的一家三口, 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何荣昌先开的口:“你看看,我就说这两肯定是闹脾气了呗。”   “那咱们就这么让傅薏进了门是不是不太好啊。”吴群芳有点讷讷的,主要是她一直以来养的都是儿子, 只做过儿媳妇上门的准备, 没做过儿子也会嫁出去的准备, 这儿婿第一次上门,各种礼数都周到了,她也不能给人家撵出门去吧。   这点上何荣昌倒是看得挺开:“小两口吵架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我看他们明天早上起来就好了,咱要是真拦了,把矛盾闹大了,还想儿子进一回医院啊?”   上次何洛半夜心碎那事,把全家人都给惊到了, 原本还因为何洛跟何途也一样是同性恋有点置气的吴群芳也彻底看开了, 随他们去吧, 人生匆匆百年,谁规定的男人就只能喜欢女人了。   吴群芳是想开了,但想到这件事还是不可避免地有点生气, 狠狠地剐了何荣昌一眼:“还不都赖你。”   何荣昌愧疚地低下了头,他一直以为何洛上次心碎,都是因为他没有把几年前傅薏来找他的事说出来导致的。   他觉得他要是早点说出来, 或许他们两个就不至于闹到半年前那样。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 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只有何途神色有点担忧, 他都提醒过傅薏了, 他们家的床板应该不会塌吧。   但要是塌的不是床板, 是地板……   何途想到何洛那不太健硕的体格, 默默替他捏了把汗,掏出手机,将120设置成了快捷键,想着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不对劲,也好有个准备。   “……”   外面一家三口各有各的心思,屋内何洛抱着自己的大胸抱枕,一脸趾高气昂地模样瞧着傅薏,那小表情要有多得意有多得意了。   哼。   就许他可以打小报告,不许他找替身啊,没有这样的道理不是。   看他找的替身多好啊,几千块钱包终生,不用吃不用喝,每天都在床上乖乖地等他回来宠幸。   哪像傅薏这个气人精,一点都不知道替傅太太懂事!   傅薏都快被何洛那得意的小模样气笑了,他冷冷地瞥了眼何洛手里的大胸抱枕,双手环胸地抱着手臂,问他:“所以,今晚傅太太是要跟正主睡还是要跟替身睡?”   “当然是……”何洛瞥了眼傅薏那双手环胸被衣服勒出来的模样,咽了咽喉,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当然是跟我的亲亲替身睡觉啦!”   不行!   不能怂!   就算是傅薏诱惑他,他也要坚决抵御住诱惑,为自己争一口气!   “那行,”傅薏掀开被子,躺在床的另一边上,“今晚就先借用一下傅太太的半张床,傅太太和傅太太的替身不介意吧?”   “随便你。”何洛就不信傅薏都追到他家来了,还真要一个人睡不成。   然则,傅薏躺上床,真的闭上眼睛不动了,呼吸渐渐进入平稳,好似真的睡着了。   何洛踢了踢被子试着弄出动静都没有把他惊醒,他抱着抱枕突然就好气好气好气。   他就真么睡了?   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也不是故意要气他,他就是要他哄哄自己嘛。他这么好哄,他一哄就不生气了,结果人家连哄他都懒得哄!哼!   这次何洛是真的生气了,比刚刚还要生气一万倍!   他抱着抱枕一翻身也躺进被子里睡觉了,和傅薏中间隔了两个人的缝。   自己睡就自己睡。   至少他还有他的抱枕替身,傅薏只能自己睡,谁冷睡知道。   抱着还是他略胜一筹的想法,何洛将头放在抱枕上,抱紧抱枕,竟然也渐渐进入了睡眠。   虽说白天睡了一天了,但这两天对他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得多吃多睡才能补得回来。   何洛渐渐进入梦乡,傅薏的眼睛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睁开了,他起身冷眼瞧着被何洛枕着的抱枕,真不得立马给它撕碎。   但他生生忍住了,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何洛睡觉,什么也没有做。   时间一分一分流逝,何洛已经沉醉在黑甜的梦乡中不愿意出来了,傅薏却在这时动了。   他凑近何洛,轻轻将何洛的脑袋从抱枕上抱了下来。沉迷在在睡梦中的何洛突然被这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地“啊”了一声。   “是我。”傅薏声音低低的。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何洛刚想睁开的眼皮子又落了回去,睡梦中的他根本想不起来他还在跟傅薏闹脾气。感受到傅薏身上的温度,还主动往他怀里拱了拱,在触碰到傅薏胸膛上的柔软时,想也不想地把脸贴上去了。   还是这儿舒服。   傅薏抱紧主动跑进他怀里的何洛,一脚将躺在两人身旁的大胸抱枕踢地上去了。   既然是替身,正主回来了,就该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手放在何洛后背上轻轻拍着哄着他睡觉,傅薏的唇凑到何洛耳边轻轻亲了几下:“宝贝。”   何洛不耐烦应声:“嗯?”   “告诉我,”傅薏蹭着何洛的耳朵,“谁教的你回娘家。”   在傅薏记忆里,他并没有跟何洛说过这儿是他的娘家,而何洛那一根筋的脑袋根本就不会把他自己的家称为娘家,除非是有人告诉他。   果不其然,傅薏这话一问出口,即将陷入昏睡中的何洛根本无力思考那么多,下意识地回答了:“晋远教的。”   呵,他就知道。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傅薏当即闭上眼睛冷笑了一声。   “……”   第二天早上,何洛醒来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傅薏怀里,整个人都尴了个尬。   他昨晚明明信誓旦旦地跟傅薏说了他要抱着他的亲亲替身睡,结果一觉睡醒就跑回正主面前。   这算什么?!   口是心非?   出尔反尔?   朝三暮四?   这么说来,他好像个始乱终弃的渣男哦。傅薏醒来不会阴阳怪气地讽刺他吧。   何洛抬头偷偷朝傅薏看去,这时傅薏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缓缓睁开了眼,与何洛对视上。   救命——   何洛尴尬得想逃,但他整个人都被傅薏圈着,根本逃不掉。   只能硬着头皮面对傅薏,生冷地打了个招呼:“早啊。”   “宝贝也早。”傅薏低下头来亲了亲何洛的额头。   唔——   额头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叫我宝贝,给我打招呼,还亲我,这就是要重修与好的意思吧。   何洛抬起眼睛,怔怔地看着傅薏。   傅薏也低眸瞧着他:“怎么了?”   何洛朝傅薏伸出双手,扬起下巴:“要亲亲。”   傅薏摇头:“我没刷牙。”   何洛的手并没有收回,不依不饶地嚷着:“就要!”   傅薏拿他没有办法,捏起他的下巴上扬,在他的唇上轻轻碰了几下:“这样可以了吗?”   何洛左右看看,确定傅薏没有生气的意思,也没有要跟他计较昨天晚上的事,那就代表昨天的事情翻篇了。   砸了砸嘴,略微沉吟道:“可以吧。”   “吧?”傅薏察觉到语气里的不决定,捏着他下巴,又亲了几下,“这样可以了吧。”   唔——   大清早的就搞这么刺激。   何洛微微红着脸,不太自在地说:“可以了。”   “嗯。”傅薏还奖励了他一下,“可以了,就起床吧,我看爸妈他们都已经起来了。”   “哦。”   何洛麻溜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看见掉在地上的大胸抱枕还把它捡起来拍了拍灰,也没有在意,应该是他昨天晚上睡着睡着不小心给掉地上了吧。   唯独没有看见在他身后穿衣服的傅薏看见他的动作,气得扣扣子的手都打滑了好几下。   他两和和气气地从卧室里走出来,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何荣昌对餐桌上摆早餐的吴群芳挑了挑眉:“你看看,我就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吧。”   吴群芳没有理他,招呼傅薏和何洛去洗漱吃早饭了。   只有何途探着身子向何洛房间看了眼,整整齐齐的床,好端端的地板。   推了推眼镜,看来这傅薏不太行啊。放心了,以后不用为傻弟弟的身体担心了。   “……”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傅太太不知道都上岗多少日了,久到傅太太都想不起,傅先生有给他们江总打过小报告的事了。   某天,晋远推开他办公室的门,一脸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何洛被晋远这架势弄得一脸懵:“怎么了。”   晋远:“何洛洛,你是不是又跟你们家傅总说了是我教你回的娘家啊。”   何洛一惊:“没有啊!”   “还说没有,”晋远瞧着他,“我想要赌气回娘家,我家江总居然会提前藏我身份证了!”   晋远家不在S市,回家得买票,还需要检验身份证。   何洛更奇怪了:“没准是江总自己预料到的呢,你怎么就能确定是我家傅先生说的?”   晋远木着一张脸:“因为我查他短信了,短信是你家傅总亲自发的消息‘我老婆跟我赌气回娘家,你老婆教的,你注意点你老婆,可以提前藏个身份证什么的’”   何洛尴尬得直挠头:“这种短信,你家江总看到应该会当场删除吧,你怎么查到的?”   晋远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亏你还做过程序员,你不知道查垃圾箱吗,回溯一下信息就知道了。”   何洛抓了抓头发:“对喔。”   回到家,为了验证晋远所说的话是真的,何洛特意去查了傅薏的手机信息箱,果然看到了好久之前傅薏给他们江总发的消息,还找到了一长串从国外发过来的邮件。   用的法语,何洛看不懂,他把它们都拷贝了下来,用翻译机翻译了一下。   短信的内容大意是问傅薏每天的身体状况怎样,有没有出现应激反应,药物适应能力怎样。   一开始,何洛觉得这应该是傅薏在国外治疗头疼的那个医生发来的问候,倒也没怎么在意,反正傅薏的回复都是良好,那就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吧。   可就像是一通通百通一样,这天,何洛想起来他曾经看过一本特别有趣的书,书里有个冷笑话特别好笑,但他就是想不起来这个冷笑话是什么了。   他知道傅薏的书房里一定有这本书,他搬着木架子在书房里爬上爬下地找这本书,想等着傅薏回来,说给他听。   哪知,他找了一个下午都没有找到,不觉得有些烦躁了。木架子也越爬越高,两个佣人在下面看得提心吊胆的。何洛自己也逐渐有点怕高了,手用力撑在书架上。书架稍稍动了动,他吓了一跳,忙收回手,稍稍倾斜的木架子回归原位,最顶上的几本书一动,全部掉了下来,紧跟着一个纸袋子也掉了出来,砸在何洛脑袋上。   不重,但何洛还是惊讶了一下,爬下梯子,将纸袋子捡了起来:“这是什么,怎么藏得这么严实?”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狗狗祟祟)   — 第65章 得偿所愿就不会有遗憾。   回归正常生活后, 傅薏也开始了每□□九晚五的上班日常。临近年底,各个部门也忙碌起来,傅薏更是忙得晕头转向,恒薏和傅氏所有的产业都归拢到他手底下等着他一一查阅。   傅白和赵软软两个助理根本忙碌不过来, 又匆匆从下面提拔了一批助理上来, 这才让傅薏得以在这么忙碌的情况下, 依旧能够每天准时准点下班回家。   回到家,傅薏并没有发现像往常一样在客厅里玩耍的何洛,招来一个佣人问道:“太太呢?”   佣人回话:“太太下午出去了一趟, 回来就在卧室里没出来,可能是在外面玩累了。”   傅薏听罢眉心微蹙:“去哪儿玩了,玩得这么累?”   佣人摇摇头,这他就不知道了。   傅薏带着疑惑上了楼。   楼上卧室里,何洛躺在床上, 用被子蒙着头, 整张被子都发出轻微的颤抖, 不知道被子底下的人在做什么。   傅薏迈步上前,想去给他蒙着头的被子揭开,刚一触碰到被子, 被子就被人给用力扯了回去,随即被子里的一裹,留了个压着被子的半个后脑勺给他看。   傅薏落空的手一僵, 挑眉看向把自己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的人:“没睡?”   何洛咬着被子, 强忍着嗓子里的哭腔, 死活不搭理傅薏。   傅薏等了一会儿, 叫何洛不理自己, 不太明白, 他哪里又惹到这位小祖宗了,语气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睡觉别蒙着头,这样会把自己闷坏的。”   “就算要我生气,也不需要拿自己的身体来生气,对不对。”   傅薏说着,膝盖就跪上床,主动探过身去,要强行把何洛蒙住脑袋的被子掀开。   何洛似有所觉般动了动想要阻止傅薏的行动,但他这行为正中傅薏下怀,逮住来之不易的机会,一把掀开了那把何洛脑袋蒙得严严实实的脑袋。   预想中瞪着眼睛要跟他置气的何洛并没有出现,出现的是一张满是泪痕,眼睛和脸蛋都哭得通红的小人儿。   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何洛,傅薏第一时间就怔住了。   意识到自己头上的遮羞布彻底被人掀开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完全暴露在傅薏面前。何洛索性也不忍了,猛推了一把他面前的傅薏,嚎啕大哭了起来。   “傅薏,你他妈混蛋!”   “这天底下就没有比你更混蛋的人了!”   “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何洛抄起床上的枕头,边哭边往傅薏身上抡,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真恨不得把面前的人给抡死。   但即使恨面前的人恨得都牙根痒痒了,他依旧不敢把枕头往他头上抡,重点只是集中在腰部和背上。   听见何洛那声声泣血的质问声,傅薏逐渐回过来身来,没去管何洛不断往他身上招呼的痛感,只是滚了滚喉,问了一句:“你都知道了?”   “是!”   何洛红肿着满是泪水的眼睛悲痛地看着傅薏。   如果他没有去找书,没有发现那张检查报告,没有去找傅白问清楚,他现在还会像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哭什么,”傅薏将何洛抱紧怀里,替他擦了擦那止不住的泪水,“有什么好哭的。”   何洛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他抬起那张泪盈盈的眼睛望着傅薏:“你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   还问我哭什么,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何洛哭得更伤心了,他一想到傅薏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心脏心脏就一抽一抽地疼。   “我知道,”傅薏不停地用手给他擦着泪水,“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么。”   “你这叫活着回来吗?!”何洛抽咽着伸出手不停地捶打着傅薏的肩膀,“小白什么都跟我说了!”   何洛想到下午他在傅白手机里看到的那些视频,心疼得更厉害了。   他一点不敢去想这么强大的傅薏,有一天也会毫无生气地像个植物人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   醒来后又因为神经受损,四肢不协调,连说话都成问,一个人对着疗养院的镜子,一个一个字地联系发音。   当他听到视频里,那一字一句都是,洛—洛,你—还—好,吗,对—不—起的不标准发音时,何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接下来那些视频给看完的。   他看到傅薏一次又一次地因为走不稳路摔倒又爬起来,看到他握不稳筷子吃饭的手抖得不停掉饭依然不放弃,看见他连话都说不完整,依旧记得要给他说对不起。   别人三年都做不下来的康复训练,他只用了三个月就以最完美的状态出现在他面前,用的是每天拿到手机,用他那抖得不行的手,每天一个一个字地给他发“想你”的变态消息,作为奖励激励的自己。   即使对面并没有回复也并不气馁。   何洛到现在都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一个一个把这些视频看完的,他太崩溃了。   崩溃,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回傅薏消息。   崩溃,傅薏为什么不跟他说,哪怕只是让他陪在他身边也好。   崩溃,他何德何能值得傅薏这么对他。   “不哭了,”傅薏抱着何洛一边给他擦着眼泪,一边给他说顺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后背,“没什么好哭的。”   看他遭了这么大的罪,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何洛心里更气了,他崩溃地咬上傅薏的肩膀,但在咬下去的那一瞬间又突然舍不得了,只是咬着他的衣服质问他:“你不知道,你动手术的时候,我的心都差点为你碎了!”   当他知道傅薏什么都瞒着他的那一刻,他真的很想跟傅薏说:傅薏,你惨了,你老婆没了,谁爱给你当傅太太给你傅太太去了,他反正是不当了!   可是他舍不得啊!   他是真的承受不起第二次心碎的代价了,那深入骨髓的痛感他今生今世都不想再体验到了!   “我知道,”傅薏抱着何洛揉他头发的手顿了顿,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哽咽,“你听到你哭了。”   手术室里。   “不好。”   “病人颅内肿瘤血破裂。”   “准备应急方案。”   “方案启动。”   “……”   “病人心率失常在下降。”   “已经降到临界点了。”   “无法抢救了。”   “等待一分钟。”   “一分钟后还没有反应。”   “宣布手术失败吧。”   那一分钟里,傅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不见,听不见,也接受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脑袋深处一个有个哭声传来,越来越来重,越来越清晰。   他顺着哭声走过去,逐渐听清了那哭声里的叫喊声:“疼,疼,疼,傅薏,我好疼,好疼啊,好疼啊,傅薏!”   那哭得肝肠寸断,肝胆俱裂的哭声令傅薏心上也蓦然一疼,明明他这会儿根本就感受不到痛感,但那一瞬间,他感觉他全身筋脉都快要叫何洛给哭断了。   他想走过去抱住他,告诉他,他在,不要哭了。可他们之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般远,别说是拥抱了,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看着何洛那么无力又那么痛苦的哭着,然后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模糊,像是要彻底消失了一样。   不行。   他不能死。   他的洛洛在哭。   他的洛洛还在等他回去。   余生这么长,他怎么舍得让何洛一个人走。   强烈的求生欲爆发。   手术室里。   一分钟后。   “病人心率有波动了!”   “病人的求生欲很强烈!”   “心率逐渐在上升!”   “奇迹!”   “继续手术!”   “……”   两个月后,傅薏醒来后,入眼的第一眼就看到何途给他发的消息。   【死了没,没死就吱个声,我弟弟为了你,心都碎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的话,就过来把人领走,死了,就当我这话没说过。】   “都过去了,不哭了。”傅薏抱着何洛不停地吻着他长长的头发,你是我跨越生死都想回来保护的人,我又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哭。   何洛哭得更厉害了,手不停地在傅薏身上捶着:“混蛋!禽兽!王八蛋!”   何洛恨啊,恨自己总是太笨太马虎,明明微博除了消息也能发语音,他当时为什么不问他,他为什么不给自己发语音,明明床头柜里摆满了各种治疗的药,他却从来没去查过,明明短信里那一条条问询身体的信息,已经明昭昭地告诉过他傅薏的病不简单的答案。   他却从来没有往深处想过,只因为傅薏说过,他的病已经治好了,他就为了他这么一句话,傻傻地,无条件地相信着他。   结果都是假的,都在骗他!   傅薏默默承受着他招呼在自己身上的拳头,不停地揉着他头发,一遍又一遍的哄着:“都是我的错,不哭了,好不好。”   “不好!”何洛哭肿了的眼睛瞪着傅薏,“谁知道你还没有瞒着我的事?!”   傅薏低头吻了吻他的泪水涟涟的眼睛:“没有了,就这一件。”   “你撒谎!”何洛抽咽着瞪了瞪傅薏,而后缓缓在怀里伸开了一直紧握的拳头,拳头里默默躺着两枚精致漂亮的对戒,眼泪砸在上面摔得四分五裂,“那这个呢?!”   何洛抽噎地望着傅薏,一声声质问他:“这个你又怎么解释?”   这是他从那检查报告的纸袋子里找出来的,这两枚戒指的草图,他看见过,在傅薏公司做婚礼策划的平板上。   而这对对戒现在却出现在傅薏家里,连同他的体检报告一块藏得死死的。   其实不难猜出。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公司的婚礼策划,而是傅薏要给他的求婚计划,只是被那份检查报告打断了。   怪不得,傅薏一回来就突然跟他求婚,他还以为他什么都没有准备,是不喜欢那些麻烦事。   “怕你觉得不好,”傅薏很努力地替何洛擦眼泪,但这眼泪就像怎么擦也擦不干似的,“又重新设计了,还没有到。”   “怎么就不好了!”何洛摩挲刻着他名字,还刻着太阳与皇冠的戒指,“不要新的,我就要这枚!”   傅薏擦眼泪的手一顿:“嗯?”   “还愣着干嘛,”何洛真恨不得一脚把傅薏给踹死,“赶紧给你的傅太太戴上啊!”   “这次你可得套牢了,”何洛真的哭得停不下来了,“不要再让我跑了。”   “嗯,”傅薏微微颤着手捏起那枚被泪水打湿的戒指给何洛戴上,声音发抖地说,“这次是真的套牢了。”   何洛哭着捏起另外一枚戒指,也给傅薏戴上了:“以后我再不会跑了,傅先生。”   傅薏有点哽咽:“好。”   这天晚上何洛不知道傅薏怀里哭了多久,好似要把此生的眼睛都留干一样。   就在天快亮的时候,他终于擦干了眼泪,问了他的傅先生一个问题:“你追着我跑了八年,连手术都没有我陪在你身边,会不会遗憾啊。”   “不会,”傅薏抱紧怀里的何洛,亲了亲他,“得偿所愿就不会有遗憾。”   在追着何洛跑的那八年里,没有一年他觉得他们两个人可以在一起。   在他即将要死亡的时候他也以为不会和何洛再有未来。   但,现在他所求皆所愿,所盼皆所期,得偿所愿在怀,人生又怎么会有遗憾。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   这就是我在写女装的时候,所构思的洛薏这对所有想法,我一个没落的写出来了,虽然写的不太好,但是我还是把他们写出来,我可真是太棒了,表扬一下。   看到结尾大家也明白了,这其实就是一个得到痴心妄想,一个得偿所愿的故事,特别简单。   然后接下来就是番外了!   因为番外全部都是纯甜,还有媛媛和江总的出场,可能会甜到齁,我怕写到正文里大家腻和水,就都写到番外里啦,这样大家可以有选择的购买。   ——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